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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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蜈學(xué)的功法,最珍貴的一點,就是無數(shù)失傳的秘方,以及她修煉出的真元能夠促使毒物迅速發(fā)。情,生出更加稀有劇毒的后裔。 越是珍稀的毒物,這種催化效果越好。 滕波也沒隱瞞,簡明扼要的將百瘴門的功法好處一說,陳禾恍然點頭:“難怪五毒門如此看重這位白姑娘,敢情日后門派的興盛根基,就指望著她了。” *** 城外,兩個黑袍人站在山坡上,遠遠看著一隊拖著籠子的人走向河邊。 “事已成,伏烈云,我們要速速離開!” “怕什么?”另一人嗤笑道,“佘云娘死后三日,怨氣匯集,陰塵蟒才會現(xiàn)身。你害怕我奪走天珠,也不用如此嚇唬我!” “陰塵蟒不是傻子,口中天珠有它三世記憶,它記得生前之事,我們將得了百瘴門傳承的白蜈仙子丟到她家,引得她本性發(fā)作,又將鐘湖丟了過去…” 伏烈云似乎不想說下去,他話鋒一轉(zhuǎn):“陰塵蟒現(xiàn)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白蜈?!?/br> “這不是恰好,免得你我動手滅口。” “你是不是忘了,你我同樣身染這份因果,殺戮妖獸天道無所謂,但陰塵蟒可以分辨得出誰是它的仇人。那天珠一日在口,它神智就在,只有它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我們才能去撿這個便宜。先退避吧!” 第142章 沉塘 冷風(fēng)吹來一陣雨,淅淅瀝瀝,涼得刺骨,推車的人打了個哆嗦。 “這鬼天氣?!彼緡佉痪?,直接從獨輪車往前一傾,蓋著黑布的籠子重重栽地。 那些裝著雞鴨,用來掩飾的籠車隨便喚了一個人看,其他人拍拍衣服,拿出煙桿抽起來,邊抽還在邊罵。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爛種!勾搭有夫之婦!” “聽說是個酸秀才,好像還是鄭舉人的同窗?!?/br> “哎呀,這有功名的人,我們這——”有人怕了,畏懼的看一眼籠子。 “等會鄭舉人與鄉(xiāng)老就來了!怕什么,抓jian在床,兩人脫得衣服都不剩什么了,街坊鄰里瞧得真真切切!就算縣老爺過堂審,也挑不出錯處!照樣是沉塘!” 那人聽后才松口氣點點頭,隨即義憤填膺的說:“佘氏平常見她都規(guī)規(guī)矩矩,沒想到竟是這等樣的女人!” “誰說不是呢!鄭舉人從書院回來氣了個倒仰,那賊漢子還恬不知恥的求饒,說都是誤會,說看在同窗的份上請舉人老爺他搞清楚。”端著煙槍的老頭厭惡的瞥了籠子一眼,“這話還不清楚,只怕佘氏呀,早就跟這賊子勾搭上了。” “這,這可真是!” 幾個人都連連搖頭,有人還晦氣的吐了口唾沫。 只一盞茶的工夫,河邊就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人。 有鄉(xiāng)老,有鄭舉人的親戚,還有佘氏的家人。 佘云娘據(jù)說是她丈夫親手抓到的,那賊子赤條條衣衫不整,佘云娘則是連中衣都不整齊,肚兜都露出來了,不止鄭舉人,聽到響動趕來的街坊鄰里都看了個正著。 這個時代,只穿中衣,還是那種手腳都能蓋住的白色里衣,也被稱作“沒穿衣服”,所謂“衣”“服”都是外衣。即使本朝比前朝要開明多了,良家婦女也有拋頭露面,夏天穿得輕薄一些的,但與一個男子滾在床上衣衫不整,不管成沒成事,這都既成事實了。 在豫州這個小縣里,人們根本就不會報官,盛怒之下請了族中父老,直接畫押沉塘,街坊鄰里都是證人,事后再往官府備個案,根本無人指責(zé)。