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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歌手中捧著好幾樣吃食,從中拿出一塊軟葉包的豌豆黃,遞給祝久辭,先吃這個吧,其他的我?guī)湍隳弥?/br> 祝久辭雙手捧著豌豆黃轉過身,一路走來的漆黑小道上,星星點點亮著幾個糕點鋪子,他剛才根本就沒有注意,原來梁昭歌早都買好了。 祝久辭咬一口,甜香瞬間充斥唇齒,他抬起頭問:你不吃嗎? 不搶小公爺?shù)膶氊悺?/br> 他們二人沿著沂水河畔往前走,靜謐安寧,一路上只能聽聞梁昭歌木屐踩在地上的噠噠聲。 祝久辭覺得如果很多年以后他還能回憶起這個夜晚,那記憶中一定有和煦的晚風,香甜的豌豆黃,還有木屐踩在地上的清脆聲音。 昭歌不累嗎?祈水一晚上,還要陪我走回去。 梁昭歌停下步子,低頭看著祝久辭,不回答反而問道:小公爺累了? 祝久辭搖搖頭。 下一瞬間被人打橫抱起,視野瞬間高了。 梁昭歌! 四更天了,小公爺再走下去腳底怕是要受傷?;仡^若是真?zhèn)搅耍粌H紅坊這邊交代不了,小公爺?shù)呐笥涯沁吪率且惨庋辍?/br> 祝久辭被按到軟肋,頓時沒了聲。 梁昭歌笑著抱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那個要不,還是背我吧。 梁昭歌停下步子,低頭看著祝久辭的眼睛,小公爺害羞了? 沒有! 梁昭歌咯咯笑著按住懷中亂動的人防止他掉下去。他俯身要把人放下來,祝久辭悶著氣道:不換了不換了,就這樣吧。 梁昭歌看他一眼,抱著懷中的人繼續(xù)往前走。 他們走了整整一夜,或者說梁昭歌抱著祝久辭走了整整一夜??斓絿臅r候,祝久辭在溫暖的懷中朦朧醒來,他睜開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天色已然大亮。眼睛被白日刺得有些痛,很快一雙冰涼的手覆上來,遮住他的眼。 天亮了,小公爺緩緩神兒再睜眼。 祝久辭有些不好意思,被人抱著走了一整夜,此時若還賴在他的懷中,實屬不像話。 祝久辭掙脫開懷抱,跳下來。 晨曦的光亮下,梁昭歌的面容依然美若天仙,臉上的粉黛比夜晚要明顯,鳳眸眼尾被赤紅的朱砂延長,像鳳凰的尾巴,眉間的花依然耀眼。 梁昭歌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長袍,黑袍格外長,一直拖迤到地上,蓋住了腳面。 昭歌便護送小公爺至此了。梁昭歌說完不等祝久辭答謝,轉身離去。 祝久辭雖打心底里害怕與這個瘋子染上聯(lián)系,但是他一路抱著他回來,此時若是直接任他離去,不做任何答謝表示,那實屬是人品問題了。 祝久辭正要叫住梁昭歌,卻見石地上染著詭異的暗紅色,一片一片蜿蜒了很長很長。祝久辭目光順著一個個暗黑紅色的污漬看過去,一直蔓延到他們來路的盡頭。 心下一驚。 祝久辭突然奔上前一把拽住梁昭歌。 小公梁昭歌吃了一驚想伸手攔住祝久辭,可惜后者不由分說扯開他身上的長袍。光潔白皙的小腿露了出來,踩著木屐的雙腳也露了出來。 滿是傷痕、污血幾乎滲透木屐的雙腳。 第12章 傷痕 暗紅的污血透過木屐一點一點滲透到石地里,鉆進石縫,轉眼便不見了,獨獨留下濃稠的深色。未干透的暗紅色在晨曦照耀之下,隱隱透出潮意,一片一片蜿蜒成小道。 踩在木屐上的赤足傷痕遍布,隱約能看出原來白皙透著青色血管的肌膚。然而絕大部分暴露出的地方縱橫交割數(shù)個大大小小暗紅的傷口。大片擦破的皮膚、劃傷、刺傷、瘀傷,腳掌與鞋底相接的地方更是慘不忍睹,隱約能看見其下血rou模糊。 難以想象一個人是如何把這雙腳搞成這副凄慘模樣。 細弱的腳踝之上是光潔白皙的小腿,皮膚細膩光滑,其下,神圣的祭袍掩蓋住殘破不堪的雙腳。 祝久辭俯身抓住闊水云褲,想讓梁昭歌抬起腳來看一看傷口,后者卻扶住他的肩膀,強硬讓他直起身子。 小公爺請回吧,已經(jīng)到國公府了。 梁昭歌!祝久辭知道他若此時放梁昭歌離去,憑他這雙腳都不一定能走出半條街。 晨曦初上,京城西南的沂水河仍在不急不緩地流淌,河水淺灘上大大小小聚集著并不圓潤的石子。 歡慶祭祀的百姓們沒有意識到,祝久辭也沒有意識到,并不是所有河灘都是鵝卵石。赤足踩在上面,無異于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踩水都有尖銳的石子刺破肌膚,透進血rou里。 梁昭歌卻不知痛一般,穿著不適宜長途跋涉的木屐,生生抱著祝久辭從京郊走回了國公府。 一夜過去,刺進腳底的碎石渣子早把腳底磨得血rou模糊。 祝久辭拽起梁昭歌的衣袖,硬拉著他往國公府大門走,讓府上家醫(yī)給你看一下,不然你這雙腳梁昭歌拽住衣袖,站在原地沒有動,他搖搖頭。 祝久辭轉過身,不可置信道,你都傷成這樣了。梁昭歌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好似身下那雙血rou模糊的腳不是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