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那個人一直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輕輕嘆息一聲,喊他的名字:“李臻泰?!?/br> 李臻泰額頭一陣陣冒冷汗,只能夠在黑暗中勉強看到一個人的輪廓,他緊張地問道:“你是誰?”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莫過于那兩個人又返回來找他。 面前的人說道:“我是李臻若。” 李臻泰猛然間愣住。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李臻若。而李臻然開車跟上了前面離開那輛車。 李臻泰有些恍惚,“李臻若已經(jīng)死了?!?/br> 李臻若說:“是啊,你信這個世界有鬼、有報應(yīng)嗎?” 李臻泰喉頭滾動一下,伸手要去抓李臻若,“救救我?!?/br> 李臻若卻避開了,“我說了我是李臻若,你覺得我會救你?” 李臻泰仰著頭,似乎努力想要看清楚他,他的大腿在不斷流血,溫?zé)岬孽r血浸滿了整條褲子,包裹在身上,而同時體溫卻在流失。 李臻若問他:“為什么要殺我?” 李臻泰似乎神智有些恍惚了,他說:“你不是我親弟弟,你不是李江臨的親兒子?!?/br> 李臻若說:“是啊,我不是,可是你也不是。” 李臻泰愣了一下,“我是無辜的,是他們拋棄了我,把我跟爸爸死掉的兒子掉包,你不一樣,你mama是個賤人,她跟人出軌剩下的你。” 李臻若皺起眉頭,“誰跟你說的?” 李臻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徒勞地喊道:“救救我……” 李臻若問他:“你為什么要殺我?” 李臻泰說:“你好奇心太重了,你都不是李家人,有什么資格調(diào)查李家的事?” 李臻若有些氣憤,揪住他衣領(lǐng),“所以就是為了這個殺人滅口?” 李臻泰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無力地抓住他手腕,“我快死了,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李臻若說:“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救你?!?/br> 李臻泰呼吸粗重。 李臻若問他:“我mama的照片你是哪里來的?” 李臻泰喘了好久的氣,告訴李臻若:“有人給我的?!?/br> 李臻若手指捏緊,“誰給你的?” 李臻泰沒說話,只是在他耳邊一下子接一下子喘著粗氣。 “誰給你的?”李臻若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吼道,同時伸手捏了一下李臻泰腿上的傷口。 李臻泰慘叫一聲,說:“是一個叫孫河的人,他說、說他是羅云光的表弟,這張照片是在老四的親媽死了后,他去幫她收拾舊房子的時候找到的?!?/br> “羅云光?”李臻若腦子里有些亂,“他為什么要給你?” 李臻泰沒回答,他開始發(fā)抖,抓著李臻若說:“救救我啊……” 李臻若問他:“你聽誰說你是被跟李江臨死去的兒子掉包的?” 李臻泰說:“羅、羅云光。” 李臻若回想起羅云光這個人,回想起上次在他家里他對李臻然說的那些話。當(dāng)時他毫無保留完全相信了他,卻不明白為什么到了李臻泰這里,會是另外一個說法。 李臻泰抓住李臻若的力道越來越輕。 李臻若問他:“孫河現(xiàn)在在哪里?” 李臻泰搖頭,他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 李臻若拍拍他的臉,見到他已經(jīng)開始失去意識,于是松開了他慢慢站起身。 李臻泰蜷縮在一處。 李臻若對他說:“你就孤獨地死在這個臭水溝里吧,好好品嘗一下死亡的恐懼?!?/br>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變化成貓。他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李臻泰凄慘的模樣,于是他靜靜站了一會兒,才踩著泥濘跑開。 這條路有些偏僻,一路上并沒有其他汽車經(jīng)過,只有他一只貓沿著馬路朝前面走。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遠(yuǎn)遠(yuǎn)一輛汽車開過來,車燈照得他瞇起了眼睛。 李臻然把車停在他身邊,打開車門看著他。 李臻若跳上車,在腳墊上蹭干凈身上泥土,才變化人形坐在副駕駛,他說:“李臻泰快死了。” 李臻然說:“他們已經(jīng)被警察攔下來,夫妻兩個都沒事。” 李臻若突然有些擔(dān)心,“他們不會帶警察來找李臻泰吧?” 李臻然說:“應(yīng)該會,李臻泰的父母畢竟還不想看著他去死?!?/br> 李臻若忍不住回頭看向窗外一片漆黑,“李臻泰如果沒死,被搶救回來了……” “那就讓他再死一次,”李臻然說。 或許是有些冷了,李臻若打了個寒顫,轉(zhuǎn)過頭去看李臻然,儀表盤藍色燈光照在他臉上,能夠看得到他說這句話時面無表情。 隨后李臻然轉(zhuǎn)過頭看李臻若,攬過他的肩在他額頭上溫柔地親吻一下,“沒事的,我說過他們會有報應(yīng)的。” 第82章 李臻泰還是死了,死于槍傷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警察趕到的時候他或許還留有一口氣,可是在送往醫(yī)院搶救的過程中并沒能活過來。 他的真正死因沒有對外公布,媒體方面被李家全部壓了下來,沒有對李臻泰進行報導(dǎo),所以大家都以為他是遭遇了綁架,不過聯(lián)想到之前他剛剛被李江臨給解除職務(wù),也有人對他的死因有一些其他的猜測,只是沒有擺到明面上來說。 所有人都覺得李家流年不利,小兒子被劫殺,現(xiàn)在又輪到了大兒子被綁架撕票。 