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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舊時燕飛帝王家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在探馬的指引下,肖青率軍疾馳了半夜,天色將明時趕到了一處山谷,犬哈公主正被圍困在里面。

    肖青命士兵給戰(zhàn)馬喂草,吃下干糧,休息了一個時辰,待精力盡復后,突然從狄萩的后面殺出。

    圍困的犬哈部落見有救兵,從山谷里反殺出來。狄萩部落經(jīng)過一夜的追逐和交戰(zhàn),本就人困馬乏,如何敵得過驍王這支虎狼之師,堅持了片刻后就潰散而去。

    肖青帶兵追殺了一陣,方才收兵。卻發(fā)現(xiàn)犬哈公主腹部中了一箭。他連忙將公主拽上了馬,攬著她一起回了齊軍大營。

    依著眾位將士的意思,這蠻族的婆娘倒是不用救,直接扒了衣服,吊死在大營便好了,可是驍王沉吟了一會,下令軍醫(yī)一定要救下這蠻族公主。

    第162章

    幸好那一箭并沒有傷及要害,等到犬哈公主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大齊的軍營里也是一驚。

    她只記得自己被一支流箭射中,就在墜馬的那一刻,一個年輕的大齊將軍一把將她攬住……犬哈的大眼下一刻一下便看到了正走入營帳的肖青。

    只那一瞬間,蠻族公主的一雙大眼便是不再停轉了,直直望向了人高馬大的肖青將軍。

    雖然這男子并沒有驍王的俊美與那白露山“軍師”陰柔之美,可是她現(xiàn)在還是清楚地記得他一把將自己攬入懷里時,那寬闊有力的胸膛,還有及時招架出侵襲而來的敵軍的英姿……這樣一番生死之劫后,肖青那中原男子典型的健美挺鼻,看上去便有俊帥了足足十分。

    雖然是剛剛情形,可是犬哈還是啞著嗓子,揚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有驍王或者飛燕在,一定會叮囑著這位大齊良將,有些女子的話,是萬萬搭不得腔的……可惜此間醫(yī)帳無這高瞻遠矚之人,“肖青”二字便是這般擲地有聲地砸進了犬哈公主的耳朵。

    犬哈公主倒在床榻上低聲重復了一遍,便微微笑道:“好,我記下了!”

    那平日里驍勇彪悍不亞于男子的蠻族公主,因著失血過多此時癱軟在了病榻上,那微微的一笑,倒是平添了花兒在風中輕擺之感,倒是讓肖青微微一晃神,便是微一抱拳:“還請公主多加養(yǎng)傷,驍王過兩日要與公主面議議和之事,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犬哈公主依然在笑,發(fā)白的嘴唇里微微露出了尖尖的犬牙,閃著犀利的寒光,暴露出這到底是擁有狼的野性的草原女子:“眼下我最關心的不是議和,而是驍王可有誠意助犬哈一臂之力,整頓下胡戎內(nèi)部的叛黨?”

    胡戎經(jīng)此一戰(zhàn),內(nèi)斗損耗實力大傷。

    那犬哈畢竟要替自己部族的民眾考量,不能一味的窮兵黷武,之前趁著大齊天災,便是鋌而走險進犯邊境,可是如今與驍王率領的齊軍交手了幾次,卻是隱隱感到了敵手的驍勇難纏,自然也是心內(nèi)知道占不得什么便宜的。但是如果能聯(lián)合驍王鞏固自己在漠北胡戎部族的地位,同時在借機談判擴充疆土,便是再好不過的的,若是說犬哈先前好有疑慮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無顧忌了。

    可是驍王那一邊,心內(nèi)也是轉起了別的主意。驍王原本打算先助胡戎遷徙別處,現(xiàn)在卻有了一個更好的去處——白露山。

    這樣已經(jīng)準備發(fā)往工部的折子就可以撤掉了,而且也可以同化胡戎,為日后實施以夷制夷做了后手。

    召見犬哈公主那日,驍王高坐在帥帳的王座之上,頂盔摜甲的將軍們,一個個威武地站立在兩旁,緊盯著門口的女子。肅穆蕭殺的氣氛中,一道道或探究或鄙夷或審視的眼神注視下,膽子小的怕是早就腿肚子轉筋了。

