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第二天,天色有些發(fā)陰,眼看著便大雨將至,飛燕只說在屋內(nèi)待得發(fā)悶,看這她微微蹙眉臉色蒼白的樣子,樊景只覺得有些心疼,便親自陪著她在院子里走一走。 飛燕身上裹著棉襖,有些寬大的一副顯得人也是愈加的清減,只是短短幾日竟然是消瘦了不少。白嫩的玉足也是被那雙麻繩木屐磨得破了皮,走起路來有些微微的跛腳。 樊景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拼命地克制住了給她換雙綿軟合腳的鞋子的沖動。 以前他總是嬌寵著懷中這個女子的,就算是每每被她的伶牙俐齒傷及了顏面,也總是冷著臉一語不發(fā)地出去策馬狂奔??删褪且驗檫@般嬌慣得她受不得半分的委屈,才會落得最后竟然能連告別都不肯,便負氣下山的結(jié)果。 說是做不得妾,不也是跟那胡人雜種做了妾室?若是說樊景經(jīng)年納了這么多女人入府,明白了一個什么至理名言的話,那便是女人有時是嬌慣不得的,你若是一味地對著她好,久而久之她就會心安理得,倒是不懂的“惜?!倍至恕,F(xiàn)在他便是要試著對這燕兒強硬些,來日方長,定是要學(xué)了恩威并施之道。若是總是隨了她的性子,以后回了自己的府宅,豈不是又是不受管教了? 果然這燕兒的性子比較著剛從河里救出的那些日子,倒是馴良了不少,行走時就算大力地將她攬在懷里,也是只是抿了抿嘴,并沒有太過執(zhí)拗。這樣樊景的心內(nèi)一喜,就連飛燕提議往海崖邊走一走,都欣然應(yīng)允了。 可是距離海崖還有三丈之遠時,樊景便不準(zhǔn)飛燕再往前走了。 倒不是擔(dān)心她會怕,而是生怕這有時候脾氣倔強起來也是百折不回的,若是因著這些日子的憋悶,一個想不開,跳了山崖可如何是好? 不過飛燕倒是沒有堅持,只在崖邊稍遠的位置,倚著一顆放倒的木樁坐了下來。微微仰頭笑道:“那里竟然還能長樹” 只是這微微的一笑,竟是讓樊景喲有些移不開眼,是有多久沒有看到她臉上久違的笑靨,那鳳眼飛揚的模樣竟是比夏日飛花還要亂迷人眼。于是他高大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傾斜,想要上前親吻芳澤,飛燕卻微微別開眼,嗔怪道:“說的是那里,倒是要往哪看?” 樊景被飛燕撩撥的不行,便是急不可待的匆匆一瞥,原來一塊山崖突起的石塊便斜斜長出一顆胳膊粗細的小松,扎根在那貧瘠的石縫里,模樣甚是可憐。 “許是海鳥銜來的種子落到了石縫里才機緣巧合成了樹?”說完便是又急不可待地準(zhǔn)備低頭穩(wěn)住那兩片芳唇。 “請范將軍自重!”飛燕的臉兒一下便冷了下來。 這讓心頭正熱的樊景頓時心內(nèi)猶如潑了盆泛著冰碴的冷水。他的英俊的臉龐頓時緊繃了起來。他沉聲說道:“燕兒,你應(yīng)該知道,此番我是不會放手的了。你到底跟我要別扭到幾時?難道你我的下半輩子都要若此的冷顏相對嗎?” 飛燕已經(jīng)站起身來,緊攏著自己寬大的衣懷向屋里走去。樊景看著她那漆黑的長發(fā)被凜冽的寒風(fēng)吹得打著旋,而那女子踉踉蹌蹌地挺著瘦弱的身軀頭也不回地就向前走了。 其實飛燕此刻心內(nèi)在不停地敲著鼓點。她在暗自慶幸,樊景只在那氣悶,沒有發(fā)現(xiàn)她剛才偷偷的舉動。她一連積攢了幾日的燭液,然后撕下了那本子西廂記的扉頁,用床榻間突出的竹釘割破了大腿,蘸著血寫了幾句話,大意是若有人撿到此信,遞交給驍王府,可得黃金千兩。 飛燕落水時,隨身佩戴的首飾幾乎都掉落了,唯有一對東珠耳環(huán)沒有遺失,樣子甚是難得,她連同先前寫下的紙條,用蠟液密封成二個蠟丸,每個蠟丸中放入一顆耳環(huán),趁著樊景不備,將兩顆蠟丸偷偷扔入海中。按照前些時日她看的《淮南圖志》,待到明日海水倒灌,會逆流沖進金水河。 她現(xiàn)在唯一的期盼就是這蠟丸湊巧能被沖到金水河的岸邊,并被人發(fā)現(xiàn),送到驍王府上。 這耳環(huán)乃是驍王著魏總管呈在盤子里給她送來的,驍王和魏總管一見到耳環(huán)便會知道紙上的信息是自己所留。