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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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禾剛進門,頓時一陣說不出的心虛。 他想到儲物袋里買來的兩本春。宮圖冊,打定主意這事先不跟師兄說。 “昨日有一個五毒門的弟子,口口聲聲說我擄走了他的師妹,簡直荒謬?!标惡踢呎f邊湊近書桌,經過一天消磨,他面容上隱隱透出的紅與慵懶之色都褪去了。 陳禾伸頭想看釋灃在翻什么書。 釋灃手在書卷上一按,順勢扣住了陳禾的下頜,仔細端詳一番,見陳禾眉宇間未見絲毫困倦不虞,也沒有萎靡之相,方才放心。 昨夜他做得狠了些,累到師弟也就罷了,釋灃只擔心影響陳禾的精氣修為。 “這等事,何須你來cao心,交給別人處理就行?!贬尀査砷_手,漫不經心的說。 陳禾在師兄細看自己時,頗不自在,還想避讓,見釋灃移開目光,恍若無事的樣子,心中不免又有些憤憤。 “師兄!我?guī)讜r做過沒譜的事?” “……” 釋灃瞧著他,忍不住露出古怪之色。 他真想說昨晚師弟你就很沒譜,虧他還以為沒喝醉的陳禾比較懂事,誰知陳禾也就是前面乖巧,任憑自己所為,到后面簡直沒譜到邊,一個勁的亂動不說,都滿臉淚聲音時斷時續(xù)還認真的回答釋灃要找衣服擦眼淚。 哪有云雨之事時,還記得擦眼淚的? 真沒喝醉? 釋灃十分郁悶,說來師弟是他教出來的,他不知道在教陳禾時到底犯了什么錯,陳禾竟然在床榻之上這么可笑。 “…師兄你說過,北玄密寶被埋藏的地方,還有一道上古魔宗傳承,浣劍尊者在季弘的提醒下得了這秘寶…師兄,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陳禾睜大眼睛,扯扯釋灃袖子提醒。 “嗯,你說?!?/br> “那五毒門弟子,說他師妹得了傳承,修真界這一年,得魔宗傳承的沒幾個吧!”陳禾瞇起眼睛,信心十足,“我覺得她的失蹤,肯定另有文章!” 陳禾手一揮,繼續(xù)說:“五毒門遠在苗疆,距離豫州何止千里,這樣栽贓嫁禍到我頭上,說不準就是想要找我談談程仙兒的人了。” 釋灃凝視陳禾,一時有些晃神。 師弟是他看著長大的,可有時候,陳禾還是會露出連他也感到驚奇的地方,有些讓釋灃心生感觸,有些則令釋灃深深著迷,譬如說長大后就沒怎么流淚過的陳禾,昨晚哭個不停的樣子——如果師弟不堅持找衣服擦眼淚就更好了。 “師兄。”陳禾真有些惱了,說正事呢。 釋灃回過神,摸著他腦袋笑了笑:“你看著辦?!?/br> 第140章 蠱王來見 釋灃這一句“看著辦”,引發(fā)了一場軒然大波。 ——眾多魔修連夜被叫了起來,天剛蒙蒙亮,他們在一處荒郊野店抓到了五毒門的其他人。沒有好言好語的解釋,也沒有任何交代,這幫子人全部被套上麻袋,丟進縣城郊外的一處地窖里。 這么粗暴直接的活,魔修們辦得很高興。 盡管有幾個人不慎中毒,解藥事后也搜了出來,總的來說,一個五毒門完全不是豫州魔修們的對手。這也是這群人來到豫州,卻躲躲藏藏只敢暗中尋找機會的原因。誰知道白蜈的蠢貨師兄,辦了這么魯莽的事,他們連夜出逃,都沒來得及成功脫身。 地窖里彌漫著一股酸腐的味道。 破爛的稻草上老鼠竄逃,魔修們用一塊布巾蒙著臉,倒不是因為遮蓋容貌,而是忌諱五毒門的小手段。 插在墻壁上的火把熊熊燃燒,將地窖照得亮堂堂的。 一些被五毒門弟子藏在荷包與竹筒里的飛蛾,受到刺激,拼命的撞著容器。 