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等她實在熬不住,會向慕皓天求助。 他不能去找她,他要等,等她來找他。 東方天際露出一抹薄光,慕皓天仿佛看到新的希望。 阿響問他:“那今天要拜訪警察局的局長嗎?” “不。”慕皓天想了想道,“幫我找一名負責本案的警員,資歷老點的,為人精明點的?!?/br> 很快便聯(lián)系上了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警員,慕皓天請對方在茶餐廳坐了一會兒,遞了一張支票過去:“想請徐警官幫個小忙,殊晚是我的朋友,直說了吧,她是我的女人……” “慕總眼光好啊。我瞧著殊小姐就不是普通女子?!毙炀傩呛堑溃莻€人精,見過不少世面,思考了一下其中關(guān)系,道:“你跟秦斂打個招呼,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說是兩人之間開了個玩笑。慕總你是何等人物?再跟上頭說一聲,即刻放人?!?/br> “不,不用即刻放人?!蹦金┨煨Φ檬株庪U,“她不太聽話。你去嚇唬嚇唬她,再暗示一下她,讓她找人幫忙,我要她來找我?!?/br> 就殊晚那點見識,大概只會聽天由命,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徐警官混跡警界多年,心思玲瓏,一點就通。心頭早已是哈哈大笑。 回到警局,徐警官在拘留房門前踱步,這姑娘長成這樣,怎么可能沒后臺?他敲了敲欄桿:“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誰?” 殊晚不知道。 “秦斂,秦家的三公子,他家里關(guān)系網(wǎng)很廣,你又的的確確把人給打了,手臂骨折,幾個月都用不了右手,秦家人十分生氣,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br> “我可以賠醫(yī)藥費?!笔馔碓缫咽敲嫒绮松?。 徐警官提醒她:“你覺得他們家缺錢嗎?我悄悄告訴你,所長跟秦家是親戚,你一個女孩子無親無故,怕是很難啊。如果被定義為故意傷害,他家再打點一下關(guān)系,請幾個厲害的律師,不知道要判幾年……” 殊晚心頭驚懼。 “你一個人在這里也不是個事?你總得找個人幫你打點,賠禮道歉也行,疏通關(guān)系也行,呆在這里什么都不做,你等著坐牢嗎?如果你有背景很硬的朋友或是親戚,一定要找他們幫忙?!?/br> 殊晚搖頭,嬸嬸去世后,她便是孑然一身,不能再依靠誰。 想著下午還有場,徐警官不急,點到即止。 他說話時,那畢業(yè)幾個月的小警員一直站在旁邊,他頗為同情殊晚,這姑娘年紀比他小點,生了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失足婦女?他拿出一支煙,點燃,無奈道:“其實我相信你,但這個社會就這樣,哪個地方都有陰暗面,你又確確實實把人給打了。你斗不過他們,早點道歉認錯。還有你得找個律師,不然等著上頭指派一個,萬一指派的那人水平差,人品差,你該怎么辦?還是得找個朋友幫你跑跑路,你想想,到底有沒有什么朋友能幫你?親戚?這時候別管什么面子,先從這里出去再說?!?/br> 她能向誰求救?誰又能幫她? 殊晚當然不會想到慕皓天。她與他已經(jīng)銀貨兩訖,按他那狂傲冷血的性格,殊晚若是向他求助,慕皓天一定會大笑三聲,幸災樂禍道:小樣,你也有今天! 也不會是趙長鴻,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殊晚去找他,有點插足的意思。 她才不要。 所以,殊晚想到的是程歸錦。 影帝大人就是好,他說過有事他來擺平。也許一個電話過去,他就會過來……不,他是大明星,進趟警察局被記者報告出來,還不知道要寫些什么。 殊晚不愿意給他帶去負面影響。 思來想去,殊晚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人。