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掃完碼還有些意難平，回來的時候問他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怎么這么遠。

    ‘顧應樓’說自己租了個房子，在安口區(qū)新宏大道附近。

    新宏大道聽起來還挺經(jīng)濟好聽，然而這塊地方其實是A市著名的貧民窟。一是離市中心遠得要命，坐地鐵也要坐整整兩個小時；二是政府在這里蓋了大批量的房子，低價出租給那些沒有經(jīng)濟能力的失業(yè)人員和殘障人士。

    因為地皮便宜經(jīng)濟落后，所以房價在A市中算是便宜中的最便宜。同樣的，大批量的工廠建在貧民窟附近，導致生活環(huán)境十分糟糕。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也就愈發(fā)讓人們對這里的印象變得根深蒂固。

    何清是真的沒想到‘顧應樓’竟然過得比自己還窮。

    還真是稀奇。

    兩人落座。

    何清點了兩杯美式，打包。等咖啡做好的時間里，他開門見山地問：“上次我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么樣？”

    ‘顧應樓’：“？？？”

    他磕絆了一下，“什么？哦，我覺得不太好……畢竟是違法的……”

    “違法？”何清嗤笑，“我還從不知道你怕這個。你要是現(xiàn)在不做以后更加不會有機會?！?/br>
    ‘顧應樓’不贊同，“那可是一條人命……”

    “那有什么？我們又不是真的要害死他?！焙吻遢p描淡寫，“你從顧朝回來之后現(xiàn)在不是換了具全新的殼子？反過來他也應該如此?！?/br>
    “你的意思是……”

    “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何清看了眼時間，打斷了‘顧應樓’，“首先，顧應樓如ゲ凰濫憔兔話旆ɑ厝?。茲?，他死也很大可能上不是真死，要么他在顧朝也會有一具身體，或者他直接和你現(xiàn)在的身體互換……”

    說著，他忍不住抬頭，目光落在‘顧應樓’的臉上。

    一張有些大的、微方的臉，皮膚不是很好，大概因為著急上火長了兩三顆小痘痘，湊近了仔細觀察時黑頭和大毛孔清晰可見。微腫的眼皮耷拉著，把一雙狹長的眼睛遮得更小……

    一點都沒有顧應樓的樣子。

    在他的記憶中，前男友風度翩翩、優(yōu)雅知性，和現(xiàn)在這個臟兮兮還帶著淺淺血腥味的流浪青年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晃了兩秒的神，忍不住別過頭去，“如ニ能回到你現(xiàn)在的這具身體里也不錯，作為報答和補償，你可以給他一份優(yōu)渥的工作或者是一筆豐富的資產(chǎn)。反正你家也不缺那點錢么。”

    “這個……”‘顧應樓’不安地摩挲著手指，“我得好好考慮考慮?！?/br>
    “你想考慮沒問題，只不過別考慮得太久?！?/br>
    正巧服務員送上了兩杯被打包好的美式，‘顧應樓’下意識地想去接，忽然看見何清一手提著一杯咖啡、握著手機發(fā)了條語音消息：“你什么時候下班吶？”

    語氣不算多撒嬌親密，但至少是溫柔的。

    ‘顧應樓’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何清也是這樣對自己撒嬌的。

    他忽然問：“你男朋友？”

    何清正在編輯消息，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嗯?！?/br>
    “……”

    ‘顧應樓’噎了一下，頓了半天又問，“你男朋友是……”

    何清發(fā)完短信，這下終于抬了下眼皮子，“白松蔚，你也認識?！?/br>
    ……原來是白家的小子。

    他還沒出車禍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白松蔚，聽說在他們學校很是出名，他去接何清下班的時候，經(jīng)常能聽到大學城里有路過的女生在聊白松蔚今天賽車又跑了多少多少名。

    那時候他隨口問了一句，何清沒有正面回答他，只別別扭扭地說這個人不怎么樣，讓‘顧應樓’不用搭理他。

    當時他就有了預感，只不過何清對他一心一意，‘顧應樓’也就沒把一個小毛孩放在眼里。

    沒想到他走了沒多久，何清就已經(jīng)和白松蔚談上了戀愛。

    ‘顧應樓’心里五味雜陳，雖然知道一切都是機緣巧合，怪不了何清，可心里總是堵得慌。

    何清對他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收起手機道，“我長話短說吧，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幫你。你不想干的那些‘臟活累活’，我也可以替你干?！?/br>
    ‘顧應樓’沉默片刻，“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就是看那個冒牌貨不順眼而已。?”何清面無表情，“當然，事后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想給我塞錢我也不會拒絕。?”

    “可是……?”

    ‘顧應樓’慌里慌張地站起來，撞到桌角發(fā)出砰地一聲巨響，然而何清沒來得及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白松蔚已經(jīng)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要是下定決心的話就打電話給我。?”

    何清迅速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拿起手中的兩杯美式就離開了咖啡館，自然地挽起了白松蔚的手臂。

    白松蔚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那個人是誰？?”

    他倒是不怕何清出軌，畢竟那男人看起來穿得普普通通的，也長得不太好看，沒什么競爭力的樣子。

    “我一個遠房親戚。?”何清輕描淡寫略過，“家里要蓋房了，想問我借點錢。?”

    白松蔚低頭打開支付寶：“要多少?？我轉(zhuǎn)給你?！?/br>
    “?不用，窮親戚不能慣?！焙吻逦窬芙^，“對了，上次讓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