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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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停步,呆呆地站著。然后蹲下來,驀地大哭。 那樣慘然的哭聲,混著雨聲。 讓身后人心頭顫抖。 劉泠從來沒這樣哭過。 她母親死的時候,她不曾這樣哭。外祖父倒下的時候,她也沒哭??墒沁@一刻,當一切都有了轉機后,她卻蹲跪在陌生的街頭,在那些古怪好奇的陌生人眼神中,嚎嚎大哭。 那樣的凄慘,可憐,又難過。 靈犀靈璧等人,鼻頭莫名一酸,想要上前,卻又被楊曄等人攔住。楊侍衛(wèi)搖頭,“郡主太克制了,該讓她哭一場,發(fā)泄……” 劉泠哭得停不住,像失去糖果一樣的小孩子般,哭得全身都在抖??墒撬溃チ颂枪?,卻沒有人再會給她。 越是這樣,越是可悲。 一輛外表無華的馬車,車前有兩盞搖晃的明燈。它在風雨中悠悠穿梭,鈴聲叮當。卻是經過劉泠身邊時,馬車停下,一位麗人掀了簾子,“阿泠?” 片刻功夫,煙藍色紫竹傘撐開,纖塵不染的鞋襪落地,女子撐著傘,站在馬車前,彎身伸手,柔聲,“阿泠,怎么了?” 她的手,落在劉泠肩頭。 劉泠抬起淚眼朦朧,看到熟悉的人影。美人眉目婉約,立在煙雨中,山水畫一般縹緲而悠然。 徐時錦。 “小錦……”劉泠和徐時錦的關系撐不上多好,她們經常吵嘴,經常惹對方生氣。前段時間,因為沈宴的事,她們還惡語相向,互不理睬。但是這一刻,當自己難過萬分,當自己被所有人拋棄時,徐時錦站在她面前,劉泠哭著拉住她的手。 她撲入徐時錦的懷中,抱著她的腿,哭聲更加控不住,“小錦,你不知道……我想沈宴!我想嫁他!我那么想嫁他!我喜歡他……他……” 徐時錦怔然,她從沒見過劉泠情緒這樣失控的時候。 她的阿泠,在她懷中哭泣,無助得像可憐蟲一樣。 她的阿泠,縱是身份尊貴,可是有些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的……阿泠。 徐時錦握住她的手,溫柔笑,“阿泠,我讓你嫁沈宴。” “他們不幫你,我?guī)湍??!?/br> “所以阿泠……不要哭。” 徐時錦什么都知道。 她坐在家中,天下事卻都在她的謀算中。她不動聲色,幫殿下牽一發(fā)動全身,幫殿下把一切的線連到一起。 劉泠也在她的計算中。 但是她改變主意了。 她的阿泠這樣難過……那些傷害阿泠的人,都該死。 徐時錦微笑著,輕柔地擦去劉泠面上的淚珠。 ☆、第65章 又見沈大人了 徐時錦將劉泠帶回了自己的地盤。屋門半掩,雨聲和風聲在墨綠的湖面上飄搖,撞上窗頭懸掛的一串簾子,叮叮咚咚,發(fā)出清越的聲音。庭中紫萸零落,雨水撲澆,蜿蜒不老,天地沉寂。 劉泠在徐時錦那里睡了一晚,做了一晚噩夢。醒來后,夢中景象俱已忘卻。她呆坐許久,只有心情不再大起大落。 侍女們進進出出,燃香的燃香,端盆的端盆,捧衣的捧衣,按照主人的吩咐忙碌著。 劉泠依偎靠坐在床前繡墩上,她的臉被抬起,屋中的另一位美人正拿著軟帕,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水跡。劉泠默然而坐,沉靜萬分,任由徐時錦把她當布娃娃一樣折騰。 徐時錦面上帶著笑,細致地裝扮劉泠,興致盎然。 她心里卻起起伏伏,并不平靜。 劉泠和沈宴的事,她第一時間聽說了。廣平王府、侯府,還有夷古國,都沒有太出她的意料,在她的預計當中,也在殿下的預計中。她并沒有多在意,她只想用劉泠引出沈宴,為自己這方爭取些機緣。 但是阿泠哭得那么難過…… 劉泠低聲,“小錦,你不用管我。我知道你也沒辦法,這是我的家事?!彼^靠著徐時錦的膝蓋,仰著臉,一張溫熱的白巾覆在她眼上,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擋著巾子的手指,白如蔥玉。她的聲音很平淡,已經沒有之前的凄然,“沈大人不用牽扯進來,你也不用。我會有辦法應對的?!?/br> 徐時錦涼聲,“你有什么辦法?你還想再殺一次你父親?