上次吃飯時,他說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找他,千萬不要客氣。 殊晚立即精神起來:“我有一個朋友,他叫龍易,能幫我打個電話給他嗎?” ☆、第60章 再遇 “殊小姐出來了。”徐警官打電話告訴慕皓天,他不過是開了個會,散會時殊晚已經(jīng)離開了警察局。 “秦斂改了口供,他的伙伴們也改了口供,說秦斂的手臂是幾人玩鬧時不慎弄傷,喝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才鬧到警察局,彼此之間在開玩笑?,F(xiàn)在酒醒了,趕緊來澄清事實。警察以擾亂治安秩序把兩個證人拘留了,秦斂受了傷,暫時住在醫(yī)院……” “你說漏了什么?”慕皓天懷疑徐警官把事情提前泄露了。 “我沒有?!毙炀仝s緊辯解,“有個警員要幫她聯(lián)系家人或者朋友,殊小姐給了龍易的電話號碼?!?/br> 慕皓天氣得差點摔電話。 那小警員要了龍易的電話號碼,他也不知道這是誰,公事公辦地打電話過去,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異地號碼,說:“你好,請問你是龍易嗎?這里是xx警察局,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殊晚?目前,她涉嫌故意傷人……” 龍易當時正在c市的九和總部,坐在辦公室的大班椅上聽對方把話說完,其中的是非曲直,小警員不好判斷,只說雙方各執(zhí)一詞,希望龍易能幫她請個律師。龍易沒說律師的事,問:“那個秦斂,是不是秦扁明的小兒子?” 小警員:“是的?!?/br> “嗯,我知道了?!饼堃讙炝穗娫?。 對方只說了寥寥數(shù)語,但龍易十分篤定秦斂在說謊,居然好意思說殊晚跟他要兩萬,她連慕皓天都看不上,哪里能看上兩萬? 撥了秦扁明的電話,龍易說:“秦老板,我來給你道喜。聽說秦家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已經(jīng)能在y市橫著走,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你兒子調(diào)戲我的人還敢鬧上警察局?現(xiàn)在我不在y市了,大概你都不記得我,同誠這個客戶興許也不需要了……一個小時之內(nèi)這件事情還沒解決好,我就打電話給我哥,讓他撤掉和你公司所有的訂單……” 殊晚很快被放了出來,秦扁明親自來了警察局,對殊晚表示了誠摯的道歉,連聲說:“殊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秦斂這混蛋喝多了,腦子稀里糊涂……”兒子秦斂也來了,手上上著夾板,五官有些扭曲,不知是身體疼痛,還是內(nèi)心抓狂,連聲道歉,把一切責任往酒精上面推。 秦扁明送了個禮盒過來,十分貴重,殊晚不收:“抵你兒子的醫(yī)藥費好了,人的確是我打的。” “他活該!”秦扁明說。 殊晚不擅于應付這樣的局面,匆匆告辭。 她一走,秦扁明踹了兒子秦斂一腳:“你什么眼神?沒看出來她跟龍易長得有點像嗎?這是龍家的親戚?!?/br> 秦斂欲哭無淚。 殊晚打了車回家,知道是龍易幫忙,趕緊打了電話過去道謝,龍易打斷了她的連聲感謝,說:“你沒事就好,不然我就去找秦斂算賬?!彼麊柺馔恚骸澳闶裁磿r候去了y市?在那邊上班嗎?” 殊晚說:“我兩個月前就來了,聽說這邊很好玩。晚上在酒吧跳舞,白天到處逛逛。” “y市的確很好玩?!饼堃渍f,“你在那邊就好辦多了,有人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一個電話也能幫你解決所有事……” “你好厲害哦?!笔馔沓绨莸馈?/br> “我一個電話打給我哥,讓他幫你解決?!饼堃籽a充道。 原來真的是一個電話。 “他在那邊做了點小事業(yè)。”龍易又說,“過段時間我會去y市,到時候找你。” “好呀……”殊晚興高采烈,“我請你吃飯?!?