    犬哈公主雖然箭傷未愈,卻是昂首挺胸地走進了驍王的帥帳,看起來沒有一絲部落敗亡的頹敗和彷徨。

    掃視了兩邊將軍一眼,又將目光停留在一身戎裝甚是威武的肖青的臉上一會,最后把目光投射到王座上的驍王,語帶輕佻地說道:“數(shù)年前,初識驍王,幾乎驚為天人,但也發(fā)現(xiàn)跟隨者俱是姿色平庸之輩。今次再見驍王,雖然驍王風采依舊如昔,可這賬內(nèi)之人卻是在美貌上大大增色了幾分。”

    這話卻是讓兩旁的將軍們立刻瞪圓了雙眼,因著不知道這犬哈公主調(diào)戲的是哪一個,有幾個便忍不住低聲怒罵起來。

    驍王冷冷地瞧了一眼那幾個將軍,他們立時閉口不語。

    今日雙方相商聯(lián)合之事,驍王特意擺出這個陣勢便是要她知道如今的情勢非她所能主導,打壓下她的氣焰,免得她那胡戎貪財?shù)谋拘园l(fā)作,在那胡攪蠻纏,一味爭奪利益。見她又是犯了調(diào)戲美男的癖好,也懶得跟她攪合,便開門見山地說道:“犬哈公主,今日召你來便是商量一起攻打白露山之事。

    犬哈公主深知胡戎部落現(xiàn)在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敗給驍王還沒什么關系,大不了他們退回去便是。但是敗給了同族的狄萩,不但從此失了世居的部落之地,更會被狄萩吞并,現(xiàn)在唯一的援兵就是驍王了,所以她便趁機也是要順坡下驢,只是到了爭取部落利益之時,她也是毫不手軟。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終于達成協(xié)議,胡戎幫助驍王攻打白露山,而驍王將白露山送給胡戎做安身之所。

    出了營帳的時候,那竇勇倒是跟肖青擠眉弄眼了:“行??!肖老弟,倒是不用去南疆的伯夷族當女婿了,這北方的小娘們也是夠味,方才進賬的時候怎么總是跟你擠眉弄眼的?說!可是背地里跟她結了什么勾當?借著給她看傷時,偷偷摸了身體不成?”

    著軍營里呆悶得久了,將士們都是圖個嘴上痛快,得了機會,自然是要好好地捉弄著兄弟一番。

    恰好訓完了大頭兵的柴進也走了過來,因為當初護送側妃來北疆,可是半路遇險,見識過這犬哈公主的厲害的。聽到了竇勇擠眉弄眼指著遠處的犬哈的背影,拿著肖青逗趣。便是搖了搖頭,一臉同情地說:‘肖將軍,可得擦亮眼兒,那婆娘可是要討了個能按進被窩里的,就那位……你還沒進去了,就能把你卸成塊……”

    說著又一搖腦袋:“老子寧可討不到,都不帶要這樣的……”

    肖青被他倆擠兌的得臉色青白,哼了一聲,便自將走開了。

    平定了犬戎內(nèi)部的叛亂,并不是什么難事。期間大齊的密探發(fā)現(xiàn)了白露山有人與狄萩部秘密接觸。當犬哈得知這一消息后,心內(nèi)更是氣炸,對于驍王的提議更是毫無異議。

    浴血歸來,夾雜著萬鈞怒火的犬哈公主在肖青率部協(xié)助下,輕而易舉地便突襲了狄萩大營,當著狄萩部族的面簽字斬下了她的叔父還有堂兄的首級。

    胡戎一直信奉著強者生存的殘酷法則,雖然乃是血親相殘,可是在胡戎的眼中看來卻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至此,犬哈終于統(tǒng)一的胡部,一路向白露山挺進。

