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他高昂著頭,揚聲道:“還有沒人要上來挑戰(zhàn)?” 人群沉默了,在見識到了辜容的實力后,只要是不想丟臉的,都只有低下頭。 “哼,在場這么多英雄好漢,竟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惫既莶恍嫉溃澳鞘蔷┏菬o人?” “兄臺此言差矣,今日是燈節(jié),大家伙都忙著和心上人花前月下,想必沒有這些閑工夫?!?/br> 人群頓時因為這句俏皮話發(fā)出一陣響亮的笑聲,辜容氣得臉色發(fā)紅:“哪個宵小之輩,你既然開口,有本事上來與我斗過!” “也罷,既然兄臺邀請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辜容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青衫男子就站在了他面前。那男子甫一露面,當即就有少女尖叫了起來:“玉面公子,是玉面公子!” 青衫男子含笑而立,眾人舉目望去,只覺他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辜容雖然也生的英俊,站在這男子面前,卻乍然顯得庸俗起來。 此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公子江子安,連趙小乙那樣的山野樵夫都知道江子安之名,足見其名聲之盛。 辜容沒料到接話的竟是江子安,臉色刷一下就變了。他再是驕傲,也知道自己不是江子安的對手。他忍不住偷偷瞄了阿茵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上人竟?jié)M臉癡迷地看著江子安,更別說臺上其他人,已然將自己視若空氣。 辜容的心中怒氣上涌,一貫高傲的他哪里受過這種侮辱,他冷笑一聲:“原來是江公子,怎么,江公子也看上了那盞蓮花燈?” “沒錯?!苯影蔡谷恍Φ?,“花燈贈美人,不巧在下心慕場中的一位姑娘,想將花燈贈予,還請辜兄割愛?!?/br> 此言一出,臺下一片喧嘩。江子安的名頭,一半來自他的武功,一半則因為他的廣受追捧。不知有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是玉面公子,只是江子安醉心武道,既沒有娶妻,也沒有聽說他與哪個姑娘過從甚密。 幾乎在場的所有女人都在想,江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是誰,會不會……是我?就連辜容的心上人阿茵也不例外。 辜容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原本他還有退縮之意,受此大辱,怎能忍耐! “我割不割愛,還是讓江公子手里的劍來說話吧!” “這下不用看,贏的肯定是那什么玉面公子?!比~舒放下茶杯,以手支頤,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裝嗶不成反被啪啪啪嘛。 顧浚對此毫無興趣,他先將葉舒杯中的茶滿上,又伸手抹掉她唇上殘留的點心屑。溫?zé)岬挠|感一掃而過,葉舒老臉一紅:“呃,忘記擦嘴了?!?/br> 兩人說話的功夫,場中的比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江子安氣定神閑,辜容滿面通紅。孰勝孰敗,一目了然。 當?shù)囊宦?,辜容丟下手里的劍,轉(zhuǎn)身就跳下了擂臺。 一直在發(fā)花癡的阿茵如夢初醒,連忙一疊聲追上去:“辜大哥,等等我,你別走?。 ?/br> 江子安無奈地搖搖頭,從司儀手里接過那盞白玉蓮花燈。場中一片寂靜,這會兒也沒人去關(guān)注辜容了,所有人屏息凝神,都想知道玉面公子的意中人到底是誰。 煌煌燈火之下,江子安手持著那盞蓮花燈。燈火在白玉的燈面上緩緩流淌,如同手捧璀璨的星子,炫目迷人。 他的視線望向窗邊那個藍衣女子,她雙手托腮,唇帶笑意。那雙黑水晶似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自己,又好像看到了無盡的遠方。 “姑娘。”眾人的視線跟隨著江子安的腳步,只見他停在茶樓的窗前,微笑著將蓮花燈遞了出去,“送給你?!?/br> “誒?”葉舒有點反應(yīng)不能。 “姑娘,我……”江子安咳嗽了一聲,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冰冷的視線給堵在了喉頭。顧浚放下手里茶壺,雖然他一直沒有關(guān)心擂臺上的事,但不代表他沒聽到江子安之前說的話。 江子安這才注意到,自己心儀的姑娘身邊,原來還坐著一個黑衣青年。那青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雖然一語不發(fā),竟然讓江子安生出了后退的念頭。 他身形一滯,連忙穩(wěn)住心神。顧浚見江子安竟然沒有被自己嚇退,暗自點了點頭,看來此人也不是太不堪,不過…… 他淡淡道:“江公子,若我也想要這盞燈,該當如何?” 