兩人收拾好后，沒看見曹杰。

    席瑯打了個電話問其他人在哪兒。

    穿過用蘆葦桿編制而成的長廊，不遠處是一個大湖泊，蜿蜒的木板橋上有些人在釣魚。

    太陽完全被烏云擋住，天空暗了下來，風更大了。

    曹杰看到席瑯和顧眷并肩而來，兩人的肩膀不時碰觸一下，席瑯還時不時地伸手按一按顧眷頭頂被風掀起的帽子，臉色越來越陰沉。因為席瑯小時候發(fā)生的一些事，席瑯不喜歡女人，這件事在帝都那個圈子里無人不知。當初知道時，他無比欣喜，因為他是天生的gay，席瑯在他眼中無疑是最完美的選擇。他很快向席瑯表白，卻被席瑯毫不猶豫地拒絕。幾年過去，他仍然放不下席瑯，一直在暗中關注他。得知席瑯從來沒交過男朋友，他開始懷疑席瑯也不喜歡男人。但現(xiàn)在，席瑯卻和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那么親密！

    韓霖左臂攬著一個漂亮的短發(fā)女孩，右手拿著釣魚竿，翹著二郎腿，注意到曹杰的表情，暗自好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和席瑯認識這么多年，席瑯哪次穿衣服不是穿最中規(guī)中矩的那種？這是他第一次見他穿得這么時尚，幾何圖案交錯的打底毛衣由銀灰和靛藍兩種顏色構(gòu)成，外面是深棕色亮面的長款風衣，脖子上系著一條黑白格的圍巾，搭配修身長褲和短靴，經(jīng)典大氣。他旁邊的青年頭戴漁夫帽，身穿短款外套、牛仔褲和馬丁皮靴，步伐沉穩(wěn)，不疾不徐，如閑庭散步一般，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油然而生。光是這一點，和浮躁的曹杰一比，高下立現(xiàn)。

    韓霖旁邊一個穿灰色豎領外套的男子年紀相對略大，豐神俊朗，臉上帶著少許舟車勞頓后的倦色，語氣酸溜溜的，“韓霖，我問你，席瑯最近是不是吃仙丹了？怎么那么嫩？”

    韓霖的嘴角抽了抽，朝他豎起大拇指，“大哥，您觀察得可真仔細！”他身邊的女友掩唇偷笑。

    他們身后還有一個戴墨鏡的年輕男人，背對著他們，站著釣魚，摟著一個充滿風情的卷發(fā)女人，聞言哈哈大笑，轉(zhuǎn)頭對韓霖說道：“霖子，別這么說。慕恒哥去年就奔四了，開始重視保養(yǎng)了是好事！”

    “李瑞呈，你給我閉、嘴！”張慕恒斜瞥李瑞呈，語氣不善。

    “好，好，我閉嘴?！崩钊鸪嗜讨Γe手作投降狀。

    【039】 “老頭”這個昵稱不錯

    走近后，席瑯為雙方做了介紹。

    韓霖、張慕恒和李瑞呈知道能被席瑯介紹給他們的人一定是席瑯很重視的人，都對顧眷很客氣。

    韓霖又介紹他身邊短發(fā)齊耳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叫趙可可。李瑞呈沒介紹自己身邊的女人，顧眷估計她并不是韓霖的女朋友，最多只能算情人。不過，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韓霖三人都給顧眷留了個電話，讓他如果遇到麻煩，找不到席瑯，可以找他們。

    只有曹杰表現(xiàn)得很冷淡，即使顧眷情商再低，也看出來曹杰很不待見他。但他偏要對曹杰客氣有加，看著曹杰明明心里郁悶卻不得不對他回以微笑的樣子，心里暗爽。

    “我去那邊試試釣魚?！鳖櫨旃烙嬎麄儙讉€朋友相見有不少話說，拿起一根釣魚竿到不遠處的小板凳上坐下。微風一陣陣從湖面上吹過來，十分舒爽。

    “三哥，他到底什么來頭？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對人這么上心。”曹杰話中的酸意韓霖他們都聽出來了。

    席瑯淡聲道：“曹杰，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在自己的事上cao心?！?/br>
    曹杰臉色一白，強裝無事，“知道了，三哥?！?/br>
    張慕恒打圓場，“小杰也是關心你。對了，你什么時候回帝都？不會是打算一直留在聰州吧？”

    席瑯說道：“短期內(nèi)不會離開?！?/br>
    接下來幾人一直在聊彼此的近況。

    話題告一段落后，張慕恒悄悄示意席瑯去旁邊私聊幾句。

    李瑞呈看見了，大聲道：“慕恒哥，沒關系，你就直接說吧。就算你把席瑯拉到一旁不讓我們聽，我和韓霖也知道你是想問席瑯是怎么保養(yǎng)的。”

    說完，他和韓霖一起哈哈大笑。

    曹杰在一旁訕笑，很羨慕他們四人之間的親密，他仿佛不管怎么做都融不進去。

    張慕恒險些氣得倒仰，沖過去要揍李瑞呈，“你小子這張嘴怎么就這么損呢！”

