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這么想著,驍王微微抬頭,望著飛燕,語氣雖然和煦,可是卻是帶著幾分寒霜道:“燕兒,可是認出了此人像誰?” 說句實在的,飛燕認人的本事可是不及她看地圖功夫的一層,天仙般的男子過了她的眼兒,轉眼的功夫也就忘得七七八八了。不然為何當年明明與驍王一路隨行幾日,多年后京城再遇卻是半點都沒有識破? 她入宮面圣時,到底事年幼些,加之乃是女眷,怎可時時抬頭去看那皇帝與太子等皇親國戚? 后來隨著父親去了邊關沙場,更是久久沒有入宮,就算是前梁先帝顯靈,真是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恐怕還要仔細地認上一認呢! 現(xiàn)在猛然聽到驍王有此一問,便是凝神看了半響,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肖青卻是沉不住氣了,冷言出聲到:“側妃當真是看不出,這道士可是與前朝太子如出一轍!” 聽了肖青的這一句,飛燕只覺得腦中似乎有什么炸開了一般,她猛地抬頭,直直地望向了驍王:“妾室……的確是沒有認出……” “時間也是不早了,愛妃盡早休憩去吧?!彬斖醭聊艘粫?,開口說道。 飛燕心知,真乃是變相地將自己趕出書房,避嫌之意。于是便慢慢地福禮后,走出了書房。她與驍王皆是心思玲瓏之人。有些難聽的話倒是免得說出口來了。 若是肖青所言不假,那妙閑道士真是前朝皇族之后,那賢哥兒將他引入門中豈不是有暗中與前朝皇族串通之嫌?說是旁人還好,可是他們尉遲一門皆是前朝舊貴,父親更是大梁名將,就算說自己與賢哥兒并沒有認出,也是百口莫辯之感,換了誰都是不能信服的。 心內(nèi)雖然知道驍王的懷疑是情有可原,可是想到他方才那冰冷的眼神,心里卻像是堵了什么一般。自己若是被誤解倒也罷了,可是賢哥兒的前程可是該如何是好? 那劍柄里的東西不但與鄧懷柔夫婦有關,竟然還牽扯進來一個與前朝太子肖似的道士,這內(nèi)里的隱秘豈會是小?搞不好便是改天換地的關卡所在。 回轉了自己的房中,飛燕簡單地梳洗后便上了床榻,可是翻轉了半個時辰也是睡意全無。 就這樣輾轉了足足又過了一個時辰,便聽到外屋傳來驍王吩咐寶珠打水洗腳的聲音。 不大一會,換了睡衣的驍王走了進來,慢慢撩起了幔簾,卻發(fā)現(xiàn)飛燕還是醒著的。 “怎么還沒睡?可是在等著本王?” 此時的驍王面色和煦,仿佛在書房里那個冷面的王爺另有其人,不過是她抬眼一瞥的錯覺罷了…… 其實那個目光懾人,渾身寒霜的驍王才是大部分人眼里的驍王的樣子吧?他起了疑心,才有那一刻的冷凝嗎? 此時軟榻錦被香暖,可是心內(nèi)卻是有絲不寒而栗的冷意。嫁與皇家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情,而前朝落魄的舊貴嫁入當朝的皇家更是難上加難。若是太平盛世倒也罷了,可是此時各地暗潮涌動,前梁復興之心不死,一旦牽扯其中,就算她是驍王的妻妾又是如何?閨房里再濃密的愛意能抵得過江山權謀的傾軋嗎?好不容易過上太平日子的尉遲侯府一門恐怕也是傾巢之下而無完卵…… 驍王垂眸看著一旁臉色微白的女子,伸出長指抹了抹她有些發(fā)涼的臉頰:“既然愛妃說不識得,本王是盡信的,你盡可不要多想?!?/br> 飛燕沒有說話,只是有一雙微微閉上了眼,下一刻,只感覺到男人的薄唇印在了自己畢竟貼近脈搏之處,如狼般尖利的牙在那覆蓋血管的肌膚上輕輕地啃哧著…… 驍王感受著唇間的柔軟,心內(nèi)其實并不若表面那般平靜。 方才在書房的確有那么一刻,他的確是疑心她認得那妖道的,只是那一刻,便是立刻聯(lián)想到燕兒這些時日的乖巧可人俱是迷惑自己的手段罷了,只要想到這小女子盡付的柔情不過是為了幫助這畫中俊美似仙人一般的男子,登時滿天的醋意便是淹沒了平日里的冷靜。 他從來不是個足夠溫柔之人。生平也不過只對此女另眼相待。 一時間滿腦子盡是抓住這妖道碎尸萬段的殘虐心思,而這個騙盡了他的滿腹柔情的女子……該是怎么懲處才好?感覺心內(nèi)的暴虐之火越燒越旺,他才借著肖青的由頭將飛燕“請“出了書房。 待得自己單獨關在書房里調息許久,腦子才終于可以冷靜的分析一番了。自然明白飛燕與那個來路不明的妖道認識,乃是無稽之談。 