他們?nèi)绻舜樈拢M入大海順著洋流的方向細細尋找,自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她也心知自己這番想法靠的就是機緣巧合。也實在不敢奢望那兩個蠟丸能夠達到目的,若是一味只等待淮南的兵卒前來營救,這等隱秘的所在,實在是難以尋找。但盼著他們一心想要尋寶了,放松了守衛(wèi),倒是自己還是要想法逃走才恰當(dāng)。 飛燕又從那綿纏的里懷,卸了兩塊布加了些棉花,夜里包在腳上,行走倒也是方便。這幾日外出透氣時,她早已將這個村落的地形看的清清楚楚。此處通往村外的只有一條小徑,輾轉(zhuǎn)透過石洞才能通向外面。 只要給她一時片刻,讓她引開守衛(wèi)的注意,她便可以借機逃走。 飛燕早已打定了,如果樊景及時發(fā)現(xiàn)并派人追趕,她便抱著木板往海中一跳??倸w不能讓他們抓住自己來逼迫驍王就范。 妙閑包藏毀天滅地的禍心,而樊景野心勃勃,城府頗深。二人聯(lián)手,再加上驚天的寶藏,必然導(dǎo)致生靈涂炭。 這樣的罪責(zé),她擔(dān)負不起,寧愿沉尸海中,也不能被這兩個jian人所用。 便是在發(fā)生海涌的第二夜,飛燕將那一身舊棉襖用洗臉?biāo)窈?,又用蠟燭將幔帳點燃,發(fā)出滾滾濃煙。再打開靠海的窗戶,將那雙木屐扔到窗外,然后匍匐在木床之下。因著臨海,屋中的桌椅等都是咸咸的,燃燒起來后發(fā)出濃重刺鼻的濃煙。飛燕用濕布捂住自己的口鼻,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大聲地咳嗽出來。 靠海之處的家具本就有些潮濕,一旦被火點燃,便發(fā)出滾滾濃煙。不消片刻,便聽到樊景驚驚惶的聲音:“飛燕!飛燕!……” 果然,他看到了敞開的窗外的那雙木屐,便直覺認為她已經(jīng)順著窗戶跑了出去,便帶著人往山崖出飛奔。 而飛燕便趁著這個空檔,快速地從床底爬了出來,從大門處飛快地跑了出來,迅速地向著籬笆后的灌木叢鉆了進去,匍匐地向村口移動。 第126章 她白日里聽到,樊景前些日子與宣鳴密謀提到的用她脅迫著換密匙,可應(yīng)該是半路出了什么岔子,并沒有成行!所以飛燕覺得自己此時逃跑并不算晚,若是能及時讓驍王阻止驍王交出密匙,便是功德無量了。 此時夜色漆黑,但是因著每次出來透氣時,飛燕都仔細觀察了周圍的地形并牢牢記在新帝,此時就算看不清道路,也是按著一早想好的線路匍匐前進。待到爬到一處院頭菜地供奉的土地廟時,飛燕急急地頓住了身子,立在那低矮的土灶處一動不動。 這里是一處樊景的侍衛(wèi)守望站崗之地,今夜守在這里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的壯漢,此人好貪杯,她曾經(jīng)看到他在站崗時,偷偷地從供奉土地的神社里掏出一小壇子老酒來喝。 此時那人也是喝多了,正在微微打著呼嚕,就是連不遠處屋子里傳來的聲音都沒有將他吵醒。 可是很快宣鳴便是察覺不對,就在樊景瘋狂地跑到山崖邊搜找時,他進了屋子,來回查看了一下,便看到了那被棄在床下的破棉襖,頓時明白了飛燕的金蟬脫殼之計。立刻召喚侍衛(wèi)趕緊在這海村里搜尋飛燕。 侍衛(wèi)們挨門挨戶地闖進去搜查,吆喝聲,開門聲,跑步聲,很快就將靜謐的海村吵得沸騰起來。土灶前的侍衛(wèi)被聲音驚醒,一咕嚕爬起來,驚訝地看著村里晃動的火把和吵鬧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時,一個侍衛(wèi)頭領(lǐng)率著十幾個侍衛(wèi)跑了過來,厲聲問道:“可曾看見屋中的那名女子?” 醉漢本有個酒嗝要打,被這一問嚇得出了一身汗,嗝意和酒意順著后背的冷汗都排了出去,連忙說道:“沒有。那女子沒來過這里?!?/br> 侍衛(wèi)頭領(lǐng)是知道他貪杯的毛病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女子是樊將軍十分重視的人質(zhì),必不許她逃脫。如若你飲酒誤事,放跑了那女子,不等樊將軍動手,我便斬了你的狗頭?!?/br> 醉酒的侍衛(wèi)嚇得臉色煞白,連聲道:“沒有,沒有,那女子沒有來過這里?!鄙碜訁s是矗在土灶前一動不敢動,生怕被首領(lǐng)看到身后神社里藏的酒壇。 