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聽說她這次生產(chǎn)也極是艱難,所以如今瞧見兒子這般結(jié)實,也高興地很。 等中午用了飯之后,景陽侯夫人便親自將來觀禮的女眷都一一送走。等到人都走了之后,也就只剩下景陽侯府的女眷了。 景陽侯夫人來的雖早,不過到底沒多說什么話呢。先前阿璇生產(chǎn)的時候,請了她的母親到府上小住??善和醯纳笢劐蛇€在世,所以哪能由她這個娘家母親住過來照顧女兒。 因此景陽侯夫人一直等到今天才來。 “你看看這臉色,怎么蒼白成這樣了,”到底還是親娘心疼女兒,雖然她也欣喜小外孫的結(jié)實,可這會一看閨女這臉色模樣,止不住地念叨。 崔氏趕緊讓人又搬了凳子給她娘親,至于蔣氏和崔謹,則沒跟進來。所以這會只有母女兩人在,倒也能說些心底話。 “娘,我沒事,只要哥兒好,我心里頭就比什么都高興,”崔氏拉著景陽侯夫人的手,就一個勁地安慰。 景陽侯夫人又問了些,她坐月子里頭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又提起先前的話頭,她問道:“王爺如今在可還時常進宮嗎?怎么兩位長公主今個都沒來,我瞧著先前淳王府的小皇孫洗三的時候,她們可都是親自到場的?!?/br> 崔氏被她這么一說,當時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她還是勉強平和說道:“那有怎么能比,三弟妹生的到底是這一輩兒里頭的頭一個皇孫,名字都是皇上親自賜的?!?/br> “你怎么能這么貶低自個生的這個,說到底我這外孫,也是正經(jīng)的皇孫,又哪里比別人差了。況且王爺?shù)纳溉缃窨蛇€在宮里頭,總比淳王爺沒依靠的強吧,”景陽侯夫人說道。 其實也不怪她這么想,自從皇上偏愛宋寒遠之后,宋寒川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好像一落千丈一般。先前淳王妃生了皇室這輩兒里頭的第一個皇孫,可皇上轉(zhuǎn)頭就把宋寒川的親表妹賜婚給了宋寒遠。 所以皇帝待這兩位嫡子,簡直就是一個親爹,一個后爹。 “娘,皇家的事情,您還是少摻和些,”崔氏一見景陽侯夫人這般說,就趕緊阻止道。 不過景陽侯夫人見她這樣,也是冷哼一聲道:“你道我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br> 崔氏不愿和景陽侯夫人說這些,外頭的人都沒在當初的淳王府住過。那會世子院子就跟個銅墻鐵壁似得,就算阿璇剛嫁進來也好,王妃娘娘作為婆婆都沒能拿捏地住她。而那時候父王對世子爺更是,和別的兒子十分地不一樣,整個王府都知道他重視世子爺。 所以崔氏壓根就不相信外頭傳的那些,就算皇上對宋寒遠賞賜多多,那也頂多是補償性地賞賜。就好比宋寒遠的這次賜婚,在她看來,那也只是為了拉近兄弟兩人的關(guān)系。 景陽侯夫人離開之后,崔氏自個靠在床上,盯著床榻對面看了許久。 *** 魏王府的小少爺洗三禮,雖說溫妃不能前往,不過還是高興地很,還打賞了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所以宋紳堯來的時候,就見宮女們滿臉喜色的。 待他知道是溫妃為了自己兒子打賞的這些宮女,便立即說道:“先前母妃給的那些賞賜,已是極貴重的,如今又何必破費呢?!?/br> 皇宮的日子不比外頭,越是像溫側(cè)妃這樣位分高的妃子,越是要打點各處,要不然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還不知要在背后怎么編排呢。 肖皇后可不是個大方的人,在后宮的賞賜上那也是寥寥。至于皇上,那也是想起來了,就給你賞賜一堆貴重的東西,若是沒想起,也就逢年過節(jié)的份例了。 “那可是我的親孫兒,便是給了些東西而已,母妃還是給得起,”溫妃見他這樣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掌。 宋紳堯的性子也并非熱絡(luò)的,再加上嘴巴也不勤快。以往他都是和崔氏一同來的,有崔氏陪著溫妃說笑,如今母子兩人待著,反倒是有些相顧無言了。 他本就是進宮見皇上,所以溫妃問了崔氏和孩子的事情,說道:“你還是早些回去,陪著崔氏和我的小孫兒,待明個再帶著他們一塊進宮,給你父皇和皇祖母請安?!?