陳禾將人挨個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個滿臉皺紋的枯瘦老頭身前。 “放了吾門的弟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來告訴你!”這老頭隔著麻袋,只能從粗布縫隙里窺到隱隱綽綽的影子。 他干咳不止,嘴邊溢血,顯然方才混戰(zhàn)之中受傷不輕。 陳禾沒有興趣與五毒門討論白蜈的下落,這種“我沒有擄人,你們找錯人了”“我們不信,兇手就是你,想要我們相信你就拿出證據來”的對話,不但浪費時間,更吃力不討好! 尤其這是一場明晃晃的陷害,幕后主使者還不知道要怎么煽風點火呢。 于是陳禾當機立斷——把苦主也抓起來! 沒有苦主在外面蹦跶,苦主也聽不到會讓他們更憤怒的謠言流言,豈不是很好?至于旁人怎么看,陳禾全不關心。 “放了他們!我知道你綁走白蜈,根本不是為了魔宗傳承,而是那個洞xue里藏著的其他東西!”枯瘦老頭自以為勝券在握,隔著麻袋桀桀的笑起來。 果然扯來扯去,還是北玄密寶。 這個半點不值錢的玩意,總有人趨之若鶩。 陳禾百無聊奈的一揮手,立刻有人提起這老頭,將他拖到了地窖另外一側。 那里有早就布置好的符箓陣法,符箓范圍內說出的話,陣法外面半個字也聽不到。 老者頭上的麻袋一被揭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打量了周圍一圈,待看到五毒門這次出來的弟子一個不落全被捆住,滿是皺紋的臉抽搐起來。 “說罷?!?/br> 陳禾只想知道,誰在背后搞鬼。 ——笨蛋不知道事實,但是笨蛋可能會說出一些線索。 枯瘦老者聞聲,盯著陳禾看,隨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陰笑:“看來,你就是陳禾,血魔的師弟。” 陳禾不置可否。 “別人不知道你擄走白蜈那丫頭做什么,我卻猜得到!”枯瘦老者陰森森的說,“白蜈也是好運氣,她本來只不過是一個外門長老的弟子,只堪堪踏入修真之門,連筑基期都沒有。沒想到在赤風沙漠外的荒石灘上,竟然獲得了上古魔宗,南荒百瘴門的傳承。大雪山乾坤觀與浣劍尊者,在地xue外對峙,乃因為這個地方,同時還有北玄密寶!” 他一邊說,一邊窺看陳禾的臉色,見陳禾始終淡然不驚,只得收起了小覷之心,謹慎的改口:“大雪山神師敗北,北玄密寶被浣劍尊者奪走,去年血魔闖到京郊國師府邸,今年更是聯合了向萬春邢裂天,成功殺死浣劍,最近有謠言說三位尊者聯手,乃是圖謀浣劍尊者發(fā)現的魔修飛升之法,真是笑話,魔修怎可飛升,真正為浣劍尊者招來殺身之禍的,怕是北玄密寶吧!” 陳禾恍然。 原來暗處的那些家伙,打的是這個主意。 ——向萬春邢裂天釋灃三人的結盟,不要說魔道,在整個修真界都是一股難以撼動的力量??墒切奘總冇蛛y有什么忠心,三位尊者的勢力看似龐大,里面的墻頭草數量著實不少,修真界終究難以像凡世的朝廷一樣,法令嚴明,管束充分,哪怕是正道大宗派,掌門一聲令下,能聚得起來的人也有限。 修士嘛,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要做,比如閉關,煉法寶,又或者純粹就是不肯動手,怕招惹因果。 在中原九州,不管正道還是魔修,人心都是散的。 平常魔修們因為畏懼敬重,臣服在魔尊手下,若是有足夠的利益,再加上絕好的機會,一切就難說了。 北玄密寶就是一個很好的餌。 三魔尊殺浣劍得寶,這個消息絕對能轟動天下,也許謠言傳到后來,三人之間也要互相猜忌,疑心對方真的拿走了這樣寶物,所以自己完全沒見著。 