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安靜地哭，反而讓宋寒川越發(fā)地不知所措。他突然接過她手中的藥碗，就是遞到嘴邊一口悶了下去。

    此時擋在她眼前的手掌消失不見了，可是她卻看見他發(fā)瘋一般地將整碗藥一口氣就喝了下去。她的視線落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漸漸連視線都變得纏綿。

    待宋寒川喝完藥后，就看見她盯著自己在看，便是一手搭在她的后頸處，將她帶到自己跟前，被藥汁浸染了一遍的唇瓣，終是又貼上她柔軟的唇，不同于方才的溫柔，這一次卻像是原本平靜的湖面下突然涌起波濤，似是一瞬就將人整個吞沒。

    唇齒間都是藥汁苦澀的味道，苦的讓人舌根發(fā)麻，澀地讓人心尖發(fā)顫，偏偏卻又帶著說不盡地甜蜜，似乎只盼著這一刻永遠(yuǎn)都不要停止。

    當(dāng)兩人分開時，宋寒川用鼻尖頂著她的鼻尖，兩人皆閉著眼睛。連對方溫?zé)岬谋窍⒍寄芮宄惺艿健?/br>
    “咱們兩個算是共苦過了，所以以后就同甘吧，”宋寒川摟著她，溫柔地問：“好不好？”

    有情人，說相思話。

    在阿璇的耳畔中，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纏綿溫柔的味道。

    阿璇又喂他吃了點清淡的飯粥，這才扶著他重新躺下休息。她到底不能久留，這一個時辰就放佛是偷來的一般。

    待她要走的時候，宋寒川卻還是扣著她的手，就是不肯松手，像是個賴皮的孩子一般。

    好不容易哄的他放手了，顧十三便是領(lǐng)著她回去。等上了馬車，顧十三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個牛皮水壺，不過這會里頭*冷冰冰的，似乎不是水，而是冰塊。

    “敷一下眼睛，用冷的敷，效果好，”顧十三別過頭，沒敢看他。

    難怪臨走的時候，三爺非要讓明寶給他找了裝著冰塊的牛皮水袋帶著。五姑娘這臉蛋嫣紅地比那三月的桃花瓣還要嬌艷，至于那唇更是水潤嬌嫩。

    顧十三雖然還是個少年，可那些事該懂的，可一點都沒比別人少懂。不過他沒想到，平時冷冰冰，看起來跟個木頭人似得三爺，居然一碰到五姑娘，就跟喚起了獸性一樣。

    阿璇心里頭發(fā)虛，生怕顧十三看出點什么，好在牛皮水袋又足夠大，把她一張臉都擋住了。她用水袋壓在唇上，她到現(xiàn)在還覺得嘴唇火辣辣地呢，似乎那狂野溫?zé)岬貧庀ⅲ€停留在自己的唇瓣上呢。

    眼睛倒是還好說，可這唇上可就不好交代了。

    好在等到了忠毅侯府，顧嵐一瞧她腫地跟桃子似得眼睛，就沒太注意她的唇瓣。又或者是阿璇原本的唇色本就嬌艷，如今她也只以為是哭，才會泛紅的。

    所以趕緊讓丫鬟打了熱水進(jìn)來，給她重新敷了面，又是用冰袋壓在眼睛上。

    顧嵐讓她在羅漢榻上躺一會，阿璇只覺得整個人都極疲倦。似乎一倒下就能睡著，這哭一場簡直比走路還要累，身心俱疲。

    “三爺沒事吧？”顧嵐瞧著她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璇搖頭，說道：“小腿骨裂，要靜養(yǎng)三個月。”

    “聽說是在馬場上受傷的，三爺?shù)尿T射一向都好，怎么就會受傷呢，”顧嵐不知馬場的情況，顧十三回來也只是把阿璇接走，所以她還什么都沒打聽呢

    阿璇一聽這話，就又是難過又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輕聲說道：“他是為了救我哥哥，才會受傷的?！?/br>
    “啊，”顧嵐驚呼了一聲，就是轉(zhuǎn)頭盯著她看。

    不過這回她卻是臉上露出得意地笑，說道：“看來這回，你是注定要嫁給三爺咯?！?/br>
    ☆、第110章 入宮選秀

    第一百一十章

    等阿璇回去的時候，坐在馬車上碧竹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顯然是想說話，卻又不敢說。

