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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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碩放下手,對董科長說:“董科長,要不你先回去吧,這里也沒什么事情了,我看著就行了,你放心,收工的時候一定一切都搞定了!”馮碩極力保證,董科長望了望他們運過來的擋風(fēng)板,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吧?!?/br> 他說好。 上面已經(jīng)有施工人員等著了。 擋風(fēng)板被吊了上去。只等著他們接住,安上去就沒事了。 蘇靜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見他已冷靜下來,揪著的心也跟著安了下來。 他們中間只隔著一個安全路欄,這是蘇靜云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他。 他真的很辛苦。這樣瞧著,目光也跟著柔和了。 馮碩轉(zhuǎn)身送董科長,剛好走到擋風(fēng)板的下方。 蘇靜云只是稍稍低頭,再抬頭的時候,只聽她的聲音混合著其他人的大叫:“小心——” 馮碩聽到她這邊動靜的時候詫異的轉(zhuǎn)過頭。 蘇靜云顧不得細想,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再多說一句,頭頂上的擋風(fēng)板便已經(jīng)不偏不倚的砸向了他! 蘇靜云的心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冰涼的感覺從嗖的一聲竄了上來!她想也沒想,便朝馮碩身上撲去,抬起雙手,用力把他往旁邊一推! 震驚的馮碩無法用雙手掌握平衡,腳步踉蹌了一下連連朝側(cè)方退去,要不是身邊的人抓了他一把,他很可能狼狽的摔在地上! 可他還沒站穩(wěn),眼睛的震驚迅速被恐懼所取代:“蘇靜云——”他驚惶的大叫著。 她只覺得有一個巨大的物體劈頭蓋臉的朝她砸來,眼前一黑,肩膀一沉,巨大的沖擊力之下她根本無暇多想,便如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被帶倒在地。 在她倒地之前,另有一聲巨大的重物撞擊聲響起。 砸的所有人面目森冷。 “蘇靜云——”馮碩徹底的反應(yīng)過來,推開扶住他的手,立即朝她這邊跑來。 蘇靜云后腦勺著地,又是咚的一聲,所有人的心也跟著一顫。 在她暈過去之前聽到馮碩喊她的名字。一股濃稠的液體從她的鼻孔上流了下來。 她拼盡全力的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見他安然無恙,尖銳的疼痛立刻俘虜了她。 不安的心漸漸放了下來,只覺世界在一剎那天旋地轉(zhuǎn),只是抓緊了他的手,再也沒有松開! 馮碩大驚失色,將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停的叫著:“蘇靜云,蘇靜云——”但是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這里來的。只是現(xiàn)在,他懊悔不已。 雙目被赤紅取代,憤怒的對著上面的人咆哮:“你們干什么吃的,拿個擋風(fēng)板都拿不住嗎?” 面對馮碩的斥責(zé),他們無言以對。 董科長去而復(fù)返,沉聲道:“馮總監(jiān),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人送到醫(yī)院去!” 馮碩如夢初醒…… —————————————————————————— 白茫茫的一片。 蘇靜云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觸目所及的全是白。 這樣的白,她太過熟悉。 又是醫(yī)院。 她全身酸痛,尤其是鼻子,她欲伸手,卻一股更大的力道按住。 她愣了愣,轉(zhuǎn)頭,因為剛剛醒來而模糊的實現(xiàn)才慢慢有了焦距。后腦勺還是疼的厲害,不由得擰了眉。 “蘇靜云,你醒了?”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無比的驚喜,抓著她的手更加緊了緊,聲音沙啞的像是在磨石。 她望著他眉宇間的焦灼以及毫不掩飾的欣喜,對著他足足看了十秒,眉目流轉(zhuǎn)之間,像磁石,牢牢的吸附住了他們。 “我的鼻子,塌了嗎?” 那股腥紅的味道,她不會記錯。 馮碩被她問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只是,她太過平靜的表情,反而令人不安。 蘇靜云見他的表情,不由得扯了扯嘴:“就算是這樣,你也用不著這副樣子啊?!彼吹拱参科鹚麃怼V皇乔那年H起了眼,還有微微顫抖的手顯示出她的不安。 “蘇靜云,你胡說些什么啊?!毖劬?,有濕潤的液體滾動。他強忍著心痛的感覺厲聲怒罵道,“誰讓你突然沖出來的?” 蘇靜云只覺得被他吼得腦子里嗡嗡的響,仿佛置身一口剛被敲過的鐘內(nèi),余音繞耳,頭皮發(fā)麻。 “我只是……”她煽動了一下睫毛,不安的望向他。 “只是什么?”馮碩從出事到現(xiàn)在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慢慢的安定了下來。只是她根本無法想象當(dāng)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他面前的那種無助與惶恐。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她甚至是踢翻了安全路欄才闖進去的。