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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珠兒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顧昭失笑,也不與他計較。

    倒是岳雙清回到家里,他的嫡妻嚴氏一邊幫他整理衣冠,一邊問道:“可見到外甥了?”

    岳雙清笑笑,可見是心情好的:“見到了,長的如阿夏一般模樣,雖沒讀過幾本書,岳家的風骨卻也是有的?!?/br>
    他說完,順手又將桌面上的盒子遞給妻子,很是驕傲的說:“只收了他母親留下的首飾,還有書卷,這地卻是沒要的,你收著回去還給老太太吧?!?/br>
    嚴氏取了盒子,往里看了一眼笑笑說:“我早知道他不能要,人家如今也是一門朱紫,那里就稀罕這一兩畝的薄田,只是老太太不允,這些年一直幫著捂著,誰也不給碰。

    岳雙清點點頭,如今平洲顧氏,如日中天,若說錢財上怕是真的不缺。也罷了,回去跟老太太說說,老人家心里也能好過些。

    那嚴氏見夫君不說話,便又笑嘻嘻的說:“前日,我去延德王家茶會……”見夫君想不起來便提醒:“就是出了先燕太妃那個延德王氏。”

    岳雙清點點頭,眼神里閃過一些不屑。

    嚴氏自然知道他怎么想,于是笑笑道:“說來也巧,當時高家也有人在,就是那個死了好多姑娘的高家,去年您還說胡鬧呢?!?/br>
    “嗯,我知道他家,最是虛偽尖刻不過,拿著一本百年不變的家規(guī)當治世學問,只懂生搬硬套,也好自稱大姓世家?你繼續(xù)說?!痹离p清攏了一下袖子,端坐在一邊道。

    嚴氏便笑笑說:“他家人原本跟我說笑的好好的,一聽你那外甥是咱家的,頓時黑了臉,還說,你那外甥是上京的紈绔之首,平日斗雞走狗不干正事,就連寡嫂家的墻都敢推的紈绔子弟。還提醒咱們,千萬離得遠些,如今渡之就在國子學,老爺……”

    嚴氏正說得熱鬧,岳雙清狠狠的咳嗽了一聲問自己的妻子:“這些事情,你看到了?”

    嚴氏不明白:“看到什么了?”

    “你可看到我那外甥斗雞走狗,推寡嫂家院墻了!”

    嚴氏頓時臉色漲紅,喃喃的道:“具是她們閑說,不過老爺,如今渡之在上京國子學,我只怕他……”

    岳雙清站起來,一甩袖子哼了一聲道:“即是道聽途說,不是親眼所見的事情,便不要來污老夫的耳朵!”

    說完,轉身便去了后堂!只晾的嚴氏,呆呆的站在那里,又氣又羞的站了半響。

    第七十六回

    顧昭多了個外家,還是當世名門,這條消息傳出,京里倒是有些上等的世家如今也愿意與顧昭家成就門第婚了。世襲罔替的軍功爵位,武士門閥,律學外家,天下的好事,如今顧昭盡占了。

    一時間,便又是一種熱鬧,害的顧昭連續(xù)十幾日都不愿意出門,他在家里一直悶到芒種,上京掛起另外一陣旋風,才將他從風頭上吹下,安穩(wěn)了些。

    你道是什么事情,卻是顧茂丙與顧茂昌剿匪完畢,得勝歸朝了。

    天授帝崩了那年,連續(xù)天災人禍不斷,由上層階級引起的狂潮將下層的民族裹挾了進去,人們吃不飽,便紛紛農民起義了。

    大梁朝這種農民起義不是成片的,大量的,而是在各地小股,小股的發(fā)生,具體的發(fā)生段多在天災的地方出現(xiàn)。這些農民起義后,紛紛逃至深山做了山賊匪患。

    也說不出誰對誰錯,顧昭對此事唯一的評價就是,雖然農民都是被迫起義的,但是根據(jù)目前大梁現(xiàn)狀絕對不允許此事繼續(xù)發(fā)生。因為,這個國家未來十年的道路只能被迫追求一個字兒“穩(wěn)”!如若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么這個國家便再無希望。

