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許臉色陰沉，眉心緊蹙著，沒接話。

    “我去廁所?！彼D(zhuǎn)身往洗手間走去。

    第30章

    程杳從女廁出來，站在男女共用的流理臺邊洗手。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呆站了幾秒，隨即低頭盯著嘩啦啦的水流，認真沖去手上洗手液的泡沫。

    再抬頭時，從鏡子里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視線交匯之時，她覺得這一切像個夢。

    噩夢。

    程杳洗干凈手，轉(zhuǎn)身目不斜視地從路許身邊走過。

    走了幾步，左手腕被握住。

    她的手很涼，他的手是燙的。

    程杳心口躁得痛。

    她抬頭看他，目光如冰。

    “松手。”兩個字輕得像嘆息。

    路許皺著眉，沉凝的目光在她臉上長久地停留。

    他捏著她的手腕，紋絲不動。

    “放開我。”程杳用右手推他，但被路許攥住。

    “讓我看看你?！彼f。

    程杳怔了一秒，突然扯唇輕笑。

    她仰頭覷著他的臉，柔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張：“你看什么呢？”

    路許眼神深黯，皺著眉默然不語。

    程杳猛一用力，兩只手肘狠狠撞過去，她掙脫了他，身體往后跌去。

    路許要去拉她，卻遲了一步，她跌倒在走道里，肩上的包掉到地上，里頭東西散落一地。一眼看過去，她狼狽得可以。

    周圍不少人走來走去，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路許匆忙過去扶她，程杳說：“別碰我，求你?！?/br>
    路許僵住。他呆立著，看著她將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撿到包里，拿著包起身。

    “cici……”程杳轉(zhuǎn)身時，路許喊出口。

    程杳雙足頓住，視線筆直地看著前方。

    幾米之外，陳覓言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

    頎長的身影異常的孤單。

    那一聲cici，顯然入了他的耳。

    “我有小名……”

    “cici……只有家里人叫……”

    “嗯，給你一個人專用……”

    言猶在耳。

    “程杳師姐有一個相戀七八年的男朋友，現(xiàn)在異地戀呢……”

    “好像在帝都上學，以前來過兩次，現(xiàn)在沒見過了，有人碰見過他跟程杳師姐在西cao那邊接吻誒，聽說很帥呢……”

    “這都是圈內(nèi)公認的事實啦，辯論圈里垂涎程杳師姐的男辯手能組一個團，這不，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集體失戀啦……”

    “聽文學院的人說，程杳師姐準備畢了業(yè)就結(jié)婚的，嗯，對，他們要一起去英國……”

    “師姐要去英國是嗎？”

    “嗯，是啊?！?/br>
    “和……男朋友一起？”

    “嗯，不過會先結(jié)婚?！?/br>
    “哦……這樣啊……”

    所有渺遠的記憶在這一刻匯合，陳覓言腦袋里轟隆作響。

    當年那種心如死灰的感覺仿佛一瞬間回來了。

    那個傳言中與她相戀七八年的男朋友……

    那個他從未見過的情敵……

    那個他羨慕嫉妒多年的男人……

    是路許。

    居然是……路許。

    所有模糊的線索連到一塊兒，陳覓言想通了一切。

    當年他和路許那一趟愛丁堡自助游，目標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而路許只隱晦提過一次的那個刻骨銘心的初戀原來就是程杳。

    如果在剛剛的飯桌上，陳覓言還有那么一絲不確定，那么現(xiàn)在，他沒有任何理由不信了。

    這算什么？

    ——

    這算什么？

    ——狗屁的緣分。

    程杳歪著腦袋盯著窗外夜景，全程沉默。

    陳覓言同樣一言不發(fā)，安靜開車。

    到了家，程杳徑自進浴室洗澡，陳覓言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兒，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robby聽到動靜，從陽臺跑進來，熱情萬分地在他腳邊蹭著，像個祈求關(guān)愛的小可憐。

    可惜陳覓言現(xiàn)在沒有任何逗貓的心思。

    他看著robby，想起路許，想起今天出門前他還在和程杳商量把robby的歸屬權(quán)從路許手上要過來。

    可是僅僅一頓飯的功夫，什么都變了。

    他心里一陣煩躁，轉(zhuǎn)過臉不想再多看robby一眼。

    程杳在浴室待得比平時久。

    她出來時，看到陳覓言閉著眼靠在沙發(fā)上，眉心緊緊蹙著。

    robby在他腳邊。

    看到robby，程杳也是一陣心煩。

    陳覓言在這時睜開眼。

    程杳指著robby說：“明天把它還了吧?！?/br>
    陳覓言靜靜覷著她，半晌嗯了一聲。

    robby像是聽懂他們在說什么似的，凄惋地喵了兩聲，睜著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程杳。

    程杳心軟了一下，但依然沒有改變主意。

    她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進臥室吹頭發(fā)。

    陳覓言的手機響了一聲。

    掏出來一看，是路許發(fā)來的短訊。

    “我們聊聊。明天三點，勝元廣場，moon bar?！?/br>
    直到屏幕黑下去，陳覓言才開始按鍵。

    他回了一個字：好。

    陳覓言進臥室時，程杳已經(jīng)躺到被窩里，她閉著眼，烏黑柔軟的頭發(fā)鋪在枕上。

    陳覓言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掀開一邊被子，貼著她躺下。

    床頭燈沒關(guān)，柔黃的光線讓人覺得安心。

    陳覓言在被子里摸到程杳的手，扣著她纖細的手指，握緊。

    他知道她沒睡著。他碰到她時感覺到她僵了一下。

    “cici……”他剛叫出口就后悔了。他想起路許也這么喚她。

    于是突兀地改口：“師姐。”

    程杳睜開眼，轉(zhuǎn)過臉看向他。

    兩人視線凝在一塊兒。

    程杳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粉色的舌從唇邊滑過，縮回嘴里。

    陳覓言的喉嚨滾了一下。

    “……陳覓言?！彼郎刂ぷ雍八?，剛要說什么，他一言不發(fā)地吻過來。

    程杳怔了一下，沒有拒絕，很自然地回應(yīng)他。

    陳覓言的手探進她的睡衣里，被程杳按住。

    “……陳覓言……”她喘著氣，眸子里似乎有點兒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