    待馬車走到街道的時候，外頭小販賣力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碧竹終于忍不住靠近，低聲說道：“姑娘，你今天是去看宋三爺了？”

    “是，”阿璇轉(zhuǎn)頭碧竹，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

    “姑娘，這不合規(guī)矩啊，”碧竹著急地說道，她又說：“況且前幾日三姑娘還因為這事被老太太和太太……”

    阿璇知道她要說什么，無非就是顧蕙前幾日還因為私相授受被訓(xùn)斥了一頓，如今她也做出同樣的事情。

    她靠在車廂上，顛簸的馬車帶著她的身體，微微搖晃。她壓低聲音說道：“碧竹，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今天我確實是太著急了，可我實在是太擔(dān)心他了。要不是因為受傷，我也不會這般沖動的。所以你放心，以后不會了。”

    碧竹聽完，趕緊抬頭盯著她，說道：“姑娘，你以后都不會見宋三爺了？”

    阿璇歪著頭，奇怪地說道：“當(dāng)然不是?！?/br>
    “那你……”碧竹覺得自個有種深深被欺騙的感覺。

    阿璇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安慰道：“我的意思是……”她突然想到宋寒川對她說的話，只要等到選秀的時候，皇上就會為他們賜婚了。

    所以她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碧竹還在眼巴巴地瞧著她，阿璇便是一笑，肯定地說道：“你放心，日后我不會這樣私底下見他的?！?/br>
    聽到這話，碧竹總算是點頭。

    不過阿璇卻是一笑，是啊，她自然是不會再私底下見他，因為她會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

    待回去的時候，衛(wèi)氏便問了顧嵐的病情，阿璇低頭回道：“嵐jiejie，只是小風(fēng)寒而已，也沒什么大事。只是她生病不能出門，這才讓我過去陪她說說話?！?/br>
    衛(wèi)氏點頭，這才放心說道：“如今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這般不太平。你哥哥雖平安回來了，可是卻傷了淳王府的三少爺。這事……”

    阿璇低頭，沒敢說話。

    等顧階回來的時候，衛(wèi)氏自然是要詢問這校場上發(fā)生的意外，就得知是驚馬之后才引起的這事。她當(dāng)即就問道：“這馬怎么好生生地就發(fā)癲了？”

    顧階面色深沉，沒有說話。

    連衛(wèi)氏都看出了端倪，更別說當(dāng)時在校場的那些人精了。況且根據(jù)侍衛(wèi)的供詞，就是宋三爺?shù)鸟R先發(fā)狂，連帶著離他特別近的顧應(yīng)衍的馬也受驚了，然后兩人相繼摔下馬，就在馬發(fā)狂沖過來時，宋寒川就先救了顧應(yīng)衍。

    “沒想到淳王府的三少爺，竟有這般的俠義心腸，”衛(wèi)氏雙手合十，真切地說道。

    顧階看了一眼她，卻是沒說話。宋寒川是他老丈人的學(xué)生，先前也曾時常來他家中請教，所以他也算是了解宋寒川的性格。沒想到他瞧著冷面冷心的模樣，倒是還能念著這點情誼。

    可是就算這么想，顧階還是覺得似乎是哪里不對勁啊。

    待第二日，顧階便是領(lǐng)著衛(wèi)氏還有顧應(yīng)衍親自到淳王府，畢竟宋寒川對顧應(yīng)衍也算是救命之恩，所以這親自登門道謝也是應(yīng)該的。

    六王爺?shù)故菦]說什么，只寬慰了顧應(yīng)衍幾句。倒是他還讓人領(lǐng)著顧應(yīng)衍去宋寒川院子里頭。

    至于衛(wèi)氏，則是坐在肖王妃的院子里頭。

    肖王妃讓人上了茶點，便是隨意寒暄道：“要不是兩個孩子的事情，咱們也沒機(jī)會坐在這里好生說話呢?！?/br>
    “要不是三少爺救了玉堂，只怕如今躺在床上的就是玉堂，一想到這里，我心里就是愧疚，”衛(wèi)氏這說的是真心話，畢竟宋寒川要真論起來，比自家的顧應(yīng)衍要嬌貴啊，可人家就能舍已為人。她這心里真是又感動又愧疚。

