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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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顧昭無奈,只好又將他抱在懷里上了顧府的轎子,奔著阿嫂的正堂就去了。 今日盧氏本想去一老姐們家看戲,她都打扮停當(dāng)了,還未出門,卻不想老三家的周氏,哭哭啼啼的沖進院子,一見她就跪倒在地,求她做主,只說三爺可憐,好好的去小叔叔家請安,卻不想吃了一頓鞭子,被打的吐了血,如今在床上還抽抽呢。 盧氏唬了一跳,吐血可是隨便說的?她正想安排陶若去請家醫(yī)去瞧瞧,卻不想,門外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小兒啼哭,接著,他小叔子鐵青著臉,懷里捂著一個左搖右擺的泥鰍就進了門,一進門便對她道:“嫂子!快看看這小東西,怎么也哄不住,這可如何是好?” 盧氏一驚,腦袋里瞬間翻了七八個花樣版本去,她站起來一伸手,便相當(dāng)熟稔的將這小兒摟在懷里端詳,哎?是個濃眉大眼,圓臉的娃娃,嗯,不是自己家的。 “哎呦,這是誰家的乖乖?。俊北R氏托著小兒身子,在懷里親昵的哄著。 石楠哭哭啼啼的,此刻的懷抱令他產(chǎn)生一種久違的溫暖感,于是他拉住盧氏的袖子,低聲啼哭,說著烏康地方的土話喚道:“祖祖,接家去……” 呦,這是怎么說的,竟這般可憐!盧氏頓時心里酸的不成,她這里這幾年年歲大了,家里人也不敢煩攪,因此身邊也沒個小娃娃依賴她。這孩子一嬌,她便也不去看戲了,也忘了顧茂峰吐血了,就抱著石楠在懷窩里拍拍,親親的慈愛。 “哎呀,我的乖,瞧瞧。這是誰……欺負(fù)咱了,看把你委屈的,眼兒都哭腫了,哎呦,祖祖疼你,幫你打他!” 石楠越加委屈,回手毫不客氣的指著顧昭大哭道:“拖吃去,打板幾!” 顧昭哭笑不得,對呀,人家好歹也是縣老爺?shù)挠H孫,官二代呢,你瞧瞧,一開口就是上大刑。 盧氏一樂,坐下來,點點小家伙的鼻子:“好嘞,拖出去,打他的板子,誰叫他欺負(fù)咱,對吧!” 石楠找到了靠山,頓時又賴住一個,他緊緊的抓住盧氏的衣襟,才不管盧氏這套大衫價值多少貫錢,頓時嘴巴唔哩歪來的告了幾馬車黑狀,告著告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就睡了。 盧氏指揮人,暖了炕,給小家伙輕手輕腳的脫了小襖,拽了鞋襪,這孩子跟付季這一路也受罪,付季身上不好,也不會照顧孩子,這一脫衣衫,小家伙身上真是黑黑瘦瘦,臟的不像話。得虧盧氏慈祥,也不嫌棄他,就打發(fā)人將家里小爺兒的舊衣服,小襖,還有被褥搬了成堆來,給小家伙換了,拍拍哄哄的,這下孩子徹底穩(wěn)妥了。 見孩子穩(wěn)當(dāng)了,盧氏這才換了大衫,穿了家常出來問自己小叔子:“你這又是撿了誰家的孩子回來養(yǎng)?” 顧昭無奈,嘆息了一下,便將石悟家的事兒說了,他這一說不好,屋里的女性竟然是人人取了帕子,哭的好不傷心。那盧氏這一會子,是哭一次,就去后面一次,來來去去的跑到里廂親了石楠好幾次。 “那不就是說,這娃兒竟一個親戚都沒了,世上便孤孤單單只剩下他了?”盧氏泣不成聲的問。 顧昭點點頭:“怕是,以后就只有付季一人可以依靠了。” 盧氏也是個有熱血,她聽顧昭講完,心里憤慨,便伸手拍拍邊上的小幾罵道:“這幾日,家里不少接帖子,也是為那烏康一干人等說托人情來了。咱家以往也不愛牽扯這些閑事兒,可那些老姊妹也是處了多年的,看她們可憐,我這心里也是同情的,可誰能想,那些天殺小人,竟這般恨人!七啊!