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人聽見這話，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我褲子里熱熱的，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沒了？”

    跟著她的宮人忙掀開她裙子瞧了一眼，接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是見紅了。”

    沈貴人聽見，立刻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林木蘭真不知是該憐憫她，還是佩服她演戲演得好，當(dāng)下也不辯解，只對金蟬說道：“我與你一道走吧?！?/br>
    金蟬并不知實情，見林木蘭如此坦然，立刻就猜是沈貴人誣賴，便客客氣氣的說：“那就勞煩jiejie了。”讓人抬了沈貴人送回住處，又傳了醫(yī)官來看，然后才與林木蘭一起去見劉婷。

    林木蘭見到劉婷，剛將沈貴人與自己見面的前后經(jīng)過講完，馬槐就到坤寧宮來找人了。

    “官家找林女官呢?！?/br>
    劉婷自然知道沈貴人肚子里根本什么也沒有，忙放了林木蘭離去，自己卻有些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此事，只讓人看住沈貴人，等著官家那邊的消息。

    林木蘭回到福寧殿，先跟宋禎也講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

    宋禎聽了滿臉嫌惡，叫梁汾：“你去告訴圣人，說沈貴人假孕欺君，讓她按律處置。”等梁汾走了，才起身走到林木蘭身邊，拉住她的手道，“委屈你了?！?/br>
    當(dāng)初他因一時之氣，沒有處置沈貴人，是想看著她如何收場，可時日一久，沈貴人那邊老老實實“安胎”，宋禎就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今日鬧出來，沈貴人竟敢去誣賴林木蘭。

    “奴沒什么委屈的。”林木蘭猶豫了下，還是說，“其實沈貴人，也有些可憐?！?/br>
    “可憐之人自有其可恨之處?！彼蔚澓吡艘宦?，“當(dāng)初要不是她不肯安生、借機生事，又怎么會有今日？”

    也對，要是沈貴人那時候老老實實的，醫(yī)官穩(wěn)婆查明之后，官家想必也不會遷怒于她，還是會留著她的。可她偏偏百般折騰，還趕在劉婷生產(chǎn)的當(dāng)口鬧事，這才讓官家份外惱怒，有意瞞住了事實，讓沈貴人至今仍蒙在鼓里，做著美夢。

    宋禎這里有了定論，劉婷處理起來自然干脆利落，很快就報請宋禎定奪：沈貴人假孕欺君，罪在不赦，應(yīng)廢為庶人。宋禎直接準(zhǔn)了，于是毓明閣里，就又多了個新住戶。

    也是因著此次送沈貴人去毓明閣，劉婷得到了一個消息：韓庶人病重，臨死前想求恩典，見二哥一面。

    ☆、第95章 揣測

    沈貴人好好的懷了六個月身孕，卻因為與林木蘭一番“爭執(zhí)”摔倒在地，就“假孕欺君”被廢為庶人，整個后苑的人都驚懼惶恐起來。

    “定是那姓林的進(jìn)了讒言，不然都六個月了，怎會到今日才說是假孕？我可不信涵香有那個本事，連醫(yī)官穩(wěn)婆都能收買，替她說謊！”貴人杜玉娘私下與交好的魏貴人說道。

    魏貴人皺著眉：“可是若她真的有孕，官家也不可能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只聽信讒言，就處置了她吧？”

    這倒也是，子嗣最大，官家又不是那等昏君，怎會為了寵愛一個女子，連自己的骨rou都不管不顧。

    杜貴人凝眉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是高娘子做的手腳！你還記得么？上次涵香從麗景閣回去就見了紅，高娘子請了醫(yī)官來看，卻一頓發(fā)作，將涵香身邊的人全都換了，后來又說孩子好好的，讓她安心養(yǎng)胎，可她自那以后，肚子始終沒怎么鼓起來，一定是高娘子做的！”

