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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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耶臉色大異,垂首應(yīng)道:“奴才遵旨?!?/br> 軍臣輕撫月桐的臉龐,冷凝的目光漸漸浮動柔情。林士德看在眼中,心里默默輕嘆。 月桐昏睡兩日后醒來。桑苗一看見月桐睜開雙眼,把她扶起,靠在枕上坐著,興奮得立即向她匯報:“公主,你終于醒了。單于發(fā)出口諭,嚴禁鞭笞月氏人?!?/br> 月桐混沌地看向她。 桑苗歡笑道:“月氏人的苦難日子算是到了頭,公主你就不用再難過了?!?/br> 月桐惻然道:“是真的?” 桑苗忙不迭點頭:“當然是真的,單于看見公主昏厥過去,心痛極了。立即傳口諭不許再鞭笞月氏人,又坐在榻邊陪了公主足足一個時辰才去午宴,讓眾位王爺?shù)鹊蒙碜佣及l(fā)冷了。” 小茹從帳外走入,看見月桐醒來頓時眼眶含淚:“小姐,你終于醒了?!?/br> “你身子怎么樣?” “全好了。小姐,我們做奴婢的,身子骨硬,小姐千萬不要擔(dān)心奴婢,而傷了自己身子?!?/br> 白雁道:“公主,小茹養(yǎng)傷時,胡總管命人給小茹送來上好的藥材,要小茹盡快好起來。單于為了公主,連個奴婢都照顧入微,單于疼愛公主是疼到心坎里了。” 月桐看了看桑苗和白雁一臉她應(yīng)該為此感動的表情,幽幽一嘆:“我餓了。” 三人喜得立即去張羅膳食。月桐的胃口不錯,吃下了一碗rou漿和一碗奶酪。 夜里,迷糊中,月桐好似感覺到有人坐在榻邊。 “逸郎?!彼滩蛔≥p喚。人影身子一抖,一聲低沉的嘆息后,起身離去。 月桐掠見那魁梧的身影,心頭被壓得沉重難言。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月桐的精神也慢慢好轉(zhuǎn)。桑苗是個話匣子,又怕月桐在帳里悶得慌,就喋喋不休地講單于登基的事。 “單于登基,各大部族的王爺全來了王庭。我們匈奴有四大王族呼衍氏、須卜氏、丘林氏、和蘭氏,八大貴族。所有這些部族都會選出最美麗的女子送給單于為妃?!?/br> “單于今日頒昭冊封呼衍妃為左夫人,云妃為右夫人,閼氏之位懸空。公主沒看見呼衍妃的表情,惱怒得不行但又要擠出笑容接受冊封,臉色又白又紅的。有呼衍太后撐腰,再加上深得單于喜愛的大王子,她都坐不上閼氏之位,不知道單于到底要冊封誰做閼氏?!?/br> 帳外走入一位侍女,她向月桐行禮:“邀月公主安好,左夫人求見?!?/br> 桑苗吐舌道:“怎么說誰,誰就來了。”她在月桐耳邊低語:“她可是跟了單于最久的妃子,名叫呼衍姿,又是第一王族的呼衍王的嫡女。但她最善妒,公主說話小心些,別得罪她。” 月桐淡然道:“我這人就愛得罪人。” 桑苗和白雁無奈地對視一眼,忙為月桐整理儀容。 月桐道:“我本就是個病人,一副病容才匹配,別弄了?!睂κ膛溃骸叭绻蠓蛉瞬幌訔壩揖貌《鄷r,就請進吧!” 一位二十六七歲華麗雍容的女子走入廬帳。她身披白裘披風(fēng),身穿金黃相嵌的貂皮衣裙,頭戴的褐紅冠帽墜有金線纏繞的流蘇,極盡奢華之美。她面帶微笑地向坐在榻上的月桐點了點頭。 按禮規(guī),月桐是要向她行禮,桑苗忙要扶起月桐時,呼衍姿輕輕一抬手:“公主有病在身,不必多禮。我也是聽說公主身子有好轉(zhuǎn),特意來見見公主?!?/br> 月桐向她微微垂首:“左夫人有心了。我病了這么久,也不知還會病多久。等我病好了,再去拜訪左夫人。” 呼衍姿淡淡一笑:“公主生病,單于夜夜探望,公主自然不知還要病多久?!?/br> 月桐秀眉微蹙:“我一來草原就病懨懨的,可能身子與草原不和,能不能好起來,我真的不知?!?/br> 呼衍姿看向在廬帳邊堆積如山的藥材,補品:“公主若再病下去,單于恐怕要把天下最珍貴的用品都堆滿公主廬帳?!?/br> 突然,呼衍姿的身子一震,目光直勾勾地盯在掛在帳邊的青玉簫:“公主這青玉簫可否借我一看?” 月桐向白雁點點頭,白雁把青玉簫拿下呈給呼衍姿。