/br> 他說他哥做了點小事業(yè),殊晚以為開了家小公司,中午在餐廳吃飯,隨手拿過擺在一側(cè)的報紙,才發(fā)現(xiàn)他哥哥叫龍誠,y市規(guī)模最大的幾家賭場全是他的,名符其實的“賭王”。 怪不得秦斂立即改了口供。 昨晚呆在警察局,審訊室亮白的燈光一直照在頭頂,你方唱罷我登場,殊晚被折騰得夠嗆,如今又乏又累。飯后回到家里,草草沖了個澡,爬上床睡覺。 忽然,隔壁傳來電鉆的聲音,敲敲打打,殊晚困得頭疼,但那聲音大得讓人無法忽略,一墻之隔,似乎整個屋子都在顫。殊晚忍了好一會兒,聲音仍舊不停,她看看時間,一點多了。 午休是合理要求。 殊晚腳步虛浮地去敲了敲隔壁的門,能不能停一會兒? 咚咚咚—— 殊晚敲門。里面?zhèn)鱽砟_步聲,房主人正走過來,他走到了門邊,咔嚓,輕微的鎖扣轉(zhuǎn)動聲…… 房門打開。 她與房主四目相對。 殊晚臉上一呆。“不好意思。”殊晚說,隨即游魂似的飄走。 這是幻覺…… 慕皓天沖出門,一把拽住她:“找我有事?” 還真是他。殊晚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甩開他的手:“你怎么在這兒?” “這話不該我問你嗎?”慕皓天挑眉,看了看隔壁房門,“怎么你正好把房子租在我家隔壁?湊巧,還是刻意的?” 胡說八道!“我記得隔壁明明是一對年輕夫婦?!笔馔碚f。 房子是剛剛買下來的,付了錢,簽了合同,當然來不及過戶。這樣,算不算她來找他? “哦……”慕皓天幽嘆一聲,“房子空著太浪費,就出租了?!?/br> “你還看得上那點租金?”怎么想,都覺得不對。 “再少,也是錢??!” 資本家的本性。 慕皓天繼續(xù)說:“你要我解釋的,我都說了。現(xiàn)在,該你解釋了?!?/br> 解釋什么?殊晚走的那天就跟他說得清清楚楚,她不想和他再有牽扯,轉(zhuǎn)身欲回屋子,慕皓天跟上來:“殊晚……” 殊晚防備似的看著他。 “你剛才……找我什么事?”慕皓天指了指房門。 殊晚想起正事:“請你別在敲敲打打了?,F(xiàn)在一點多,影響人午休?!?/br> “好?!?/br> 隔壁的嘈雜聲響終于停歇,殊晚卻睡不著,他怎么來了? 世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隔壁的房子必定是他新近買的。那他是什么時候知道了自己的行蹤? 居然不動聲色,準備玩什么? 思考著,思考著,殊晚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傍晚,晚上還要去跳舞,殊晚出門去吃飯,一打開門就看到慕皓天,他靠著走廊的墻壁,似乎在等她,挑眉笑了笑:“吃飯嗎?一起?!?/br> 慕皓天以前想,要是找到殊晚,他一定要撕了她,或者厲聲質(zhì)問她,等到她站在面前,慕皓天只想和她好好吃個飯,聊聊天,睡睡覺…… 天色還未完全黑下去,餐廳里人不多,兩人坐在靠玻璃墻的位置,樓很高,一眼望下去,公路上的車和人都似螞蟻在蠕動。侍者端過來的是大麥茶,暖暖淡淡的香氣,殊晚捧著杯子,側(cè)眼看著遠處高樓的屋頂。 “待會兒是去上班嗎?”慕皓天也捧了個杯子。 “嗯?!?/br> “我送你?!?/br> 他不是在詢問她,而是在陳述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不用了?!笔馔硖鹧劭此?,“我知道你訂婚了?!?/br> “那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慕皓天的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 “我沒感覺。” 慕皓天的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手指摩挲著杯上花紋,不自覺地重復動作,輕聲說:“蛇都是冷血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