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倦將頭發(fā)從水里撈起來，慢慢地等著它瀝干水分。

    ……長頭發(fā)真的挺麻煩的，要不干脆找個時間剪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從一旁的掛鉤上取下袍子披在身上，走出了浴室。

    上一秒才出來，下一秒屋外便響起敲門聲，伊列亞的臉驟然被投影至眼前。

    時倦在投影屏上點了一下。

    大門應(yīng)聲而開，伊列亞沒有進門，眼里帶著幾分收斂：“打擾了嗎？”

    時倦搖頭。

    伊列亞走進房間，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固定在他臉上：“之前失禮了，現(xiàn)在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伊列亞，聯(lián)邦軍方要塞總統(tǒng)領(lǐng)。”

    時倦：“知道了。”

    對方?jīng)]有要自報家門的意思，伊列亞也不在意。他并不懷疑對方之前那番——單單這一路上對方暢通無阻就足以說明安非約爾為其在宮中設(shè)置的權(quán)限有多高，過來也只是想彌補一下先前的眼瞎行經(jīng)。

    反正原神星那幫人的事情有安非約爾本人去處理，他不擔心以對方的本事會出事，也不急著回去了，反倒對眼前這位看著漂亮得緊的男人生出了無限的好奇心。

    伊列亞心里自覺將眼前人擺對了位置，先是將方才安非約爾離開的理由簡單解釋了一遍，正想接著說什么，卻聽見對方開口道：“原神星？”

    他“啊”了一聲：“是啊，十年前那場拓荒戰(zhàn)役你聽過吧？拓的就是諸神星系主行星，據(jù)說他們主星的守護神還因為這事兒死了……主星周圍都被他們設(shè)了防，咱們的軍隊進不了主星更不可能通過主行星去往諸神星系其他小位面，便建立了如今的第二要塞，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原神星那群人實在太瘋了！”

    時倦默默看了他一眼。

    伊列亞絲毫不覺：“他們的守護神死之前慫得跟什么似的閉門不出，生怕被波及，守護神死了反倒個個都跳出來喊著要替他報仇，跟群瘋狗似的逮著聯(lián)邦人就咬；我聽著都替他們臉疼，他們那位神究竟是倒了幾輩子血霉才搭上這么群信徒？”

    時倦：“……”

    他出聲道：“你好像很不喜歡他們？”

    “不喜歡？”伊列亞冷笑一聲，“我就是替他們那位神覺得不值。最開始怕死把守護神推出來送死的是他們，事后哀悼不舍瘋狂撞墻的也是他們，有本事一開始就別推人家出來擋槍??！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至于那個神，既然能長生不老好好活著不好嗎？多此一舉為了一群和自己沒關(guān)系的人甘心赴死就算了，你看看他這救的都是群什么人？這到底是單身多少年才能練出這樣的眼光？！”

    時倦：“……”

    伊列亞總算意識到自己扯遠了，干咳一聲，把話題掰回來：“剛剛陛下在空氣中劃了條縫走進去就消失了，離開前說了他打算去要塞。”

    時倦聽著：“空間裂縫？”

    伊列亞：“嗯？你知道？”

    時倦：“他是半神，雖然撕開的空間裂縫沒法直接從聯(lián)邦帝國到原神星，但只是在你們首都星應(yīng)該能隨意跳轉(zhuǎn)。”

    伊列亞：“……？”

    什么叫直接從聯(lián)邦到原神星？

    什么叫首都星隨意跳轉(zhuǎn)？

    什么叫他是半神？！

    時倦：“你剛剛說諸神星系方向的是第二要塞，第一應(yīng)該在你們首都星？”

    伊列亞：“是?！?/br>
    時倦看了眼他的通訊器：“那他大概率是去了你們要塞，再通過駕駛機甲去諸神星系。那邊的人給你發(fā)消息了？”

    話音剛落，伊列亞手腕上的通訊器驀然一閃。

    接著，副官的臉出現(xiàn)在投影里：“統(tǒng)領(lǐng)大人，陛下他一個人去原神星了。需不需要追？”

    伊列亞出了一腦袋的汗：“你他媽不知道攔著他？陛下九五之尊要是出事了怎么辦？帝國怎么辦？！”

    副官：“陛下吩咐了不用跟，將士該無條件服從。”

    伊列亞：“你們不知道背后護航？”

    副官：“陛下精神力太強，機甲速度太快將士們都追不上?！?/br>
    “……”

    掛了通訊，伊列亞抹了把臉。

    和安非約爾不同，這么多年他的性格都沒怎么變，哪怕從學院天驕到帝國紈绔再到帝國要塞統(tǒng)領(lǐng)，為官這么多年依然沒能將他身上的棱角打磨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圓滑，反倒因為頭頂沒了父親爺爺?shù)膲褐?，遇到事情比過去還容易暴躁，偏偏又因為公事要常常板著臉，平日里看起來總是一副非常精分的模樣：“這位……冕下?！?/br>
    時倦垂眸：“他不會有事。”

    伊列亞著實不明白他這份冷靜從何而來，要是安非約爾出事了，他一個……菟絲花，豈不是第一個遭殃？

    時倦道：“等他到了，麻煩你叫你守在那的下屬發(fā)一則通訊請求過來?！?/br>
    伊列亞皺著眉，但想想要是這位和陛下真是那種關(guān)系，那對方說的話估計比自己有用得多，于是非常干脆地答應(yīng)了。

    **

    第二要塞上方。

    橘貓在爬塔。

    它的爪子扒拉在高塔的壁面上，身形化作流光飛至星系外那支艦隊為首的飛艦上。

    周圍是一片漆黑，當然宇宙中沒有光源，本身就是一片黑，而橘貓也不需要眼睛更不需要呼吸，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一直走到艦首，趴下來晃起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