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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擁抱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還沒有等到段珩夜感受到從軍服下傳來的體溫,孟錦淮遍已經(jīng)松開了手。這個時候,段珩夜正對面的艙門也打了開來。艙內(nèi)暖色的燈光順著縫隙投到了段珩夜和孟錦淮的身上,“走吧?!甭牭綄Ψ降脑捴?,段珩夜這才伸出手去將門縫推大,接著和孟錦淮一道走了進去。 “于心闌……”段珩夜不知道孟錦淮現(xiàn)在清不清楚于心闌的狀況,所以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將這個名字說了出來。聞言,孟錦淮也點了一下頭,他的表情很是沉重,“剛回星艦的時候,我就問過詳細狀況了。醫(yī)生說……于心闌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痹诙午褚沟拿媲?,醫(yī)生或許會稍微模糊一下于心闌的傷勢,叫他不要太過擔心。但是在孟錦淮這個軍部領(lǐng)導的面前,醫(yī)生確是必須要實話實說的。 雖然之前心里有差不多有了底,但是聽到這話從孟錦淮的口中說出之后,段珩夜的心臟還是不由得為之一震。 ……段珩夜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機甲涂料的事情。在幾個小時之前,于心闌受傷的事情發(fā)生之后,段珩夜便立刻反思,緊接著便意識到,自己若是提早想到這一點的話,其實是可以避免現(xiàn)在的狀況發(fā)生的。 生命的意義是無比沉重的,雖然表面上看著有些高冷或是對什么事情都不甚在意,但是段珩夜的心底卻無比的在意這一點。 聽到孟錦淮的話之后,段珩夜默默的點了點頭。段珩夜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今天遇到這件事之后,他的心中卻生出了一大堆的話要說??衫碇歉嬖V他,現(xiàn)在帝國正處于特殊時期,孟錦淮更是忙的腳不沾地,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和對方說那些話。 雖然段珩夜自己不想說,不過孟錦淮卻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蛘哒f以他對對方的了解,哪怕不用看反應,也能猜的出來現(xiàn)在段珩夜的擔憂。 孟錦淮發(fā)現(xiàn),此時的段珩夜狀態(tài)非常危險。這并不是指身體狀態(tài),而是指他心理上那種正在走向極端和墜入低谷的狀態(tài)。 其實孟錦淮早就注意到——段珩夜早在很久之前就隱隱約約有了這種負擔,而現(xiàn)在于心闌的傷勢,無疑是將段珩夜向著一個危險的自我否定的方向推去。段珩夜這種狀態(tài),孟錦淮這些年見過很多,它們大多出現(xiàn)在戰(zhàn)敗的將領(lǐng)身上。這種情緒剛剛出現(xiàn)的時候或許難以察覺,但是一旦發(fā)酵,便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兩人站在艙室的正中央,見段珩夜半天不說話,孟錦淮再一次的輕輕將他擁抱,接著在段珩夜的耳邊說道:“有些事情不是個人能夠決定的……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沒有人能夠完美。” 聽到孟錦淮這樣說,段珩夜不由一震,接著終于說:“我知道……可是,或許我就是自私的吧,雖然之前就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看到于心闌的樣子之后……”段珩夜話沒有說完,孟錦淮便打斷了他“你知道在這么多年的戰(zhàn)爭中,我身邊的人走了多少嗎?” 孟錦淮的話剛一說出口,段珩夜便不由得慢慢站直了身子,接著以一種復雜的眼神向著對方看去。只見孟錦淮幾乎一字一頓的說:“在這十幾年的時間里,最初在我身邊的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了于心闌與東方和聞。”孟錦淮所說的是事實,但是聽起來卻像是一段故事般的荒誕和殘忍。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錦淮說完話之后, 這里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段珩夜和孟錦淮兩個人都知道, 這個話題過于沉重, 并且背后所含的意義實在有些巨大,而現(xiàn)在……顯然不是一個談它的好時候。 上一世的段珩夜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宅男,一個喜歡非常喜歡看小說的宅男。段珩夜看小說基本沒有什么挑剔的, 他什么類型的文章都看,那些書的質(zhì)量良莠不齊, 小說主人公的出身以及人生經(jīng)歷也都千奇百怪。 像孟錦淮這樣背景的, 似乎在小說中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但是等到現(xiàn)實認識這個人, 當這個人的形象由單純紙上的二維的平面的形象變成這樣一個三維立體的、活生生的人之后。段珩夜方才知道——原著小說中那短短幾句的背景描寫,究竟有多么多么的殘忍和可怕。 作為一名元帥, 一個戰(zhàn)爭的親歷,孟錦淮背后所負擔的重任以及壓力要比自己多的多?!耙粚⒐Τ扇f骨枯”這句話段珩夜早就已經(jīng)聽過了很多次,但是現(xiàn)在他卻終于體會到,其實這句話從來都不只是一段詩句這么簡單。 對于段珩夜來說, 現(xiàn)實里更加殘忍的一點是——剛才那句詩中的“萬骨枯”并不只是一個虛無的代表和概念,而是現(xiàn)實中自己曾經(jīng)親眼見過的人。 …… 同樣可以想象的是,孟錦淮見慣了更多生離死別,這句話以及每一場勝利對他而言的意義也只會更大。 段珩夜依舊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來, 畢竟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沉重。但是有了孟錦淮的陪伴之后, 他好像莫名的有了一些力量。在這個時候埋怨過往的工作,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段珩夜現(xiàn)在能做的, 便是記下戰(zhàn)爭中每一個代價,接著用自己的能力去停止接下來的戰(zhàn)爭。 發(fā)現(xiàn)段珩夜的情緒逐漸恢復過來之后, 孟錦淮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你這幾天不要多想?,F(xiàn)在帝國的情況特殊,你身上的任務也很重,有空的話就多休息休息?!?/br> “嗯?!倍午褚馆p輕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暗自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