這個女諸葛雖然聰明機智,卻從來都不是會演的戲子,演繹不出方才被肖青誤會那一刻流露出的震驚與憤懣,更不會戳破那假地圖的不妥之處。 等到他回屋時,見了她輾轉反側的樣子,更是印證了她的清白,只是現(xiàn)在她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模樣,真是招人憐愛,方才在書房里倒是叫她受了委屈了,可恨那肖青多舌,該是怎么誘哄這生了悶氣的佳人才好? 第91章 這么想著,驍王輕輕扳過了她的下巴,一雙深邃的眼兒含著笑意望入她的眼中:“燕兒若是睡不著,要不要陪本王戲耍上一會?” 這深更半夜的,驍王要戲耍什么簡直是不言而喻! 飛燕心內(nèi)一氣,竟是個不怕死的,難道不怕她乃是前梁的細作了嗎?便是伸手去推驍王:“妾身今日身子不大爽利,還望殿下體恤,讓妾身早些安歇……” 可是驍王哪里會信,分明是心內(nèi)存了別扭,怎么可以讓這小女子冷著心腸睡上一宿?她本來便是多思,動情不易,可是若是慧劍斬情絲放下心內(nèi)之人,那才叫一個風馳電掣。 所以他絕不會步那個蠢貨樊景的后塵,讓美人心存間隙,生出別的枝節(jié)…… 這么想著,手里也是趕緊利索,一路向下摸索進了脛衣,熟門熟路地找尋到了那曼妙方便之門,嘴里喊著佳人的櫻唇說道:“本王今日竟是這把誤會了愛妃,便是將這一身的筋rou盡賠給了燕兒,便是不收也不行!” 說話間,他已經(jīng)解了衣服,飽滿糾結的胸肌在她的眼前微微晃動,帶著男子特有的雄性體味一股腦兒地撲將過來,如同惡狼一般欲大快朵頤! 飛燕整個人都被他抱了起來,臉兒沖前,兩手被迫抱著床柱,竟是來不及惱火,便是小聲嚷道:“你這是干嘛!” 驍王擺好姿勢,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學著仆役的語氣道:“今日小的定然盡出全力,若是不將夫人伺候爽利了,便是去柴房禁閉!” 飛燕被這從未有過的花式早就弄得臉紅心跳,氣得忍不住大罵:“你這個……這個下流坯……” 驍王從背后緊緊摟住這副嬌軟的身軀,笑著言道:“小的這十八般的武藝,可是都是為了夫人苦練出來的……” 美人臉兒微側,香腮映紅,便是最佳的胭脂也調配不出這等絕色。光潔的后背傾伏,被燭光鍍亮了一層光影,猶如剛剛被剝離出來的羊脂美玉,他的嘴里雖然口出戲謔之詞,其實早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難以自持了。 屋外伺候的仆人們都是盡量躲得遠遠的,奈何這屋內(nèi)的聲音實在太大,也不知那二殿下今日試了什么花樣,竟然讓一向矜持的側妃情不自禁大聲的哼叫了出來,那一聲聲的拍打撞擊聲,便是枯木老嫗聞之都是臉紅心跳。 待得深夜,屋內(nèi)方才歇了,驍王緊摟這懷里潮汐未平,扔在微微抽搐的佳人,在她的耳旁親昵地語道:“燕兒方才可是體會了本王的真心?” 飛燕卻是早已經(jīng)累極了,不大一會便是在驍王寬大的懷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時,飛燕便起床了,倒不是她睡得飽足了,實在是一會府里便會迎來送往,賓客不斷,而她卻是有些話要與敬賢好好講一講。 驍王竟然是好眠,昨兒才翻出前梁的皇子嫡孫潛進王府的隱秘,今兒倒是不急不緩地繼續(xù)蒙頭大睡。 只是飛燕梳洗妥當,準備出院的時候,他才懶洋洋地撩了簾子道:“小子懵懂,都有個交友不慎之時,燕兒倒是不必太過苛責,只要問清關于那個妙閑還有無遺漏破綻之處就好。” 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他盡猜得是八九不離十。那種總是被他掌控的無力感,又微微地泛了上來。 他能毫不介懷尉遲一門與那前梁皇子的關系,是不是也是因為自己盡在他的掌控之中呢? 飛燕抑制住不再去想,穿好了鞋子,便去了敬賢的院落。 還未及進院子,便看到敬賢正穿著練功服,立在院中打著在樹上吊起的沙袋,這幾日他與驍王軍中的兵長學習拳腳,每天起來都會練功。 只是今天沙袋打得分外的兇狠,少年冷峻的眼下卻是一片青黑之色,似乎一夜未眠。一見堂姐進來,賢哥兒竟然是有種不自在的尷尬,便是小聲地喚了一聲堂姐,便低頭立在了院中。 飛燕原本是心里有氣,可是看了敬賢的那副模樣又是不忍苛責了。