你這般說,今日又見了楠哥兒,以后,她們的事兒,我是不能管了!哎……哎呦可憐的……七呀?” 顧昭正想事兒,聽到嫂子叫他,便抬頭應(yīng)了一聲。 盧氏問顧昭:“是不是老三又去煩你,你惱了他?” 顧昭一回頭,卻看到本趴在地上哭的周氏,卻不知道什么時候退出去了。 盧氏一笑:“你也甭?lián)哪愀绺鐞滥?,怕是他回來,老三還要挨上一頓呢。旁人不懂,嫂子還不明白你,滿上京,怕就找不出你這樣講理的了,你今兒打他,那必是他不對。打得好!打的輕了,回頭嫂子幫你再罰他,也不必等你哥哥!你可莫氣,知道嗎?” 顧昭輕笑,怕是滿上京,也就只有哥哥嫂子這般想他了。 那盧氏年紀(jì)大了,想到一出是一出,她正說顧茂峰的事兒,忽然又歪到了楠哥兒身上。 “那孩子吧,哎呀,是個好的,我看他面相那也是五官端正的,以后也一準(zhǔn)兒是個好的,只是這孩子大難不死,怕是個命硬的,如今你那邊也沒個做主的……” “嫂子……” “哎,我不與你做媒,我才不填這些麻煩事兒呢,我就說楠哥兒,這個楠字兒,卻是不好的,音兒不好,楠矣難矣,不好!不好!不若,嫂子如今給那娃兒起個小名兒吧,叫瓜官兒,那瓜兒是圓的,滾來滾去,以后咱瓜官兒呢,將那些晦氣都滾沒了,也好圓圓滿滿,長長久久一生安順才是?!?/br> 老太太說完,也不等顧昭反應(yīng),就立刻風(fēng)一陣雨一陣的將她的大丫頭紅棗喚進來安排,以后瓜官兒每月二十貫月例,從她這里出。有豬官兒的,以后也要有瓜官兒的。 顧昭輕笑:“嫂子,我那里也虧不到他。” “卻不是你這樣說的,你經(jīng)歷過幾件事兒?養(yǎng)孩子卻不是你這般養(yǎng)的,愛起來沒完,恨起來夾在胳肢窩使勁甩,那是養(yǎng)狗要貓兒呢?瓜官兒如今嬌嫩,你且把他放在我這里,我這幾日,幫你尋幾個穩(wěn)妥的養(yǎng)娘,都是養(yǎng)過孩子有耐心法兒的,也好叫他們先親厚熟悉幾日,你再接回去,他便不會這般哭了!恩……再給他尋幾個手巧的,性格穩(wěn)妥的隨身丫頭,這樣,孩子才能接些地氣,完完美美的長大,你看可好?” 顧昭與嫂子嘮叨孩兒經(jīng),一聊就忘了家里還有個大孩子要哄。阿潤在前面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天色一落,他便趕緊回了自己后院,今日他在胡寂那里斗贏了,便不免有些炫耀之意,可惜,一回家,卻是黑燈火滅,一問,才知道顧昭去了國公府。 “我以為,他最近是不會去那廂的,卻不想又去湊著給人打臉?!卑櫄夂吆叩淖谀抢飮Z叨。 孫希端了熱水給他燙腳,一邊蹲著侍奉一邊勸道:“哎呦,萬歲爺,人那是親哥倆,再臭能臭到……”孫希說到這,忽然想起,這哥倆的話岔,在這位面前有些不妥。 “恩,也是,顧巖那老東西吧,除了煩人卻也沒有其他什么壞毛病,只是如今天色晚了,你叫人趕緊接去,把那厚的襖子帶件過去,叫他穿上回來,莫要涼著他?!?/br> “哎!”孫希心里長長出了一口氣,手腳利落的幫天承帝擦干腳,正想端著水盆出屋。躺在榻上的天承帝忽然噗哧一樂,問孫希: “今日打的是誰?叫的那般凄慘,殺豬一般的?” 孫希一笑,將水盆遞到一邊回來一邊幫天授帝蓋夾被暖腳,一邊笑著回話:“萬歲爺,前兒你剛賞了那個……”見天授帝迷茫,孫希笑道:“就是嚇了您一跳的那個殿頭官,那滿啟元宮也找不出二一副那般嘹亮的嗓子了?!?/br> “恩,甚好,下次那老殺才再來,還叫他嚎,朕有重賞!” 于是,這一日起,只要胡寂太傅進見,天承帝總要發(fā)作幾個,那后面的嚎叫聲,呼疼聲,隔著三大殿也能聽得真真的。一時間,滿上京的門戶都納了悶了?胡太傅一輩子的賢良方正之人,怎么就變成這般模樣,硬是跟后宮內(nèi)宦過不去了?