    聽聞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宣鳴正在飲茶。他所駐營的地方有一處溫泉,他命人引來卻不是為了沐浴,而是在自己暫居的木屋之外,用熱泉圍了一處暖棚,種上幾株素雅的竹子,這樣的青翠疏影在北方可是少見。更何況此地乃是前營暫居之所。

    白露山的將士見此情形,莫不是心內(nèi)有些疑慮,種上這排竹子何用?可是能遮擋住刀劍?宣鳴卻是微微一笑,問了問正跪在書案邊津津有味地看書的萱草,你說那屋門口的綠影何用?

    萱草這幾日讀的乃是《世說新語》,恰好看到王徽之這一段。這位王羲之的五子雖于公務無所建樹,可是那股子風雅士族高傲放誕不羈的性情,卻是很投了萱草的脾氣。

    聽主子由此一問,便是看著那些個竹子,搖頭晃腦學了王徽之的模樣道:“何可一日無此君?”

    然后便眼睛晶亮地又補充道:“晉王,您生得這般好看,山川土石,一經(jīng)顧盼,咸自生色,況此君哉!便是要有些綠色疏影,日日相對,結出草木情誼,枝葉脈絡都通靈了人氣,才好配上主子的空靈悠揚的琴聲!”

    宣鳴聞言清揚起了形狀好看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用毛筆頭輕輕敲了敲萱草的小腦袋,這滿山的男女將卒,也唯有這個腦筋不大靈光的丫頭能滿嘴扯出這么些個風雅高潔之氣。

    “這陣前殺敵之所,卻這般服用風雅,你不覺得不合時宜嗎?“他低下頭,繼續(xù)用手里的畫筆勾勒著線條,輕聲問道。

    萱草挪動了下rourou的小屁股,繼續(xù)支著小臉在一旁看她的閑書,童言童語地道:“您這般的人物,出現(xiàn)在一群打打殺殺的人里,本就夠不合時宜了,便是再添些不合時宜的,有能唐突到哪里去?”

    宣鳴的美目微垂,長睫微微翹起,笑道:“那小萱草認為本王應該是在何處?

    萱草被這一問,倒是生出了些許的感慨:“天上的飛鳥,地上的游魚,土里的田鼠,都是生下來便是知道自己該在何處,只單單是人最奇怪,哪里不自在便是強留在哪里,不舒服,不自在,卻又是有了那么多的情不得已,萱草也不知晉王該在哪里,可是這里讓晉王不舒服,萱草也不自在……”

    這番無心的渾話卻是包含了眾人的可悲真諦,實在不像出至一個十來歲女童之口,宣鳴的目光變得犀利,慢慢地轉向一旁看書的女孩道:“哦,你是從哪里看出本王留在這乃是情非得已?”

    萱草眨巴了下眼,圓潤可愛的小臉撐在了書案上,蠕動著粉嫩的嘴唇道:“為何晉王的心事要來問萱草?白露山的那些兵卒抓來了胡戎的部族的婦孺,在胡戎的男囚面前屠戮了取樂,然后再把那些男囚坑殺……晉王您不喜歡,所以那日回來晚飯都沒有食得太多。阿與夫人三天兩頭地來尋您,您也不喜歡,只要是她觸碰過的衣服,您就再也沒有穿上身去……而且白露山上的吃食太差,見天的見不到幾塊整齊的rou菜,只要那舌頭還未被大營胡廚子的辣椒油給辣死的,必定都不愛這里……”

    宣鳴的鳳眼此時微微上挑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只知道一逞強口舌之欲的小女娃竟然是個察言觀色的各種好手,而自己無意宣泄出來的情緒,竟然是被她盡是瞧在了眼底。

