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吩咐，讓奴婢為公主裝扮，帶公主出席晚宴。”

    看著小茹鮮血淋漓的背，月桐重重一嘆，默默地站起。

    桑苗和白雁為月桐換上了一身更華麗的衣裙。黃色的綢錦衣裙由繡上極精細(xì)的云圖，冠帽上鑲著一顆月形白玉，帽邊垂下兩條珍珠流蘇。

    桑苗微笑道：“公主，你這身衣裙是殿下三個(gè)月就前命繡娘準(zhǔn)備的。公主穿上，真是美極了。殿下見到一定很高興。”

    白雁忙點(diǎn)頭道：“冠帽上的珍珠是漢國皇帝送的貢品，聽說是極為名貴，很多妃子都想要，殿下全沒給。沒想到殿下用這些珍珠來為公主的冠帽做流蘇?！?/br>
    月桐悵然地失神：三個(gè)月前？駿王會(huì)之后？

    兩人陪月桐走出廬帳時(shí)，落霞把整片天空都染紅了。篝火燃起，把營地照得通亮。月桐徐徐步入，本是人聲鼎沸的營地霎時(shí)安靜下來。在余暉和篝火的光芒中，衣裙上金線閃爍，流蘇中珍珠搖曳，冠帽上白玉生輝，把月桐映照得如鳳凰般奪目高貴。

    軍臣身坐主位，臉上泛起醉心的喜悅。

    軍臣的左邊坐著左谷蠡王軍玄，劉莫寒端坐其下。右邊坐著右賢王與右谷蠡王，軍須靡與云雀居坐其下。

    月桐一臉冷漠地在劉莫寒身旁坐下，冷眼盯著正對面的軍須靡。

    軍須靡笑道：“月桐公主，別來無恙。沒想到這么快就在這相見。”

    月桐冷冷一哼，緊閉雙唇。

    軍須靡愣了愣，狡笑道：“月桐公主一向伶牙俐齒，怎么來到匈奴竟如此沉默？殿下果真魅力非凡，這么快把公主收得服服貼貼。”

    月桐暗暗攥起拳頭，卻依然沉默不語。

    軍須靡雙眼一瞇，挑釁道：“不知蕭少莊主看見公主今日如此馴服的模樣會(huì)作何感想？”

    月桐猛地哈哈一笑：“像靡太子這種人面狗心的，懂什么叫馴服，什么叫人心？”

    “夠了！”軍臣淡淡一句，滿臉鐵青的軍須靡只能把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劉莫寒為月桐倒了杯馬奶酒：“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月桐接過，一口喝下，冷冷道：“侯爺還有什么吩咐嗎？”

    劉莫寒微怔，輕輕笑起：“公主可聽過，過剛易折。”

    月桐冷哼：“折就折，我還會(huì)怕嗎？來到這，我就沒想過活得下去?！?/br>
    “你可想過，你若死了，會(huì)有多少人陪葬？”

    月桐身子一震，凌然地看著他。

    劉莫寒喝下口酒，看著眼前的歌舞魅影：“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軍臣是要定你的。你若死了，他會(huì)滅了大月氏?！?/br>
    月桐的星眸漸漸冷了下來。

    歡笑喧囂，酒濃rou香，整個(gè)營地?zé)狒[震天。月桐置若罔聞，仿佛身旁的歡樂只是虛無飄渺的夢境。她目不轉(zhuǎn)睛地仰望天上圓月，面容孤凄寂寥。

    軍臣的眼光不時(shí)看向她，她看著月亮?xí)r柔和的眼神竟讓他心生嫉妒。又一杯酒下肚，醉意漸濃，他眼中的欲念漸漸燃起。

    ☆、第85章 酒醉凌辱

    回到廬帳，桑苗和白雁為月桐寬衣?lián)Q上了睡袍，點(diǎn)起火盆。深秋的草原，已是寒意瀲瀲。

    軍臣掀簾而入，桑苗和白雁忙向他行禮，軍臣一揮手，兩人立即會(huì)意垂首離去。

    月桐看見兩人離去，心頭一緊。此時(shí)她身穿單薄的綢錦睡袍，而軍臣卻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月桐盡力地壓下心中的惶恐：“我要休息了，殿下請出去。”

    軍臣嘴角微揚(yáng)，向月桐步步逼近。月桐杏目怒瞪，不自主地往后退，退到榻邊，無路可退，一屁股坐在榻上。

    “你，你不要再過來?！痹峦┑穆曇粢蝮@慌而顫抖。

    軍臣冷冷一笑：“我過來，你又可以怎樣？”