但是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講的了,畢竟敬賢也是越來越大了,他乃是尉遲家唯一延續(xù)香火的男丁,將來能不能撐起尉遲家的門面盡是在他了。 所以這次,飛燕決定收起往日里對待弟妹們的和煦,繃著臉兒進來,也不說話,徑直坐到了廳子里,又吩咐著侍女將敬柔也叫了來。 敬柔一進哥哥的院子,便看到飛燕繃著臉兒的樣子,立刻嚇得也有些不知所出,乖乖地站在了哥哥的身旁。 靜默了有那么一會,一向倔強的敬賢倒是先開口認了錯:“堂姐,都是我的錯,不干敬柔的事情……” 飛燕遣走了廳堂里的侍女,獨留下姐弟三人,冷哼了一聲:“不管她的事?那我倒是要問問,這法事收驚的主意倒是誰先想出的?” 敬賢一向粗枝大葉,就算是心疼著meimei,也會先請郎中,哪里會平白無故想出這等怪力亂神的法子來?這等荒誕的行徑倒像是敬柔的手筆,保不齊是因為那妙閑的容貌讓她生出再加幾次的心思,便借了這個由頭磨著哥哥去尋那妙閑入府。 敬柔沒想到堂姐竟是連問都沒問,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頓時臉色一漲,眼淚便是要呼之欲出。 敬賢見不得meimei落淚,有時心惱著堂姐這般相迫,便是急得說道:“都說了,不干敬柔的事情,若是驍王怪罪下來,我便去頂,絕不連累jiejie您……” “住口!” 飛燕氣得臉頰都變了顏色:“事到臨頭,竟然是半點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錯了!且不說你這次引狼入室,鑄下滔天大錯,單說你給你meimei驅鬼一事,荒誕到了何等地步?敬柔年少無知,你也跟著亂了倫常了?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倒是要驅哪門子的邪鬼?她存著那點心思,你既然知道,為何不開口勸阻?難道還真當著我們尉遲一家還在京城的街角販粥不成?流落民間的這幾年,竟是半點磨練都沒有,倒是將那市井之氣學得十足!你那些個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敬賢從來沒有看過他的堂姐這般的發(fā)怒,話語尖利得實在是讓臉薄的少年難以招架。 他氣得剛要轉身拂袖而去,便聽飛燕冷聲道:“你們倆都給我跪下!” 敬賢跟這脖子不愿下跪,敬柔也是一臉的委屈。 飛燕慢慢地站起身來,提著裙擺挺直了腰桿,跪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這下敬柔與敬賢慌了神:“堂姐,你這是為何?” 飛燕慢慢流出了眼淚道:“我這一跪,乃是叩拜我尉遲一門的先祖,他們?nèi)竹R一生揮灑熱血換來的威名,都被我們這些不長進的后輩盡丟個干凈。叔伯為人順和得過且過,竟是荒于你們二人的管教,我雖有心去管,奈何身為堂姐,名不正言不順,你們想必也是不服,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二人盡忘了自己門楣出身,不思重振家風,我又是對不住先祖,便是先向叩拜謝罪了……” 說完便是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 這下子,那兄妹二人頓時慌亂地跪下了,敬柔哭著說:“jiejie,你在我們心中一向如同親生的長姐,你說的話,我們?nèi)绾胃也宦?,敬柔錯了,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亂動心思,害得哥哥犯錯,已經(jīng)……以后敬柔一定盡改了……” 敬賢也是狠狠抽了自己兩記耳光,后悔著不該跟jiejie頂嘴。此處的教訓,倒是叫他難以忘記,雖然jiejie沒有多說,可是她承受了驍王那邊的壓力只會多而不會少。 想起以前販粥時,jiejie雖然辛苦卻拼命督促自己入學,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可是自己卻一時大意,誤交匪類,當真是死不足惜。 飛燕見兄妹二人終于受教,也是心內(nèi)暗松了口氣。叔伯一向寵溺孩兒,可是若是再這般下去,當真是要害了這兄妹二人了。 與那兄妹盡說開了后。還有一件難心之事。 