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等馬車到了附近,就聽見旁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小孩對這樣的聲音最沒有抵抗力了。顧應(yīng)啟手指偷偷掀了簾子的一角,朝外頭看得津津有味。 好在沒多久馬車就停下了,在下車之前,阿璇正要帶帷帽,卻見顧應(yīng)衍拿出一個蝴蝶面具,笑道:“帷帽反倒不安全,若是想要不被人瞧見臉,倒不如帶面具。” 帷帽的輕紗太長了,每回都要拖到腳邊,是以阿璇歡喜地接過蝴蝶面具。 等一行人下車后,顧應(yīng)啟瞧著旁邊玲瑯滿目的攤子,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的了。周圍的小廝生怕小少爺亂跑,又早得了大少爺?shù)姆愿?,?wù)必要看好小少爺,所以是一步都不敢離開。 阿璇也聽說過古代拐人的事情,現(xiàn)代尚且有那么多孩子被拐賣呢,這樣資訊不通的古代,要真的出事,可是不得了。所以她也讓親自抓著顧應(yīng)承,而更難纏的顧應(yīng)啟則交給顧應(yīng)衍看管。 好在他們過來不是為了拜佛,而是為了逛廟會,所以幾乎是在每一個攤位上都停下了。 古代沒有這樣那樣的添加劑,所以阿璇也不拘束他們兩個,但凡瞧上眼的都可以買了吃。 走了沒一會,就瞧見相國寺了,只是門口卻有一顆樹冠極其繁茂的大樹,瞧著那粗壯的樹干,阿璇目測了下,覺得最起碼得要五個成年男子合抱才能抱住吧。 “jiejie,樹上掛的那些是什么?”顧應(yīng)承瞧著掛得滿枝滿椏的紅帶子,便是好奇地問道。 阿璇也是頭一回來相國寺,不過瞧那樣子,應(yīng)該就是為了祈福的吧。 好在旁邊的顧應(yīng)衍適時地說道:“這是人們?yōu)榱诵南胧鲁桑匀釉谏厦娴??!?/br> “扔個紅帶子在上面就能心想事成嗎?那好,我也要扔,”顧應(yīng)承歡快地說道。 阿璇見他興致不錯,便帶著他過去。等進去之后,才知道這紅帶子是要親自買的,若是要寫字的話,要在功德箱里頭捐錢,才能寫呢。 顧應(yīng)衍帶著阿啟進去買紅帶子,阿璇領(lǐng)著顧應(yīng)承在樹下看,兩邊的小廝卻是拼命護著不讓人靠近。 可顧應(yīng)承非要往前,想要看看樹上紅帶子都寫了些什么。阿璇見他興致挺高,便領(lǐng)著她去看。 顧應(yīng)承看完了這邊,還想看大樹后面,阿璇無法,只得讓小廝帶著他過去,自個留在原地。 就在她盯著樹后看時,卻沒瞧見旁邊已是站了一個人。待她轉(zhuǎn)身時,就看見宋寒川認真地側(cè)臉,他眼睛盯著大樹上方,似乎陷入了沉思。 阿璇不知他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臉色的驚訝便是沒掩不住。 此時宋寒川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頭,笑道:“這還是我頭一回做這樣幼稚的事情?!?/br> 說著他就一揚手中的帶子,阿璇立即壓低聲音驚訝問道:“你,你要做什么?” “只想求佛祖圓了我的心愿罷了?!?/br> 誰知他又將帶子遞到她跟前,笑問:“你要看看嗎?” 阿璇一低頭就瞧見,紅綢上只有一行字,一心人,不相離。 “聽說相國寺的這棵樹很靈驗,我從來沒求過別的,如今只此一求,只愿佛祖能成全?!?/br> ☆、第88章 拳頭無眼 第八十八章 相國寺周圍香火繚繞,人聲鼎沸,說不清的鄉(xiāng)音俚語在周圍叫喊著,可阿璇似乎只能聽到宋寒川低沉溫雅的聲音。 