呼衍姿手微顫地接過青玉簫,臉色冷凝地端詳,過了好久依舊沉默不語。 “左夫人認得這青玉簫?”月桐探問。 呼衍姿霍然抬頭看向她,眼光冷寒如劍:“公主有這青玉簫,真是好福氣!” 月桐微怔:“單于硬是要給,我只好收下。左夫人若喜歡,我代單于轉(zhuǎn)送給你?” 呼衍姿霍然臉色漲紅,秀目怒瞪,氣憤至極竟語滯難言。她怒視月桐片刻,深深地喘了口氣,把青玉簫遞還,冷若冰霜地道:“公主歇息,我就不打擾了?!闭f完急步而出。 月桐拿過青玉簫細看,簫身上刻著一個“筠”字。月桐狐疑地皺眉:“這左夫人在氣什么?這青玉簫有什么來歷?” 桑苗和白雁也仔細端看,桑苗雙眼一亮:“筠?單于先母的名字就叫蘭筠,這青玉簫難道是她的遺物?” 月桐霎時唬住:“你可別瞎猜。” 桑苗道:“單于母親在世時是先單于最寵愛的閼氏,可惜她十年前去世了。我聽說她吹奏的簫音是全草原最動聽的。因為先閼氏的簫吹得好,先單于可是送過不少玉簫給她,說不定這就是其中一支?!?/br> 月桐把青玉簫放下,叫小茹拿出白玉簫,微微一念:“為我更衣,我要出去?!?/br> 天放晴了。冬日的暖陽照耀在雪地上,粼粼閃爍。月桐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坐下,拿出白玉簫,裊裊吹奏而起。她吹的是一首月氏的送行軍歌,有妻子的送別依依,思念深深,也有將士征戰(zhàn)沙場的刀光重重,血淚累累。最后團聚時的恍如隔世,悲喜交集。 月桐的簫音細膩如絲,在一片空曠的雪地上悠遠飄揚。不久,營地中傳出了此起彼落的月氏歌聲,伴隨簫音越唱越高昂。簫歌合鳴,縈回在這一片蒼茫的雪地上,震撼了個整片王庭營地。 “單于免了月氏人受鞭笞的懲罰,公主看來很開心?!眲⒛?。 軍臣嘴角揚起笑意。 “單于沒有冊封閼氏,恰巧也沒有冊封公主,眾人早已在紛紛猜測單于意欲何為?” “我會等到她心甘情愿的?!?/br> 月桐的身邊漸漸聚滿了月氏男女,男人邊唱邊向月桐單膝下跪。月桐俯視下跪的眾人,赫然認出幾位哲安軍營的將士。四年過去,他們的面容都憔悴了許多,眼神雖也黯淡了,但此刻卻燃燒了起來。 月桐緩緩地停下簫音,站起,眼眸漸漸模糊。 “都起來吧!我們要為還活著大聲地嘲笑閻王爺?!痹峦┯迷率险Z朗聲道?!案竿跄负笠矣赂业鼗钕氯?。我答應(yīng)他們,也努力遵守承諾。你們也要答應(yīng)我,無論多苦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重回家鄉(xiāng)?!?/br> “活下去,回家鄉(xiāng)?;钕氯?,回家鄉(xiāng)?;钕氯?,回家鄉(xiāng)?!彼哪甑目嚯y化為高亢的叫喊,響徹云霄。 軍臣眉頭一揚:回家鄉(xiāng)?他凝望滿眶熱淚的月桐,唇邊的笑意漸深。 ☆、第90章 重遇 月桐又在院子中的雪地上畫起了小老鼠。 小茹拿上披風(fēng)為月桐披上,看見地上歡笑的老鼠,無奈地嘆息。 桑苗拉了拉小茹忍不住問:“公主為什么總愛畫老鼠?逸郎總不會是一只老鼠?” 小茹沉默不語。 月桐喃喃自語:“這里沒有屋頂,沒有樹!”她遙看營地中高聳的瞭望臺,眼眸煞亮:“桑苗,去找些木桿回來,我要在這搭一座高臺。” 桑苗怔?。骸肮饕钍裁??” 月桐指向營地中的瞭望臺:“我要搭一座瞭望臺。” 桑苗瞪大眼,冷吞了口氣。 胡耶曾仔細叮囑過,別說是月桐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是她多看上幾眼的東西,一定要稟告單于。那天月桐看見呼衍姿的白裘披風(fēng),感嘆一句:“如此雪白的白裘披風(fēng),真是少見?!睕]過幾日,一件雪白無瑕的白裘披風(fēng)就送來了。 接下來幾日,侍衛(wèi)們在院子中搭起瞭望臺,月桐怔怔地看著幾十名侍衛(wèi)的忙碌,無奈嘆道:“桑苗,我叫你找木頭,你就找來這么多侍衛(wèi)。” 桑苗嬉笑道:“公主,靠我們幾個人要搭起一座瞭望臺那要多久啊?我是怕公主等不及。” 月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于是兩日后,一座高聳的瞭望臺出現(xiàn)在月桐廬帳的院子里。 