難不成,他做了皇后的爹,這眼里竟然把今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哎,這就不對了,頗有些倚老賣老了。 第九十二回 三月二十,春分,上京蓮漏初停,此雨一過,天氣緩緩變暖。京中行人脫去夾棉,都換上了兩層單。 如今正是一年最好景,上京人家便三五相約一起來至郊外踏春看景。 自大梁立國,多少年來,京中人家的女子,一年到頭卻只盼這一月。也不為其他,只因,這一月家里放寬,允許這些關(guān)在后院的女子出門遠(yuǎn)行踏春罷了。 雖是允許,卻不敢違背禮法。只因那桃花被風(fēng)吹得亂飛,看客們無分男女,都要帶著一頂紗帽格檔花粉花瓣,這才能允許家中女子遮面出行。 今日,雨云散去,京西春明山郊外,便因綠柳吐芽,桃林成片,如今引得名人雅士三兩成群一起約了在此踏春游玩。一時間,松河兩岸,愛雨憐云,桃柳香飛。 自古,這京郊春明山就是個好去處,不說那連綿三座桃花山,就是護城河的源頭,松風(fēng)河的兩岸的綠柳都足夠令游人心馳神往。 美麗的景色邊,總不缺那精巧雅致的建筑,自前朝起,春明山下,松風(fēng)右岸便有京中大戶每隔幾十米便添置一座涼亭,草棚供給游人歇息野餐。江山更替,雖這些涼亭總有損壞,但也不缺那有錢的戶頭,為了雅致名聲,總是在此添磚加瓦。 因這些涼亭多都屬私產(chǎn),在亭后幾十米處便總會有應(yīng)著亭名,又蓋了相應(yīng)的閑暇小居院落。亭自是隨游人停腳歇息,小居嗎,自然就只屬于主人待客幽閉之所。 那些貴客,藏于靜室,放下卷簾,燙一壺好茶好酒,席地端坐,雖不便如岸邊如常人一般嬉戲,卻也可隔著卷簾,看松風(fēng)河岸那些女娘,或坐牛車,或帶著紗帽引著奴婢,三五成群徒步嬉戲,清風(fēng)吹過,卷起紗簾,隱隱約約,那些被桃花染了頰顏,青山圖了墨黛,一個個的笑語嫣然,體態(tài)天然,纓絡(luò)脆響,金珠在耳畔輕搖,恍然間,頓覺猶如謫仙臨世般的妙不可言。 “金環(huán)皓臂滿身香,輕紅蕊白步步?jīng)觥K娠L(fēng)古道東風(fēng)惡,波影搖花霧……滿頭?!?/br> 書客執(zhí)筆,一首應(yīng)景寫的猶豫。他端著煎好的茶湯輕輕抿了幾口,取了鶴頸筆,掂了一下翰墨,將霧劃去,改為露字,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擱下筆笑道:“每日里,俗事繁忙,來來去去,功名利祿幾十年,如今再做這等雅致的事兒,太牽強了……老邁矣,不如心思,見笑,見笑!” 書客輕輕嘆息,抬手撫摸了一下胡須后,將桌面的詩文用鶴頸筆又抄錄了一遍,取了袖子里的木盒打開,將私印取出,在宣紙上印下一方“一得巖主”,這才略微滿足的點點頭,扭頭對同來的伙伴笑道:“哎,老矣,偶爾寫了一副滿意的,竟不舍得送你們了,不若……” 他話音未落,那屋中蹦起一位四五十歲,身著行衣的老客,這老客二話不說,直接跑到桌前,見墨汁未干,便小心翼翼的用手掂著紙角,舉著宣紙來至屋邊,用一種得了便宜,我還很生氣的語氣對小奴道:“趕緊收起,那邊惡客太多,說話不算,白吃了咱家茶點,卻不給茶資,實在可惡!你今日你便守著它,若誰來搶,只管取了大棍子打出去!” 剎那,屋內(nèi)的人哈哈大笑起來,笑罷,屋里的人又紛紛坐回竹席,圍著木炭燒的茶爐,端著茶盞,說起來了閑話。 這小居,名曰:煙云。是中書省知政事牛奔大人的私產(chǎn)。才將作詩那位乃是當(dāng)今護帝六星當(dāng)中的天劍星后裔,宋國公定嬰,定大人。 今日,牛大人請的客人,皆是多年舊友,有刑部的侍郎,白學(xué)路,白大人。有國子學(xué)的名儒,岳雙清,水鏡先生。還有禮部郎中,許文祿,品廉先生。 如今諸位,年齡層次偏大,皆都是五十開外的老先生,他們這群人,都是祖上便有舊誼,自小便一同學(xué)習(xí)長大,如今卻算是舊朋友相聚了。