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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久辭幾乎坐在那人大腿上,二人還從未有如此親密舉動,氣氛一時有些曖昧,他不自覺想要掙脫開又被那人抱得更緊。 小公爺還記得乞巧節(jié)嗎?梁昭歌悶著聲音問。 祝久辭不亂動了,自然記得。 前幾日恰是七夕,他二人聽說京城乞巧甚是繁華,便一同上街采玩。 可惜乞巧節(jié)是女子才能參加的活動,常理來講男子是不允參加的。 但祝久辭實在是每日被梁昭歌抱在府中太過無聊,再加上北虢國律法中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允許男子參加,他便央著梁昭歌一起去了。 燈火從長街盡頭連至另一頭,抬頭望去,漫天都是絢麗的華燈,璀璨的星河被琉璃廊檐大紅燈籠還有猜謎紙燈遮得嚴嚴實實,半點見不著漆黑夜幕。 祝久辭不看路,只仰頭看著滿天華彩,任憑梁昭歌牽著他行走在人流之中。 行人擦肩而過,各自喧嘩。他二人逆著人流卻仿佛行走在靜謐的長廊。 乞巧節(jié)確實繁華。 他們二人躲在女孩子身后幫著一塊猜燈謎,藏到大樹后面賭哪位巧女能一線過六針,也一同蹲到葡萄藤下偷聽牛郎織女在天上的悄悄話。 一起吃糯米粉做的巧果,嘗了又苦又澀的鴛鴦餅。 蜘蛛結(jié)網(wǎng)卻是難辦到,祝久辭都走到大街上才想起來自己沒有蜘蛛,可大晚上的到哪里去尋。 到最后也不知道梁昭歌從哪里找來一只蜘蛛,小心翼翼放到盒子里,滿眼星星遞給他。祝久辭抱著盒子一時欣喜,可轉(zhuǎn)頭又為周圍的精彩吸引去目光,后來自是忘了看,也不知到今天為止蜘蛛結(jié)出網(wǎng)沒有。 祝久辭回過神,梁昭歌仍從后抱著他坐在榻上。一只手桎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卻攥拳伸到他面前。 是什么? 手掌伸開,一截紅繩。 祝久辭想起來,乞巧節(jié)那天梁昭歌把他托管在糕點鋪子,獨自去了月老廟。 獨自一人去,又獨自一人回來,兩手空空。 祝久辭笑他去了個寂寞。 梁昭歌卻搖搖頭說過幾日才送到。 如今看來,是這段紅繩吧。 手掌突然攥起,紅繩看不見了,梁昭歌猛然抓住他腳踝,祝久辭驚得要跳起來,被死死按住,他眼睜睜看著梁昭歌白皙的指尖按在他腳踝上,血紅的繩子一點點綁住細瘦的腳腕,煞是分明。 幽暗的房間,隱晦的琉璃燈光,月老廟的紅繩,一時之間有一種詭異的錯覺。 祝久辭掙脫懷抱爬到一旁,抬起頭,對上梁昭歌的目光,那人一直在盯著他。 別逃。 祝久辭逃了。 赤|裸的腳踩過地面,一路沖出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剛剛露出爪子,某膽小鬼就被嚇跑了。 默默重新披上羊皮的梁某:我要被這沉重的羊皮壓垮了,嗷嗚。 第60章 沉淪 逃走的小貓自然輕而易舉被梁昭歌撈了回來。 其實, 祝久辭若是穿了鞋子跑出去,梁昭歌興許就不會追了,但他赤腳跑出去, 院落中都是沙石, 梁昭歌怎么可能忍心讓他跑遠。 再一次坐到柔軟的榻鋪上,祝久辭乖乖不亂動了, 看著那人半跪在地上,蒼白的雙手從盆中捧起清水灑向他腳面,泥污順著水流砸落水面, 柔軟的掌心觸到肌膚, 腳趾不自覺蜷起。 盆中清水溫度較高, 肌膚有些燙得白皙透粉,腳踝上的紅繩更是鮮明。 再換一次水后, 梁昭歌拿來柔軟干燥的錦布一點點拭去他腳上的水珠。 美人低著頭極認真地擦著, 從祝久辭的角度, 美人纖長如扇的眼睫微動, 蒼白的面容襯得薄唇極其紅艷。 小室之中,一高一低, 一跪一坐。 祝久辭不想看到那人低下高貴的頭顱, 微微縮腳, 又被那人迅速抓住, 美人倚在地上埋怨地抬眼, 祝久辭不敢動了。 洗凈雙腳, 美人拿帕子擦干手, 沒有再對他做任何僭越的事情,二人相視,隔著禮貌的距離。 梁昭歌似乎從激烈的情緒中恢復(fù)過來了, 一如往常,溫柔雅致,飄飄似天人。 祝久辭呼口氣,這才是他所熟悉的昭歌,是他相敬的琴先生,是他一手捧出來的神明,是萬世景仰的、不染一點污泥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明。 梁昭歌恢復(fù)如常,西苑清閑的小日子慢慢過去。 不過祝久辭并不能對這一回激烈情緒視而不見。隔了兩日他才總算從那人口中套出來緣由。 得知真相時祝久辭竟一時哭笑不得,他還以為宮中出了多么大的事情,搞了半天,只是梁昭歌不想收門徒。 不收就不收嘛,律法中并沒有規(guī)定大司樂一定要收徒啊。祝久辭無奈道。 梁昭歌坐在琴案前抬眸看過來,真的? 那還有假?祝久辭拍胸脯保證,昭歌開心就好。 梁昭歌嘴邊淺淺蕩開笑容,他垂下眸子,斂去神色,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祝久辭探身問。 梁昭歌慌亂,搖搖頭。 那日從太和殿出來,圣旨拿在手中卻沉甸甸壓在心上。 他從來不在意世人說什么,也從不在意那些虛名,在意的只是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