雖然那個妙閑道士一時難以追回,但是飛燕卻想到了另外一層,那個鄧懷柔與衛(wèi)宣氏,明顯是替妙閑打了掩護,可是當他們被偷去地圖市,明顯臉上露出的緊張與震怒是不假裝出來的,會不會他們也是被那妙閑道長狠狠地利用了呢? 如果想要了解寶藏的秘密,那么鄧懷柔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了,結果她的想法與驍王的竟然是不謀而合。 于是大年初七,驍王便決定回拜一下南麓公府。 再說鄧懷柔那一邊,那日憤然離開驍王府,夫妻二人便是作了商量。 衛(wèi)宣氏認定驍王偷梁換柱,所以真的地圖必然是在驍王的手中。她當初與妙閑達成協(xié)議時,乃是心存疑慮,不知這個前朝的皇家嫡孫手里是否真有籌碼。妙閑甚是大方,主動將手中持有的藏寶圖拿出,任她觀看。衛(wèi)宣氏觀摩完畢,也是投桃報李,將自己手中那份展示給妙閑看了幾便即收回。同時毫不客氣地將妙閑的那一份也據(jù)為己有。 這兩份藏寶圖并不銜接,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若是再有一份藏寶圖,必然能解開大部分的藏寶信息。所以當妙閑告知衛(wèi)宣氏第三份藏寶圖就在驍王府書房的寶劍之中時,衛(wèi)宣氏當即便與妙閑達成了協(xié)議,合作共取其他兩份寶圖,平分大梁皇朝的寶藏。但是她壓根沒有想到的是,這妙閑天生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自己手中那份藏寶圖地形復雜,且標注的小字極多,那妙閑只是看了幾眼,便將寶圖熟記于心,待衛(wèi)宣氏走后,便將寶圖臨摹出來。 而衛(wèi)宣氏一心認定自己將是那最后的“黃雀”,眼下先借著妙閑洞悉大梁皇室秘密的便利,待集齊四份藏寶圖,便將妙閑除去,自己獨享大梁世代搜刮聚集的寶藏。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不知是否猜到自己對他意存不善,妙閑居然早早逃離了淮南。 她在驍王府鎩羽而歸后,派人前去妙閑的道觀想請他過府一敘,沒想到的是道觀所在的山上山下布滿了驍王的人馬,自己的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道觀。 就在衛(wèi)宣氏夫婦疑惑之時,突然聞聽總管來報驍王到訪。衛(wèi)宣氏心中疑惑:“驍王?來自己的府上做什么呢?” 鄧懷柔冷哼了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按不了什么好心!” 不過這條黃鼠狼可是在淮南漸漸扎了根基的,換一張匹便是頭嗜人的猛虎,倒是怠慢不得。 想到這,便是勉強擠出副笑臉前去相迎。 第92章 驍王被迎進了府門后,鄧懷柔便是大廳里招待著驍王,二人都是面上功夫的高手,一時間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真好似過命的交情一般。 酒飲到了一半,到底是鄧懷柔忍耐不住了,微微翹起濃眉問:“驍王新近得寶,不去快快接住財神,到在下的府上豈不是浪費時間?” 驍王嘴角的笑紋加深:“這’寶‘甚大,不是本王一己之力能獨吞的……”他并不知這地圖究竟關系到什么,此番乃是空手套白狼,便順著南麓公話里的意思纏藤上架。 鄧懷柔卻是不疑有他,想到自己手中握有兩張藏寶圖,便是得意地一笑:“驍王是想與在下合作,平分這前梁的寶藏嗎?” 驍王適時端起酒杯,寬大盤滿蛟紋的衣袖遮擋住了半張臉,半垂下的眼皮掩蓋了眼底驟然爆出的精光。 他壓根沒有想到那民間影傳竟然是會成真。更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前梁余孽在暗中找尋著這秘寶,不論這寶藏是落到鄧懷柔還是那個前朝余孽的手里,毫無疑問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當一杯陳釀飲盡,驍王已經(jīng)是臉色如常,微微一笑:“不知鄧公愿否?” 鄧懷柔陰笑著說:“在下手中的藏圖有二,而殿下才只有其一,這做買賣都講究一個公平交易,殿下若是能從太子的那把寶劍里取得最后剩下的一張,你我二人的合作才算是公平,殿下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