    “難道不是？”李瑞呈一邊笑，一邊往韓霖身后躲，“席瑯，你趕緊給慕恒哥一個臺階下，主動把保養(yǎng)的方法說了?？蓱z慕恒哥都奔四了還連個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br>
    韓霖幫李瑞呈攔著張慕恒，還起哄，“來追我啊，快來追我啊……”

    趙可可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倆給我等著！”張慕恒追了半天沒追上，狠狠地瞪了一眼韓霖和李瑞呈，輕咳一聲，看著席瑯。

    席瑯挑眉，“保養(yǎng)的方法？多吃水果？保持好心情？”

    張慕恒之所以會覺得席瑯“嫩”，倒不是說席瑯的臉真的很嫩，而是因為他的精神氣比以前更足，而且體內(nèi)或多或少吸收了一些靈氣，所以才讓人覺得他變年輕了。

    還有愛情的滋潤吧。韓霖和李瑞呈朝對方擠擠眼睛，眼里都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該繼續(xù)釣魚了？”席瑯瞥了一眼幾只水桶，里面都只有幾尾小魚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人說過今天中午的菜都由我們自己準備？”

    韓霖望天，“應該不是我說的?！?/br>
    李瑞呈也找理由，“都怪剛才風太大了?！?/br>
    席瑯走到顧眷身邊，看了看他的水桶，也是空的。

    “這湖里真的有魚？我表示很懷疑?！鳖櫨炫ゎ^問他，打了個呵欠。

    “耐心等等會釣到的?！毕樐弥烎~竿，挑了一個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以免互相干擾。

    張慕恒三人也各就各位，這才算開始認真地釣魚。

    曹杰沒釣魚，而是蹲在席瑯旁邊小聲地和他說話，表情柔和，目光一直落在席瑯臉上，唇邊含笑，顯得和席瑯多親昵的樣子。

    顧眷看在眼里，心里一陣不舒坦，忽然看見浮標上下浮動，連忙提竿，手上一沉。他的靈識往水中擴散，一條有三斤多重的鯉魚正掛在魚鉤上。他心下一喜，手上的動作就急著些，抽拉式魚竿忽然卡住，縮不回來。

    他連忙叫席瑯，“老頭，我釣到一條大魚，快過來幫忙！”

    老頭？韓霖、張慕恒和李瑞呈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席瑯，都憋著笑。

    席瑯快步走過去握住魚竿，不確定地問：“你剛才叫我什么？”

    “老頭啊！”顧眷脫口而出，“呃……等會兒再說，快，再耽誤魚就跑了！”

    席瑯的手不知怎么動了一下，魚竿就縮了回來，在空中一擺，魚鉤上的大魚準確無誤地落入水桶里，濺起一陣水花。

    韓霖幾人走過來看。

    “喲，這條還挺大！”

    席瑯在顧眷想溜之前攥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說了？”

    顧眷環(huán)手抱胸，這會兒又變得理直氣壯，“我這么叫你也沒錯啊？你看你，動不動就喜歡說教，以前的穿著也很古板，早上和小區(qū)里的老爺子們一起打太極拳，還和上了年紀的人一樣注重養(yǎng)生，連愛好——下棋、釣魚，都和老頭子一樣。不是老頭是什么？”

    他眉梢、眼角和唇邊都帶著笑，席瑯瞧著心里也愉悅，責備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曹杰冷眼看著，忽然噌地站起身，幾人都看向他。

    “慕恒哥，我們分工合作吧。你們負責釣魚，我去菜園里摘蔬菜?！?/br>
    丟下一句話，他大步離開。

    “我們一共八九個人，一條魚怕是不夠，再釣會兒？”張慕恒征求其他人的意見。

    他似乎對曹杰的離開毫不在意。韓霖和李瑞呈也是。

    “再釣會兒。聽說這里面還有金銀鱗錦鯉?！崩钊鸪逝d致很濃厚。

    韓霖道：“釣吧，釣到了，爺賞你一個鋼镚?！?/br>
    “滾！”

    顧眷暗忖，這幾人和曹杰的關系貌似并不像他以為的那么親密。

    【040】 偶得寶物

    顧眷、席瑯一行人在湖邊釣魚釣到十二點多，收獲頗豐，總共釣到十多條魚。有六條大魚，其中四條都是席瑯釣的。因為要在農(nóng)莊里待兩天，韓霖把六條大魚都買了下來，小魚都放回了湖里。

    此時風完全停了，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李瑞呈抬頭看了看天空，“不錯，老天夠給面子，不枉我們大老遠地從帝都跑過來?！?/br>
    除了韓霖是在聰州工作，他、張慕恒和曹杰都是從帝都過來的。