他們心里羨慕那岸邊的年輕游客舒服,卻也不敢戴著紗帽,不顧身份的兩岸亂跑。因此,便只能年年來這小居,隔著簾子偷一抹春色,找些樂子罷了。 幾塊茶點心下肚,牛大人斜斜靠在一邊的柱子上,他這人自小就不講究,也沒有個好樣子,因此就是光著腳,腦袋打著晃,語調(diào)戲嗔般的問那廂:“我說……老白,最近刑部可有動靜?” 白學(xué)路愣下了,看看他:“卻不知牛兄問的是那處動靜?是烏康一案,還是其他?” 牛奔大人一笑:“如今還有比看前國舅家更有趣兒的閑篇嗎?你快扯扯,我們也好多點樂子?!?/br> 水鏡先生嘆息:“八丈不仁厚,怎么喜歡看旁人倒霉?學(xué)路莫要說,煞風(fēng)景。” 牛奔大人,字八丈。 牛奔一笑:“這有什么,你們?nèi)缃褚粋€個的,怎么學(xué)的如此不誠懇,實在太無趣!哎,想當(dāng)初,咱們一同去學(xué)里爬墻,偷看先生娶娘子的勇氣都跑到那里去了?品廉,你且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當(dāng)年水鏡總是挑頭的,如今竟端起來了,你快啐他,屬他壞呢。” 許文祿輕笑:“都做爺爺?shù)娜肆?,真是好不知羞,?dāng)年的事情,還提那些做什么?” “哎?怎么不能提了?這話奇怪了……”牛奔做出很怒的樣子,四下看看,舊友竟無一人支持,便無奈嘆息了下,感覺,自己是真的老了,想找些童年的感覺,竟然也找不到了。 他咳嗽了兩下,化去尷尬,找了旁個話題道:“今晨來小居布置,路過胡太傅家的小居,他家往年客人滿座,今年卻奇怪,門都未開,卻不知為何?” 那邊的定嬰大人一笑道:“那老東西精怪,將舊部都安排到了永宗,登州,今年找不全人倒也正常,前幾日我還聽說,他想安排大弟子接替烏康吳云卿的位置,卻不想被陛下直接駁回了,那老東西沒了面子,自然今年也不辦這茶會了?!?/br> 牛奔一笑:“那老東西真不知足,還當(dāng)是前朝呢,他站了永宗,登州不說,如今竟想動烏康了,他也不想想,烏康是什么地方,那是今上的心尖尖,那是誰碰誰倒霉的,對吧老白?” 白學(xué)路點點頭:“卻是……這個意思,吾主登基以來,一直心懷善念。這次,我看卻是動了殺念了,不然,也不會將莊成秀放到前面,前幾日,我聽說,云良那家伙也要來刑部了,怕是這次,一到秋季決獄,上京……算了,不提了。他們做的那等丑事,也不該在此提及,免得糟蹋了老牛你的茶會?!?/br> 水鏡先生看看四周,見大家都若有所思,他便咳嗽了一聲,從袖子里取出一卷竹卷,遞給白學(xué)路道:“阿順,我前幾日寫了一個本子想請你遞上去?!?/br> 阿順,乃是白學(xué)路的乳名。 白學(xué)路愣了一下,接過竹卷攤開,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那屋里的人也都圍攏了過去。 片刻后,眾人讀完,定嬰無奈的嘆息一下道:“水鏡,才將都說了,如今,烏康之事,誰碰誰倒霉,你怎還叫老白去遞這個本子,這不是……” 水鏡先生一笑:“所以我屬了自己的名諱,如今我只是國子學(xué)博士,卻夠不到上邊的?!?/br> 白學(xué)路一笑:“怎么夠不到,前幾日我還聽說,你家有個好外甥呢,人家可是想不去烏康,就不去烏康,上京這來來去去,每年多少本子參他,人家還是好好的。你這人,心眼壞透了,我可沒有護身符,此事叫老定去都比我合適。” 定嬰一翻白眼:“呸,我可是吏部主事,不是你們刑部的,不找你找誰……你們快打他,當(dāng)年的屬他膽大,如今卻是如何了?變得這般膽小?” 這幾人自小熟稔,便好不要臉的開始呸來呸去起來,他們正戲耍的熱鬧,卻不想品廉先生忽然嘆息了一下道:“水鏡,你這一本上去,從此天下女人,皆會變成外人,怕是不妥吧?” 