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氓！”殊晚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咳咳！”程歸錦假裝咳一聲，跟殊晚解釋：“這是金丙和，和哥是九和的金牌經(jīng)紀(jì)人。我的經(jīng)紀(jì)人不簽女人，所以我想讓你跟他?！彼D(zhuǎn)向金丙和，“和哥，沒問題吧？”

    “你開了口，怎么會有問題呢？”金丙和道，眼睛繼續(xù)在殊晚身上流連，這姑娘外在條件真是沒得說，他混跡娛樂圈多年，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她能紅，一定能紅。

    況且，這姑娘長得……居然有點像九和的董事長龍易，老板一定會喜歡她，重點資源往她身上堆放，封個“熒幕女神”絕對沒問題。

    金丙和搓著手，滿面堆笑：“放心，我一定把你打造成當(dāng)紅明星?！?/br>
    他仿佛看到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殊晚喜上眉梢，忙不迭道謝：“謝謝，以后請你多關(guān)照?！庇謱Τ虤w錦道謝不止。

    金丙和老jian巨猾，問：“你以前上過熒幕嗎？有什么作品？”

    “我沒演過戲?！笔馔砣鐚嵒卮稹?/br>
    “純新人?。　苯鸨陀行殡y，看向程歸錦，“你知道的，九和不簽毫無名氣的新人，最起碼也得是通過選秀，在電視上露過臉的。沒有作品，我去打申請，恐怕……”

    “誰說沒有作品？”程歸錦打斷道，“導(dǎo)演，這部戲不是還差個小角色嗎？我給你把演員找過來了。”

    影帝喊話，導(dǎo)演十分重視，過來后對著殊晚一番打量，程歸錦說：“把那個角色的戲份加一點，湊足兩分鐘。”

    程歸錦票房號召力強(qiáng)，什么女主角女配角，統(tǒng)統(tǒng)都是浮云，整部戲就靠他撐場面，他開了金口，導(dǎo)演怎么好拒絕？看殊晚長得又美，當(dāng)即雙眼笑得如月牙：“好咧。”

    金丙和臉上亦笑開了花：“程少，你肯帶她，她不紅都不可能啊……”

    但半天之后，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殊晚記臺詞很快，兩三遍之后，幾乎倒背如流?？梢硌荩麄€人完全卡殼。

    背得順溜的臺詞，從嘴里說不出來；

    熠熠生光的眼睛，突然變成死魚眼；

    站如僵直的木棍，坐似呆板的玩偶，笑起來比哭都難看，若真要她哭，又哭不出來……

    程歸錦安慰她，導(dǎo)演指點她，金丙和開導(dǎo)她，但她與鏡頭似乎八字相克，一站在鏡頭前，就緊張得不識東西，不辨南北，不知所云，不知所謂……

    導(dǎo)演無奈，把臺詞精簡，說：“我不要求你有演技，你就老老實實當(dāng)花瓶就可以了?！?/br>
    可殊晚連花瓶都當(dāng)不了。

    她手足無措，七竅離魂，冷汗直冒，精神完全不集中……別說演技，她連一通完整的戲都無法完成。

    日暮西山，全劇組幾乎崩潰，導(dǎo)演最后跟程歸錦攤手：“阿錦，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也看到了，她就是個九十年代的大哥大，根本連不上wifi信號?！?/br>
    隨便從大街上拉一個人，表現(xiàn)得都比殊晚好。

    金丙和奇道：“怎么會連花瓶都當(dāng)不了？”他搖了搖頭，十分惋惜地對程歸錦說：“我簽不了她?！彼呀?jīng)爛到扶不上墻的地步。

    最好的機(jī)會擺在面前，殊晚卻只能看著它生生溜走，頹喪得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

    早該知道自己做不到，她連撒謊都臉紅，何論演戲？

    程歸錦也沒學(xué)過演戲，在熒幕前卻得心應(yīng)手，他萬萬料不到殊晚會笨成這樣，可謂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程歸錦干咳兩聲，違心道：“不如你先去影視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一下。和哥是很想簽?zāi)愕?，他很看好你?！彼舐晢枺骸昂透?，是不是？?/br>
    聲音大得有些突兀，似乎連程歸錦都失去信心。

    “是啊，是啊。”金丙和虛偽地點頭，心底卻在說，別浪費(fèi)錢去培訓(xùn)了，這姑娘不是沒有天賦，她壓根就是缺了一根筋。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給了這姑娘姣好的外貌，卻沒收了她的演技。

    “要培訓(xùn)多久？”殊晚訥訥地問，“大概要多少錢？”