幾乎是一種爆發(fā)的本能才能讓她在擋風(fēng)板砸到馮碩之前推開了他! “只是,不想看你受傷罷了?!陛p輕軟軟的聲音,卻,泄露了內(nèi)心處最深的恐懼。 馮碩噤聲,怔忪的看著她。 許久之后才說:“就算是毀了自己也不后悔?” “什么意思?”蘇靜云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我的鼻子真的塌了?還有哪里受傷了?” “不惜用塌鼻和毀容換來我的安全,你覺得值得嗎?”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蘇靜云原本稍稍抬起的身體在見到他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之后,竟沉沉的躺回了床上,嘴唇發(fā)白。 塌鼻,毀容…… 后悔嗎? 心還是顫抖著,不安著。 可是如果讓她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那么義無反顧的做的。 人生不可能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做了,便沒有反悔的理由。 她心下冰涼,顫悠悠的欲收回自己的手,馮碩卻不讓。 蘇靜云干笑著:“那我一定丑死了?!?/br> “你本來就不好看?!瘪T碩凝望著她貼了白色膠布的鼻頭說。 流了那么多的血。 蘇靜云愣愣的,一覺醒來,什么都不一樣了。 她的世界在一瞬間塌陷了,什么也不想想,又什么念頭都冒出來,堵住了她所有的思緒。 馮碩看著她不斷變換的面色,有些于心不忍。 蘇靜云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干澀的說:“馮碩……我想喝水,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好?!瘪T碩點頭,站起來卻無法離開。 蘇靜云的手指甲都嵌進了他的rou里,她是真的嚇壞了。馮碩頓覺愧疚,俯下身來,柔聲道:“蘇靜云,你先放開我一下,我給你去倒水?!?/br> 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她虛笑著抽回手,才發(fā)現(xiàn)顫抖的厲害。 馮碩不發(fā)一言的走過去倒水,蘇靜云盯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什么不一樣,又說不上來,等他拿著水回來,一手扶住她的背,一首端著水喂她的時候,她才驚覺道:“馮碩,你的繃帶呢。” “先別說話,喝水?!苯K于發(fā)現(xiàn)了,馮碩的心又安了一點,松了一口氣。 蘇靜云咕嚕咕嚕喝著,喝完了才繼續(xù)問:“你怎么給拆了?” 馮碩好笑:“總不能我們兩個都成了傷員吧?!?/br> 蘇靜云莫名的也笑了一下,看著熟悉的病房環(huán)境,得出一個結(jié)論:“真是流年不利?!?/br> 馮碩挑眉:“為什么這么說?” “我們?nèi)靸深^的給醫(yī)院送錢,難道還不叫流年不利嗎?” 馮碩愕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想也是,三天兩頭往醫(yī)院跑,不過這些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著,她這么想,未免悲觀。 將手上的杯子放下,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張牙無爪的跑過幾條抓痕,搖頭嘆息。 蘇靜云一手打著吊瓶,一手想去摸自己的鼻子,還好馮碩發(fā)現(xiàn)的快:“你干什么?” 她終于垮下了臉,抬頭對他說:“馮碩,你可不可以去幫我找面鏡子過來?”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慘不忍睹到了什么樣子。 馮碩嗯了一聲。 她表現(xiàn)的再怎么平靜,再怎么不在乎,終究還是有些介懷的,哪個女人能真的對自己的臉做到無動于衷。 馮碩覺得自己殘忍,正想說,門外有醫(y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 馮碩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們。倒是蘇靜云,欲縮回自己的手。 小護士先笑了起來:“你們還真是恩愛,都這么久了,都沒有放開過手,你老公對你可真好喲?!?/br> 蘇靜云虛笑著。她都毀容了,他還能繼續(xù)好嗎?不是不痛惜的,可是事到如今,再傷感又能怎么樣呢?她勉強扯了扯嘴皮。 醫(yī)生過來幫她做了幾項必要的檢查。 馮碩著急的問道:“醫(yī)生,如何?” 醫(yī)生笑著說:“人醒過來就沒事了,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可是她的頭著地了。”馮碩想起最后那撞擊聲現(xiàn)在還是心驚rou跳的。 醫(yī)生說:“好在地上沒突出的物體,只是撞了一下腫起來了,沒有流血,這幾天可能會有點頭暈耳鳴之類的,過幾天消腫了就沒事了。” “真的?” “是的,我們拍過片子,沒什么大礙?!贬t(yī)生微笑著解釋。 馮碩的臉才和顏悅色起來,突又一緊,繼續(xù)問:“那她的胳膊被砸到了,也沒大礙?” 小護士也跟著笑了起來:“先生,你緊張你太太是應(yīng)該的,但是真的不用這么緊張,你太太的肩膀只是被擋風(fēng)板的尖角刮了一下,連鼻子都沒什么大問題,肩膀怎么可能會有呢?!?/br> 馮碩赧然,抱歉的點頭。 蘇靜云聽著,不覺有異。她鼻子都塌了,臉都毀了,還叫沒有什么大問題? 她驚問道:“醫(yī)生,那我的鼻子跟臉還能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