/br> “兒臣知曉了,”宋紳堯點頭,便是起身離去了。 等他出了溫妃的宮殿,誰知走到御花園的時候,卻是和皇后的侄女李云錦碰上了。這個李云錦雖說是皇后的侄女,先前是不明不白地住在淳王府。 如今倒是好了,在皇后的鳳翔宮里頭領(lǐng)了個女官的職務(wù),所以在皇宮里頭倒是名正言順地待了下來。 此時她穿著宮中女官衣裳,身后跟著幾個宮女,一見到宋紳堯,立即請安道:“奴婢見過魏王殿下。” “起身吧,”宋紳堯這人本就不熱絡(luò),再加上同李云錦也不過是幾面之緣,讓她起身之后,就立即起身。 倒是李云錦回頭看了他好幾眼,她如今也有十五歲了。可是卻當了宮中的女官,聽說皇宮里頭的女官可都要到二十歲之后,才能出宮嫁人。 如今皇后娘娘全然沒有幫她找婆家的意思,所以她自個可不能就這么傻等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第175章 秋圍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秋圍算是京城里頭的大事,這次不僅皇上圣駕親臨,就連皇后娘娘都會一并前往。所以京城這些女眷里頭,也有不少人跟著一塊去。 阿璇自打進京以來,那叫一個文靜有禮,像這樣的活動可是從未參加過。再加上先皇在位的最后幾年里頭,身子骨不大好,所以春狩秋圍這樣的大型活動,就極少舉辦了。 因此阿璇雖然是皇家兒媳婦,可參加這樣隆重的皇家活動,卻還是頭一回呢。不過雖說有這樣的活動,但阿璇心里頭也猶豫著,畢竟如今小石頭還小,不過才六個月的小娃娃而已,她要是真出去的話嗎,肯定得帶著兒子。 可是把這么個小人兒帶到圍場那種血腥的地方去,說實話,她還真的有些不放心呢。 所以宋寒川回來的時候,她就把自個的顧慮說了出來,她為難地說道:“說實話,這會九月份,天氣還算暖和,要是真帶著他去倒也不礙事。只不過我怕圍場殺戮太重,他一個小孩子不適合去?!?/br> 這話宋寒川一聽,就是笑了,他安慰阿璇說道:“雖說是去秋圍,不過咱們駐扎的地方,可不是在圍場旁邊,所以這些你倒是不需擔心。況且我兒子日后也是要在上馬背的,還怕這些小小的野兔、野鴨地不成?” 阿璇見他這么一說,這才撲過去攀住他的肩膀,嬌嬌說道:“那我可帶著小石頭一塊去了?” 宋寒川瞧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心里癢癢,肯定是想要去的。只不過之前是顧慮兒子,所以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輕聲說道:“既是想去,那去就是了?!?/br> 阿璇如今自覺已經(jīng)做了母親,生出這樣貪玩的心思實在是不應(yīng)該,所以這會還死鴨子嘴硬呢,她一邊抱著宋寒川的脖子,一邊湊在他面前說道:“我哪是為了自己,我可都是為了小石頭,王爺你當年可是得了騎射第一的厲害人,都說虎父無犬子,我家小石頭怎么也該是個虎子吧?!?/br> 此時阿璇軟軟的身子貼著宋寒川,說話時離他又近,吐氣如蘭,登時叫宋寒川心猿意馬的。說實話,阿璇懷孕的時候,頭三個月他是忍地厲害,后頭幾個月雖也沒忍不住,可到底不敢狂放。 等孩子終于生下來了,又是一個月坐月子的時間,饒是宋寒川這樣的冷人,渾身都快被燒地爆炸了。所以從解禁之后,他可是一點沒客氣。 以至于這會阿璇瞧見他有些變化的眼神,就怕地往后直躲,偏偏他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她抱住,整個人抱地坐在了懷里。 不過等過了幾天,阿璇去魏國公府做客,是魏國公生辰。因著今年是整壽,所以辦地極隆重,宋寒川作為魏國公的親外甥,自然是得親自到場祝賀的。 而阿璇這個外甥媳婦,也早早地就到了。結(jié)果到了的時候,女眷在一塊聊天,這才知道不少人這回秋圍竟是都要去呢。 說到秋圍這話的時候,魏國公夫人可是親自拉著阿璇的手說,“棠兒得了皇后娘娘的恩賜,也能跟著一塊去。不過她到底是個小姑娘家,沒經(jīng)過事,這樣的場面更是頭一回見識,所以到時候還要請王妃你好生指點指點?!?/br> 阿璇一聽方棠是皇后欽點的,這倒也不奇怪,畢竟方棠已經(jīng)是過了明面的準晉王妃,日后就是肖皇后的親兒媳婦了。 只是阿璇奇怪的是,魏國公夫人這會居然還會親熱地拉著自己的手,讓自己好生照顧她家的姑娘。