    “北影的一年班，也就五六萬?！背虤w錦說得風(fēng)輕云淡。

    殊晚皺起眉頭。

    程歸錦猜到她可能經(jīng)濟(jì)上有點困難，立即道：“沒事，我?guī)湍愠?。等你以后賺大錢了再還我?！?/br>
    “算了?！笔馔頁u頭，她從不接受免費(fèi)的午餐，“就算我花錢去上了培訓(xùn)班，大概仍演不好。錢打了水漂，我也白受一場折騰?！?/br>
    她心灰意冷，面如菜色。程歸錦也是訕訕的模樣，他對殊晚打了包票，卻料不到這樣的結(jié)局，殊晚可是連工作都辭了……程歸錦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有個好辦法。”

    殊晚眼中閃現(xiàn)出一線光亮。

    “上個星期，我有個助理辭職了，目前還沒找到合適的。不如你來為我當(dāng)助理，工作不算太多，閑的時候你就多看看別人怎么演戲，虛心一點，嘴甜一點，演員啊導(dǎo)演啊都會指導(dǎo)你，耳濡目染的，也許你就漸漸會了。偶爾去充當(dāng)一下群眾演員，多跟鏡頭接觸，你就不會那么緊張。”

    程歸錦細(xì)數(shù)好處：“不用交學(xué)費(fèi)，還有工資拿，我也找到了助理。簡直是三全其美的好事，你覺得怎么樣？”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那我只拿一半的工資好了?！笔馔淼?。

    “工資是九和發(fā)，那么大個公司，不用你替它省錢?！?/br>
    所以，殊晚的第三份工作是——大明星……的助理。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但殊晚至少找到了新工作，折騰一天，晚上回到市區(qū)，殊晚當(dāng)然得好好犒勞自己。

    她去了一家餐廳，點上一桌好菜，大手筆地要了一瓶紅酒當(dāng)飲料。

    一通猛吃猛喝，看得服務(wù)員目瞪口呆。

    吃完晚飯，殊晚出了餐廳，門口正好有出租車停下，殊晚上車，報上住址。

    出租車匯入車流。因車內(nèi)開了空調(diào)，車窗緊閉，行到一條車少的道路，遇紅燈車子停下，司機(jī)突然轉(zhuǎn)頭，手上一個小噴壺，對著殊晚面部猛噴。

    一陣甜香撲鼻。

    殊晚摸不著頭腦，看著司機(jī)：“你噴的什么？”香水，還是空氣清新劑？

    司機(jī)面色一變，再次按壓噴壺，大劑量的迷醉噴霧朝著殊晚口鼻襲來。

    殊晚對上他兇狠的眉眼，后知后覺才明白怎么回事：“你想害我？”

    司機(jī)目瞪口呆，怎么還不暈？

    “你這個心懷不軌的黑司機(jī)！”殊晚憤怒，拿起包對著司機(jī)一通亂打，用勁并不大，有股發(fā)泄的意思，而后一個手刀，利落地將司機(jī)劈暈。

    真是不愉快的一天！明星當(dāng)不了，打個車還能遇到黑司機(jī)。

    殊晚忿忿不平，但她并沒有報警，下車后快步離開，跑到另一條車多的道路，重新打車回家，心頭默默地詛咒黑司機(jī)。

    那位黑司機(jī)，被殊晚打了個鼻青臉腫，慕皓天差點沒把他認(rèn)出來。

    “收了我那么多錢，你不是保證能把人帶過來嗎？”慕皓天的眸光在黑司機(jī)臉上冷冷掃過，他連合適的深坑都找好了，準(zhǔn)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等著看她在坑里茫然無措的模樣，等著她求他……

    結(jié)果只等到了面目全非的黑司機(jī)。

    黑司機(jī)顫巍巍地解釋：“她沒暈?！彼菩敦?zé)任，“大概是藥有問題?！?/br>
    精心準(zhǔn)備一場，居然用的是假藥。

    “藥有問題？”慕皓天似信非信，銷售商有膽量拿次品忽悠他？慕皓天拿著那只小噴壺，對著黑司機(jī)面部輕輕一按。

    咚——

    黑司機(jī)兩眼一閉，頹然倒地。

    慕皓天眼中似結(jié)了一層寒冰：“把他扔到深坑里去。”

    ☆、第34章 助理

    殊晚不知自己已被慕皓天識破，她全心全意投入到新工作中。

    上班第一天，程歸錦的另一名助理小汪同志遞給殊晚一沓厚厚的文件：“這是錦哥的個人喜好，你要牢記里面所有的注意事項，一條都不能漏掉。另外，千萬不要在他面前夸贊別的男人，以及別的女明星，要時刻恭維他，處處贊美他；如果他跟別的大牌吵起來，你要幫他吵，立場堅定地與他站在同一戰(zhàn)線；如果他要動手，你就負(fù)責(zé)制止，不過通常拉不住他，只能眼淚汪汪地去抱他大腿……”