    想到這,宣鳴不由得心中殺機微動……

    恰在這時,萱草突然一拍腦門道:’啊呀,差點忘了!“說完便是急匆匆地跑出了營帳,不一會,便是興沖沖地舉著一個托盤回來了,只見上面擺放著幾截切開的竹節(jié),里面塞了米飯青豆還有炒好的當?shù)氐碾缦蘲ou,在蒸鍋里蒸煮得熟了,才被萱草用長筷子夾出來,端來給晉王嘗鮮了。

    白嫩嫩的小手,雖然被連燙了幾次,可是那兩只大眼可是滿是晶亮地用筷子撥出里面混著竹香rou味的米飯,此時滿營帳里再也沒有比吃更天大的事情了。

    宣鳴冷著鳳眼長睫,看著這個一派天真氣息的女童,不知為何又是想起了先前在九曲山的山洞里,她忍著肚餓,給自己剝著塊莖的情形……

    就算萱草獻寶似的遞來剝出的竹筒飯,他也沒有伸手去接。

    萱草倒是習慣了自家主子的挑食,不過一般晉王不吃的,就以為著她可以大快朵頤了。想到這,那大眼便是含情脈脈地看著點綴在米飯與青豆間的大塊腌rou,準備端到一邊將它親切地咀嚼一番……

    可就在此時,宣鳴突然伸手大力掀翻了那盤子,噴香的米飯頓時全倒扣在了地上。萱草有些傻眼,壓根不知道晉王為何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

    可是看他那陰柔的臉上,倒是并無太多的震怒之色。

    他也是靜默了一會,淡淡地說:“你可是偷挖了我栽種的竹子,做了這竹筒飯?”

    萱草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地上,盡量縮成不起眼兒的一小團,怯怯地點了點頭。

    宣鳴復又拿起了筆,接著道:“那院門口的竹子不是凡物,枝干葉子里都是有些毒性,若是貪嘴誤服,本王也救不得你……將些竹筒飯盡埋了吧,以后不要再碰這些竹子了?!?/br>
    竹子乃君子,而他宣鳴卻早已不是那個懂得賞竹之人了,他的心腸若是能與綠竹相通,只怕也如這木屋前的毒竹一般,枝枝蔓蔓皆是要人命。

    ……倒是可惜了這女娃那番善意的風雅之解了。

    接著他又淡淡地道:“以后若是有人與你打聽本王的飲食起居,莫要妄言一句,如若是口無忌憚,莫怪本王學了那日懲處胡戎婦孺的法子,割下你的舌頭!”

    第163章

    自從宣鳴說了這一句后,便再也沒看到萱草時常吐著小舌的俏皮模樣。每次自己望向她時,都能看見她緊繃著小臉,紅潤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臉警惕地望著她,生怕下一刻自己被拖了出去切了舌頭。

    宣鳴自然是知道自己那日之言嚇到了這個女娃,不過這般模樣倒是正中下懷,總是好過她口無遮攔地對外面的人說起自己的瑣事。

    最起碼昨日她便做得甚是得體,在大營里被那阿與的貼身侍女叫去,然后被問著晉王平時喜歡吃什么,卻是不發(fā)一語。阿與本來是要走些捷徑,問了晉王的喜好后,親手做些小食送去,卻不曾想晉王身旁的這個小侍女卻是實嘴的葫蘆,怎么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后氣得阿與身邊的侍女揚手一嘴巴,便打在了萱草柔嫩的臉頰上。要不是侍衛(wèi)邱天來尋萱草回去給晉王換洗衣服,不知還要受得什么折辱。

    宣鳴想到這,微微看了一眼萱草那微微有些紅腫的臉頰,突然覺得那紅痕甚是刺眼,尤其是萱草肌膚嬌嫩,竟是顯得那紅痕有些觸目驚心之感了。

    宣鳴放下手里的書,從一旁的小書架上取下了一個小瓷盒,便將萱草叫了過來,擰開小瓷盒,用一裁紙府小銀刀調(diào)了些清涼微綠的藥膏,輕輕涂抹在了萱草紅腫的臉頰上。