首領(lǐng)不疑有他,左右環(huán)顧一下,想著飛燕若果從這里經(jīng)過的話不可能不驚動這侍衛(wèi),說道:“你且隨我一起搜索?!闭f著,轉(zhuǎn)身搜向其它地方。壯漢長出了一口氣,隨著其他侍衛(wèi)一起跟著頭領(lǐng)后面。 飛燕在神社后面俯著身子,屏息靜氣,一動不動,直待侍衛(wèi)頭領(lǐng)帶著侍衛(wèi)們離開,才抬起了身子。這幾日她一直默默觀察著海村的環(huán)境和周遭侍衛(wèi),然后制定了這個逃跑計劃。到現(xiàn)在為止,她的逃跑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但是樊景限制她不能離開小屋太遠,再遠些的地方她既不知有多少守衛(wèi),也不知路徑。飛燕嘆了口氣,接下來的只有隨機應(yīng)變了。 飛燕起身跟在了剛才那伙侍衛(wèi)的后面?,F(xiàn)在海村里有許多隊伍在搜查,縱橫交錯。如果躲在某個地方,或者亂闖,必然會被捉到。跟在侍衛(wèi)的后面,反倒能最大程度地避開搜查的隊伍。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侍衛(wèi)的后面,保持著一段距離。每逢聽到前面有侍衛(wèi)們相遇,詢問,她便立刻找地方躲起來,等侍衛(wèi)們錯開后再出來。 嬌嫩的玉足只是裹著幾塊棉花和薄棉布,踩在海村堅硬的石子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飛燕強忍著疼痛繼續(xù)走,還要小心行走,盡量不要太大動作,不要將血泡流出血來。不然天亮后必然會被樊景發(fā)現(xiàn)血跡循跡找到。 飛燕一路小心,不時辨識方向,在侍衛(wèi)們相遇時有選擇地變換跟隨的隊伍,居然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通往外界的山間小路上。 此時也許是他們走得遠了。村口靜謐極了,草叢里的秋蟲鳴叫連成了片,只有村口的幾顆槐樹在微濕的泥地上晃動著抽離的樹影。 飛燕長吁了一口氣,心中僥幸不已。如果出了海村,進入山里,樊景再想找她便不時那么容易了。 飛燕剛踏上小路走了幾步,突然,前面一片光亮。十幾個人舉著火把正站在小路前方,居中的正是滿面怒容的樊景。 當(dāng)樊景經(jīng)由宣鳴提醒,猛地醒悟了飛燕在小屋中耍的花招后,他才想起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女子同時也是那白露山上赫赫有名的諸葛先生。 雖然他不欲別人總是認為自己乃是靠著飛燕的才智起家,想到在白露山上飛燕用些小計謀將驍王和齊國軍隊擺布得團團轉(zhuǎn),他便知道不能被飛燕牽著鼻子走。反正她最終的目的是要逃出海村,他只要在海村通往山上的必經(jīng)之地等待就好。于是他帶著親衛(wèi)熄了火把在這守株待兔。看到飛燕居然真的突破重重搜查,走到這里。 樊景心內(nèi)憤怒的同時也是無比地酸澀,以前他不喜她太多干涉軍務(wù),可是現(xiàn)在他才發(fā)覺他更不喜她將這些小聰明用在如何逃離自己上。 耐心等待了許久,等飛燕走近后,他命親衛(wèi)點燃火把,攔住了飛燕的去路。 飛燕看到樊景,心里一沉,自己果然還是沒有逃掉。 “飛燕,這幾日我對你有何不好,你為什么還要棄我而去?難道你真的放不下那個霍尊霆,我們多年的感情難道比不過你和他這短短的一年?”樊景一把拽住飛燕纖細的手腕,越說越氣。感受著手間傳來的滑嫩舒適的感覺,他憤怒的同時,又有些心猿意馬。說到底,他還是因著當(dāng)年堅守君子之儀才痛失了先機。若是不能將她擁在懷里日日眠宿,她怎么會徹底地領(lǐng)悟自己是他的女人的事實? 想到這里,他一把抓將飛燕橫抱了起來,大步地朝著自己暫居的房子走去。 飛燕自然能體會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怒火,便是蹙眉道:“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可是樊景哪里是肯放,便是死死地將她攬在了懷中,嘴唇緊貼著她白皙地臉頰,陰冷地地說道:“一會自然是會把你放到我的床上上,今夜過后便要絕了你逃跑的心思!