    提起這些，小汪同志差點掬一把辛酸淚，他不過二十出頭，卻能對著鏡子揪出無數(shù)白頭發(fā)，程歸錦對助理的要求，簡直是……變態(tài)！變態(tài)！變態(tài)！

    重要的話必須說三遍。

    程歸錦出生富貴，少年成名，順風(fēng)順?biāo)某砷L經(jīng)歷養(yǎng)就他輕傲囂張的性格，脾氣更是怪到極點，他看得慣的人，怎么樣都行；看不慣的，就各種挑刺找茬。大概是練武成了習(xí)慣，經(jīng)常在片場和人打架，解決一下手癢的問題……

    對于助理，程歸錦不是左不滿意，就是右不滿意，一個月連換好幾個，搞得經(jīng)紀(jì)人一個頭兩個大。這回見程歸錦自己找了個助理來，經(jīng)紀(jì)人長舒一口氣，妹子，感謝你來拯救我脫離苦海。

    殊晚的活并不多，端茶倒水，牢記日程表，訂餐送零食……事情瑣碎，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

    不對，某件事也挺有技術(shù)含量——制止程歸錦打架。

    上班第一天，殊晚就碰上。劇組的武術(shù)指導(dǎo)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老師，他有個兒子，也混娛樂圈，通過父親的關(guān)系在戲里拿了個小角色，程歸錦覺得不順眼，處處打壓排擠這名小藝人。傍晚，小藝人終于火山爆發(fā)摔了盤子：“就沒見過你這么沒素質(zhì)的藝人，心胸狹窄，處處耍大牌，脾氣壞得透頂……你不知道自己的風(fēng)評有多壞……”

    程歸錦哪里受得了別人罵他？撩起拳頭直接開打，小汪同志一把抱住了程歸錦的大腿：“錦哥，你宰相肚里能撐船，別跟他一個小藝人計較。你看看他，毛都沒長齊，要胸沒胸，要臉沒臉……”

    那小藝人也是個火爆脾氣，不收勢，反而大罵：“你說誰要臉沒臉？打就打，誰怕誰！”他在父親的熏陶下，也會拳腳功夫，擼起袖子迎上。這下事情大了，程歸錦火冒三丈，罵小汪同志：“你放開！”小汪同志死活不放，程歸錦開踹，小汪同志怕自己肋骨被踹斷，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趕緊松了手。

    程歸錦揮著拳頭就沖上去。眾人拉都拉不住。

    殊晚趕過來就看到就這混亂的局面，一把拽住程歸錦的胳膊：“不能打架，不能打架……”程歸錦哪里聽得進(jìn)去，繼續(xù)往前沖，卻發(fā)現(xiàn)重要問題——沖不了。

    殊晚拖著他。

    程歸錦甩手，甩不開；

    程歸錦掙扎，掙不掉。

    心頭詫異，回頭喝道：“放開！”

    “不放。”殊晚牢記小汪同志的教誨，把他整條胳膊牢牢抱住，“不能打架。你不要跟他計較，他反正都沒你帥……”

    “不放，就不放吧?！背虤w錦的火氣突然散了，朝小藝人高聲道：“既然美女投懷送抱，我就不跟你計較?！?/br>
    他轉(zhuǎn)過身，攬著殊晚走了。

    眾人傳來唏噓聲，程歸錦眉梢輕揚(yáng)：“我純粹是看美女的面子?！庇喙忸┦馔硪谎?，咋力氣這么大呢？平時的飯沒白吃啊。

    別看程歸錦平時自戀得要死，脾氣又大，一在鏡頭前，完全換了個人，演技渾然天成，絲毫不馬虎，殊晚最喜歡看他拍戲，經(jīng)?？吹脙裳奂t心亂冒，每次導(dǎo)演一喊“咔”，她就趕緊鼓掌，小跑上去表達(dá)一下對影帝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心情。

    程歸錦得意洋洋，慷慨大方地為她講解演戲要領(lǐng)，無奈殊晚把他說的要點倒背如流，就是演不出來。程歸錦差點跳腳，生生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和風(fēng)細(xì)雨地安慰她：“沒事，慢慢來，多受點熏陶就好了。”

    他把殊晚當(dāng)做自己的革命伙伴，吃飯時都訂上兩份相同的飯菜，找張桌子和殊晚一起吃。小汪同志收拾飯碗時，眼睛瞪得像雞蛋一樣大：殊晚是女人吧？是女人吧？怎么飯量跟男人似的！

    這天下午程歸錦拍廣告，殊晚在旁邊守著他的衣服，接到趙長鴻的電話，他問：“你簽約九和了嗎？”

    “簽了。”殊晚如實回答。

    “簽了幾年？”趙長鴻問。

    “三個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