    幾人回到麥香居，曹杰還沒回來，把魚拿到廚房，一起去菜園。

    仙野農(nóng)莊的菜地占地六畝左右，各種蔬菜包括芹菜、蒜苗、小白菜、大白菜、辣椒、菠菜、生菜、萵筍、香菜、韭菜等各自占據(jù)一塊四四方方的地兒。游客們提著編織精巧的菜籃，蹲在菜地旁邊，興致勃勃地采摘。就連四五歲的小游客也都拿著小號的菜籃，一臉認真地把父母指給他們的蔬菜摘下來放進籃子里，臉上和衣服上都沾著泥土卻笑得很開心。

    顧眷卻被離菜園不遠的一棵大樹吸引。他居然在那棵樹上感覺到了靈氣！

    那是一棵榕樹，樹干粗壯，約要四人才能環(huán)抱，翠綠的樹葉層層疊疊，密集如云遠望去就像一棵巨大的綠色蘑菇。樹下，不少游客坐在石桌邊休息，小孩繞著大樹奔跑嬉鬧。

    席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棵樹是一棵榕樹，是農(nóng)莊的看點之一。榕樹多生長在熱帶雨林地區(qū)，按說聰州不會有，即使有也不可能長到那么大。但這棵榕樹卻很奇特，據(jù)說有一千多歲，在本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去看看？”

    顧眷點頭，舉步走過去。

    張慕恒幾人都跟上。

    曹杰看到大家都來菜園找他，心中一喜，但喜色還沒露在臉上，席瑯他們已經(jīng)改變方向。他氣得把菜籃扔在地上，壓壞了好幾棵小白菜。

    “叔叔羞羞臉。”一個五歲左右、戴著鴨舌帽的小男孩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用胖乎乎的手指刮了刮臉，然后指了指菜地旁的告示牌，上書“請勿踐踏菜地”。

    曹杰：“……”

    走近后，更覺得樹葉蒼翠欲滴，透出勃勃生機，密密麻麻的綠葉之間點綴著紅色的果實。小鳥并不害怕游人，淡定地落在樹枝上啄食果子，嘰嘰喳喳。

    趙可可和那個被李瑞呈叫做娜娜的女人拉著韓霖和李瑞呈過去給她們拍照，環(huán)抱著樹干，或者躲在由榕樹垂掛的氣根形成的天然掛簾后面，擺出各種堪比模特的姿勢。

    不遠處的游客還以為來了什么大明星，靠近來圍觀。

    顧眷仰頭往上看，雙眼深處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激動和震驚。

    “在看什么？”席瑯問。

    顧眷指給他看，“那里有一顆綠色的果實?！睒渖纤械墓麑嵍贾挥袕椫榇笮?，唯獨那顆綠色的果實和乒乓球差不多大，而且位置很顯眼，一抬頭就能看到?？隙ㄓ泻芏嗳俗⒁獾剿拇嬖凇ｎ櫨鞗Q定先打探一下它是什么情況，“這顆果實似乎是整棵樹上唯一一顆綠色的，而且比其他的果實都大。是不是有點奇怪？難道是假的？”

    韓霖走過來，仰起頭看過去，“是真的。這顆果子是這棵榕樹奇特的地方之一。聽說每一年那個位置都會結(jié)出一顆果實，但每一年，直到入冬它都不會變紅，而是會自然脫落。是何緣故，沒有人知道?！?/br>
    顧眷不置可否?！白匀幻撀洹?？有誰看到它落下來過嗎？這顆果子根本不是普通的果子，而是一顆碧靈玉。他在師父留下的玉簡里看到過記載。碧靈玉是一種木屬性的靈石，具有自防功效，有“天然護身符”的美稱，非常受修真界修士們的歡迎。而這顆碧靈玉里面更是不知被何人刻上了多種陣法，有防護陣、回春陣、益氣陣等，所以這棵樹才能在中部地區(qū)成活，而且還能生長一千多年?？梢哉f，這顆果實是一道完美的護身符。這顆果實會消失也不是自然脫落了而是回到了榕樹體內(nèi)。

    只是，近些年，地球上的靈氣越來越稀薄，已很難供應給碧靈玉內(nèi)的陣法。如果不為它補充靈氣，最多再過五年，這棵榕樹就會漸漸枯萎。顧眷對這道“護身符”勢在必得。但就這么毀了這棵樹很可惜，所以他沒打算白拿這顆果子，如果能把這顆果子摘走，他會給榕樹澆兩滴靈泉水，再保十年繁茂不是問題。

    顧眷語帶深意，“確實很奇特?！?/br>
    席瑯問：“你喜歡？”

    顧眷沒否認，“獨特的東西，很難不讓人喜歡。就是不知道，這顆果實讓不讓摘?！闭漳壳暗那闆r來看，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顆綠色果實真正的奇特之處。

    “很抱歉，不能摘?！币坏览涞哪行陨ひ粼陬櫨焐砗箜懫稹?/br>
    來者是一位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臉龐微胖，面無表情。

    “周老板，今天怎么還有空露個面？”韓霖笑嘻嘻地和來人打招呼，給席瑯等人介紹，“這位就是農(nóng)莊的老板周光明?！彼沁@里的?？?，和周光明比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