那個大齊的皇子也無非是貪圖你一時的貌美新鮮,怎么可能會如我一般這樣寵愛你?就算你跟了別的男子,我依然肯要你,可是那個驍王行嗎?你此番被劫持,便是辱沒了自己的清白名聲,就算是你我恪守禮節(jié),你說給那驍王聽,他會相信嗎? 你為何要逃?就算逃回到他身邊又能怎么樣?從此以后,他看到你,必然要心生躑躅,疑竇叢生,你便是渾身張嘴都是說不請的。而他便是再納上幾個美妾就把你涼到了一旁,這樣你也是肯嗎?還不如就由我斷絕了你回去的心思,也好踏實地留在我的身邊……” 樊景的話想把殘忍的利刃,也是刺得飛燕心里一痛。自己被劫持,已然是落得了什么樣身敗名裂的結(jié)局,就算是樊景不點破,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想那阿與公主如今深陷賊巢,就算贖金送到換得僥幸活命,也是身敗名裂。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的處境呢?可是就算這樣,她也要坐完自己該做之事……原也是起了貪念,總是想要竭力逃回去,看一看他安然無恙才好,并沒有奢求驍王能相信自己的清白。 驍王本來心里就隱隱吃味自己與樊景的舊情,如今被樊景囚禁在這漁村幾日,任誰都不會相信她與樊景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也罷,到底是與他緣淺了些,若是真有來生,只愿驍王能與自己是一對平凡夫妻,沒有那些個妻妾的困擾,國仇家恨的煩憂,只是一心一意相守便好…… 心里斷了僥幸的殘念,飛燕橫下心來便準(zhǔn)備咬破自己的舌頭。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只冷箭伴著哨響,直直地猛射了過來,正射向樊景的胳膊上。待到箭頭挨著了rou皮,便撲哧爆裂開來,形成了倒刺,那中箭的部分疼痛便是無法言表的了。 樊景吃了痛,一松手便將飛燕扔在了地上。還沒待他回頭,一個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直直地朝著他襲來。 緊接著,樊景目光猛地一瞪,不敢置信地望著突然沖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覺得腹部一陣的冰冷疼痛,他低頭一看,一把閃著寒芒的寶劍已經(jīng)直直插在了自己的腹部,只余下了劍柄。 而這時一對人馬突然如天兵降臨,竟然是從村里涌了出來,與其他的侍衛(wèi)纏斗在了一處。應(yīng)該是從山崖那邊攀附上來的。 “你認為燕兒說了,本王不會相信?那么你定北侯的話,本王自然是全信了!有些人,是你等到死都得不到的!”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xiàn)的驍王陰森森地在竇勇的耳邊低語到,邊說邊冷酷地轉(zhuǎn)動著手里的刀柄。 樊景依然是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樊景,喉嚨里想要發(fā)出些什么,可是卻一股腦地積攢在了脖子處,只能發(fā)出如同燒滾了水的咕嘟聲,緊接著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抓住了一旁飛燕的裙擺,顫抖著雙手,眼里有著陣陣的酸澀,他有心再喊一聲:“燕兒”,卻是有心無力,便是只能死死地望著那臉色素白的女子,充血的眼底突然涌上一股濕意,可是還未及眼底的淚意涌出,便是一陣的抽搐,便斷了最后一口放不下的濁氣。 飛燕直愣愣地看著頃刻之間便魂歸黃泉,卻死不瞑目的樊景,抖著嘴唇卻也是難以成句。 這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曾經(jīng)陪伴著她度過了人生里難以替代的少女芳華,那是再深的恨,也難以抹平了記憶。 她的第一次騎馬,她第一次試著與齊軍對陣,她在父親亡故后度過的第一生辰,都有樊景的身影在那一幅幅的畫面里……竟是在這一瞬間全都翻涌上。 她是說過愿此生不再相見,她是寧愿一死也不愿與他纏綿枕榻……可是她卻還沒有能夠硬冷得可以淡然見證他的死亡。 