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

    陳晏晏不知該怎么安慰她，提著的心瞬間落地，摔了個稀巴爛。她先說了自己剛剛在坐飛機，所以沒有及時回她。

    陳晏晏罵了一句：狗男人。

    秦宛這時可能也正在玩手機，竟然是秒回：嗚嗚嗚！

    她們湊一起罵了一晚上的狗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話題又轉(zhuǎn)移到了她旅途順不順利，現(xiàn)在如何之類的。

    聊著聊著，時間竟然過得很快。

    陳晏晏攥著手機在位置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中，她頭疼得很。

    天亮的時候，她在機場的便利店買了個飯團，沒滋沒味地吃光后，才疲憊地拉著行李箱離開機場，迎接自己新的生活。

    陳晏晏決定趁著這個時間，與林清河繼續(xù)疏遠。彼時朋友圈尚未有三天可見的功能。陳晏晏將涉及到林清河的動態(tài)一條條刪了，刪到一半，她又開始后悔。這些都是她這些年無法再復(fù)制的心情，為了他一個人刪去了，豈不是再也沒有這個回憶了？

    “算了。”她將剩下的動態(tài)鎖了起來，僅自己可見。

    東京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并不是每一處都繁華無比的。在她的想象中，日本應(yīng)該全是高樓大廈，去哪里都涼嗖嗖，氣候極其舒服。結(jié)果一出機場，太陽一如既往地?zé)崃?，陳晏晏差點被熱到說不出話了。

    太陽真是很公平的太陽。

    刻板印象真的要不得。好在她來自一個夏天同樣熱到不行的地方，這個溫度算不上什么。

    陳晏晏成功入住自己的小房間，辦好了入學(xué)的手續(xù)，成為了東京某大學(xué)的一名國際交流交換生，日語不怎么流暢那種。學(xué)校貼心地為他們這些交換生提供了比較廉價的學(xué)生宿舍，但房租對于她來說依舊昂貴。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一份兼職來解決生活費的問題。

    她與交換到這里的同一個大學(xué)的其他幾個同學(xué)們見了一面，都是別的學(xué)院的，還有來自另一個校區(qū)的，每個人都十分優(yōu)秀。她是混跡在其中的小菜雞。

    陳晏晏心想自己這只菜雞經(jīng)?；燠E在優(yōu)秀人之中，倒不算什么大事。異國他鄉(xiāng)，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也挺好的。

    上課的時候，陳晏晏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聽不懂臺上的老師和同學(xué)在講什么。她學(xué)的日語好像全是在紙上談兵，在現(xiàn)實中根本用不了。不過想來她學(xué)習(xí)英語滿打滿算似乎也十幾年了，丟一個外國人在她面前說英語，她很可能也聽不懂。

    做人，要對自己寬容一點。然而老師可能對她這只菜雞不會太寬容。她唯有下課對著課件，再學(xué)一遍。

    相比學(xué)習(xí)問題，她還需解決生存問題。去年，同專業(yè)的一個師姐也曾來這里交換過。在她來之前，給陳晏晏介紹了一家離宿舍不遠的便利店，說那家店的老板人很好。她去的時候很幸運，門口擺著招聘的牌子。

    陳晏晏用蹩腳的日語成功通過了面試，光榮成為了便利店兼職員工的一名，時薪1000日元，每周最多可以打28個小時，可以拿過了賞味期限的食物。她每天打工四個小時，這下子，錢和一部分食物都解決了。

    她之前有個小夢想，是吃一遍便利店所有的便當(dāng)。要知道，便利店包裝好的便當(dāng)看起來總是那么色香味俱全，各種品類皆有。沒想到，這個夢想實現(xiàn)得如此之快。便利店確實每天都會有賣不光的便當(dāng)、三明治、飯團。

    陳晏晏一開始是興奮且開心地，吃了一個月的便當(dāng)后，再也不想吃了。除了不健康以外，還因為味道實在是膩了。然而這里賣的食物實在是貴了些，她根本舍不得買，每天便宜的雞蛋豆腐豆芽菜輪換。她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稍微瘦下去了些。

    為了入鄉(xiāng)隨俗，她買了一些化妝品。幸好這里的藥妝店的東西價格便宜，是她能買得起的價格。來到日本之后，陳晏晏驚奇地發(fā)現(xiàn)餐廳推著垃圾桶的老奶奶臉上都化著精致的妝容，像她這種素面朝天的女孩子少得可憐。遇到相識的同事和同學(xué)，他們會問她為何有些憔悴。

    陳晏晏沒有什么化妝是為了尊重人的想法。但為了讓自己不繼續(xù)被別人問，很快學(xué)會了敷衍化妝法，仗著自己皮膚好，抹上隔離霜，再撲點散粉，畫個眉毛、口紅，權(quán)當(dāng)自己認真化妝了。她有時晚上回到宿舍，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比以前陌生了些。

    在日本，她忙到腳不沾地，每天都有不同的事來煩她。偏偏，她每天腦海里還是會莫名其妙地浮現(xiàn)林清河的名字。偶爾，陳晏晏在便利店或者上課路上看到身形和輪廓像他的男孩子，會情不自禁地為這相似的身影駐足幾秒。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又罵自己有毛病。

