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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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打了個雞蛋湯給他就著飯吃,簡單開胃,見他吃下兩碗,才覺舒坦,“你近來忙什么去了,人都不到家了?!?/br> “去做活賺錢?!敝x崇華抬頭說道,“這半年三弟怎么都不來信提錢的事了,有時候晚送了,他在信上也不催促,倒是奇怪?!?/br> “有什么可奇怪的,說明你弟懂事了。”沈秀邊納鞋底邊說道。 謝崇華不太放心,“等忙完這事,我去寧安鎮(zhèn)看看他?!?/br> 沈秀收針說道,“也好,娘這個月多攢點(diǎn)雞蛋,到時候你一起帶過去。” 農(nóng)忙豐收,賣了不少稻谷,手頭有了余錢,日子暫時不會那么拮據(jù)了。只是沈秀想給兒子存點(diǎn)娶媳婦的錢,怕告訴他家底后他就放寬了心去買書,又不吃好穿好,就瞞著了。 陸大娘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兒子竟然已經(jīng)坐在飯桌前掐胳膊,看得她一臉莫名,湊近了問道,“兒子,你病了嗎?” 陸正禹反復(fù)掐著胳膊那幾處,笑道,“沒?!?/br> “那怎么起這么早?” “想早點(diǎn)起來了唄?!?/br> 陸大娘指指他三個正一臉稀奇盯看他的弟弟meimei,“你瞅瞅他們,被你嚇的,下回沒事不許起那么早。娘瞧見了,你每晚都在房里看書,好好的挑燈夜讀什么的,瞎弄得這么辛苦。以后真考不上了,跟著你爹打鐵,出息著呢?!?/br> 打鐵是力氣活,賺得了一時的錢,卻不能賺一輩子。陸正禹心底不想爹娘一直做這個行當(dāng),太辛苦了。胳膊已經(jīng)被他掐出幾道淤青來,見他還想繼續(xù),嚇得陸大娘一掌拍開他的手,“你給我住手!真瘋了不成。” 陸正禹笑笑停手,“我出門去了?!?/br> 拎著一包藥離了家,他又邊走邊掐,穿過兩條街道,才停下來,站在門庭若市的保濟(jì)堂門口,清了清嗓子就往里沖,“啪”地把藥摔在梅老爺面前,大罵,“你這庸醫(yī)!這開的是什么藥,我吃了兩服藥,上吐下瀉,全身青腫。”說罷就掄起袖子給他瞧那青色疙瘩,“瞧瞧你這庸醫(yī)做的好事!” 一時滿堂寂靜,梅老爺臉色漲紅,說話也哆嗦起來,“休、休要胡說!老夫行醫(yī)二十年,從沒給人開錯過藥,天地良心。你想訛人吧?!?/br> 陸正禹大聲道,“我只是來討個公道,你竟說我來訛人,我瞧你是做賊心虛?!?/br> 梅老爺氣道,“你存心要攪和我們保濟(jì)堂的生意,走,跟我見官去,讓縣老爺評個理?!?/br> “行,等縣老爺來評評理。反正我這種廩生無權(quán)無勢,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最好將我投入大牢,關(guān)上兩年,將科舉耽誤了去。” 聽見他是廩生,梅老爺一時猶豫。 廩生其實(shí)也不過是秀才,但秀才分三等,廩生便是秀才中能得第一,其中的佼佼者。能做廩生的,要么是家世好得了門路,要么是自身實(shí)力不俗??蛇@人衣著普通,定是后者了。 讀書人確實(shí)無可懼怕,但若過了鄉(xiāng)試,做了舉人,就不得了了。舉人已有選官資格,豪紳地方官都要給幾分薄面。前不久還聽說他那外甥知縣請了幾個秀才吃酒,現(xiàn)在和他鬧到衙門,外甥也不好辦。 正想著,衣襟就被他一把抓住,震得他帽子差點(diǎn)掉落。 “不是說去見官嗎,跟我去見官,讓縣老爺給個說法。” 梅老爺哪里敢給知縣添事,到時候讓他下不來臺,吃虧的還是自己,急聲,“那你要如何?” 陸正禹輕笑一聲,“要么就賠三萬兩給我,要么就讓縣老爺判罰?!?/br> “三萬兩?”梅老爺氣得差點(diǎn)沒暈過去,怒聲,“你哪里是什么讀書人,分明就是來騙錢的!” 陸正禹掀起衣服給他瞧,“這是騙錢的?你讓大家評評理,如今不是我不想去官府,是你不肯去,到底是誰心虛,一目了然?!?/br> 梅老爺不想和他爭辯,邊罵著“你這騙子”,邊讓伙計(jì)將他趕到外頭。憋得一張老臉通紅,氣得哆嗦。 陸正禹被趕到門外,一屁股坐在門口,不肯走了,惹得門口圍了數(shù)十人往保濟(jì)堂指指點(diǎn)點(diǎn)。梅老爺再沒法待下去,悄悄從后門溜走,去找他外甥去了。 