    “你是說，高娘子當(dāng)時就知道涵香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卻對官家和涵香都說孩子還在，等到昨日事發(fā)，醫(yī)官卻說涵香根本沒有孩子，是假孕欺君？”這倒也說得通，高娘子當(dāng)時執(zhí)掌宮務(wù)，能叫醫(yī)官和穩(wěn)婆都聽她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杜貴人頻頻點頭：“定是這樣！”

    “可高娘子為何要這樣？她與涵香又無冤無仇?！?/br>
    杜貴人想了想：“興許是嫉妒涵香比她年輕貌美。而且這里面一定也有林木蘭的事，當(dāng)初從涵香有孕，官家就從來沒來看過她，要說不是林木蘭進(jìn)了讒言，官家又怎會絕情至此？我猜度著，這事是高娘子和林木蘭聯(lián)手做的，高娘子位份雖高，卻早已無寵，林木蘭卻不一樣，她們兩個互通有無，倒正可與圣人一較高下?！?/br>
    魏貴人聽了身上發(fā)冷，忍不住嘆息：“早知如此，當(dāng)初真不該搶著入宮來。”

    杜貴人卻斗志昂揚：“jiejie何必灰心？你我也沒有什么地方不如人，且走著瞧，官家總不可能一直獨寵她林木蘭一個。”

    “可是咱們連官家的面都見不著……”

    杜貴人卻道：“馬上就到中秋，總要有家宴的，那時不就能見著官家了？我還想起一件事，那位李貴人不是禁足期滿了么？jiejie，咱們?nèi)パ┲兴蛡€炭，與她結(jié)交一番如何？”

    她們兩個自行推斷出一番結(jié)論，覺得林木蘭現(xiàn)在不好惹，便拿定主意，要搭上李昭去圖謀奪取寵愛。其余才人貴人與沈貴人往來不多，并不知道那些細(xì)節(jié)，卻也都有志一同的覺著，林木蘭實在可怕，再見了她，無不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林木蘭雖然覺得她們態(tài)度客氣的過分，卻實在不知自己已被當(dāng)成洪水猛獸，只如常行事。這日官家升座早朝，她吃了早飯，正與白小福一起安排給宋禎下朝后要吃的點心，皇后劉婷忽然命人來傳她去見。

    她只當(dāng)還是沈貴人的事，與白小福說了一聲，就去了坤寧宮，想不到劉婷一開口，說的竟是韓庶人的事。

    “……要不是送了沈庶人進(jìn)去，我還不知道韓庶人已經(jīng)病重，那里服侍的人雖然按例給她取了藥吃，卻并沒見效，昨日我打發(fā)了醫(yī)官去看，卻說她已病入膏肓，只剩一口氣吊著了?！?/br>
    林木蘭幾年沒聽過韓庶人的消息了，如今忽然提起來，竟是病的要死了，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

    “她病成這個樣子，心心念念只想見二哥一面，我卻不敢做這個主。”劉婷輕輕一嘆，“我入宮晚，當(dāng)年之事所知不多，便想找你來問問。”

    林木蘭知道，所謂進(jìn)宮晚、不知道當(dāng)年事，不過都是借口，韓庶人的所作所為，宮正司是有記檔的，只要找來王宮正，查了記檔，就都一清二楚。

    劉婷找她來，不過是想借她試探一下宋禎的意思。韓庶人所犯的錯不可謂不小，劉婷與她又沒甚交情，自然不愿為她去當(dāng)面向宋禎提起，再惹的宋禎不悅。可是韓庶人一死，此事也必得告訴宋禎，到時萬一宋禎問起她死前留有何話，再念起當(dāng)日恩情，責(zé)備劉婷不事先回稟，那又不好了。