    林清河知道她去了日本后不僅上學(xué)，還要打工，還要畫畫，時間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陳晏晏有時看到了他發(fā)的信息，也不會馬上回復(fù)他。逐漸的，他找她說話的頻率也少了。

    他會問她最近過得如何，陳晏晏都回答自己過得挺好的。陳晏晏一直沒有去問他為何拒絕了秦宛的告白。別人的感情，不需要她這個什么都不是的人貿(mào)然地過問。

    陳晏晏會刷到同學(xué)們發(fā)的新動態(tài)。新的學(xué)期開始，新部長們招到了新的干事，順利地開展了活動。大家開開心心的，也會吐槽一些生活中遇到的煩惱事。

    他們生活一切如常，哪怕沒有她也是無所謂的。

    林清河已經(jīng)是大三的學(xué)生了，基本上不參加社團活動。陳晏晏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過他出現(xiàn)在別人的照片之中。他自己除了偶爾分享一下歌，也不怎么發(fā)動態(tài)。

    她再一次后悔自己刪了大部分有他的照片。

    生活和學(xué)習(xí)工作安排得忙碌，陳晏晏努力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不就是每天都會想起林清河的名字嗎？根本算不上什么，她每天還想著回去吃麻辣香鍋呢。他再重要，不過是和麻辣香鍋劃等號罷了，沒什么了不起的。

    陳晏晏總喜歡用奇怪的阿q精神勸慰著自己。

    日本的假期和國內(nèi)不太一樣，且機票價格不菲，陳晏晏沒想過在假期回去。她對假期最大的感想是，打工的工資翻倍了。若不是每周打工的時間不能超過，她能打工把老板打窮。陳晏晏甚至產(chǎn)生了，說不定以后在便利店打工也能活得很好的念頭。

    她立馬讓自己清醒一些，那是因為現(xiàn)在她住的地方便宜，若換成自己在外邊兒租房，肯定艱辛到不行。

    到了一月中旬，陳晏晏才恍然發(fā)現(xiàn)時間竟然過去得這么快。說是交換一年，事實上加起來的時間也不多?，F(xiàn)在應(yīng)該是國內(nèi)的放寒假的時間了吧？不知她的朋友們現(xiàn)在過得如何。

    聽聞今年的寒潮很厲害，那些不習(xí)慣寒冷的朋友們說不定躺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吧？

    當(dāng)然，在東京待著的陳晏晏已經(jīng)冷成了一條狗，很想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為了生活，她不得不爬起來上學(xué)打工。在路上看到有些女孩子光著腿的時候，陳晏晏都會由衷在心里為她們點贊。這種天氣還露腿，實乃勇士也。不過來到這里，她抗凍能力大幅度上升。如果是在國內(nèi)，她肯定裹得更加嚴(yán)實。

    陳晏晏是沒想到，林清河會和她說，過幾日要來東京旅游，要不要見上一面。

    下了班，打開手機，乍然看到這句話的話的時候，陳晏晏大腦空白了一瞬。

    陳晏晏：“……”

    干脆不要見好了。要不說自己很忙？忙著打工和上課，根本沒有時間見他？

    陳晏晏數(shù)了數(shù)，自從去年學(xué)期結(jié)束后，他們大概半年沒有見面了。這大半年的時間，陳晏晏累且快樂著。沒有他存在的世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她根本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想拒絕。

    陳晏晏承認，有點想見他，看看他最近如何了。他熬夜那么多，肯定會變丑了吧，頭頂肯定禿了吧。說不定半年沒見，他已經(jīng)邁入老年縮水了。

    她和他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陳晏晏見到他的時候，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長款大衣，戴著毛線帽，和往常并沒有太大區(qū)別?？赡鼙热ツ暌姷剿麜r，瘦了些，更好看了一點，沒有變丑，也沒有變禿。

    “晏晏，好久不見。”他沖著她笑。

    陳晏晏走向他，道：“哪里有很久?！?/br>
    “你變好看了?！绷智搴幼匀坏乜滟澋馈?/br>
    陳晏晏干笑了幾聲，虛偽地說：“沒有吧？”

    事實上，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

    今日是周六，為了和他見面，陳晏晏特地去上了個早班，接著回宿舍收拾自己，化了全妝，卷了頭發(fā)，甚至戴上了美瞳。要知道，她其實和以前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除了奇奇怪怪的變美理論小知識多了些。

    被夸贊的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

    他們約了一起吃午飯，再一起逛逛秋葉原。

    陳晏晏平時出來吃飯的次數(shù)并不多，不是在便利店吃過期食品，就是去食堂吃，或者自己做?？赡芩袀€中國胃，吃多了覺著這里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單調(diào)了。她唯一喜歡的是喝味增湯。

    “你是和朋友們一起來的嗎？”天氣有些冷，陳晏晏將臉埋在了圍巾中，沒話找話。

    “嗯，他們今日自己去逛了?！?/br>
    他們并肩走在一起，陳晏晏總是忍不住偏過頭去看他的側(cè)臉，“哦……那你，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啊？”