你要是再敢這樣做,天下再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阿泠,再不會有人像當年的老侯爺一樣,拼力保下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br> 劉泠沒說話,面色冷淡。 她像是坐在一片漏屋下,她已經聽到頭頂嘩嘩嘩的聲音,看到瓦片一塊塊掉下來。這就是她的人生,她不動聲色,靜靜地看著它一點點崩塌下去。她并沒有什么辦法。 爺爺救不了她。 因為他還臥病在床,他什么話語權都沒有。 而這恰恰是她造成的。 她想起許多支零破碎的過往,想到沈宴,記憶就打住,持續(xù)地想著他,長久地想著他。他祝福過她,許諾過她。那些想來仍然讓她歡喜,但再歡喜,也蒼白而無力,永遠兌現(xiàn)不了。 “我走了。”劉泠起身,與徐時錦告別。 徐時錦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她,卻再問一遍,“你要想清楚,或許我真的能幫你。你想想你這樣一走了之的后果——你會回江州備嫁,你被許以國嫁,嫁去夷古國,一輩子再無法回來。也許除了一個公主的名號,你什么也保證不了。到了別人的地方,縱是陛下有心,受委屈的時候,你只會比現(xiàn)在更可憐。你父親要賣了你,你也愿意這樣?” 劉泠站在門口的脊背僵硬,她腳步停頓,手扶在門上,有些顫抖。但她背著屋子的方向,沒有回頭。 徐時錦不緊不慢,再加一句,“如果你就這么認輸?shù)脑挘銓⒃僖惨姴坏缴虼笕?。你和他之間,就徹底的結束了?!?/br> 劉泠肩膀抖了一下,她似想回頭,卻仍忍了下去。 良久,她淡聲,“算了?!?/br> 徐時錦驚愕,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劉泠就那么離去。最終,劉泠也沒有懇求她幫忙。徐時錦咬牙切齒,追了兩步,卻又停下,一時有些茫然。在難堪的時候,她感覺到劉泠的善意。 劉泠知道她是為殿下做事的,知道自家的事很亂。劉泠不想徐時錦卷進來,不想徐時錦無所適從,即使為了沈宴,劉泠也不想徐時錦為難。 大概劉泠已經心死,覺得少連累一個,是一個。 徐時錦沉默:她確實……確實…… 但是、但是——她沉下眸子,默默想:她雖然不是好人,她卻想幫阿泠一次。 她從來沒有真正地幫過阿泠一次。 每一次,她都利用阿泠,都是順手拉阿泠一把。她從來沒有為了阿泠,去做些什么。 即使是現(xiàn)在,徐時錦也不想因為阿泠而做什么改變。 她想要的是愛情,想要的是權力,想要的是帝國巔峰。這些,她都在努力地拿到手中。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任何事都不必在意。她一路走來,過得那么不容易,在登臨絕頂前,一切投資都是值得的。 但是看著阿泠的背影,孤零零的。 好像要一個人,就那么走向死亡。 徐時錦心頭顫抖,咬著牙,逼著自己去想:如果她就這么放手,阿泠可能就死了。阿泠精疲力竭,遍體鱗傷,她的家人,會害死她。如果自己不幫她,也許……也許她再也見不到阿泠了。 徐時錦閉眼,又想到這么多年來,自己一直跟自己說的話:我和阿泠之間,總有一個要幸福吧? 她在花用全身的力氣去抗拒,又去說服自己,再次拒絕,再次否認。一遍又一遍,徐時錦將一切細細想來,到最后,當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想清楚了一切。 徐時錦輕輕笑,目光溫柔中,又帶著一抹瘋狂之意,“阿泠,你且看著。我總會真正幫你一次,以你為首地幫你一次。” 她將要把自己許給殿下的計劃徹底推翻,她要重新布局,重新制定一個方案。她要置死地而后生,她要給阿泠和沈宴一個機會,她要把沈宴重新推到阿泠身邊去……且在這一切成功前,盡量不能讓殿下察覺。 在愛情和友情之前,她終是選擇了后者。 連徐時錦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望著陰暗的天幕出神,笑得有趣:這些年,她一直為殿下做事,一直在努力走到殿下身邊。她為了她的愛情不擇手段……她可從來沒想到,她會有為了阿泠,拋棄那些的一天。 