    肖王妃趕緊安慰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咱們誰都不想的。好在皇上已經(jīng)派太醫(yī)在這里，定會好生照料東廷的?！?/br>
    待衛(wèi)氏離開后，肖王妃這才捏著帕子，哼了一聲，可惜地說道：“怎么就踩在腿上了？”

    這要是當(dāng)胸一腳，只怕連命都沒了吧。就算沒踩死，那踩個殘廢也是好的啊。偏偏昨個太醫(yī)都在六王爺跟前做了保證，只說肯定不會留下后遺癥的。

    阿璇知道衛(wèi)氏他們?nèi)タ戳舜就鯛敚闶菑氐装蚕滦膩?。又因著選秀在即，她也徹底在家中。

    而楊氏也不知從哪兒請來了一個嬤嬤，說是宮里頭出來的老嬤嬤，從前在宮中的尚儀局做管帶姑姑，專門調(diào)教規(guī)矩的。所以一到這選秀的年頭，這樣的管帶姑姑，那可是千金難求。

    也不知楊氏走得哪條路子，居然請到了家里頭來。

    畢竟大房有兩個姑娘要參加選秀，大老爺之前被顧階那一番話氣得是那叫一個七竅冒煙。好在老太太在中間穿線，所以兩房也是說好了，等到這選秀結(jié)束了，大房再搬走。

    衛(wèi)氏先前也不過就是拿著顧蕙的事情當(dāng)筏子，她是實在不想留大房在家中住。所以等大房給了確定的時間之后，她就是徹底地抓緊了整個府里頭，如今府里再想往外頭傳一根頭發(fā)絲，那都不行了。

    好在楊氏也知道如今算是寄人籬下，請了這位楊嬤嬤過來，給自家兩個女兒上課，也就順帶著捎上了阿璇。

    阿璇真的自己也是要進(jìn)宮入選的，不過就算有宋寒川的保證，她自個也得好生理理這規(guī)矩禮儀不是。

    所以三個姑娘，又弄到一塊上課了。

    不過如今顧蕙因著寫信的事情被抓住，也自覺有些丟人，連帶著話都少了些。阿璇只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先前她還覺得顧蕙和何祁在一塊，她心中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扇缃窨粗筇囊馑?，是要送自家姑娘到宮里頭搏個出身了。

    要說如今這些貴族姑娘，為了能有門好親事，打小開始就琴棋書畫地學(xué)著。阿璇不說別的，但是琴曲她如今也能信手拈來。至于繪畫功底，她也是足夠的。還有什么寫詩、對對子，或是經(jīng)書，她也能張嘴就引據(jù)論典起來。

    先前還沒覺得自個如何，等這會回頭看看，倒也勉強成了半個才女。

    不過等真的要了學(xué)習(xí)的時候，阿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個當(dāng)真是小瞧了這些福禮、走路的姿勢。想當(dāng)年看電視的時候，瞧著小燕子因為行個禮走個路，都能被容嬤嬤氣個半死，還以為是她不愿學(xué)呢。

    可如今一想，小燕子一個江湖賣藝的，對這些禮儀規(guī)矩那是一竅不通，可是一進(jìn)宮就要學(xué)習(xí)這一整套禮儀，見了皇上該怎么行禮，見了皇后又該怎么行禮，這跪禮、蹲禮、半側(cè)禮都怎么行，膝蓋要蹲到幾分，手勢怎么放著。

    不過這些規(guī)矩禮教，阿璇也算耳濡目染了快三年，自然先天優(yōu)勢就比小燕子好。至于她本身也是出身富貴人家，自小就淑女教育，雖比不上這些規(guī)矩森嚴(yán)，不過倒也不至摸瞎。

    而阿璇她們?nèi)缃裰砸獙W(xué)，是為著進(jìn)宮。都說宮中規(guī)矩那才叫一個森嚴(yán)呢，宮女走路都恨不能拿了尺子量。所以阿璇她們要想進(jìn)宮不丟人，就得參加這個培訓(xùn)班。

    好在三個姑娘領(lǐng)悟能力都不差，再加上這位楊嬤嬤在京城也算教導(dǎo)過不少姑娘，所以早已經(jīng)摸索出一套教育方式，她也不打罵姑娘，只在她們做錯的時候溫言提醒。