    “因為……有點想見你？”林清河正巧也側(cè)過頭看她，兩個人視線撞得正著。

    她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坦然，頓時語塞。

    “我暑假就回去了呀?！标愱剃滔氲阶约荷蟼€暑假也未曾和他見過面，有些心虛。

    林清河：“那還是很久沒見了?！?/br>
    陳晏晏：“你最近過得怎么樣？”玖拾光整理

    “還可以，你呢？”這樣的寒暄未免客套了些。然而他們太久未見面了，一時之間沒有像以前那般熟絡(luò)。

    “我挺好的?！标愱剃虖膩聿粚e人說自己辛苦，哪怕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吃得也不好。因為日語不好，學(xué)習(xí)學(xué)到焦頭爛額。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拓展了眼界，見識到了以前完全接觸不到的事情，認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人。

    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她不知帶他來吃什么，便選擇了一家連鎖的拉面店。

    兩個人并排坐著拉面。陳晏晏第一次吃的時候，是懷著滿懷的期待，吃完以后直接懷疑人生。這樣的拉面似乎在國內(nèi)也并不是吃不到。甚至可能因為根據(jù)國人胃口改良，反而吃起來更舒服了些。

    林清河狀似無意地問：“對了，你在這里有認識新朋友嗎？”

    陳晏晏點頭：“有啊。”

    新朋友自然是有的。陳晏晏去年還被一位同班的日本小哥表示過好感，說她講話很溫柔，怯生生的，長得也很可愛，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尋思那是因為她日語不好，怕說錯，肯定是怯生生的。陳晏晏委婉表示自己明年便要回國了，他們可以當(dāng)朋友。至今他們還是朋友，能夠組隊完成小組作業(yè)那種。

    他們繼續(xù)聊了起來，話題逐漸展開。陳晏晏給他講在這邊遇到的趣事，林清河給她講她不在的時候，學(xué)校、社團的新變化。

    他們絮絮叨叨地吃了一個多小時的午飯，差點忘了還要一起去逛逛街。

    可能是放了寒假，路上的游客明顯增多。

    陳晏晏和林清河走在一起，被人流挾持著，挺像一起出國旅游的小情侶。她以前曾經(jīng)約過林清河一起出來吃飯、學(xué)習(xí)，但是都是在家或者學(xué)校附近。

    在這種陌生的地方，兩個人獨處的機會是真的沒有。

    他們看看這家店，逛逛那家店，什么都沒買，最后去了家咖啡廳吹吹暖氣。外邊兒實在是太冷了。今日雖是星期六，天氣卻實在糟糕，陰陰沉沉的。

    “看起來像是要下雪。”隔壁桌的客人在討論。

    陳晏晏對于雪的了解并不深。上次下雪，她還在睡覺，起來只能看到融化的雪花，冷到不行。

    他們尚坐在咖啡廳里喝著熱咖啡，窗外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忘記看天氣預(yù)報的二人愣住了。

    陳晏晏：“你看，我為你來探望我特別準(zhǔn)備的禮物。”

    雪對于g省人來說依舊是罕見的。

    林清河給面子地“哇哦”了一聲。隨即，二人笑了起來。

    第47章 之歡迎回國   “嘖，原來不和……

    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 他們在咖啡館里聊天，消磨了大部分時光。

    夜晚的東京和白天的有些不同，各色各樣的燈牌打開, 五光十色，宛如一場虛幻的夢境。

    雪停了好一會兒，等他們走出咖啡廳時, 又毫不客氣地下了起來。雪落在身上, 原來是沒有什么感覺的。微涼的小碎片落到睫毛上，陳晏晏眨了眨眼，便消失無蹤。她伸出手，雪花在她掌心消融。

    “我以前……以為雪落在身上就會黏黏的, 馬上化成水滴。”陳晏晏忍不住在雪地上奔跑了幾步，忍不住笑, “原來是沒有感覺的?！?/br>
    林清河在她身后, 看著她, 也笑了起來。

    陳晏晏尚且不知自己偽裝了一天的文靜感覺蕩然無存, 笑起來的時候, 比身后的光影還要讓人矚目。她總覺得自己不好看，事實上圓乎乎的小姑娘半點兒也不難看。

    “不要滑倒了。”

    “嗯?！标愱剃桃贿叴饝?yīng)著，結(jié)果真的差點滑了, 還是林清河搭了把手, 才免于傷得狼狽。

    相握的手很快分離。

    他們都淡定得如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們一起在一家回轉(zhuǎn)壽司店吃了晚飯。這家回轉(zhuǎn)壽司價格不貴, 人均才一百多, 還有送貨的在回轉(zhuǎn)道上的玩具小車車，怪好玩的。但是味道只能說一般般?？上зF的她也舍不得去吃，真希望自己能夠越來越有錢。

    午飯和咖啡的錢都是林清河給的，陳晏晏經(jīng)過努力, 把晚飯的錢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