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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覺得你可能會更適合……” “江云邊。”周迭把沾滿泡沫的手沖了一遍,沒有抬頭,聲音里帶了點(diǎn)不解,“你怎么這么迂腐?!?/br> 江云邊:“……” 他不緊不慢地把毯子泡好,之后走到位置上抽了片紙巾:“在這方面,我爺爺都比你開明?!?/br> 江云邊:“?!?/br> 江云邊覺得這個人在無理取鬧:“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嗎?你是稀罕到極點(diǎn)的Enigma?。∧阒廊绻业礁叨绕鹾系陌閭H,對你有多大的好處嗎?” 周迭反駁得從容:“照你這么說,我應(yīng)該在基因庫里挑對象,不應(yīng)該跟正常人一樣有感情是嗎?” “就算你現(xiàn)在是這么想,但是你們家……” “哦,”周迭挑眉,“有的人還沒答應(yīng)我,就已經(jīng)想著我家的事情了?” 他似乎認(rèn)真想了想,盤算好利弊,誠懇道:“周家目前就我一個繼承人,我但凡不是腦子出了點(diǎn)問題,混得再差應(yīng)該也能繼承個家業(yè)。保你衣食無憂,還是能做到的。” “你要不滿意,我再努努力,讓你過得更好?” 江云邊:“……是不是一定要這么說話!” “好,我不說?!敝艿郧傻刈谝巫由峡此?,“但是江云邊,我從不認(rèn)為契合度決定一切,還是說你想要甜軟的Omega,抗拒Enigma?” 為什么這人總能拿別人的論據(jù)當(dāng)武器反駁回來? 江云邊沒轍了。 “你說的所有事情,我都認(rèn)真考慮過,但我喜歡你也是認(rèn)真的。”周迭下巴靠在手上,垂下眼,“我不會那么草率地決定一件事?!?/br> 本來應(yīng)該循序漸進(jìn),應(yīng)該慢慢占據(jù)江云邊心里的一塊地方,然后再消磨掉他的所有顧慮,再坦然地傾訴喜歡。 但昨天晚上他太難過,周迭的所有計(jì)劃都亂了。 看著他慢慢失落的模樣,江云邊忽然覺得很有罪惡感。 “我,我或許,”他貼著門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聲音第一次那么沒有底氣,“我應(yīng)該是,對你也……” 他察覺到周迭坐直了身子。 但這不是答案。 “只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江云邊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被凌遲。 來自良心的譴責(zé)。 “我沒辦法分清現(xiàn)在的自己,是因?yàn)樽蛱焱砩夏銕土宋叶屑?,還是真的……”江云邊真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情。 他知道感情產(chǎn)生的原因有很多種,也聽說過因?yàn)楦袆佣饝?yīng)跟誰在一起,最后落得個相看兩厭不相往來的下場。 他之前完全沒察覺到周迭的心意,一下又被接連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說不亂是不可能的。 但一時的感動是絕對不會支撐起一段感情的。 他真的需要時間。 “我知道?!敝艿鼫芈暯酉铝怂脑?,“是我著急了,抱歉?!?/br> 他客氣了,江云邊反而不習(xí)慣了:“沒有,是我太猶豫不決……” 周迭輕笑了下,看著他:“我給我們時間?!?/br> 江云邊的本質(zhì)就是溫柔,冷酷傲慢的外殼下包裹的是一顆赤裸裸的真心。 別人對他一分好,他總會想著還兩分。 周迭確信自己只要再露出點(diǎn)委屈,裝更多可憐,江云邊一定會半推半就答應(yīng)他。 但這是一種另類的捆綁,源于他當(dāng)下飾演出來的假想,還有兩個人高度契合的信息素。 他不想要江云邊委屈自己。 “現(xiàn)在確實(shí)不是該談這個的時候,未來還有很多時間去選擇?!敝艿⑽⑴吭谧约旱氖直凵?,視線微微垂著,像只等著主人撫摸的小貓。 “但是如果我做了什么,能夠是加分項(xiàng)的,你能告訴我嗎?” 江云邊看著他,剛剛吹干蓬松微亂的頭發(fā)在光下顯得手感很好。 “我想努力點(diǎn),在讓你喜歡這門科目上考個高分?!?/br> * 江云邊把自己感情成分仔細(xì)地歸了個類,這才發(fā)現(xiàn)他對周迭很復(fù)雜。 有感激、朋友間的喜愛、真心實(shí)意的佩服、還有那么一絲絲的,不知該從何溯源的怦然。 他想探究清楚感情的來源,偏偏因?yàn)楦艿谕粋€寢室,被雪松味的信息素照顧得很好,江云邊熄燈之后認(rèn)真想了五分鐘就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來罪惡感更重了。 江云邊回到教室的時候,有點(diǎn)不太敢看周迭的臉。 早讀結(jié)束,他本來鼓起勇氣想跟后桌搭句話,交完作業(yè)的班長回來敲了敲他的桌面。 “云邊兒,班主任讓你去一趟辦公室?!?/br> 江云邊應(yīng)了聲好,回頭在抽屜摸了一把,翻出了一顆糖。 是元旦晚會那天下午,他們在教室里玩游戲時留下的。 有一顆薄荷味,江云邊起身的時候放在周迭的桌面上:“等我回來。” 周迭挑了挑眉,這還是江云邊第一次給他送薄荷味的糖。 江云邊經(jīng)過的時候,他用指尖勾了勾江云邊的衣角,被輕輕拍了一下。 周迭打算等江云邊回來,就把薄荷糖拆開吃了。 但最后一節(jié)課,班主任回來給班長交代的第一句是:“從今天到期末,江云邊請事假。” 班里安靜了一會兒,隨后不停有人交頭接耳。 許湛直接站了起來:“老師?江云邊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