小鎮(zhèn)并不算太大,保濟(jì)堂的事傳得廣,很快就傳到了仁心堂。 齊老爺一聽同行又出了這事,重嘆道,“那梅大夫也是老中醫(yī)了,怎么也攤上這種事。” 在旁研墨的齊夫人心思多了幾分,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搗鬼?我們兩家可算是鎮(zhèn)上最熱鬧的醫(yī)館了?!?/br> 齊老爺拿筆的手一頓,“要不……叫人去看看那鬧事的是誰,和來我們家找事的人有沒瓜葛,若是有,便沒猜錯。” 齊夫人當(dāng)即喊了管家去查個清楚明白。 管家做事利落,很快就打聽好了,回稟道,“是個年輕人,打聽了,跟那夫婦并沒任何關(guān)系,而且還是個秀才?!?/br> 兩件事沒聯(lián)系反而叫人失望,要是有,指不定能從中找出線索來,將局勢扳回。 齊妙在閨房中也聽見了這事,杏兒說得天花亂墜,聽得她擰了柳眉,“你說,我們兩大醫(yī)館都碰見這種事,不會是巧合吧?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 杏兒瞧見管家出門才問的其他人,不知管家回來了,也不知管家?guī)Щ貋淼慕Y(jié)果,只是跟齊妙說了梅家醫(yī)館出的事,“奴婢也不知。” 齊妙深思半會,起身道,“瞧瞧去。” ☆、往年舊事 第十章往年舊事 梅老爺此時已經(jīng)到了衙門,穿過內(nèi)衙院落,在大廳上等候。不多久,許知縣從內(nèi)堂出來,身著青色常服,三十歲上下。兩邊嘴角緊抿,將本就單薄的唇線抿得更薄,雙眼精亮有神。待梅老爺尊稱一聲“大人”,他才將視線落到他身上,叫了“舅舅”。 許知縣坐在寬大的梨花木椅子上,抿了一口熱茶,才道,“舅舅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梅老爺叫苦道,“不知哪里來了個無賴秀才,說吃了我的藥后渾身不舒服,可我記得那藥方是沒問題。他非拽著我要我賠錢,要么就來見官。我怕外甥你為難,所以就先過來問問,那秀才能不能動?!?/br> “哦?”許知縣輕放茶杯,問道,“那秀才叫什么名字?” 梅老爺想了想那日藥方上寫的名字,說道,“姓陸,陸正禹。” 不等他說是哪兩個字,許知縣已是一頓,沉思稍許,問道,“可是個高高瘦瘦的俊朗年輕人?” 梅老爺見他竟記得那人,心下一沉,這事看來不好辦了,“對……穿得很是樸素,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許知縣輕笑一聲,“那人我記得,他可比大戶家的公子有出息多了。我上月請宴,席上他話最少,可一開口,便是字字珠璣,又不會鋒芒畢露,真能為官,前程大好。莫說舅舅,就連我,也不愿去得罪他?!?/br> 聽他這么一說,是不愿幫忙了。梅老爺稍作揣摩,遲疑道,“私了是萬萬不可的,否則我梅家醫(yī)館的名聲就敗壞了。” 許知縣問道,“難不成舅舅要害你外甥難堪?” “這如何能敢?!泵x上是親戚,可里頭哪里有半分親情。梅老爺可不想開罪他,否則以后非得吃不了兜著走,“舅舅就是不敢讓你為難,所以才過來。外甥能不能做做中間人,跟他說說這事,他好歹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鬧了吧?!?/br> 許知縣沒有答話,轉(zhuǎn)著手上的兩顆玉珠,合眼細(xì)思。 梅老爺暗罵一聲,說道,“上回仁心堂的事,也是多虧大人幫忙,連同這事,等會再送點(diǎn)紋銀過來?!?/br> 許知縣這才睜眼,并不馬上答應(yīng),說道,“仁心堂那事一直耗著也不是辦法,再這么下去,旁人要說衙門無能了?!?/br> 梅老爺小心道,“我會讓彭家兩口子逼急點(diǎn)?!?/br> 許知縣說道,“回去吧,晚點(diǎn)我會讓人去叫陸正禹過來。” 梅老爺為難道,“可否現(xiàn)在就去喊?保濟(jì)堂的生意好不容易熱鬧起來,鬧得越久,就越……”話說一半,他才明白里頭的意思,分明是要他趕緊拿錢來。什么時候拿錢,就什么時候辦事。心里立刻唾棄他千百回,說道,“我這就去取錢送來?!?/br> 離了衙門,梅老爺合計(jì)一下,兩頭花錢,生意再好也虧了不少。只盼能將齊家打垮,日后才能好好賺錢。 保濟(jì)堂門前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少了很多,陸正禹坐在大門口正中央就顯得顯眼了。杏兒探頭看了看,回頭低聲,“小姐,就是他?!?