江子安一怔,只覺得喉頭干澀:“自然是勝者得燈?!边@黑衣青年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讓江子安送出這盞花燈。 “你要與我切磋?” “我不與你切磋?!鳖櫩I斐鍪?。 江子安如臨大敵,當機立斷握住劍鞘。他只見到那黑衣青年指間銀光一閃,快到讓他目眩神迷的劍芒破空而來!而江子安甚至連劍都沒還來得及□□。 這不可能,他下意識地想,自己在江湖上一向以快劍著稱,普天下沒有人的劍可以快過玉面公子。 但事實就是如此的驚人與殘酷,江子安頭一次體驗到了絕望的感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劍芒就要收取自己的性命。 “我不與你切磋。”顧浚面無表情地又重復(fù)了一遍,“是要殺你。” “唉?!比~舒嘆了口氣。 江子安忽然感到眼前拂過一陣微帶芬芳的清風(fēng),接著,他就驚詫莫名地看到,那道迅若流星的劍芒竟然被攔在了自己眉心三寸外。而攔住它的,是一只潔白纖細的手。 葉舒用指尖輕輕一捻,劍光就化為了點點星辰似的碎屑。她微微皺眉,顧浚怎么會如此魯莽?就算眼前這個路人甲試圖向自己示愛,但也不必在大庭廣眾下殺他。 發(fā)現(xiàn)葉舒竟然還柔聲向那個礙眼的家伙道歉,顧浚原本就發(fā)悶的胸口更是狠狠抽緊了起來。他幾乎抑制不住賭氣的沖動,猛然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這是怎么了? 葉舒莫名其妙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后腳追了出去。茶樓那邊,因為方才的變故一片擾攘。離開了那里的燈火通明,附近的窄巷顯得尤為安靜。 葉舒一把扯住顧浚的袖子:“你到底怎么了?” 她自然看出顧浚是生氣了,可是之前不都還好好的嗎?神經(jīng)大條如葉掌門,又怎么會料到,從她看到謝琰的畫像開始,顧浚就不對勁了。 “我怎么了……”她聽到了青年低沉的聲音,接著,一股大力傳來,葉舒的背重重抵在了墻上。她被顧浚的雙臂困住,火熱的鼻息噴吐在唇瓣上,葉舒再傻,這會兒也覺得事情要遭。 我怎么了?顧浚想,我只是討厭你的眼里有別人,討厭你提到謝琰就表現(xiàn)得如此在意,哪怕那份在意是出于防備。討厭那個姓江的看你的眼神,討厭有人被你吸引。我想要你只看著我,想要只有我才能看著你。 但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能說出口。 葉舒倒抽一口涼氣,黑暗之中,顧浚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他們接過許多次吻,只有這一次,顧浚的吻狂暴又粗魯,如同一只橫沖直撞的獸,幾乎要將葉舒吞進腹中。 她下意識地想推開顧浚,卻被男人箍得更緊。像是要將葉舒揉進血rou之中,兩人就此融為一體。 “師父……”喘.息的間隙,葉舒聽到青年低聲呢喃,“我愛你……” 她的心在那一瞬間化成了軟泥,她不再抗拒,而是伸手環(huán)住青年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笨蛋,我也愛你。 ☆、185|5.9文|學(xué)城 遠離喧囂的城郊外,遙遙地還能看見京城內(nèi)的通明燈火。守陵的士兵將長戟倚放在石墻上,揉動著略微酸痛的手臂:“今天可是燈節(jié),我們還得在這個鬼地方守著。” “怎么,你小子想娘子了?”他的同伴嘻笑道。 “你難道就不想?”士兵不滿道,“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往三個月?lián)Q一次防,如今都快半年了,難不成易參將打算就讓弟兄們一直守陵?我們是神武軍,可不是守墓人?!?/br> “我從京里得到的消息,大將軍又遭圣上斥責(zé)了?!蓖閴旱土寺曇?,“易參將是圣上的人,你說會不會……” “嘿,這種事可不能亂說。”士兵擺了擺手,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依舊忍不住道,“大將軍與圣上不合,把易參將打發(fā)到皇陵喂蚊子,怎么一想,似乎也挺有道理?!?/br> “但是我還聽說了另一個傳聞?!彼耐樯衩刭赓獾氐?。 “什么傳聞?” “不是說皇陵里有鎮(zhèn)壓龍氣的至寶嘛,圣上不放心大將軍,所以讓易參將所部拱衛(wèi)皇陵,就算大將軍想調(diào)動也沒有辦法。” “嘁,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笔勘荒槻恍?,“就這座破陵,能有什么至寶。無非也就是些陪葬品,大將軍又不是摸金的?!?/br> 兩人正閑談著,士兵忽然怔了怔:“你覺不覺剛剛刮過去的那陣風(fēng)有些奇怪?” “一陣風(fēng)罷了,有什么奇怪的?!?/br> 士兵想了想:“好像……特別快?” 就在方才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士兵感覺到了一陣尤為迅疾的風(fēng)掠過耳邊,就好像有什么人從自己身旁跑過去,卷起了一股氣流。 