連她都覺得可笑,她并不喜歡阿泠,卻為阿泠做到這一步。 如果她死了,劉泠和沈宴都應該感激她。 徐時錦慢慢走回屋中,落座研磨,斟酌詞句,寫一封信:一封和沈大人的談判信。 這些天,沈宴一直呆在鎮(zhèn)府司中,沒有回府去過。 第一天的時候,沈夫人來司中找過他。欲言又止很多次,在青年無動于衷、毫無回應中,她艱難開了口,“宴兒,我知道你想娶長樂郡主。但是你不在京城,出了點事,她……” “她不能嫁我了。”沈宴看沈夫人說得艱辛,就替他娘說了下去。 “……呃,是?!鄙蚍蛉算兑幌潞?,點頭。她心里更加沉重了:沈宴才回來,就知道了這件事,可見他比她以為的更關注長樂郡主,可見他有多喜歡長樂郡主。但是在現(xiàn)實面前,喜歡好像也沒什么用。沈宴這么多年,難得為一個姑娘動心,卻是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了,您請回吧?!鄙蜓绶磻蚍蛉苏f完后,他就轉了身。 “那個,宴兒,長樂郡主實在不得已,她外祖父……” “不用跟我說這些,”沈宴淡聲打斷,沉默了片刻后,低聲,“她的事,再和我沒什么關系。” “……”沈夫人看著兒子離去,背影直如蒼竹,和平日一樣。但她知道有哪里不一樣,沈宴從來把什么都埋在心里,可他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越不說,心中就越難受。 縱有溫良心一顆,縱情深似海,也是沒辦法的。 沈夫人眸子有些潮濕。 過了幾天,秦凝來找沈宴。她大概是聽沈夫人說了沈宴和劉泠的事,被沈夫人推來安慰沈宴。秦凝這段時間一直在京城,沈宴答應幫她的事已經做完了,她很滿意,就想留在這里看個結局。誰料中場出現(xiàn)了神轉折——劉泠被夷古國皇子預訂了。 其實秦凝和劉泠真沒什么交情,劉泠被許嫁,她感嘆一兩句,就結束了這個話題。但是她和沈宴的交情不一樣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是真的很不錯。畢竟小時候秦凝不懂事,看人家長得好,就非要嫁人家,結果給自己找了這么個破婚事…… 秦凝拍拍沈宴的肩,“別這樣啊,你這讓我很不舒服啊。我當年跟你退親時,你可什么都沒說,答應得那個叫痛快。到劉泠身上……你數(shù)數(shù)你都幾天沒說話了?” 正是中午休息時間,旁的錦衣衛(wèi)在換班,在用餐,沈宴坐在亭中,一腿支起,撐著額頭。他已經這么沉默地坐了許久,秦凝在他旁邊說了許多話,換平時,他肯定會刺回去,把秦凝氣哭。但是這一次,任由秦凝說的口干舌燥,沈宴也沒開口。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秦凝垂頭,靜靜看他半天,拉了拉他的手,“宴哥哥,長明哥哥,你別這樣……不如我替劉泠,去嫁那個夷古國皇子?這樣你能開心點嗎?” “別鬧?!鄙蜓缃K于側了頭,斥聲。 秦凝卻生了興趣,真覺得這是個不錯主意,“我沒有胡鬧,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夷古國皇子無非是看中劉泠的美貌,嗯,我是美貌不如她……但我想要一個男人喜歡我,也并非做不到。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辦這件事!” “回來!”沈宴怒斥,將她拉了回來,“你別鬧。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讓那個……情何以堪?” “那個誰?不清楚你說誰,”秦凝嘟了嘴,嬌俏地哼一聲,“我愛嫁誰就嫁誰,我還沒成親呢,我還沒心上人呢。誰敢管我?別做夢了?!?/br> 沈宴側頭,沒說話。 秦凝說完,才覺得自己跟沈宴說這樣的話,很是刺激他。他才失去了愛人,她就這么秀恩愛,雖然她本意不是這樣,但是……秦凝干咳兩聲,再找不到更好的話,后有人找沈宴,她就更無話可說了。 等沈宴被叫走,秦凝在原地站半天,眼珠滴溜溜轉一圈,離開這里,去尋劉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