    軍臣已走到她面前，月桐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意，掠見他眼中熊熊□□，驚慌地一個(gè)翻身想從榻邊轉(zhuǎn)離，軍臣一手拉住她的手臂。

    月桐用盡全力推向軍臣，他的身子只是輕微搖了一下，手卻勒得她更緊。

    “你放開我！”月桐怒喝。

    “我為什么要放開？你是我的女人?！?/br>
    月桐嘶叫：“我不是你的女人，我的夫君是蕭逸之。”

    軍臣目光一緊，狠狠地抓住她的雙手：“蕭逸之已經(jīng)死了，你就死了這條心。我想要你，你就永遠(yuǎn)都是我的?！?/br>
    月桐驚愕地呆愣一瞬，吼叫道：“你胡說，逸郎不會(huì)死的，他一定會(huì)來救我出去?！?/br>
    “他中了我的獨(dú)門箭毒，沒有我的解藥，他必死無疑?！?/br>
    月桐回想起蕭逸之中的箭，驟然如墮入最絕望的深淵。極悲極痛中，她猛地向軍臣推去，軍臣竟被她推得踉蹌向后。

    “我要?dú)⒘四?。”月桐怒吼中，淚如泉涌，拿起案幾上的茶壺茶杯發(fā)狂地向軍臣砸去。軍臣閃避不及，被茶壺茶杯打中胸口手臂時(shí)。

    軍臣怒了。他沖上前，一把抓住她，重重地扇了她一個(gè)耳光，月桐被打得眼冒金星。軍臣把她推倒在榻上，雙手撕開她的睡袍。月桐稍稍回過神，驚恐地對軍臣又踢又打：“你走開，不要碰我?！?/br>
    又一個(gè)耳光打下，月桐被打得昏頭轉(zhuǎn)向時(shí)，軍臣解開自己的腰帶把月桐的手腕綁在榻邊的木柱上。

    月桐本能般地不斷踢腿，軍臣一手撕下她的睡袍把她兩條腿分別綁在榻左右兩角的木柱上。

    最深寒的恐懼席卷而來，月桐悲吼著：“逸郎，救救我，逸郎……”

    “你的夫君是我，只會(huì)是我！我要讓你知道，怎樣做我的女人。”話音未落，人已壓在月桐身上。

    從軍臣走入月桐的廬帳起，劉莫寒就一直站在不遠(yuǎn)處，默默地看著廬帳中透出的油光。突然，月桐凄厲的呼叫劃破夜幕的寂靜，他的身子猛然顫栗而起。

    月桐的哀呼越來越烈，他緊緊地攥住拳頭，‘砰’一聲重?fù)粼趲ね獾膰鷻谏稀?/br>
    不知過了多久，軍臣終于停止了。他躺在她身旁，因疲倦和酒意，很快睡著了。

    月桐不再呼叫，不再流淚。她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苦，感覺不到悲，她眼睜睜地看著帳頂，好像看到自己往外飛的魂魄?；昶且姷搅四负?，母后說：無論多苦，都不要放棄，要好好活下去。

    對不起，母后，我再?zèng)]有活下去的理由。我要到月亮上和逸郎，和你們團(tuán)聚。

    深秋的夜里，濃重的寒意涌來，軍臣下意識(shí)地拉起了毛毯蓋在身上。月桐感覺不到一絲冰冷，或許她的心，她的骨，甚至她的血已全被冰封凝固了。她不知道她的眼睛睜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何時(shí)閉起，她唯一的希望是，雙眼再不會(huì)睜開。

    翌日快午時(shí)，軍臣才從縱欲的疲憊和酒醉中悠悠轉(zhuǎn)醒。他坐起，拍了拍脹痛的腦袋，叫了聲：“來人，水！”

    桑苗和白雁急忙走入，看見榻上的月桐，臉色大變，忍不住驚叫了聲。軍臣轉(zhuǎn)頭一看，驚震得身子僵住了。

    月桐雙目緊閉，面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全身赤裸地被綁在榻上，臉上、身上、腿上都是又青又紅的瘀傷，雙腿間沾滿了斑斑駁駁的血跡。

    軍臣雙目怒瞪，驚慌無比地顫聲叫喚：“月桐！”

    手觸摸到她的肌膚，竟是比冰還冷。軍臣的心冷了半截，手顫顫地去探索她的氣息。微弱的氣息呼在他的指上，把他高懸入云的心拉回。他急忙給她蓋上毛毯，忙去解開綁住她手的腰帶。不知是因?yàn)榻壍锰o，還是他的手太抖，解了許久都沒解開。