    冰涼的刀面在臉頰上輕輕游曳,本來就有些賭氣的萱草此時更是一動不動,大眼兒拼命往下瞧著,小小嘴唇更是緊緊縮在了嘴巴了,只覺得若是能將舌頭吞進肚內(nèi)才最是??俊?/br>
    結果沒等涂抹得均勻了,萱草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偏偏哭得也是怪招人憐愛的,也不用出聲,抿著小嘴兒,便是任著大顆的眼淚一路滾落下來,砸在銀刀的刀面上,淚花四濺。

    望著那哭得水汪汪的婆娑大眼兒,宣鳴感覺快是忍不住心內(nèi)涌起的笑意了,可嘴上依然淡淡地說:“再哭那鼻涕便要流到刀面上了,到時便要抹你一臉……”

    這一句太過殘忍,堪比壓住小女娃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不但如此,還一把抱住了宣鳴,不管不顧地在他那雪白的紗衣上磨蹭起了滿臉的眼淚:“晉王,你干嘛老這么兇萱草,若是不好了,萱草會改,會改……”

    宣鳴難得的善心偶發(fā),方才純粹是潔癖使然,不想手指沾到黏膩的藥膏,便順手拿起了沒有開刃的小銀刀,沒想到卻讓這女娃情緒崩塌,連湯帶水地一同全滾入了自己的懷里。

    晉王有心變臉,可惜萱草已經(jīng)哭得淋漓盡致,哪里肯看你現(xiàn)在臉色是幾何!

    宣鳴深吸了口氣,低頭看著已經(jīng)拱進他懷里,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的女娃,沉聲道:“大膽,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哪個丫鬟跟你一般,說抱人便抱人的?”

    可是這樣的冷聲還是呵斥不住萱草的悲切聲。她實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現(xiàn)在在這到處都是陌生的環(huán)境里孤苦無依地醒來,盡忘了自己是誰,接著又整日干著自己一天都不熟識的粗活,好不容易適應了下來,做事不再出錯,主子也是生得養(yǎng)眼和順,原以為著便是能順當些,誰知道,卻是不知因為自己說了什么錯話,惹得晉王不高興,竟是要用割舌頭嚇唬自己。最后又是被阿與夫人的侍女掌了嘴……挨打的那一刻,她真是拼勁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站起來去咬那侍女,她雖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是生平這般的屈辱卻似乎是從來沒有經(jīng)受過的,直到現(xiàn)在,每每回想起這一幕,心里還是難過的不得了……難道她萱草真是這么惹人厭?所以自己先前的家人也沒有來尋過自己,主子厭惡著自己,別人更是可以對自己非打即罵,她真是希望自己能隨心所欲,離開這個她半點也不稀罕的境地……

    宣鳴呵斥完畢后,看著女娃抽動得更加厲害的小小肩膀,感覺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已經(jīng)是被那熱淚浸染了,熱燙得透過內(nèi)衣,讓自己的心也是莫名一悸,這女娃那日說出了一句“人都是自找不自在的”,可見她雖是女娃心內(nèi)卻是極是向往著無拘無束,倒是難得有些魏晉豪士之氣,這樣不俗的心氣兒卻是在這白露山上成了一名低賤的丫鬟,怎一個造化弄人?

    一只飛鳥,卻要生硬地收起翅膀,過起田鼠昏暗不見天日的生活。更好比他從堂堂的皇子變成今日天下通緝的反賊,這都是前塵決然想不到的。

    這么一來倒是生出些許同病相憐之感,養(yǎng)了這么個小東西在身邊,倒是給早已經(jīng)變得麻木冰冷的日子增添了些許的趣意。她是無害的,偶爾雖然也是要亮一亮粉嫩的腳爪,但是也只是帶了些許的瘙癢,不值一提,這幾日看著她一直繃臉,倒是分外想念起那團團小臉上明朗燦爛的微笑……