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拖出去,終究不好看,也給縣令添麻煩,于是就混在裝雞鴨的籠子里,拉到城外河邊,等著鄉(xiāng)老來做個明證。 這是晦氣事,夫家少不得要向車夫重重給賞錢,如果鄭舉人不是有個功名,誰肯來給他做這種事。 佘家的女眷哭得不像樣,男人們都鐵青著臉,周圍一群人指責(zé)佘家的家教。 有的哭著哭著就與人廝打起來,被親眷厲喝著說丟臉拖了走,有的邊哭邊罵。 籠子里等待沉塘的一男一女,正是鐘湖與佘云娘。 鐘湖全身發(fā)寒,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打暈之后,醒來就在佘云娘的床榻上,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佘云娘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鐘湖嚇得趕緊掙脫,卻不知道怎么的,一介弱女子的佘氏力氣大得驚人,鐘湖的臂膀上又青又紫。 還好佘云娘雖然像中了藥,但還有那么一絲清明。 數(shù)次都控制住了自己,沒真的纏住鐘湖做出什么來,只是二人掙扎間滾來滾去,鐘湖急著想逃可是下半身那玩意不聽使喚,難免有了點苗頭,恰好這時鄭舉人歸家,這下可是逮了正著! 鄭舉人拉不住佘云娘,聽到響動的鄰里一起過來壓住了二人。 佘云娘眼神發(fā)直,呆呆的,誰問也不答話,鐘湖每次試圖分辨,就只能空張著嘴發(fā)不出聲,知道是那個修士在搞鬼,鐘湖最后只好拼命求饒。 鄭舉人瞪了他半天,忽地跳起來讓人塞住鐘湖的嘴,對他拳打腳踢一番,就作出傷心欲絕的樣子,說請鄉(xiāng)老決斷。 雨下得逐漸大起來,鄭舉人搖搖晃晃的來了。 他青白的面孔下,隱藏著一個不可說的心思:昨天佘云娘救來一個姑娘,安置在他家廚房里,那里比較暖和,鄭舉人一見,這姑娘生得比佘氏好看多了,身上戴了銀飾,瞧著像云州的異族女子。 他正在暴怒,隨即就起了要不得的念頭。 就算娶不到這姑娘,日后他金榜題名,還愁沒有官家小姐娶,到時候佘云娘就是多余的了,恰好她干出這等丑事! 鄭舉人覺得就算戴個綠帽子,忍著這恥辱,也要解決掉那對jian。夫,。yin。婦。 鄭舉人看到床榻上那人是鐘湖時,真是嚇得不輕。鐘湖與他不是同鄉(xiāng),只在豫州郡的學(xué)子監(jiān)同窗過一陣子,那時鐘湖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連陳郡守都賞識他,專門把嫡女下嫁,后來又中了名次,直接進了翰林院做清貴官兒。 鐘湖失蹤的消息,還是鄭舉人前陣子從別的同窗那里聽說的,據(jù)說鐘家已經(jīng)鬧到京城去了,都說是鐘夫人殺夫,原來——竟是逃到這里跟佘云娘通。jian? 鄭舉人腦子一片昏沉,又氣又急,索性沒徹底糊涂。 鐘湖放著好好的翰林不做,跑出京城做什么,所圖非小!當(dāng)年他跟云娘也見過幾面,莫非是早有情愫? 鄭舉人立刻讓人堵了鐘湖的嘴,鐘家在鄰城親族勢力比他大多了,身份鬧出去,他這個王八虧就白吃了,再者朝廷命官的生死,還不鬧到大理寺去。 索性錯有錯著,直接沉塘!事后鬧起來,這邊也是有理有據(jù)! 鄭舉人咬牙切齒的想。 他一來,佘家的人都不敢說話了,都是平頭百姓。有個舉人老爺做親戚,巴結(jié)還來不及,哪里敢得罪,平日里面也不知道貼了多少錢過去,這下可好,親家不成反倒結(jié)了仇。 當(dāng)下就有人忍不住罵起佘云娘來、 佘云娘離開鄭家,剛出城就清醒了,嘴被堵住說不出話,整個人木了,一個勁的流眼淚,尤其聽到親眷鄰里大罵不休時,更是顫抖不止,偶爾瞪視鐘湖的眼神鋒銳得像刀子。 