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約爾聽著這么個稱呼,  微微一怔：“系統(tǒng)？”

    “是的。”系統(tǒng)脆生生地道,  “我聽原體說過了，您算是我的創(chuàng)造者,  嚴格來說我該叫您一聲主人。不過我還是比較習慣叫您氣運之子——因為在小位面我一直是這么對宿主這么稱呼您的?！?/br>
    安非約爾：“你的眼睛？”

    “是不是很漂亮？”系統(tǒng)摸了摸眼皮，眼睛彎成月牙，“宿主給我做的，這具身體也是宿主給我創(chuàng)造的。我說喜歡他的外形,  他就把我的眼睛畫成金色了?！?/br>
    安非約爾抿了抿唇。

    他沉默地起身，望著周圍的環(huán)境，原本因為沉睡被打散的記憶終于東拼西湊完整，連成昨晚昏黑又曖昧的布景，強勢地出現(xiàn)在腦海里。

    安非約爾在原地發(fā)怔了半晌，直接繞開系統(tǒng)，進了衛(wèi)生間。

    拿冷水洗了把臉，他抬頭望著鏡子里自己的臉，又洗了一遍。

    好不容易將臉上的溫度降下來，他一出門，就對上門外那雙金色的眼睛，心里狠狠一跳。

    系統(tǒng)眨眨眼：“氣運之子大人？”

    安非約爾低低地“嗯”了一聲：“他呢？”

    “宿主嗎？”系統(tǒng)道，“他比您起得早一點，已經(jīng)出門了，不知道去干什么?！?/br>
    他沒再問，擰開房門，食指指節(jié)在墻壁上敲了敲。

    面前忽然投下一塊碩大的光屏。

    系統(tǒng)跟著他后面出來，望著他熟練地cao作面板調(diào)出監(jiān)控，心想高科技是真的犯規(guī)。

    分鏡頭很快聚焦，收攏成影影綽綽的一角。

    那是皇宮餐廳的一角，有人穿著一身長袍，半跪在地上：“大人?！?/br>
    **

    “大人?！鄙钜驳?，“您準備什么時候回原神星？”

    時倦看著他，先是把嘴里的青團咽下去，方才開口：“我沒打算回去?！?/br>
    “什么？！”

    周圍的機器人接收到這邊陡然的巨大動靜，轉(zhuǎn)過腦袋：“請問需要幫忙嗎？”

    時倦搖搖頭：“不用?！?/br>
    機器人得了命令退開，周圍卻還有女仆在來回走動，他們這樣的狀態(tài)實在太引人注目。

    深也垂著頭起身，從長桌上取下一杯飲料，順手便遞給他：“大人，原神星您難道不打算要了嗎？”

    時倦接過杯子：“原神星不是我的私有物品?！?/br>
    “可您是原神星所有人的信仰。”深也無聲地抬頭，“若是不回去，那他們……”

    “如何？”

    深也忽然卡了殼。

    “我不在這些年，它依然發(fā)展得很好?！睍r倦將小碟子放到回收處，“不需要我時時刻刻守著?！?/br>
    深也猝然直視他：“那其他人怎么辦？原神殿那些信徒怎么辦？！”

    因為那些信徒原本都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人，卻被他從崖邊拉回來。他活著他們便拿他當支柱，他死了他們便拿替他復仇做支柱。

    信仰不同于夢想幻想，它是支撐一個人人生的頂梁，根本容不得坍塌。

    “大人，您知道他們有多敬仰您，他們一直把您當成他們活下去的意義！”

    時倦聽著這話，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們怎么樣，和我有關(guān)系嗎？”

    深也驀然一頓：“什么？”

    時倦：“我救他們是我的自由，他們把我當什么是他們的自由。我以前沒管束過他們，他們怎么樣也和我無關(guān)，都是獨立的個體。還有問題嗎？”

    深也張了張口：“……那我呢？”

    “嗯？”

    “前原神星意識絞殺失敗品的時候，那么多人都即將在它的意識下灰飛煙滅的時候……可您偏偏救了我?！?/br>
    深也死死扣著他的手腕：“……您只救了我，只有我?！?/br>
    時倦蹙了下眉：“松手。”

    “大人……”深也第一次沒聽他的命令，甚至靠近了一步，“那時所有人都在向您求救，因為只有您贏過了規(guī)則成為原神……那么多條性命，可您連看都沒看，直接救下了我……您敢說那只是順手而為嗎？！”

    “因為那時我只救得了你?！?/br>
    深也手狠狠一抖，幾乎要抓不住他。

    “前原神星意識太強，我那時剛剛蘇醒，力量不夠，而你是那些人里最強大的。”時倦嗓音平靜，“我時間有限，救不了別人，所以只救了你?！?/br>
    空氣陡然陷入死寂。

    半晌，深也近乎喃喃自語道：“如果……當時還有別人比我更強，能抵擋神星意識的力量更久……那您會……”

    時倦：“那便救我能救得下的那一個。”

    要是當時深也沒法抵擋原神星意識，爭取不到時間，他大概率連出手的動作都不會有。

    反正結(jié)果改變不了，沒什么必要。

    深也低著頭，一雙眸子望著他許久許久，輕聲道：“大人，您還真是無情?！?/br>
    時倦沒說話。

    他本來也不怎么會產(chǎn)生情緒。

    “可是，”深也苦澀地勾了下唇角，“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

    ……以為我對你多少是不一樣的。

    要不是特別，為什么偏偏在那么多人里唯獨給他第二條命；

    要不是特別，為什么偏偏是他被挑中當了神使。

    要不是特別，不然他如何敢肖想他。

    “大人，”他低聲道，“您為什么要對那個人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