    再一個，二哥如今還不知生母之事，可早晚有一日會知道，到時若心存怨恨，鬧出什么事來，終究也不好。

    所以劉婷就找了自己這個傳話之人，還特意選在早朝的時間，讓眾人都看見她被劉婷找了去，官家又豈會不知道？到時自然要問她是為了何事，林木蘭也就不得不說出此事了。

    這位皇后的心機手段，可真不知比高娘子高出多少去了，林木蘭心念電轉(zhuǎn)，立刻將韓庶人當(dāng)年的作為簡短講了一遍，最后說道：“這些事宮正司應(yīng)有記檔，圣人若是想知道詳細(xì)情形，也可召王宮正來問。至于韓庶人想見二哥一事，圣人若是覺著不便開口，奴愿為圣人分憂，與官家提上一提?！?/br>
    她想毫無痕跡的利用自己，連個人情也不明面沾上，林木蘭卻不能傻傻的就這樣任她利用，不然豈不就成了劉婷手中的棋子，想往哪里安就往哪里安。

    林木蘭并不想與皇后為敵，可也不肯讓她看輕自己，所以干脆明白說出這句話，讓劉婷不得不領(lǐng)了她的人情。

    “這樣也好?！眲㈡寐犃怂脑?，面上不動聲色，微微笑道，“煩你先探探官家的口風(fēng)，若是他斷然拒絕，那就罷了。若是官家有松動之意，你再告訴我，我親自去與官家說。其實此事說到底，為的不是韓庶人，是官家和二哥呢。”

    她端起了皇后的架子，林木蘭就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了，到底年紀(jì)還小，城府還沒那么深，便笑著躬身說道：“還是圣人慮事深遠(yuǎn)。那奴就先告退了，官家應(yīng)要散朝了?！?/br>
    劉婷點點頭，讓人送她出去，翠蝶看她面上笑意頓時消散，眉頭還皺了起來，便上前來問：“圣人可是腿又疼了？”

    “嗯，你給我揉揉?！?/br>
    前些日子六皇子又著了風(fēng)寒，咳嗽不止，劉婷親自照顧了半夜，一時沒顧上自己，腿上沾了寒氣，這幾日常常酸痛。

    翠蝶一邊給她按揉小腿，一邊輕聲勸：“這些瑣事，圣人就不必親力親為了，不過是一個罪人，您又何必勞心勞力？”

    “她是罪人，可也是二哥的生母，與官家也有些情分，我不能不慎重?！眲㈡玫共⒉粺肋@個，這事她已經(jīng)做了能做的，到時誰也怨不著她，她煩惱的是，林木蘭今日的表現(xiàn)。

    之前林木蘭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恭順守禮，從來不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就算是自己初入宮時，還在才人位上，她見了自己也一樣恭敬。

    可是今天的林木蘭卻與往日不同。她雖然還是低頭表示恭順，脊背卻挺直了許多；雖然讓自己達(dá)成了目的，還貌似奉承討好的說要為自己分憂，可話里的意思，卻毫不避諱的顯示出她與官家比自己親近。

    這讓劉婷心中很不舒服。她意識到，自己為了坐穩(wěn)后位，為了照顧兒子，確實疏忽了官家。六哥還小，自己也還年少不能服人，官家的寵愛和支持，她還不能就這樣放棄。

    想到這里，她叫翠蝶取了靶鏡來端詳了一番自己的臉色，還是有些病容，不夠紅潤，便又傳了醫(yī)官進(jìn)來，要醫(yī)官換換藥膳方子，著力調(diào)理一下自己的氣色。

    林木蘭那邊，回去的時候，早朝還沒散，她暗自思量了一番該如何回話，打算等午膳之后，再與宋禎細(xì)說。

    宋禎這里每個上午都是一樣忙碌，很快就到了午膳時間，林木蘭等他用過膳，起身散步的時候，閑話一般說道：“早上圣人叫了奴過去，問起當(dāng)日韓庶人之事?！?/br>
    宋禎腳步一頓，側(cè)頭看向林木蘭：“她問這個做什么？”

