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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聽出沈大娘的意思了,這是在要他話呢! 其實本來沈墨也是打算帶挈沈大娘的。以前那個周景沒死的時候,村里很多人家都欺負過沈墨,不是行動而是言語上膈應。沈大娘卻不會,有時撞見了還要幫沈墨爭兩句。這情不大,可沈墨卻一直記著。 沈墨和沈霖悄悄交換一個眼神,沈墨道:“沈大娘,我家鴨貨生意會一直做,以后用量會越來越大。你想一家供貨我們怕你沒有那樣大的本錢,不如先養(yǎng)一百只吧,我們能吃得下。” 其實一百只對于周家現(xiàn)在的生意來講也就半個多月的銷量,根本供不上。但村里人家仔細,手里肯投出養(yǎng)鴨子的錢有數(shù),就這沈墨說得都多。 畢竟一只小鴨崽就要十文,一百只就要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不少了,對于沈大娘家的家境來講也是大手筆了。 沈大娘卻在心里飛速算到,一只鴨子可以養(yǎng)到五六斤大,一斤十一文,一只就是六十文左右,一百只就是六千文左右,六千文就是六貫,六兩銀子啊! 她從鴨崽子養(yǎng)到成鴨喂得好也就要四個月,四個月就能賺六兩,去年種了一年地,年底也不過剩下十一兩!天吶!沈大娘被這數(shù)字壓得頭暈目眩,暈乎乎地就站起來,一把捉住沈墨的手。 “你說的可是真的,就定下我家的鴨子了?這么大的事,不用和周當家的商量嗎,你一個雙兒能做的了主嗎?” 沈墨的手被她捏的發(fā)疼,不動聲色地抽出來,輕輕拍了拍沈大娘的手背以示安撫。 “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主的?!?/br> 這還是小事?六兩銀子的事啊!這口氣!沈大娘心里腹誹,臉上卻笑瞇瞇的。 “沈墨啊,不是沈大娘不信你,而是你看,咱們做生意的是不是也得簽個什么契約,那樣才算個樣子!” “可以?!鄙蚰峁P寫了張契約給她,“沈大娘,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說到前頭。我們不管你怎么養(yǎng)鴨,養(yǎng)的過程中又死了多少,我們只看最后的總數(shù)。你交給我們多少只,我們就給多少只的價錢,至于你養(yǎng)的過程中死多少與我們無關。還有,病鴨死鴨我們是一概不要的,這個要和你講明白。” 沈大娘連連點頭道:“我懂,這個我懂。我自己養(yǎng)死的鴨子自然和你們沒關系,至于病鴨死鴨你們不要,我自己吃就是了?!?/br> 沈墨道:“病鴨死鴨還是不吃的好,免得招上病?!?/br> 能招什么病,村里病鴨死鴨哪家不都是自己家吃了,哪個舍得扔。 沈大娘知道現(xiàn)在周家今非昔比,已經(jīng)不是她能爭辯的了,隨意應了幾聲就走了。 沒想到出了周家往回走,村里那些人竟然一個都沒散,全等著她呢! “嬸子,給周家做衣服賺了不少錢吧,得有一百文吧?”王芬湊上來跟喝了醋似得,酸溜溜問道。 沈大娘自從漢子死了后,家里日子一落千丈,這些年竟被別人戳脊梁骨說窮了,因此心里一直憋著一口氣。 這下總讓她找到揚眉吐氣的機會。 她昂著脖子,佝僂的腰板也盡量挺直。 從鼻孔里重重哼了聲:“幾十個大錢不當什么!” “吹吧,幾十個大錢不當什么,那你還做什么衣服受累啊!倒是別干啊!” 沈大娘不屑道:“你知道什么,我這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換了別人我還真不給做!我家啊,現(xiàn)在從周家接了養(yǎng)鴨子的活,一百只的大量,那還有時間干別的!” “一百只?”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冷氣,“一只鴨子養(yǎng)肥了,就是賣六十文左右,一百只不就是六兩!天啊,四個月就能賺六兩銀子!” 王芬急急問道:“周景答應你都收了,不可能吧,那么大的量!” 沈大娘把懷里的契約拿出來給眾人看,“都簽契約了,怎么不可能!” 農(nóng)家人不識得字,但數(shù)字許多經(jīng)常去鎮(zhèn)上賣菜的還是能認全的。接過來一看,確實有一百這個數(shù)字,登時眼睛就直了。 “是真的,周家真要她的一百只鴨子!” “什么?竟然是真的,不是吹牛,拿給我看看!” 沈大娘這時卻抬手搶了回來。 “這么薄一張紙你們可別給我弄撕了,這玩意可就是銀子!”沈大娘寶貝似得揣回懷里,道:“好了,我還趕著回家和我兒子說呢,都別耽誤了我的正事?!?/br> 沈大娘趾高氣昂地回了家,左等右盼好不容把他兒子王大力盼了回來,也不著急吃飯先把養(yǎng)鴨子的事說了。王大力不識字,看不懂契約,不過還是稀罕地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 “明天你就把工辭了吧,家里這么多鴨子我自己肯定養(yǎng)不過來,你還是回來幫我養(yǎng)鴨子吧!” 王大力扛麻袋死累不說,一天才三十文,一月九百文,六七個月才能賺六兩銀子,養(yǎng)鴨子四個月就可以賺到,且一點不累,他當然知道取舍。 “行,明天我辭了工,正好去鎮(zhèn)上買鴨崽?!?/br> 沈大娘突然想到一件事,想了想最后還是道:“你說,今天好好的,沈墨就突然我和提沈霖的親事,說什么叫沈霖穿衣服給家里有精神肯干的好漢子的人家看看,還說說不定有相中的就會去提親,這話什么意思?。俊?/br> 王大力滿不在乎道:“能有什么意思,沈霖那么大了,也到說人家的時候了。” “不對?!鄙虼竽锶粲兴嫉溃骸爱敃r我雖然沒接話。但我總覺得這話話里有話就是說給我聽的,不然他沈墨怎會好端端地冒出這么一句話。‘有精神肯干的漢子的人家’,這不就是說得咱家嘛,你不就是人長的精神也肯干,這話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否則就拿做衣服這活計來說,明明村里手藝好的人家不止我一個,錢又給得那樣多,對誰家來說都是不少的貼補,他怎么就偏偏選中了咱家。還有這買鴨子的生意,那可不是我先提出來的,我不過就那么隨口一說,也沒抱著能成的心思,他倒反而上趕著要和我做生意。你說,就沖這一出出的事,他還能是看在我老婆子的面子上嘛?不可能的事!我都這樣大的歲數(shù)了,還有什么他能看中的地方,分明就是看中了你,用我在打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