鐘湖心知云娘將他當(dāng)做了用藥下手的登徒子,有苦說不出。 籠子被抬了起來,還綁上了石頭,幾個壯漢抬著就往河邊走。 鐘湖拼命掙扎,他知道那個修士想找陳禾報仇,而他娶了陳杏娘,如果對方不看重自己的身份與能力,綁他走做什么,難道就是為了送上佘云娘的床? 籠子被扛到一艘船上,往河心劃去。 鐘湖左看右看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修士,徹底絕望了,他忽然想到那天在揚州茶樓,聽到那個話本時,修士怪異的反應(yīng),以及立刻改道來豫州的事。 ——原定的復(fù)仇之計不能用了。 ——那修士反悔了,自己對他而言沒用了。 “嘩!” 籠子重重跌進湖里,拋濺出好大的水花。 秋汛河流湍急,一會就沒了蹤影。 鄉(xiāng)老杵著拐杖,眾人各自罵了幾句,也就散去了。 只剩下云娘的母親,哭著想撈佘氏的尸體,也被佘家其他人一通好罵,絕了念頭強行拖走了。 河流漩渦中,隱隱泛出黑氣。 “噼啪!” 到了晚間,一道耀眼的閃電劃過天幕。 城內(nèi)一處宅院,雪色巨犬蹲在廊下,仰頭看天,耳朵動了動。 “怎么了?”滕波走進院子,也跟著吞月尊者望了眼天色。 這時節(jié)雷雨雖少,卻也不是沒有,并無稀奇。 “沒事。”大狗掃掃尾巴走進花廳內(nèi),妖獸的直覺讓吞月有點不安,但這種感覺太微小了,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滕蠱王回來了?” 陳禾在與釋灃下棋,用自身真元裹著棋子穩(wěn)穩(wěn)落下,釋灃時不時指點幾句。 兩人都未站起,滕波也沒在意,隨便找了把太師椅坐下,揉著額角說:“我已問了白蜈那丫頭的師兄,擄走她的人只有一個,身量比陳禾高一些,功法隱含烈焰,十分霸道?!?/br> “西域赤霞宗?” 陳禾想到擄走鐘湖的那個神秘大夫。 釋灃凝神想了想,搖頭道:“赤霞宗不出西域,門人弟子中若是有人去了中原,不是很容易查出么?既然浣劍尊者那邊到現(xiàn)在都沒有從西域查出線索,這很清楚,這個曾經(jīng)是赤霞宗的人可能已經(jīng)詐死,或者這輩子沒有加入赤霞宗,另謀了出路?!?/br> “帶著一個凡人,再去云州擄走白蜈,這一南一北,也太遠了些!”陳禾納悶。 “也許這不是一個人?!?/br> 有季弘,有薄九城,自然也有別人。 “陳禾,你是否記得,去年我們在云州,初出黑淵谷時,遇到了一個言語奇怪的人?!贬尀枌㈥惡痰钠遄哟蚵涞脚赃?,不動聲色的說。 陳禾仔細想了想,然后怒氣沖沖的瞪了釋灃一眼:“師兄!!” 釋灃后知后覺的想起,那時候陳禾沒有蜃珠,那天的事情都記在一顆蒼玉球里,想要知道,必須得從儲物袋里拿出來,放在眉心以元神閱取才成。 滕波與吞月尊者還在,這么做,等于暴露陳禾的弱點。 釋灃輕咳一聲,改口說:“我忘了你那時在看別的東西,這事說來有趣,一個富家公子,口口聲聲說曾在秋葉寺見過你,還說我拐帶了陳家小公子?!?/br> 陳禾悚然而驚。 以前的事他沒想過,這意思是說,這人也與季弘一樣?而上輩子,自己是在陳家長大的,沒有遇到過師兄? 陳禾想到這里,胸口說不出的窒悶。 隨即他又想到一事,堂兄陳黍死前瘋瘋癲癲,他的話,陳禾后來沒有細想過,也是在那顆蒼玉球里,但是陳黍提過的另外一件事,陳禾另外記了起來。 ——是堂兄將自己推下了摩天崖… 陳禾一直以為,這是必然發(fā)生的事,因為沒有這一推,他不可能遇到師兄。 原來連這件事,本來也是沒有的?所以后來在云州大街上,釋灃說的那富家公子,認識陳家小公子… 陳禾心緒不寧,兩顆棋子一聲脆響,化作米分塵滾落。 “師兄。”陳禾一驚,垂眼低聲說,“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