    “說是送沈庶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韓庶人病重。圣人特意傳了醫(yī)官去看，卻已經(jīng)藥石不及。”林木蘭回望著宋禎，表情平靜，發(fā)現(xiàn)宋禎眼中似乎情緒翻涌，面色卻也沒什么變化，便接著道，“韓庶人也沒有別話，只念著二哥?！?/br>
    這是常理，人之將死，心里念著的必然都是最親近之人。宋禎眸光黝黑暗沉，緩緩移開看向天際，就這樣沉默著站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動作。

    林木蘭就在旁邊陪著，直到看著時間該午睡了，才伸手扶住宋禎的胳膊，柔聲道：“官家，該午歇了?！?/br>
    宋禎回神，目光落到林木蘭身上，微微變暖，點點頭，與她一同進(jìn)殿，卻在進(jìn)去以后，又叫梁汾：“傳張娘子來一趟?！?/br>
    ☆、第96章 親子

    韓芊雅知道自己是要死了。她甚至聞得到自己身上那種絕望的死氣，作為一個從來不會輕易放棄的人，到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幽居五年，無論日子多清苦，她都能對自己說，不用怕，她還沒有滿盤皆輸，她還有二哥在。二哥是官家的長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只要他念著向穎，不立皇后，那么她的二哥就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

    只要她熬到那一日，兒子就能來接她出去，她還是最后的勝利者。

    就算后來聽說陳曉青和彭嬌奴都生了兒子，她也沒有放在心上，這兩個出身都低，是不可能登上后位的，她的兒子占著長子的名頭，除非有嫡子，否則她的二哥還是離皇位最近的人。

    可就在一個月前，毓明閣里竟然添了兩個rou菜，她問出口，才得知官家竟然立了一位皇后。這位皇后不僅出身好，還生了個兒子，韓芊雅只覺頓時天塌地陷，僥幸之心被無情殺死，她的人生再也沒有了希望。

    兩年前祖父以老病致仕，很快就有人告知了韓芊雅，她知道這是有人想看她的笑話，要她絕望呢，她偏不讓那些人得逞，祖父就算致仕了，父親還在外為官，總有升遷之日，何況她還有二哥在呢！

    可是如今官家立了皇后，皇后還有兒子，她的二哥哪里還有前途可言？又怎么能接她出去？韓芊雅終于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著，沒多久就病倒了。

    可是她卻始終咽不下最后一口氣，她還想看一眼她的二哥，想看看他長的多高、像不像自己，還想聽他叫一聲“娘親”，如此，她才能甘心死去。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幾個人涌進(jìn)來，將她病弱的身體扶起來，換了衣裳梳了頭，還擦了粉，韓芊雅任人擺布，心里卻模模糊糊知道，是有人要來看自己了。

    會是誰呢？官家？新皇后？還是她的二哥??？韓芊雅想到這里，精神一振，終于睜開了眼睛。

    門外腳步聲響起，很快就有一個俊秀的少婦牽著個孩子走了進(jìn)來。

    韓芊雅眼睛已不太看得清遠(yuǎn)處，卻仍極力往那孩子臉上望去。

    張充媛牽著二皇子實謹(jǐn)進(jìn)門就站住了，遠(yuǎn)遠(yuǎn)向著床上半坐的韓芊雅說道：“韓meimei，聽說你病了，我來瞧瞧你。”又低頭看了一眼滿臉懵懂的實謹(jǐn)，不太情愿的說道，“這是二哥?！?/br>
    韓芊雅聽了她的話，頓時激動起來，掙扎著要下地去：“二哥，二哥，我是娘親，我是娘親啊，快來，讓娘親瞧瞧……”

    邊上守著的宮人立刻上前按住了她，不叫她亂動，實謹(jǐn)看見這幅場景，嚇的扭頭就抱住了張充媛的腿，再也不敢看韓芊雅一眼。

    張充媛摸摸孩子的頭，對韓芊雅說道：“你好好養(yǎng)病，我們先走了。”說完就牽著實謹(jǐn)走了出去。

    韓芊雅漸漸掙扎不動，眼睛望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門口流淚不止，口中還在喃喃自語：“二哥，我是娘親……”