    因為隨著民亂匯集成片,內陸大亂,人口下降。當那么游走在大梁周圍的部落民,草原民的人口總數(shù)跟大梁達到五比一,甚至更低的比例時,外族必然會借機入侵并吞。

    如此,朝廷便在安穩(wěn)之后,派下軍隊,進行了游走剿匪計劃。借著這次計劃,顧昭成功的將顧家軍的新一代,帶入了朝堂之中,顧茂丙,顧茂昌紛紛領兵上陣。

    阿昭對顧家人是十分有好感的,他甚至非常愿意用顧家軍,也不為其他,從私人講,顧昭與他不分你我。從公說,顧家的家規(guī)有一條最重要的東西,顧家軍只帶兵上陣,回來即交兵權。

    因此,短短三年間,顧茂昌與顧茂丙終于憑著實打實的軍功,很自然的進入了上層社會。顧茂昌如今得封正五品的建義大將軍,顧茂丙得封正五品的建威大將軍。

    顧家的崽子,長相都是出眾的,這二人還有一個縣侯至今未娶,本人又長的一派風流,粉面桃花一般的模樣。在這一點上,京中崇拜英雄的少女們,當然把顧茂丙當成了理想的夢中情人,再加上顧茂丙這家伙十分會裝,對外冷的不得了,要多裝,就有多裝,要有多男人,就有多男人!因此上憑空的他就多了許多男性丙粉。

    這二人歸家之后,顧巖自是大擺筵席,拄著他的龍頭拐杖在家里得意洋洋的四處炫耀,以前先帝在的時候,顧家被壓迫已久,什么都不敢炫耀,如今顧家炫耀的理直氣壯。那年,顧巖七十大壽,今上愛惜,便賞了他一根上好的龍頭拐杖,自出得了這根拐,顧巖便是沒瘸也用上了。

    如今他在弟弟那里學了個乖,便只管武事,憑著別人在朝上如何折騰,他根本不多說一個字兒,想不到就因為這個,他在朝上社會地位反倒升上來了,人緣也好了很多,沒有利益沖突,大家都愛敬他一尺。去歲他官升太尉,因此這輩子所有的心思便都放下了。

    這日擺宴顧昭去阿兄那里略吃了幾杯,回來的時候有些熏熏然的,他才一進家門,卻有人稟告說是他侄孫兒,顧允清也跟了來。

    顧昭擺手叫人帶他進來。片刻,顧允凈人未到,香氣卻先到了。待他人一進來,見到顧昭歪在椅子上,一條腿半盤著,一條腿蕩蕩著,正拿著一卷《如意記》看的神魂顛倒。

    顧允凈整理了一下衣冠忙施禮道:“請小叔爺爺安?!?/br>
    顧昭將手里的書卷了,放在手里拍了幾下,依舊是那副懶樣兒,他看著穿著一身儒裝,渾身沾著名士味道的允凈笑道:“今兒奇了,你也舍得登你叔爺爺我的門兒?我這里沒有鮮花供你采蜜,卻也沒有那錦繡藏胸腹的才子于你說古論今?!?/br>
    顧允凈連忙告罪:“侄孫怎敢,只是學里一直忙,這不是才下了場。又被安排了新衙門,侄孫如今是新人,心中自然惶恐,生怕長官訓斥。叔爺莫怪,這不是,這幾日衙里擴建,也寬泛了些,侄孫這就趕緊來了?!?/br>
    顧昭點點他道:“你這張八哥嘴巴,越發(fā)的會說了……呵,那芳魁苑的酒好吃么?”

    顧允凈頓時臉色漲紅,喃喃的告罪。

    顧昭才不與他計較,正要再說幾句,門外卻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屋內布簾子一掀,顧茂丙氣哼哼的進了屋子,一屁股坐在顧昭的下首道:“小叔!借我個院子住幾日!”

    顧允凈忙上去給叔叔施禮,顧茂丙斜眼看了一眼他,擺擺手,并不想與他多說。

    顧昭坐起,懶洋洋的伸伸腰,站起左右活動了一下大跨道:“嗯,你又如何了,可是你哥哥又煩你?”

    顧茂丙不愿意說長兄壞話,便道:“那吳江陳家門高千尺,小侄攀附不上,說叔叔有事安排,就來了?!?/br>
    顧昭點點頭,好脾氣的過去摸摸他的腦袋,笑道:“你自己去隨便挑一處住下便是,正巧了,前幾日他們送了一些細米,我記得你也愛吃幾口,晚上叫他們給你做?!?/br>
    “嗯?!鳖櫭麘?,也不看顧允凈,轉身離開屋子,自去尋住處去了。

    顧茂丙在顧昭這里,社會地位向來不同,自然是他想住在哪里,那底下也沒人敢阻,任他挑!