他往前走了兩步,因為大樹的樹冠太過繁茂,再加上樹上太多的紅綢壓著,整個樹冠都異常低。所以他靠近時,垂下的樹葉都低地能觸碰到他的束發(fā)的玉冠。 他將手中的紅綢往上一拋,紅綢便是掛在枝椏上。等宋寒川后退回來,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著祈福樹,他忍不住笑了,搖頭無奈道:“真想不到我會做這樣的事情。” 阿璇也沒想到,她轉(zhuǎn)頭看他:“誰教你的?” 宋寒川愣了下,微微撇過頭,就是看著另一邊,卻還是回答了她的話:“顧十三和我說,這棵樹挺靈驗的?!?/br> 其實相國寺主持大師慧能,經(jīng)常入宮為后宮諸位娘娘*,而定妃就是其中之一。宋寒川幼年便是身受定妃照顧的,所以和慧能大師很是熟悉。至于這可祈福樹,還記得他第一次來相國寺時,看著周圍的百姓虔誠地扔上紅綢的模樣,還嗤笑不已。 只覺得這些百姓竟是將心愿寄托在一棵樹上,著實是可笑。 當時慧能大師便是但笑不語,年少的宋寒川還不是太懂收斂起自己的高傲的姿態(tài),下巴微微抬起,便是問道,大師可是覺得我說的不對? 慧能大師溫和笑道,不過是為求心安而已。 當時宋寒川并不能理解,何謂心安。 可如今當他自己親手將紅綢扔出時,才明白慧能大師當初所說之事。他轉(zhuǎn)頭看著阿璇,她的臉被擋在面具之后,他輕聲說道:“我也覺得他挺靈驗的?!?/br> “哪里靈驗了,”阿璇紅著耳朵斥道,誰是他的一心人啊。 宋寒川雙手背在身后,瞥了她一眼,輕笑:“那你臉紅什么?” “誰臉紅了,”阿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面具,還好好地帶在臉上呢,他怎么就看出來自己臉紅了啊。 宋寒川見她當真去摸自己的面具,越發(fā)起了興致,老神在在地說道:“別摸了,耳朵根都紅了。” 阿璇也不知何時染上了容易臉紅的毛病,如今被他這么一說,只覺得臉上熱的更厲害,直想掀面具透透氣。 還好此時顧應(yīng)承看完跑了回來,扯著她的袖子,就是激動說道:“jiejie,這個樹真的好大好大,”說著他還張開手臂比劃了幾下。 顯然顧應(yīng)承對這棵樹的興趣可是大多了,以至于旁邊的宋寒川他都沒注意。此時顧應(yīng)衍他們也從遠處過來了,不過和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兩個人。 顧嵐一眼就瞧見了帶著面具的阿璇,上來便是笑著說道:“璇meimei,你果然也在啊。” 宋寒川在聽到這一聲親切地璇meimei之后,低頭看著她,眼睛中帶著意味深長的味道,可見顧嵐這一聲親熱的叫法,真是為他也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阿璇也驚喜地問道:“嵐jiejie,你們怎么也在???” “今天是相國寺的廟會,熱鬧地很,這丫頭一個勁地求我?guī)鰜硗?,”顧十三搶先說道。 顧嵐鄙夷地看了一眼,拉著阿璇就說:“別提我十三哥說話,我原本不想來的,是他自己非想來玩,如今又拉著我做筏子?!?/br> “我信嵐jiejie的,”阿璇立即說道。 顧十三當即哼了一聲,便是陰陽怪氣道:“你們才認識幾天,就好成這般,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想當初……” 他正要說話,卻聽到旁邊一聲輕咳。 