/br> 齊妙挪了挪步子,也往那看去,“長得相貌堂堂,沒病沒痛的樣子,不是說吃了藥上吐下瀉嗎?他哪里像是生病的人。哼,騙子。手腳好好的偏去做這種勾當(dāng),呸?!?/br> 杏兒怕她說著說著說出難聽的話來,插話道,“看也看過了,我們回去吧?!?/br> “我懷疑他和來我們家的騙子是一伙的,專門敲詐我們這些大醫(yī)館的人?!?/br> 杏兒腦袋一嗡,“姑娘你想做什么?” 齊妙眨眨眼,“沒什么呀,只是說說?!币娔球_子好像要走,明眸一轉(zhuǎn),推推杏兒,“我餓了,去萬客樓給我買盒桃仁酥?!?/br> “萬客樓離這里很遠(yuǎn)啊?!?/br> “快去快去?!?/br> 支走杏兒,齊妙便跟上陸正禹,像個出來散步的姑娘,動作絲毫不惹人注目。走了一刻鐘,就見他進(jìn)了一條巷子。七拐八拐的竟然跟丟了,令她好不懊惱。找了半刻,才又瞧見他,只是此時他身旁多了個人,這一瞧,差點(diǎn)驚叫,那人竟然是謝崇華,那賣字畫的書生。 兩人交談甚密,看得出關(guān)系不淺。 齊妙貼身墻上,很是意外。他怎么跟騙子在一起?難道他這半個月都沒有去擺攤子,是改行做騙子去了?她晃了晃腦袋,這怎么可能。她閃身躲進(jìn)另一條巷子,不多久兩人分開,謝崇華往另一邊走去。她擰眉稍想,提步跟了上去。 不將心頭的結(jié)解開,她就沒法安心。 齊妙跟的腳步很輕,距離也并不太遠(yuǎn),謝崇華沒有察覺到。趁著中午東家給木匠吃飯休息的時辰,他想去彭家再蹲守蹲守,免得計(jì)劃出了紕漏。 瞧著他進(jìn)入巷子中,齊妙傻眼了。這里……可不就是那可惡的彭家夫妻住的地方。芳心一沉,步子更沉。 巷子幽深,方才駐地愣神,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丟了。所幸這里地勢不復(fù)雜,很快她又瞧見了他。果真是在常家附近,像是對這里非常熟絡(luò)般,站的位置很隱蔽,差點(diǎn)就走眼了。 齊妙粉拳緊握,仍是恍惚,她想過去問個明白,可步子一動又停住了,她到底是個姑娘家,在這僻靜地方當(dāng)面問是要吃虧的。忍了忍沒過去,轉(zhuǎn)身離開,往大路人多的地方走去。 她瞧了三年的人,是個騙子?可他怎么會變成那種人?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可親眼所見,連自己都沒法騙自己。想著,心里泛了酸,是誤會吧? 謝崇華不知有人跟蹤,更不知跟蹤的人是齊妙。隱約覺得附近有個身影一閃而過,匆匆離開,竟覺得像齊妙,可齊妙怎會來這?一定是他看錯了。 他倚靠在墻,等著草履夫婦出來。 待這件事解決,就去擺攤,又能見到齊妙了。想著,這半月的辛苦,好似也不算什么了。 陸正禹到家不久,就被在鐵鋪幫忙上水的陸大娘擰了耳朵,“兔崽子你跑哪里去了?” “辦正事呢。”陸正禹揉揉耳朵,笑著要接過她手里的桶,“娘,我來吧,您去歇著?!?/br> 陸大娘不給,“方才知縣大人叫下人來請你過去喝酒,趕緊換身干凈的衣服去。他要是問起你怎么這么晚才到,你就說你去你舅舅家了。” 陸正禹嗤笑一聲,看來梅老爺剛才急匆匆進(jìn)了內(nèi)堂不是躲風(fēng)頭去了,而是從后門溜走去見他的外甥許大人去了。真是狼狽為jian,等他日他做了官,第一個先斬了這狗官。不為民辦事,還欺壓百姓,這才是真的兔崽子。 正想得痛快,頭又被母親敲了一記,“你倒是去??!” 眼見母親要嘮叨,他忙捂著耳朵跑進(jìn)去。 陸老爹大了膽子說道,“兒子不小了,你別還把他當(dāng)孩子,老打腦袋,打傻了怎么辦?” “他這么聰明,指不定就是我打出來的?!标懘竽锊[眼笑笑,“你說知縣大人叫他過去,是不是看重他的意思?” 兒子有出息,陸老爹臉上十分添光,嘴上含糊謙虛著,“只是吃個飯而已,用不著張揚(yáng)?!?/br> 陸大娘已經(jīng)在美美計(jì)算著,“等他回來我就把風(fēng)聲放出去,那媒婆又要踩破門檻了,這回可以好好挑兒媳了?!?/br> 陸老爹嘀咕,“再好的兒媳也比不過阿娥……阿娥你都嫌棄了,其他姑娘……” “呸呸呸?!标懘竽锫犓崞鹬x嫦娥,臉色立刻黑如鍋底,“不許再提她。當(dāng)初沈秀怎么說的,說把女兒嫁給豬都不會嫁給我們家?!?/br> “你也說兒子就算娶母豬也不會娶她……” 陸大娘和沈秀積怨已久,一提起對方就氣得心肝疼,大聲道,“不許提那個嘴刁的死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