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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咽下口水,在梁昭歌身后探腦袋:怎么爬? 府墻著實(shí)平整光滑,根本尋不著踩腳的地方,而墻沿高丈尺,便是把街角的碎石全堆來踮起腳尖也夠不著。 梁昭歌環(huán)住他腰身,手掌一使力,祝久辭的腳尖竟然虛虛離開地面,他驚慌抱住梁昭歌脖頸,做什么! 小公爺踩我肩頭上去梁昭歌摟住他膝蓋往上一托,祝久辭整個人趴在梁昭歌肩頭,腰肢卡在他薄肩上。 等你上去了,可別忘了拉昭歌上去。梁昭歌托著他臀下,認(rèn)真道。 祝久辭崩潰,顧不得某處放著美人玉手,死死抱著他脖頸不放手:昭歌可在說笑,如何能踩你肩頭! 梁昭歌手臂又往上一湊,觸著些柔軟的地方:小公爺近日吃沉了些,胖rou也多了點(diǎn),不過小公爺大可放心,昭歌定能勝任。這番話說得壯志凌云,似是下定了多么偉大決心。 祝久辭整個人折在半空中,被那人折磨得不上不下,終于熬不住湊近他耳畔道:成成成!都聽昭歌,我爬!爬還不行么! 梁昭歌一喜,那我托你起來,你扶著墻踩上我肩膀。 祝久辭認(rèn)命應(yīng)聲,被梁昭歌抱著靠近了青墻,他扶住墻壁,感受到梁昭歌一手捏住他腰肢,手掌勁薄有力,他便借著力氣直起腰背,正欲使力站起身,突然感覺一手臂墊到臀下,差點(diǎn)軟了腿倒下,好在那手臂有力托起他,祝久辭勉強(qiáng)踩著梁昭歌肩袖站到他肩上。 小公爺抖什么?梁昭歌扶著他肩頭的腳踝笑盈盈道,莫不是恐高? 祝久辭氣結(jié),若不是自己站在半空真恨不得跳下去掐他脖子,還不是那人使壞亂碰!哪有人這般托人的! 祝久辭氣哼哼不理他,腳尖微微點(diǎn)起,爪子吧嗒抓上了墻沿。 扶穩(wěn)了?梁昭歌也不逗他了,認(rèn)真問道。 嗯。祝久辭抓穩(wěn)了,只覺腳下有一道穩(wěn)重的力氣堅實(shí)地托他起來,他順勢在墻沿一撐,輕松翻上了圍墻。 轉(zhuǎn)頭往下看,梁昭歌仰著頭盈盈看他,華美衣尾在身側(cè)搖擺,淺淺一席影子在旁邊落著。 祝久辭在墻上趴好,腿腳抵住里墻,身子朝梁昭歌彎下去,伸手臂沖他道:我拉你上來。 梁昭歌旋身走了。 誒你!祝久辭不敢大聲喚他,急得拍墻,扯著嗓子壓出氣音,你去哪! 祝久辭趴在高聳的墻沿,眼睜睜看著梁昭歌走到府門前,輕輕推開門,旋身進(jìn)來,轉(zhuǎn)眼間已走到里墻下仰頭看他。 小公爺跳下來吧,我接你。 祝久辭氣炸了,這人把自己騙到高墻上蹭得灰頭土臉一身泥,他倒好,自己干干凈凈走正門! 伸爪子拍下去一把灰。 不跳。 梁昭歌掩袖躲開天降灰雨,仍仰著頭亮了一雙眸子看他:府門有小童守著,小公爺哪里能進(jìn),昭歌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伸開手臂:來吧,定不讓你摔著。 祝久辭置氣,扭過腦袋不理他。 墻上風(fēng)景正好,一時不舍得下去,昭歌若是乏了便先回去吧。總歸管家第二日巡府,總能發(fā)現(xiàn)了我,將我救下去。祝久辭這話說得委屈,瞥梁昭歌一眼,等著那人懊喪的眼神,誰知梁昭歌點(diǎn)點(diǎn)頭,道一聲也好,竟然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昭歌!祝久辭壓著嗓子喚他。 梁昭歌的背影翩躚遠(yuǎn)去,走到遠(yuǎn)處抬袖指指天上,祝久辭順著看過去,一輪彎月掛在高空,高興看著某只困在墻頭的傻子。 祝久辭委屈,在墻上坐好,雙腿晃在前面,一下一下拿腳后跟磕墻面。好在國公府的府墻厚重?zé)o比,墻寬寸尺,坐在上面如坐高椅,也不覺硌臀。 等啊等,彎月照啊照,祝久辭眼淚涌出來,那人當(dāng)真把自己仍在墻上不管了么。吸著鼻子抬頭,忽然意識到周遭一片安寧,沒有搗亂的阿念,沒有手忙腳亂的仆從,沒有時時照念他的爹娘,沒有那人翩躚的身影。他突然萬分感謝這片沒人看到的高臺,在心中壓抑太久的難過終于可以在無人看到的高處發(fā)泄出來,他收起腿腳,在高墻上環(huán)住膝蓋埋首哭起來。 為日日擔(dān)驚受怕哭泣,為前途未卜的命運(yùn)哭泣,為親人朋友奔赴危難沙場哭泣。 那些白日里不能表現(xiàn)出的脆弱,那些躲藏在將軍之子名號下的不舍,那些作為孩子對親情的思戀,作為摯友對朝夕相處伙伴的擔(dān)憂,以及對摯愛的不愿與全城百姓分享的自私情感,全部可以在這無人看到的角落哭出來。 他真的好怕,怕自己孤身一人。 他真的什么都沒剩下了,他所有的朋友,他的骨rou血親父母,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全部都奔赴了黃沙白骨死生之地,在那萬里之外與死神廝殺。 他哭了許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眼淚流干,終于他漸漸平靜下來,潮水般的痛苦隨著流逝的眼淚褪去,他不那么難受了,偶爾看著庭院抽噎。 忽然被人攬進(jìn)懷里,溫潤的指尖拂過眼角,拭去了一滴遲遲不落的眼淚,他被雙臂緊緊錮住,后背貼上緊實(shí)的胸膛,溫暖將他周身裹挾,那人下巴抵住他頭頂,小公爺不肯下來,昭歌只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