如今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肖皇后看宋寒川,那就猶如眼中釘、rou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所以當時皇上將方棠賜婚給晉王府,京城的權(quán)貴圈子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因為皇上這可是斷了淳王爺母族這條路啊。 只是阿璇沒想到,這個時候魏國公夫人居然會和她拉近關(guān)系,之前魏國公府對宋寒川這個外甥,那可叫一個不冷不淡的。不過那會宋寒川是淳王府的世子爺,眼看著繼承淳王府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晕簢簿蜎]上來摻和。 但是如今皇上明顯在打壓宋寒川,魏國公府反倒遞出了善意來。所以阿璇此時只覺得奇怪,但既然魏國公夫人這般說了,阿璇作為晚輩,自然是應(yīng)該接話的,她抿嘴一笑,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是頭一回跟著去,也是什么都不懂呢。不過這回有棠姐兒一塊,到時候也有個人說說話不是?!?/br> “可不就是,她年紀小,從前幾乎都沒離開過我,所以我也只能請了外甥媳婦你幫忙照看著她些,”魏國公夫人一見阿璇接了這話,當即就是滿臉驚喜地說道。 接著魏國公夫人就把方棠叫了過來,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穿著淺紫十樣錦妝花遍地金通袖長褙子的方棠,看起來明艷又嬌俏,倒是褪去了先前的少女稚嫩感,多了些明亮艷麗之色。 “那我到時候可就要麻煩表嫂了,”方棠也是個極聰慧的,這會直接就叫阿璇表嫂,而并非是王妃,瞬時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阿璇也是一笑,溫和說道:“到時候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來跟我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平日里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今這么出門在外,我既是做表嫂的,那看顧你也是應(yīng)該的?!?/br> 這和和氣氣地說話,聽起來可真像是一家人。 方棠順勢在魏國公夫人旁邊站著,陪著阿璇說話。 等回去的時候,宋寒川喝了不少的酒,所以阿璇讓人請他上了馬車,怕他騎馬出事。宋寒川一上了馬車,整個車廂里頭,瞬間充溢了酒味。他意識倒是還清醒,不過一上車就是躺了下來。 阿璇趕緊伸手將小桌上的暖壺拎了進來,給他倒了一杯水。 “怎么喝了這樣多?”阿璇伸手給他按頭,疑惑地說道。 宋寒川甕聲甕氣地說道:“我是舅舅的親外甥,喝這點酒又算得了什么?” 阿璇一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醉了,趕緊哄著他說道:“好,好,好,那你先歇息會,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媳婦,我頭疼,”宋寒川這么個鐵漢子,何曾這般撒嬌過,所以他這么一說,阿璇笑著給他按著頭兩側(cè)。 好在他喝酒的品性一直極好,就算喝多了,回來也是倒頭睡覺,從來不會鬧騰別人。所以這會他躺在阿璇的腿上,雖然馬車在走,但阿璇已經(jīng)吩咐了讓車夫趕車趕地慢些,所以沒一會他也漸漸睡著了。 阿璇自個靠在墊子上,沒過多久,居然也慢慢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慢慢地抬起眼皮,就瞧見馬車里頭昏暗的很,她只覺得口干地很,可誰知下一秒就有個水杯遞到她的唇邊,一個低沉地聲音說道:“喝點水?!?/br> 阿璇此時再睜開眼睛,就看見宋寒川端著水杯,遞到她唇邊,她就著水杯把整整一杯水都喝完了。 “到家了嗎?”阿璇一見連他都睡醒了,趕緊問道。 宋寒川安慰她說道:“還沒呢,估摸著還有一會呢?!?/br> 阿璇奇怪了,因為她只覺得這一覺睡地十分香甜,而從魏國公府到淳王府,只需半個時辰即可,按理說這早就應(yīng)該到了啊。 