    “拿匕首來！”軍臣顫喝。

    桑苗急忙奉上匕首。軍臣把綁住月桐的腰帶衣條割斷，月桐的雙手手腕，雙腳腳踝上因被久綁和掙扎而磨出的深深血痕。軍臣看著手腕上鮮紅的磨痕，再看向她臉上分明的指印，心頭震驚得難以自持。

    他猛地抬頭：“去傳醫(yī)娘來，快！”

    桑苗急忙應(yīng)聲而去。白雁顫顫地為軍臣呈上杯水，軍臣懊恨地重重一揮手，把杯子打落。

    他穿上衣袍，坐在榻邊，輕撫她紅腫的臉，柔聲喚道：“月桐，月桐?！?/br>
    月桐沒有一點(diǎn)回應(yīng)。

    醫(yī)娘匆匆而至，軍臣深吁口氣站起，走出廬帳。寒風(fēng)習(xí)習(xí)而至，悄然地吹走了腦海中的混沌，昨夜之事也逐漸清晰。他記起月桐絕望的哀叫和痛哭，而他如一只野獸般，沒有一絲憐恤，對她瘋狂地占有。

    他狠狠地攥起拳頭，重重一拳打在廬帳的圍欄上，欄木應(yīng)聲破裂。

    劉莫寒緩步走來，臉色冷冷清清：“殿下就是這樣征服公主？”

    軍臣看向劉莫寒，面容透出nongnong的悔意。

    劉莫寒重嘆：“公主既然已來到王庭，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時(shí)?！?/br>
    軍臣黯然無語。兩人靜靜地駐立，無言的沉重更令人不寒而栗。

    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醫(yī)娘才從廬帳中走出，她看向軍臣，又看了看劉莫寒，欲言又止。

    “說！”軍臣重重地蹦出一個(gè)字。

    醫(yī)娘怯怯道：“回殿下，公主身子上的撞傷勒傷只是皮外傷，已敷用創(chuàng)傷藥，過幾日就會(huì)好。夜里寒涼，公主凍了一夜，恐怕會(huì)染上風(fēng)寒，奴家已叫侍女為公主多蓋被子，多加火盆，把身子暖起來。奴家會(huì)去煎幾劑重藥為公主去除身體的寒氣。公主年輕，身體底子好，應(yīng)該會(huì)緩過來的。還有……”她又看向劉莫寒，遲疑不語。

    “說！”

    醫(yī)娘咽了咽口水：“昨夜的房事過于激烈，公主又是處子之身，嗯，身子有多處撕裂，奴家已用藥止住了流血。公主有傷，奴家不敢查看過深，只望不要傷到深處，留下病根?！?/br>
    兩人的臉色大變。處子之身？軍臣身子猛烈地?fù)u晃了一下，雙目怒瞪。她一直口口聲聲說已是蕭逸之的人，原來全不是真的。她與蕭逸之所謂的同房同榻，只是掩飾。

    劉莫寒猛然想起在長安臨行前月桐所唱的曲子：盼重逢兮花燭期。原來兩人都在等待著把彼此相許的洞房花燭夜。蕭逸之，夜夜佳人在旁，同榻共寢，為了洞房花燭夜，你竟可以守得?。繚庥舻钠嗨釓男乜谟可?，劉莫寒理不清是為了什么？為了世上有真摯到愚蠢的愛，深刻到可笑的情？

    醫(yī)娘看見軍臣極為悔恨痛苦的神情，忙道：“公主身子底好，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留下什么病禍。只是公主要休養(yǎng)至少一個(gè)月方能再服侍殿下?！?/br>
    軍臣呆愣了半晌，揮了揮手：“下去煎藥，用最好的藥材?！?/br>
    醫(yī)娘應(yīng)聲退下。

    軍臣走入廬帳，因多加了火盆，帳內(nèi)很暖和，他身上的寒意卻冷徹心扉。桑苗和白雁已為月桐清潔身子，再蓋上厚厚的被褥。

    軍臣坐在榻邊，深深地凝視月桐慘白的臉。半晌過后，凄幽道：“小心照顧，公主醒來后立即通知我?！?/br>
    “是！”

    他默默地走出廬帳，看見裂開兩邊的欄木。他伸手把它合起，只是當(dāng)手拿開后，欄木又裂開了。他黯然地看著欄木上的裂痕，心頭擰痛難解。

    ☆、第86章 鶼鰈

    月桐迷糊地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混沌不清。桑苗輕扶起她，喂她喝下口暖水。

    “小茹呢？”

    “小茹背傷沒好，不能來服侍公主?！鄙Ｃ绲?。

    月桐呆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