    顧允凈有些尷尬,他與家中的叔叔,叔爺,兄弟都不親厚,別人是早早就去了軍營習修,獨他一人在國子學算是完成了全部學業(yè),他的成績自然是好的,評價也都是上等。這事兒,要是在旁個人家,那是要擺酒開戲大肆宣揚才是??上А胰硕疾粣圻@個,因此就無一人為他cao持。

    若是爺爺在就好了,他爺爺最喜歡讀書的孩子。

    顧昭看顧允凈悶悶的坐在一邊,心里略有些軟了,便笑著問他:“允凈可是遇到了為難的事情?”

    顧允凈憋了半天,才帶著一絲羞澀道:“二月就從國子學出來了,這幾月一直吃學友的酒。昨日他們鬧的不成,非要侄孫擺酒。若是在北邊也好說,只是如今侄孫住在伯爺爺家……就有些不太便宜?!?/br>
    顧昭點點頭,自己的老哥哥的脾性他自然清楚,那最是煩躁讀書人。偏偏這些讀書的聚在一起,沒事便好,隨意吃幾杯之后便會癲狂起來,或嚎或寫,鬧得不亦樂乎。

    允凈如今出了學,也該由家中長輩為他cao辦一番,請下座師啊,請請一起的學友啊,都是常理。哎,終歸,還是為難這孩子了。想來,這孩子也是想找回幾份面子,不敢在伯爺爺家請酒,便只能翻身找自己這個小叔爺爺來了,這孩子許是想自己花錢撐面子呢。

    想到這里“我當是什么為難事兒呢,我那東邊曲水盡頭有個院子,叫蓮苑,這個月那里的荷花開得正嬌,景色還是能看的。你明日只管去下帖子,咱家中小班小戲素日也都是閑著,前幾日我還聽說拍了新戲呢。

    你去要一份牌單子,若有想聽的就填上去。我明兒叫細仔安排了,你只管帶人來便是。家里南貨不少,今年還有新來的鮮貨,陳年的果酒,都是現(xiàn)成的。你吩咐下去,十桌八桌的都能給你整出來,保證里子面子都有你的。”

    顧允凈大喜,連忙站起感激。

    顧昭又道:“給座師的禮可備下了?”

    顧允凈道:“去歲家里就送來了,都是現(xiàn)成這邊沒有的土儀,雖不值幾個,還算雅致。”

    顧昭點點頭道:“如此就好,前幾日我得了一些好墨,還有其葉家今年出的新紙,明日我叫人裝了你拿去好送人。如今你也不小了,來來去去的關系自己要心中有數(shù),若有事情別瞞著,打發(fā)人跟我奶哥畢管家說就是。你爺爺,爹爹如今也不在身邊,你也沒人管束,那些花坊還是少去幾次才好?!?/br>
    顧允凈比顧昭大了好幾歲,如今卻被當成沒斷奶的娃娃一般,便是如此,他也只能乖乖站著聽訓。

    安排好侄子侄孫,顧昭就將事情丟到一邊,覺得沒多大的事情,可是,世事難料,第二日,報應便來了。

    今日休沐,阿潤不用早朝原本想睡個舒暢的,顧昭也憐惜他素日辛苦,早就吩咐了不許人打攪,因此,這天巳時正刻他二人還在被窩里發(fā)夢。正睡得香甜間,忽然一陣鼓樂梆子聲呼啦啦的從右邊的小院子傳來。

    “?。。。。。 鳖櫿衙偷淖?,嚇了一跳。

    他坐起后看下身邊正賴枕頭的阿潤,忙捂了下嘴巴,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撩開床簾對外面低聲問:“怎么回事?!”

    門外值班的內宦忙進來跪下回稟:“爺,是那邊的二爺在開嗓子?!?/br>
    顧昭生氣,便問道:“他怎么住到這邊來了?”