    想到這,宣鳴收起原本想將她扯起扔出的念頭,緩緩地抬起了手,遲疑了一下落在了她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著她梳在頭頂?shù)膬芍恍“l(fā)髻道:“再哭,就把你送到阿與夫人那做侍女……”

    這一句果然是比雷霆萬鈞還要管用,萱草急急止住了嗚咽了一半的聲音,烏黑的眼睛浸在淚花里,紅著鼻頭哽咽著說:“萱草乖,萱草不離開晉王……”

    這模樣倒是像個小meimei在跟兄長撒嬌一般……宣鳴自小冷情,從來沒有過跟宣家其他弟妹親近的時候,可是此時看著這淚娃娃的模樣,倒是生出了幾分兄長般的柔腸,突然伸手捏了捏她像糯米團一般柔嫩的小臉頰,生生又是害得女娃擠出了幾滴眼淚,才是有些依依不舍的收了手,看著偷偷拽著自己的長袍抹眼淚。

    “去,替本王再拿件衣服來……”

    萱草有些怯怯地看著晉王濕透了前胸,連忙站起來,咚咚咚跑到一旁的大衣箱前,站在矮木凳上,打開衣箱蓋,半個身子探了進去,翻找了一會,又找出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出來。晉王的雖然不太講究吃食,可是飲茶起居及貼身的小物都是十分的精致,很多的東西,萱草直覺便是覺得都是極好的物件。

    他跟白露山上的那些個草莽都不同的,可是為什么不同,萱草也不知道。

    自己闖了禍,便是要更加殷勤地伺候主子了。宣鳴的模樣好看,身形雖然看著纖瘦,卻是一身緊實的肌rou,當衣衫半解時,烏黑如緞的長發(fā)便一路垂掛在寬闊而線條優(yōu)美的后背上,那后背光滑而雪白的肌膚因著動作,而不斷凸顯出分明的肌理,隱隱讓人體會到雖然這肌膚雪白,卻絕對是個習武人的健美體魄,這番的美景,想必世間也是沒有幾個人能親眼得見的吧?

    萱草撐著衣服愣愣地看著,還沒有去紅的眼兒這下瞪得倒是大大的,宣鳴只能轉身伸手又去掐她的臉:“又在發(fā)什么愣?”

    小女娃也是到了知羞恥的年紀,自然不能說自己被主子的美色一時間迷得直了眼兒,便是趕緊地替主子換了衣服,系好了搭帶還有腰帶。

    按著慣例,被外人弄臟了衣服,宣鳴是絕對不會再要了,甚至都容不得改作他途,一般都是扔到木屋后的小灶里焚燒了事的。

    可是當萱草將那沾滿了淚水的衣服拿起準備抱出屋外時,宣鳴卻淡淡地說:“這件衣服用的雪柔蠶絲,絲線的針腳也夠密,你用溫水洗凈后,抱去給雜事營縫補的婆子,讓她替你改一身合身的羅裙吧……”

    這幾日萱草偷吃的各種魚rou,總算沒有白入肚子,小丫頭明顯又長了個子,原先的肥褲子吊了起來,露出了一圈雪白的腳脖子。有那么幾次,他無意中瞟見一些個年輕的少年守衛(wèi),總是有意無意地望著萱草可愛的小臉……還有露出的那一圈白嫩的腳脖,那有些露骨的眼神,讓人很難生出愉悅之心來。

    這個丫頭……長得再大些,便是要越發(fā)的勾人了。

    宣鳴望著那抱著衣服歡天喜地地出門去改衣的小女娃,猶自想著……

    又過了幾天,因著阿與身邊一個侍女無意中站在了正在商議秘事的軍帳前,被巡查的士兵發(fā)現(xiàn),拖到了晉王與幾名大將的面前。

    面對偷聽軍機,乃是細作的指控,那侍女百口莫辯,直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是當她眼望著邱天,準備說出乃是他將她叫來時,,卻早已經(jīng)被一旁時侍衛(wèi)用破布堵了嘴,拖了出去,打了十大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