她見還沒到家,就是將先前魏國公夫人對自己說的話,又和宋寒川說了一遍,等說完后,她才問道:“你說舅母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原以為魏國公府要和咱們生分了呢?!?/br>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看來舅父和舅母都深諳這個道理,”宋寒川點頭,輕聲笑道。 阿璇被他這么一說,登時就明白。其實先前她也想到這一點,只是她自個都有些不敢相信罷了。畢竟一頭是自己死去meimei的兒子,而另一頭可是自己親女婿,按著人之常情,怎么說都會選自己的女婿吧。 “其實舅父也不是要偏幫我,舅母這么做,無非也就是想告訴你,即便方棠未來借給了寒遠,但是他們也不會偏幫寒遠的。其實我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舅舅既然做了,說明他心底到底還是支持我的,”宋寒川點頭說道。 雖然他已不是那種在外頭受了委屈,就要回家尋求幫助的孩子,可是如今自己的親舅舅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頭,到底也是個心理安慰。 阿璇轉(zhuǎn)頭見他神色有些黯淡,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皇上,她登時心中一疼,伸手便握住他的手說道:“可見舅舅還是關(guān)心你的?!?/br> 宋寒川沒說話,只輕聲一笑。 等沒多久之后,馬車便停了下來。 等阿璇出了馬車,瞧了外頭有些暗的天際,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夕陽都西下了。難怪她方才初醒的時候,車廂里頭那么昏暗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阿璇一下車,看著旁邊的宋寒川,有些無奈地笑道。 要是按著平常的速度,從魏國公府到淳王府早就到家了,如今這都快天黑了,肯定是宋寒川讓車夫饒了一圈。之前也過兩次,所以一出馬車,阿璇就又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只是多繞了一圈而已,又有什么關(guān)系,”宋寒川伸手將她牽住,阿璇頓時一僵。 說實話,自打有了小石頭之后,她可是處處以自己已經(jīng)是個母親的身份,來嚴格要求自己的。所以現(xiàn)在連和宋寒川撒嬌都沒那么厲害了,所以這會宋寒川當著眾人的面牽她的手,說實話,她還真的有些害羞呢。 不過她也沒掙脫,反正這可是在自己家里頭,誰敢說些什么。所以她回握著宋寒川的手,可真是又暖和又寬大。 等到了院子里頭,一進屋子,就看見碧鳶她們幾個還有奶娘,正帶著小石頭在榻上玩,他如今已經(jīng)能翻身了。此時撅著個小屁股,在榻上爬來爬去的。 丫鬟們一進王爺和王妃進來,趕緊請安。宋寒川讓她們起身,就是上前將兒子一把抱了起來。 小石頭性子是個疏朗的,誰抱著都不會哭。此時又是他熟悉的爹爹,所以伸手就去抓宋寒川的鼻子,阿璇見他這樣沒規(guī)矩,趕緊上前低聲斥道:“小石頭,不許胡鬧?!?/br> “他哪懂得這么多,”宋寒川一笑,伸手摸了摸這小家伙的臉蛋。 阿璇見這父子兩人玩得高興,也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道這小家伙什么能時候能會說話,我都快等不及了?!?/br> “孩子長大很快的,這么一轉(zhuǎn)眼他都六個月大了,估摸著等過了今年,他就該學(xué)會走路和說話了,”宋寒川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的。 阿璇一想,還真是的。當初滿月禮的時候,覺得這么個小人兒可什么時候能長大哦??扇缃褚晦D(zhuǎn)眼,他都長了幾顆小米牙了,一笑就是露出來,咬人也是了不得。 先前宋寒川就逗弄過他,把他吃的米糊端走,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嘴邊,誰知這小家伙,一把抱住他爹的手,就開始啃,就連宋寒川這么銅皮鐵骨的,當場都被咬地嗷地一聲叫出來。 阿璇見這爺倆玩得開心,便讓人準備晚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