我可真是累糊涂了,他不由失笑,怎么可能會有人能跑那么快。不知為什么,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重,他將長戟重又拿在手里:“我去墓門那邊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真有人潛進來,難不成能穿越墓門?那里可是放了斷龍石的,幾千斤重呢?!?/br> “也對?!笔勘畔麻L戟,就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他沒有看到,墓門前的夜色中閃現(xiàn)出一道亮光,接著,兩道黑影就此消失。 # “還好修為雖然被壓制了,神通還是可以施展?!笔钩鰞山缗惨菩g(shù)將自己的和顧浚挪進皇陵后,葉舒試著將神識延伸出去,果然,越是靠近時光碎片,這個世界對他們的壓制就越小。 靠著自己超人的耳力,皇陵內(nèi)的一切機關(guān)早已盡在葉舒掌握之中。雖然這陵墓內(nèi)伸手不見五指,既無光亮,空氣又渾濁不堪,但對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修士來說,根本造不成阻礙。 “事情比我想象的容易啊?!比~舒以手托腮,但她心里并沒有輕松之感,反而愈發(fā)警惕。 到底是有陷阱,還是蘇家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時光碎片? 顧浚的掌中騰起一蓬靈火,照亮了兩人身周幾丈寬的范圍。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地上鋪著青磚,看起來平平無奇,實則處處殺機。 對凡人來說,幾乎沒有可能通過這條死亡之路,哪怕是將武功練到極致的大宗師也不例外。但看在修士眼里,走這條路,不過是稍稍麻煩一點罷了。 “走吧,師父?!鳖櫩Lど狭说谝粔K青磚。 接著是第二塊、第三塊……他的每一個落腳點,都精準無比地避開了機關(guān)的觸發(fā)之處。在走到三分之一時,墻上突然射出一支弩.箭。葉舒將袖一抖,敖飛光魚游而出。嗷的一聲張大嘴巴,就將那支弩.箭吞入了腹中。 進入皇陵之后,敖飛光的精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他搖頭擺尾地在葉舒身周打著轉(zhuǎn),用鼻子拱來拱去。 “怎么了?”葉舒抓住他的尾巴,將他倒提起來。 敖飛光將身體一卷,就纏在了葉舒耳邊,他的聲音是奶聲奶氣的小男孩:“主人的氣味……好像更濃郁了。” “咳咳……”葉舒故作鎮(zhèn)定,“這都是你的錯覺?!?/br> 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顧浚,青年的步伐一絲不亂,只是肩膀微微聳動,顯然是在偷笑。葉舒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她狠狠地在顧浚腰上掐了一把:“笑笑笑,不許笑!” 顧浚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我不笑了?!庇奈⒌撵`火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水波流淌,溫柔得幾乎要滴出來。 葉舒總算明白了為什么會有情侶去死去死團這種組織的存在,如果皇陵里真有幽魂的話,現(xiàn)在一定很想把他們這對旁若無人秀恩愛的情侶狗給燒死。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石門,石門上雕刻著精致繁復(fù)的花紋,似乎透著獨特的韻味。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葉舒和顧浚同時注意到,那扇門竟然是虛掩的。 “有人已經(jīng)來過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慮和警惕。 “謝琰?”葉舒首先就想到了會不會是這個蛇精病搶先進入了時光碎片。 雖然很不滿葉舒再一次提到這個名字,但顧浚不得不承認,以謝琰的手段,說不定他真的會是第一個進入時光碎片的人。 “這下可不妙了?!?/br> 時之秘境里的幾隊人馬,那一隊人馬能先進入時光碎片,就擁有了對手無法獲得的優(yōu)勢。別的不說,進去的人大可以守在碎片入口,只有后續(xù)有人進來,當即出手偷襲,殺對方一個防不勝防。 其實葉舒也考慮過要不要這么做,最后還是決定放棄。畢竟她進入時光碎片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況且瀟真派與蘇家、狄家又沒有仇,何必這么狠辣。 可要是進去的人是謝琰,那就說不準了。 他是魔修,而且思維又異于常人。謝琰說自己喜歡葉舒,葉舒是不信的。但他想殺葉舒,絕對真心真意。 “他如果想殺我,守在入口偷襲,倒是個大好機會?!比~舒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