屋里人一驚,坐下細(xì)想,吖!卻真真是這個道理了。自古,家中如有女子幼年病故身死,都可入祖墳埋在父母身側(cè),若是水鏡先生這一本上去,外嫁女不承擔(dān)娘家過錯的話,那么從此,天下女子便會被娘家視為外人,再不得埋入祖墳了。 水鏡先生輕輕一嘆:“此事,某也是多日難寐,某家中也有妻女,何嘗不是放在心里疼愛??桑以兰胰?,自古便研修律法,刑事法規(guī)乃是國之根本,此事關(guān)系天下萬代,卻怎能因某之私情而閉口不言? 今日,孟家外嫁女若擔(dān)娘家之罪,孟家母系三族無辜女子若同罪的話,那么天下女子從此身負(fù)兩罪,豈不無辜?律法成文,作為標(biāo)尺!乃千古大事,怎能因某一時私心,而閉口不言,若真如此,某一日身去,怎有臉見列祖列宗?” 水鏡先生說完,屋內(nèi)人都不再說話,法家之事,本自古便是雙刃之劍,傷人傷己,一時間,大家心內(nèi)矛盾不已,也不知道該是如何是好。 半響過后,那定嬰輕輕一笑道:“也罷!這卷錄給我吧,明日由我呈上去?!?/br> 白學(xué)路一愣:“怎能如此?不可?!?/br> 定嬰一笑:“今上喜或不喜,也不會如何的,好歹某家也是護帝六星,今日不護律法,那也是愧對祖宗的?!彼f罷,便將席上的竹卷卷了,款款的放入袖子。 水鏡先生感動,忙站起身,拂去身上浮灰,鄭重其事的對著定嬰一躬。 定嬰一笑,坦然受禮。 這日傍晚,茶會散去,牛奔將來客一一送走,當(dāng)客人只剩下許文祿之時,牛奔輕笑道:“品廉,怕是明年茶會,要去定家小居了?!?/br> 許文祿輕輕點頭道:“若此事大成,天下法家弟子怕是要欠下宋國公好大的人情了?!?/br> 許文祿說罷,看著松風(fēng)河岸,清風(fēng)吹起,兩岸柳枝搖送,品廉先生的衣擺獵獵擺動,一時間,牛奔與許文祿都各有心事,便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文祿道:“京中這幾年,你上我下,來來去去,我一屆低等官吏,位卑言輕,雖年輕那會也有過報國大志,可惜卻無有那個能力,因此就只修身自好,做好本分?!?/br> 牛奔道:“品廉多慮,你的小品如今大江南北,早就傳遍,當(dāng)日伯父愿望也不就是如此?!?/br> 許文祿一笑:“區(qū)區(qū)小文,能挽救黎民水火呼?你我通經(jīng)頌文,學(xué)的是治世道理,可惜時不待我,如今已然老朽了。這幾年,我卻也看清楚了,比起定嬰,我卻喜歡平國公顧家,那家人卻與這些人不同,從未有過任何鉆營之心。以往我也曾看不起人家,可是你看大梁上下,誰家敢只懷驅(qū)除虎狼,保黎民江山,為國家萬死不辭之心。許文祿一生,看了太多的起起落落,如今卻真是看明白了……只可惜,水鏡先生,錯矣,白學(xué)路,瞎矣!” 許文祿說罷,上了轅車,在暮鼓之中,慢慢遠(yuǎn)去…… 天承四年,春分剛過,宋國公定嬰一卷刑律文書奉上,頓時引起朝廷大波。 天下女子,該不該受娘家罪刑連累,一時間朝上便瞬間分為三派。 定嬰一派自然是明正典刑,無關(guān)烏康,無關(guān)其它,律便是律,無有任何人情左右,天下律法,都該如此。 胡太傅一派,自是反對,若律法如此規(guī)定,天下女子,從此豈不是變成了外人,再不與娘家親厚,那么誰還為娘家憂心擔(dān)事,如此豈不是一個娘胎,出了兩家人!天下女子危矣。 莊成秀一派,不發(fā)一言,只看主君意見。 眼見得,烏康一案,如今正值問案量刑當(dāng)口,如若女子不同罪,那么,抄其安吉侯母系三族,卻是主君錯了。如此生生的在今上臉上拍一巴掌,宋國公定嬰,也不知道卻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