    只不過畢竟學(xué)習(xí)的有三個姑娘，心里頭難免都有比較的心思。若是旁人都沒做錯，嬤嬤單單點了你，這心里頭難免會有些丟人。所以下頭只會更家認(rèn)真仔細(xì)地聽嬤嬤的教導(dǎo)。

    所以在這樣的良性競爭之下，培訓(xùn)班的成果還是頗為顯著的。

    就連衛(wèi)氏都連著在顧階面前夸了阿璇好幾回，只覺得她如今行事端莊大方，說話也是得體有禮。所以她也讓人送了楊嬤嬤好些東西，吃食用具都有，也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待內(nèi)務(wù)府派人到家中為各位姑娘登記造冊，三位姑娘自然是被請了出來。因著阿璇和顧菀都是今年剛十三歲，雖然也到了選秀的年紀(jì)，可一般人都知道，十三歲的姑娘甚少會被選中。

    所以十五歲的顧蕙就是重點，待內(nèi)務(wù)府的太監(jiān)將幾個姑娘的名字，父親名字以及官職都登記好了，這就要離開。

    楊氏趕緊讓人將早準(zhǔn)備好的紅包拿了出來，親自給那太監(jiān)遞上，溫和說道：“待日后初選，小女入宮，還要請公公多多關(guān)照?！?/br>
    那太監(jiān)環(huán)視了三個姑娘一眼，卻是在阿璇身上逗留了片刻，畢竟這些日子他也算跑了不少人家，可模樣這般出眾的姑娘，還真是少見。其他兩個姑娘長相雖也不俗，可站在她旁邊，未免就被襯托地有些普通。

    不過這太監(jiān)嘴里還是客氣道：“夫人說的是哪里話，府上的姑娘各個都貌美如花，又品性端方，想來日后定是有好前程的。”

    楊氏雖知他這是客氣話，不過還是喜上眉梢。

    初選是在六月份，這期間楊嬤嬤對她們的教導(dǎo)可是一日都沒停歇過。而聽說楊氏也是大手筆的給兩個女兒打了好些首飾和衣裳。

    至于衛(wèi)氏這邊，阿璇衣裳本就多，今年春季還做了二十套春衫呢。所以阿璇說不用再另外做，她也沒什么異議，因為她也覺得阿璇這會去選秀，無非就是陪太子讀書而已。

    是以她只讓人去玲瓏坊又打了幾件首飾，姑娘家這首飾可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而關(guān)于選秀，楊嬤嬤也給她們大概地介紹過了。這回是小選秀，主要是為了給宗室子弟配婚，所以規(guī)格要比給皇上選妃要小些。不過該走的流程卻還是少不了的，初選就是進(jìn)行身體檢查，看看各位秀女身上有沒有什么暗疾或是不美之處。

    但凡過了這初選，那就可以在宮中逗留三日，跟著嬤嬤們學(xué)習(xí)規(guī)矩，而這期間嬤嬤們也會觀察秀女們平時生活起居。楊嬤嬤還特別指出，有些姑娘就是因為夜晚睡覺打鼾而落選了。

    待真到了初選的日子，衛(wèi)氏也難免有些緊張，不過卻還是寬慰她道：“阿璇，你就當(dāng)進(jìn)宮長長見識，宮里規(guī)矩重，不要亂走亂看，也不要拔尖，也不要刻意打扮地樸素。你若是害怕，就多看看周圍的人如何做，你跟著旁人一起，定是不會有錯的?！?/br>
    阿璇點頭，衛(wèi)氏還是抓著她的手不愿放開。

    “娘，那我走了，”阿璇看著她說道，衛(wèi)氏終是放開了手，看著她上了馬車。

    顧家三個姑娘都是坐著一輛馬車進(jìn)宮的，待到了宮門口，便要下車。在宮女的指點下，進(jìn)了一處幽靜的院子，待她們到的時候，就瞧見前頭也有不少姑娘在了。

    眾人都排成一個長隊，依次進(jìn)入屋子當(dāng)中。

    就在排隊的時候，阿璇就瞧見前頭站著的顧嵐和陳綺兒了，她們兩個竟是站在一處。此時顧嵐她們也瞧見了阿璇，不過都沒敢說話，只是沖著她眨了下眼睛。

    待又有幾個新人進(jìn)來時，阿璇就瞧見衛(wèi)瓔赧然也位列其中。

    可這次選秀是只有嫡女才能入選，她不是庶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