其實顧十三是想說,咱們兩多熟悉啊,你跟顧嵐才見過一面,就和她這個丫頭一頭,當真是傷透了他的心啊。 阿璇抬頭看了眼相國寺,卻是突然想起在信陽時,其實也就是去年端午節(jié)的時候,顧十三居然穿著一身女裝幫她去折騰何祁。如今想想,他還真是愿賭服輸,豁得了臉面。 畢竟人家也是侯爺?shù)膬鹤?,妥妥的高富帥,阿璇心里登時有種對不起顧十三的感覺。 “對了,阿璇,你要許什么心愿啊,”顧嵐特地把她往旁邊拉了拉,顯然是一種,咱們不要和這些臭男人為伍的意思。 顧十三哼了一聲,又小心看了眼宋寒川的表情,生怕顧嵐表現(xiàn)的太熱情,讓三爺不高興。不過隨后他又笑了,畢竟顧嵐也是個姑娘,三爺總不至于吃她的醋吧。 可顧嵐把阿璇拉到一旁說悄悄話時,宋寒川的心情還真不是十分的愉悅。顯然他如今想見阿璇一面,可是不容易,這好不容易見著了,還沒說幾句話呢,人就被拉走了。 阿璇仰頭看了眼面前的大樹,有些奇怪道:“自然是父母身體健康,希望大哥哥明年能高中,還有也希望承哥兒和啟哥兒茁壯成長。” “你自個呢,”顧嵐哪里想知道這些啊,她就是想知道阿璇的心愿。 阿璇愣了一下,剛好一條紅綢在她眼前晃過,希望我和大春子明年能生個兒子,顯然是請了寺中識字的師傅代寫的心愿。 她輕笑了一下,姑娘家的心愿,她說道:“希望我明年變得更漂亮吧?!?/br> 顧嵐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驚道:“你都跟個天仙兒似得了,你還要變漂亮,你可給我們這些姿色平庸的姑娘一條活路吧?!?/br> 阿璇愣住了,隨后就是伸手去捏她的臉,假裝怒道:“我看你才是說胡話呢,就你這樣的還叫姿色平庸?我瞧著就沒好看的姑娘了?!?/br> 這姑娘在一塊,就喜歡相互夸對付漂亮,這會兩人笑笑鬧鬧的,引得旁邊側(cè)目不已。不過好在這處本就是熱鬧的地方,就算她們再笑,旁邊人也沒覺得奇怪。 那邊顧應(yīng)衍接了寺廟的地方,趴著寫了紅綢,可誰知旁邊的大嬸見他寫的好,就問能不能幫忙給自己也寫一下。他隨后答應(yīng)了,可后頭要求寫的卻是越來越多。 阿璇見顧應(yīng)承他們忙的不亦樂乎,干脆就和顧嵐兩人進了廟里去瞧瞧。她雖是無神論者,可如今這狀況卻也讓她不敢說完全不信神佛。她前世活得逍遙自在,就連死的都是富貴死法,只盼著這一世可千萬要壽終正寢。 顧十三和宋寒川也跟著進來,宋寒川順著相國寺走了幾步,四處打量著,倒是和他幾年前來的時候,還是一樣的香火旺盛,煙霧繚繞。 “你要拜佛嗎?要不咱們?nèi)ズ竺媲蠛灠桑俊鳖檷固嶙h道。 一說到求簽,阿璇便是搖頭,先前在信陽的時候,她可在求簽的時候,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她不愿在經(jīng)歷一遍。 顧嵐沒想到她居然會不熱衷與求簽,當即便是微微驚訝,不過隨后還是肯定的點頭,說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咱們就四處逛逛吧?!?/br> 不過她又有點擔心地問道:“你帶著面具不熱嗎?要不把面具拿了下來吧?!?/br> “不用,我不熱的,”阿璇立即搖頭。 顧十三見顧嵐一直纏著五姑娘說話,旁邊的三爺雖然臉上還沒露出來,可已經(jīng)往這邊瞄了好幾眼了。 所以他趕緊上前,笑著指著對面說道:“三妹,你先前不是說想拜佛的,要不我陪你去那邊看看,聽說姑娘家都愛去那邊的,求姻緣特別靈驗?!?/br> “十三哥,你皮子又癢了是吧,和我說這樣的話,小心我回去和娘狀告,”顧嵐哼了一聲,顯然是不滿他擋在阿璇和自己跟前。 