直到驍王蹲身將她抱起,才發(fā)現(xiàn)飛燕的身體在打著冷顫,一句細不可聞的聲音,幾乎湮沒在了周圍的廝殺的聲音里。 可是到底還是被耳尖的他捕捉到了那句近似哽咽的——“樊大哥……” 那一刻,驍王清楚地知道自己失了策,滅這心懷不軌的樊賊是有千百種手段的,依著他原來的打算,尋了證據(jù)依著國法緝拿,再受審處斬,乃是最冠冕堂皇的了……可是當(dāng)著也燕兒的面親手屠戮乃是下下之策! 可是當(dāng)他親眼見到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親昵地抱著他的燕兒,迫不及待想要一逞獸欲時,身體與手里的利刃便是做了最忠實的反應(yīng)。 若是這樣的情形再來一次呢?驍王的目光微微移,看到了飛燕狼藉不堪的裙擺下的那雙依舊磨破流血的腳兒,一雙深眸便是煞氣騰騰! 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要親手屠宰了這該死的忘八雜碎! 第127章 驍王此番帶來的皆是精兵強將,矯健的身手干凈利索地將余下的樊景兵卒屠戮殆盡。驍王幾日不見燕兒,此時見她恍惚憔悴的樣子,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惹人心疼!于是連忙將她抱起來,快步地走出漁村放在了肖青駛來的馬車之上,然后在飛燕的額頭上重重地親吻了一下,然后便命肖青率領(lǐng)衛(wèi)隊先護送著飛燕下了山崖。 “稟驍王,余下的叛逆悉數(shù)捉到,該是如何處置?“這時薛勇走上前問道。驍王眼眸微垂,看著樊景的尸體淡淡問道:“村子里的人有多少?” “啟稟驍王,這個漁村真如密探所言,乃是前朝的余孽逃竄至此,遮掩行蹤替那前朝的宣鳴搜集淮南情報的住所。漁村只有六戶人家。方才在打斗中有幾個悍民拿著武器幫助抵抗,已經(jīng)被負傷被擒了,要不要押解起來回去細細審問?”帶隊的薛峰拱手問道。 驍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來作何?難道是要他們空口白牙招供散布側(cè)妃被擄掠的謠言嗎?一個不留!都殺了吧,這個地方藏垢納污也一并燒得干干凈凈!” 薛峰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他明白這也是驍王在委婉地敲打著自己,這一夜在如何慘烈,也是要快快盡忘了的,更是不可隨便妄言側(cè)妃的事情,不然這個漁村里的余孽刁民便是樣板! 側(cè)妃落水那里,驍王最先跳了下去,待到他們乘著小舟感到時,卻發(fā)現(xiàn)驍王腹部中了一刀趴伏在了岸邊。當(dāng)他們將驍王及是救下時,驍王卻命令他們不要聲張,只對趕來幫忙的伯夷部眾說,側(cè)妃已經(jīng)找尋到了,請他們回轉(zhuǎn)。 當(dāng)時他便是有些不解,為何驍王不問責(zé)于伯夷,而是隱瞞了側(cè)妃失蹤的事實? 方才他也聽聞了那死去樊景的話才是恍然大悟,只因為驍王在落水與賊人纏斗時,已然知道了側(cè)妃被劫持的事實,便是密不外傳,免得傷及了側(cè)妃的名聲。 這個小小女子竟然引得驍王這般傾心?當(dāng)真是有什么妖媚的魔力不成? 接下來的時日,驍王便是帶傷搜查著這伙歹人的行蹤??墒墙俪至藗?cè)妃的歹人卻是猶如在日頭下蒸發(fā)的水露,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得沒了影蹤。 剛開始竇勇與薛峰還懷疑著他們出了淮南,可是驍王卻斬釘截鐵地說他們必定還在淮南。 果不其然,等來了一只送信的獵鷹,言明要用密匙換側(cè)妃。驍王當(dāng)然是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yīng)了??墒谴綋Q取密匙時,卻是埋下重兵,準(zhǔn)備一舉擒拿。但是對方也甚是狡猾,竟然臨時改弦更張,時間地點俱是換了。 驍王沒有耐心等著他們出招,只是在他們再派獵鷹送信時,在那獵鷹的腳爪上用苦藤綁縛了兩個小小的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