月桐又在地上畫上了小老鼠,蹭蹭幾下爬上瞭望臺,向南方眺望,極目所見,只有白茫茫的大地。月桐自嘲笑起,到底要多高的瞭望臺能讓自己看到千里之外的長安?她深深一嘆,凝望地上的小老鼠,拿出白玉簫,吹奏而起。 “公主娘娘,你為什么要畫老鼠?”瞭望臺下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瞪著亮晶晶的眼望著月桐。 月桐向下看,桑苗和白雁正向小女孩和她身旁的兩位貴夫人行禮:“奴婢拜見芝右賢妃,雅右妃,雪公主。” 雪公主稚聲問:“公主娘娘,我可以畫只貓嗎?” 月桐笑道:“好!” 雪公主在小老鼠后面畫了只貓后,興奮地又問:“公主娘娘,我可以上瞭望臺嗎?” 月桐搖頭:“不行,你太小,爬不上來?!?/br> “那,我叫父王背我上去?!?/br> 月桐怔了怔,忙道:“別!小茹,你背小公主上來吧!” 之后每天,雪公主和兩位妃子都會來到瞭望臺前。雪公主一天畫花貓,一天畫老鼠,然后讓小茹背她上瞭望臺聽月桐吹簫。每次雪公主在上面玩,兩位妃子就靜靜地在臺下等著。月桐下來后,向兩位道:“兩位娘娘若不嫌棄,請入帳喝杯馬奶酒暖暖身子。” 桑苗早已告知,兩位娘娘是蘭氏族人,也是親姐妹。jiejie叫蘭芝,meimei叫蘭雅。雪公主是蘭芝的女兒,而蘭雅是幾個月前才嫁到王庭的。軍臣有三子五女,雪公主是最小的女兒。 “公主,我懷了身孕,不宜喝酒?!碧m雅向月桐行禮道。蘭雅衣著打扮很素淡,臉上幾乎沒有脂粉修飾,古胴色的肌膚亮澤通透,一雙明眸清徹如水,一如她的名字,是位清雅麗人 “恭喜!雅娘娘?!?/br> “公主的簫音真美。我曾有幸聽先閼氏筠娘娘吹奏過一曲,公主的簫音與之相比,是各有千秋?!?/br> “我只是吹來玩玩,不想和任何人相比?!?/br> 蘭雅道:“請問公主每日吹奏的那首是什么曲子?” “那首叫月兒謠?!?/br> “我有學(xué)過七弦琴,如果公主不嫌棄,改日與公主合奏一曲月兒謠。” 月桐有些驚喜:“難得雅娘娘有興致,我當然歡迎?!?/br> 月桐躺在榻上,輕微的腳步聲又響起。她無奈地暗嘆,轉(zhuǎn)身向內(nèi)。 軍臣如常地坐在榻邊。他伸手輕輕撩起蓋在她臉上的發(fā)絲,淡然微笑:“你還欠我兩首用青玉簫吹的曲子,到底什么時候可以吹給我聽?”他像是在和她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月桐心頭一震:他今日怎么說起話來? “青玉簫上的筠字是先母的名字。這只簫就叫‘筠簫’,是先母生前最鐘愛的簫。她曾說這簫的音色天下無雙,可以吹奏出天地間最美的曲子,她要我把‘筠簫’送給我最心愛的女子。那日在鳴沙山,你為我吹奏一曲后,我就知道,只有你才配得上吹奏這支簫。月桐,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也可能很恨我。我愿意等,等你相信我的心意,等你心甘情愿地用‘筠簫’為我吹奏,等你明白我會比任何男人都更疼愛你,等你讓我住進你的心里?!?/br> 他說得極真誠,其中透出了隱隱的乞求。 軍臣靜靜地坐著,月桐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恨他,是他硬生生地把自己與逸郎拆散,是他無情地□□自己。但此刻,她的心不知為何絞痛而起。是為自己而痛,還是痛他身為堂堂匈奴的君王卻如此卑遜地乞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俯身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在她耳畔低語:“早點睡吧!” 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冬日,也是軍臣娶左賢妃的日子。月桐沒興趣知道他娶的是哪個王族的妃子,卻暗暗松了口氣。今夜是他與新妃子的成婚夜,晚上必不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