宋寒川跟在她旁邊,此時前頭又過來一行人,他趕緊擋在前面,顯是怕旁人撞著她。 顧十三趁機在顧嵐耳邊說道:“你怎么就那么沒眼力見啊?!?/br> 顧嵐驚訝地看了宋寒川,又瞧著阿璇跟個小媳婦似得,跟在他身后,豈還會瞧不出來。她可是驚訝極了,這兩人怎么看都扯不到一起,怎么就,就…… 她忍不住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不要管,反正是好事,”顧十三得意地說道。 此時阿璇正停在一座佛像前面,而旁邊高大的宋寒川則是微微低頭正同她說話。雖然顧嵐只能看見他的側(cè)臉,可那樣溫柔的表情,嘖嘖,顧嵐也算和宋寒川是認識好久,可卻是頭一回瞧見他對一個姑娘這般耐心和溫和。 阿璇也沒想到宋寒川會對寺廟里的菩薩這般熟悉,她不過因人多,在這里停下,他卻是將面前的一排佛像都介紹了一遍,可見對佛法也是十分了解的。 宋寒川當然知曉她心中的詫異,說道:“我從前在宮里頭住,時常會幫定妃娘娘抄寫佛經(jīng)?!?/br> 阿璇點頭,宋寒川又說道:“定妃娘娘乃是我父王的生母,也就是我的祖母,是個極和善的人,”他抿了下唇:“日后你也會有機會見到她的?!?/br> 這人說話還真是沒羞沒臊的,可阿璇這次卻沒有否認。有些甜蜜早依舊猶如一顆種子,落在了心頭,原先還不覺得,待看清時才發(fā)現(xiàn)已長出了枝椏,讓人回避不得。 “走吧,咱們再去后面看看,”宋寒川說完,便率先走在前頭,寬厚的脊背擋在阿璇身前,讓她格外的安心。 阿璇跟在他身后,左右的人還是那樣多,可她卻沒了先前的狼狽,待走出佛殿時,頭頂?shù)年柟庹丈洌挠白訉㈣麄€人罩在其中。 待他們回來時,顧應(yīng)衍他們卻不見了,阿璇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后來還是宋寒川叫了身邊的侍衛(wèi)過來,這才問清楚,原來他帶著雙胞胎兩人到前面的茶樓歇著了。 “哥哥,你給你捏捏手吧,”阿璇一見包間,就聽見顧應(yīng)啟討好的聲音。 待她看著顧應(yīng)衍,竟是說不出的好笑,她可從沒見過顧應(yīng)衍這樣狼狽的神情,他抬頭瞧阿璇在笑,便惱怒道:“還敢笑,若不是為了給你們寫紅綢,我豈會遇到這樣的事情?!?/br> 不過說完,他自個也是無奈搖頭,可見這會當真是狼狽了。 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多的香客請自己寫,他這樣的性子既是答應(yīng)了一個,卻不好再拒絕別的。所以這才有了好些人排隊等著他寫字的場景出現(xiàn),若不是后來寺中僧人出面,他至今還沒脫身呢。 可旁邊雙胞胎可不覺得這是苦差事,特別是顧應(yīng)啟,見他們來了,一個勁地開始夸贊哥哥有多厲害,“他們都排隊等著哥哥寫呢,爹爹就說哥哥寫字好看,要我跟哥哥學著呢,”他這會顯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哥哥的厲害,點頭便說道:“我要跟哥哥一樣,好好練字。” 阿璇見他興致勃勃的,便是鼓勵道:“咱們承哥兒好生練字,日后也讓人求著你給寫字好不好?” 顧應(yīng)啟點頭,歡喜道:“好的,到時候jiejie不用求,我就給jiejie寫?!?/br> “你弟弟好會說話,小嘴兒真甜,”旁邊的顧嵐一聽這話,當即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