    內宦欲哭無淚:“爺,不是您說的嗎,叫二爺隨意挑?!?/br>
    輕輕的伸出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顧昭坐起趿拉了鞋子,披了衣裳小跑著往外面奔,如今他這院子是里外鎖著的,因告知了奶哥不許人打攪,那外面也就沒開鎖。

    顧昭在院子站著,指揮細仔去扛了梯子架在墻上,他三兩下便攀爬了上去,隔著墻頭往那邊一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那邊的小院里,亭臺當中坐著四五位女娘,手里拿著牙板,拿著鼓琴彈得正銷魂。那顧茂丙穿著一身嬌艷的衣裳,手里接了兩條水袖正在那邊依依呀呀的吊嗓子。

    媽的吊嗓子就吊嗓子,大清早的他還在臉上涂粉……

    “……豈不聞,并蹄生愛枝。奴怎肯旁邊瑤裊?銀瓶插花萼,金盆種七情,奴著絳紗絹,懶裝翠盤盛,風略羽衣輕,蓮步升蓬瀛……”

    顧茂丙唱的正過癮,忽然耳邊傳來一聲炸的。

    “顧餅子!?。。。。?!你有?。。。。。 ?/br>
    院子里頓時一片安靜。

    顧茂丙水袖一收,扭頭看那便,哎?七叔叔大早上怎么爬墻了?

    “七叔早!”顧餅子臉皮頗厚,早就銅墻鐵壁,根本不在乎。

    顧昭攀著院墻頭指著他罵:“你怎么在這里?挑那里不好,你來礙我的眼!”

    顧餅子杏眼一挑,雙手懶懶的翹著花指叉腰道:“這邊有戲臺!”

    顧昭氣憤:“有戲臺的的園子又不是這一處!”

    顧餅子一仰頭:“這邊景致好,正與小侄新戲相符。”

    顧昭郁悶了,趴在墻頭低低嚎了幾句罵道:“老子欠你們的?!绷R完抬頭繼續(xù)訓他:“我不管,你不許住這里?!?/br>
    “昨兒叔叔又沒說,如今又要冤枉奴!”

    叔侄吵了半天,顧昭總算將顧茂丙罵走,這才攀著梯子下去,他進了屋子,卻看到阿潤早就坐起,坐在床邊,他腳下值班的內宦正給他套布襪,穿鞋子。

    “都是我的錯,帶累你了,哎,不成你再睡會?”顧昭忙過去巴結。

    內宦站起來,躬身悄悄退下。

    阿潤笑笑,不在意的說:“如何還睡得著,今日倒是頗有收獲,想不到朕的建義大將軍還有這一面,恩,長見識了!”

    顧昭羞愧,往床上一趴道:“家丑不可外揚,知道不?!?/br>
    阿潤一笑,站起來到一邊取了銅盆里的水,草草的在臉上揚了兩把,順手取了布巾隨便一抹,便了事了。

    顧昭坐起看著他笑罵:“你那是臉,不是屁股,要見人的,這也算洗?”

    阿潤才不在意,只是走過去拉起他道:“你不也是這樣,別說了,我聽你叫他們抬梯子,那梯子還在不在,我也去瞧瞧去!”

    說罷,兩人一起笑了,又一起去外面尋了梯子,顧昭在下面扶著,阿潤攀上去,趴在隱蔽處悄悄看院里的動靜。

    院子里,小戲們正在來回搬動行李樂器,顧茂丙懶洋洋的偎在廊外的美人靠上,支著二郎腿,那支出的那只腳上,還穿了一只桃花式樣的繡鞋,鞋子上還縫了一個大毛球子,一顛一顛的。他手持一把小金剪子正給自己修指甲,一邊修,一邊在那邊兒嘮叨:“呀呸!好也是他,壞也是他,真真是一會兒一個樣子。昨兒說的好好的,隨奴挑,今兒又趕奴走。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欠了他的了,哎,許是前世的冤孽!這天下間的正理都是他的,哎,奴就是個吃苦受罪,湯藥鍋子里燉大的,憑著誰,個個比奴臉大……”

    阿潤心里已經笑翻了,卻不敢發(fā)聲,只能捂著嘴巴下了梯子,悄悄對顧昭道:“他這是怨恨你呢?”

    顧昭郁悶的點頭:“啊,怎么了?”

    阿潤無聲的又貼著墻笑了一會又道:“知道怨你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罵情郎呢!”

    顧昭氣憤,轉身不想搭理他,阿潤忙上去哄,正在互相膩歪間,孫希卻從那邊假山的暗門出來,一溜小跑的趕到他們面前跪下道:“陛下!有人敲了登聞鼓?!?/br>
    阿潤松開顧昭,沒奈何的對他抱歉著笑。

    顧昭擺手:“快去吧,別誤了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