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洛人視線盡數聚焦于此的時候，另外幾位被綁人身后的家庭也沒辜負群眾們的激烈討論，齊齊上書議會，聯(lián)合起來將愛微家從加洛政府的職位上除了名。

    接下來就是當初喬白警隊長說起的“不干凈的東西”流出來，稅務局去走過一趟后，沒收了愛微家資產的大半，只余下一座空蕩蕩的房子。

    加洛州的人法律意識是淡薄，法文的約束力也的確小，但那也是在對外做的光鮮亮麗的前提下。

    群眾的壓力也不是那么好擔的。

    偌大一座高塔，就那樣傾塌于一旦。

    黛曉猶豫著道：“愛微的葬禮在圣誕節(jié)那天舉辦。你……會去嗎？”

    時倦看著她，沒說話。

    黛曉舔了舔嘴唇，慌亂而無措地小聲道：“你要是去的話，我們能不能一起去？”

    時倦聽著這句話，安靜地看了她片刻：“你打算去愛微的葬禮？”

    “……對。”

    “以什么身份？”

    黛曉怔了下，張了張口：“畢竟是朋友。”

    時倦走近兩步，微微側過頭：“你把她當朋友，為什么還想殺她？”

    黛曉僵了僵：“你說什么？”

    時倦不語。

    她白著臉笑了笑：“警察不是說了，是威爾殺的愛微嗎？他自己也承認了，我怎么可能殺她？”

    “法醫(yī)的驗尸結果說，愛微的尸體內有干擾死后代謝和僵化時間的成分。那些東西不可能是宴會上攝入的，應該是宴會結束以后被人引導服下的?！?/br>
    時倦低下頭，在她耳邊道：“威爾屬于半激情殺人，自己帶了兇器。他有證人，因為那天他的確在我房間，不需要特地用別的東西篡改尸體死后的呈現(xiàn)出的模樣?！?/br>
    黛曉全身的血都涼了下來。

    “我后來聽警方說起過其他人的不在場證明，提克斯他們都是兩兩相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另一個人會找上自己，不確定性太大，只有你工作時間固定。”

    “愛微是女生，而且是個受過高等教育有基本自我防范意識的成年女生，不大可能在大半夜給一個男生開門，除非是和她一樣的女生?！?/br>
    “那些東西是你讓她喝下的吧?！?/br>
    女孩手不住地發(fā)起抖來，連呼吸都放輕了。

    許久以后，她低著頭，長發(fā)擋住了眼睛，只有聲音緩緩透了出來：“那天宴會結束以后，我去找過她，讓她陪我喝了杯酒?！?/br>
    這就是承認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琳達娜說的話你聽到了多少?！彼p輕地道，“愛微和我做朋友是因為一個賭約——琳達娜當初是這么說的，為了讓我認清自己有多可憐?！?/br>
    “其實她說的沒什么用?！迸⑻痤^，碧藍的眼睛眸光極深，卻也極為平靜，“因為我早就知道?！?/br>
    知道愛微只把她當一個履約的工具。

    她微微揚了揚嘴角，眼里卻沒什么笑意：“我真的很討厭她?！?/br>
    周圍考完試歡呼的學生們來來往往，偶爾有人朝這邊的寂靜投來疑惑的視線，卻又步履匆匆地離開。

    “我想殺她，但沒動手?！摈鞎园察o地盯著他的眼睛。

    曾經她就是被這雙眼睛吸引，拖著平凡又怯懦的外殼，卻著魔似的在草稿紙上畫滿了對方的肖像。

    后來樓梯間那場相遇完全是偶然，她被琳達娜扇巴掌也只是默默受著，卻在轉頭見到他時，第一反應就是逃離。

    想把自己埋進地縫里，想叫他不要看那么狼狽的自己。

    可她沒想到，他會在她滿心絕望的時候，對她說：“你的聲音很好聽。”

    黛曉聲線有點發(fā)抖，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我沒有殺她……因為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威爾就來了。他肯定不知道，我那時其實就躲在柜子后面看著，一直看著他?！?/br>
    她慌亂又委屈地看著他，極力想跟他說明白自己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殺她?！?/br>
    時倦平靜道：“我知道?！?/br>
    黛曉攥緊衣角：“那你……”

    時倦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文件袋：“你的交換生申請批下來了？”

    她一愣：“嗯?！?/br>
    “好好學習?！睍r倦直起身子，“我還有事，先走了?！?/br>
    黛曉愣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申請表，半晌，眼眶緩緩紅了。

    **

    【我以為她也是因為喜歡您才想殺和您親密的愛微的。】

    “……”

    【原來是因為愛微騙了她所以才記恨對方？她記恨了多久？十天？半個月？一學期？這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記了那么久？】

    系統(tǒng)疑惑地碎碎念：【而且黛曉不是本身就挺自卑的嗎？之前還是校園暴力受害者，被欺負那么久不反抗，為什么偏偏這回爆發(fā)了？】

    時倦聽著耳邊的聲音：“愛微之前也申請過交換生。”

    系統(tǒng)愣了好幾秒，方才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她想要的其實是交換生名額？】

    時倦沒說話。

    【所以她還是因為喜歡您才會想殺人？】

    “……”

    時倦揉了揉眉心：“你怎么得出這個結論？”

    系統(tǒng)理所當然：【因為去進修的地點是您的國家啊?！?/br>
    時倦默了半晌，出聲道：“交換的大學早就定好了，不可能改變。只是恰好在我原來的國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