    張充媛牽著實謹(jǐn)出了毓明閣就上了小轎，路上實謹(jǐn)一直偷偷抬頭看她，黑黑的眼睛里寫滿疑惑，張充媛心中百味雜陳，卻知道此事早晚要告訴他，不可能瞞一輩子，便伸手抱住實謹(jǐn)說：“等回去，再與你細(xì)說?！?/br>
    ***

    宋禎今日心里有事，午后議事并沒持續(xù)很久，就讓大臣們散了。他聽說張充媛已經(jīng)帶著實謹(jǐn)去見過了韓芊雅，便派人去把實謹(jǐn)接到了福寧殿。

    “張娘子都與你說了么？”宋禎坐在椅中，看著站在面前的兒子問道。

    實謹(jǐn)眼睛紅紅的，面上還帶著委屈，“爹爹，娘親說的是真的么？她真的不是我親娘么？”他其實剛剛能分清楚親娘和嫡母是不同的——劉婷封后之后，他被人告知，這也是他的母后，要稱呼娘娘，與娘親又是不同的。

    “她說的是真的?！彼蔚澘粗@樣的兒子難免心軟，招手將他叫到跟前，輕輕扶住他的肩膀，“今日張娘子帶你去見的那個人，才是你的生母。可是她雖然生了你，卻做了錯事，爹爹不得不罰她，便將你交給了張娘子撫養(yǎng)。張娘子一直對你視如親子，無微不至，你以后要孝順張娘子?！?/br>
    實謹(jǐn)眼淚已經(jīng)涌了出來：“爹爹，她犯了什么錯？”

    宋禎低聲道：“很大很大的錯。但此事與你無干，你不要多想，她犯的錯自己承擔(dān)，你還是爹爹的兒子，記住了嗎？”

    實謹(jǐn)懵懵懂懂的點頭，眼淚隨著點頭的動作掉了下來，宋禎心中也有些難受，轉(zhuǎn)頭伸手，林木蘭立刻送上一條帕子，他接過去給實謹(jǐn)擦了眼淚，告訴他說：“以后要好好讀書，踏實做人，長大以后孝順張娘子，記住了嗎？”

    實謹(jǐn)再次乖乖點頭，還難得接了一句話：“也孝順爹爹?！?/br>
    宋禎終于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頭：“我兒能有此心，爹爹很高興。好了，不要哭了，男兒大丈夫，有淚不輕彈?！苯辛帜咎m打水來給實謹(jǐn)洗臉，并叫實謹(jǐn)留下來，寫了字給他看，還親自扶著實謹(jǐn)?shù)氖?，教他寫字，父子二人生平第一次單獨相處了大半個下午。

    等晚間用完晚膳，宋禎才叫梁汾親自送了實謹(jǐn)回去，自己去了一趟坤寧宮，交代劉婷：“韓庶人的身后事，可以交給韓家去辦?！?/br>
    這意思就是，等韓芊雅死了，要送回韓家的意思了。竟是連個宮中人的名分都沒留。劉婷沒想到官家溫和的外表下，竟是如此不講情面，從此又更謹(jǐn)慎了幾分。

    第二日午后，韓芊雅病故，劉婷打發(fā)人去收斂了，又通知韓家來人接，當(dāng)日便將韓芊雅的尸體送出了大內(nèi)。她的死可說無聲無息，在大內(nèi)沒有引起一點波瀾。

    隔日中秋宮宴，大家依舊高高興興打扮了去赴宴。

    顧慮到實謹(jǐn)畢竟是韓芊雅的兒子，宋禎還是讓他服了斬衰三年，這次的宴會他就不適合出席了，張充媛為了陪著孩子，也告了假，沒有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