陳禾暗暗冷笑,這種事,他們師兄弟早有準備。 他的師兄費心費神的來做一個魔尊,不就是為了防止有朝一日,要與動了貪念的天下人為敵?釋灃在剿殺鬼冥尊者屬下,在豫州魔道留下可怖兇名,不就是為了今日? 魔修們是墻頭草,散修們亦然,但是墻頭草最大的優(yōu)點是他們沒把握,沒等到機會就不敢輕舉妄動。在寶藏與自己的性命面前,笨蛋也不會選錯。 一位魔尊的分量,足夠壓得住那些沒本事的小人物。 再加上清楚北玄密寶到底是什么的浣劍尊者… “白蜈是怎么失蹤的?”陳禾直接打斷枯瘦老者滔滔不絕的話,后者猛地一愣,還有點回不過神。 作為一門心思認定,白蜈在地xue里黑了部分北玄密寶,所以才有此劫難的五毒門長老,忍不住想難道陳禾擄走白蜈之后,又被人黑吃黑了? “那是數月前的一夜,白蜈終于探聽到她死去的師父,外門長老毒蝎婆婆乃是被浣劍尊者屬下所殺,白蜈一心想要報仇,悄悄離開了苗疆…” 然后被戀慕白蜈的五毒門弟子發(fā)現,隨即追了上去。 “他重傷回來后,告訴我們,白蜈被血魔屬下抓走了,還說了你的形貌?!笨菔堇险咴捓镏傅娜?,顯然是之前試圖襲擊陳禾的五毒門弟子。 ——就知道是這個蠢貨被人騙了。 陳禾厭煩的皺眉,就在這時,那枯瘦老者忽然暴起,指間沖出數十道血線,竟是細微生翅的百足蜈蚣,緊跟著腰間竹筒破裂,大群藍熒熒的飛蟲撲向火把。 五毒門長老想得簡單,只要制住陳禾,至少能夠逃過今天這一劫。 如果血魔很在意這個師弟,那么還能提一些不錯的條件。北玄密寶是不用想了,枯瘦老者自覺這玩意是有命拿沒命享受的,但是首烏血參精魂珠這等好東西還是可以開口要的。 他算盤打得十分精妙,孰料陳禾身周驟現焰光,血蜈蚣全部被火焰吞噬,燒得發(fā)出嘰嘰怪叫,而地窖四周所插的火把,更是有一抹暗藏的火星跳出,瞬息連成一線,將羅網般將飛蟲罩在其中。 魔修們大驚,法器兵刃在手,準備直接砍掉這些俘虜了。 枯瘦老者養(yǎng)的飛蟲盡數被燒死,頓時一口血嘔出,卻仍是拼命照著陳禾心口要害,五指賁張成爪,要拼這最后一搏。 陳禾元嬰期,這位五毒門長老亦是元嬰期。 “咔嚓?!?/br> 一聲清晰的骨骼折斷聲,伴隨著老者尖銳的慘叫聲。 陳禾右手上覆蓋一層火焰,穩(wěn)穩(wěn)擒住對方襲來的手腕,翻手一折,三昧真火的焚燒加上裂骨之痛,五毒門長老拼命聚集真元抗衡,踉蹌著栽倒在地。 “長老!”五毒門弟子齊齊驚呼。 火焰熾烈燃燒,枯瘦老者根本無法甩脫,只能驚恐的看著真元迅速消耗。 “請陳公子手下留情。” 一個虛弱的聲音冒出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地窖口站著一個青袍書生,臉色青白,好似重病纏身。 “誰?”魔修們立刻動手。 地窖外面還有留守的人,現在沒有動靜?豈不是說明這人來意不善? “吼——” 白影一閃,似有狂躁的風卷過,火把接連熄滅,實力稍顯不夠的人捂著耳朵頭痛欲裂。抬頭赫然看見一條比熊還要龐大的巨犬,攔在病書生的面前,數十件魔修的法器兵刃,都被踏在它的足下。 陳禾神色一冷,招手收回那縷纏繞在枯瘦老者手臂上的火焰。 石中火先是在半空中變成一個球,隨后化作頭頂沖天辮的胖娃娃,囂張的踩了五毒門長老兩腳。 “原來是滕蠱王,以及吞月尊者…” 滕波是第一次見陳禾,陳禾卻認識滕波(之前在浣劍尊者那里,昏迷的蠱王隨便看,想看多久看多久)。 陳禾話出口,只聽雪色巨犬憤怒的低低咆哮一聲,眼中帶著濃厚殺意。 “…尊者家的狗?!标惡虥Q定還是知趣的補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