李江臨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坐在床上說了一句:“咎由自取?!笨墒悄侵笏恢遍]著眼睛,神情憔悴。 李家為李臻泰舉辦了殯葬儀式,由李臻然來cao辦。 殯儀館里,李臻泰的大幅黑白照片被掛在墻上,左右是挽聯(lián),中間擺放著水晶棺材。 人已經(jīng)死了,沒有經(jīng)過審判,李臻泰也不必掛著罪犯的頭銜。李臻若穿著黑色西裝,坐在遠(yuǎn)處看著李臻泰的遺體,見到前來悼唁的客人給他鞠躬燒紙,心里想著這些人又怎么知道,李臻泰若不是要殺害他親生父母又怎么會死?他一條命大概并不足以彌補他所犯下的罪孽。 李江臨因為身體不好沒有出現(xiàn),作為家屬答禮的除了李臻然和李臻自,還有從國外匆匆趕回來的溫純。 溫純與李臻泰畢竟還是夫妻,披麻戴孝站在一旁,可是臉上卻沒有太多悲傷的表情。 在溫純趕回來那天,她坐在李江臨的床邊上,李江臨對她說:“對不起,是我無謂的堅持害了你,既然人都不在了,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 溫純沒說什么,只是安慰似的點了點頭。 李臻然走到李臻若身邊,遞給他一瓶水,“不想留在這里就先回去吧?!?/br> 李臻若把水接過來,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我沒事?!彼麑⑸w子擰上,同時說道,“李臻泰就這么死了挺好的?!?/br> 他并不愿意親自動手去殺死李臻泰,也不愿意李臻然去動手。 這時,他們看到了李臻泰的親生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臻若覺得上次見到老太太的時候頭發(fā)還是花白的,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全白了。 有保安上前攔住他們問他們的身份。 李臻然過去讓保安放行,把他們請了進去。夫妻兩個經(jīng)歷了那種事情,已經(jīng)不再堅持要認(rèn)回這個兒子了,他們不過是來燒了兩張紙錢,就彼此攙扶著離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李臻若突然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結(jié)束了,又好像沒有。 這邊還不斷有客人到來,李臻然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脫身。 李臻若獨自從殯儀館離開,走到路邊準(zhǔn)備打車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個手機他用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只要是帶在身上不方便,而他暫時還沒有能力憑空變出一個手機來,所以會打他這個號的人也非常少。 李臻若看一眼來電顯示,名字顯示是嚴(yán)修杰。 對于這個過去的助理,李臻若一直和他保持著聯(lián)系。在聽李臻泰提到那個叫做孫河的人之后,李臻若考慮許久,打算讓嚴(yán)修杰幫他查一查過去在羅云光手下辦事的人除了孫河,還有什么人。 他讓嚴(yán)修杰嘗試著從公司舊檔案入手。羅云光是韻臨的員工,他手下做事的人很可能也是掛在韻臨名下,領(lǐng)著韻臨發(fā)的工資。雖然他們做的事情不一定和韻臨的生意有關(guān),更多可能是李江臨的私事。 然而嚴(yán)修杰那邊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比他想象的更加順利。 電話接通,嚴(yán)修杰告訴他,公司舊人事檔案確實有一個叫做孫河的人,當(dāng)時是在后勤部,與孫河差不多同期的還有兩個男人,一個叫王東一個叫孔俞夏。 孫河現(xiàn)在在哪里沒有人知道,然而嚴(yán)修杰卻通過舊檔案上登記的王東的住址,查到了他現(xiàn)在的地址。 李臻若說:“把他的地址給我?!?/br> 嚴(yán)修杰應(yīng)道:“好,我發(fā)到你手機上?!?/br> 掛斷電話,李臻若深吸一口氣,他站在路邊沒有動,而是等待著嚴(yán)修杰的短信。 很快,手機上收到了嚴(yán)修杰發(fā)來的地址,包括王東這個人的手機號碼和住址。 其實相比起這個王東,李臻若一開始更想要找一找羅云光。 可是回憶起之前羅云光對李臻然說那些話時誠懇的態(tài)度,至今李臻若也不敢肯定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他害怕自己會再一次被羅云光擾亂了思維,所以他寧愿不要去見羅云光。 李臻若招手打了一輛車,讓司機把他給帶到王東現(xiàn)在的住址去。 那個地址是市中心一個小區(qū),房子有點老卻還不破,附近的房價也不便宜。 李臻若下車給了錢,走進王東所住的單元,踏進單元樓門,腳步緩慢一邊上樓一邊為自己換了一身衣服。 他換成了襯衣西裝,系著領(lǐng)帶,頭發(fā)也朝上面梳起,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些。 站在地址上所顯示的房門號前面,李臻若輕輕敲響房門。 他聽到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過了十幾秒鐘,一個中年婦人從里面將門打開,警惕地看著他:“找誰?” 李臻若客氣地問道:“請問王東先生在嗎?” 婦人遲疑一秒鐘,轉(zhuǎn)過頭對里面喊道:“王東,有人找你!” 很快,李臻若見到從里面房間出來一個矮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他上下打量著李臻若,“你哪位??/br> 李臻若微笑一下,“是羅先生讓我來看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