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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看著那種可上下兩層睡人的木制床,眼睛發(fā)光,有了這種床,節(jié)約一半土地是少說的,環(huán)境也好。按他原來的設(shè)想是通鋪,許多人擠在一起,肯定不如這樣環(huán)境好。如果要是能一家人住在一起,不用刻意強調(diào),他們也會保持屋內(nèi)整潔的。 中午煮得方便面是麻辣海鮮鍋的,里面加了鮮蝦蛤蜊魷魚和雞蛋火腿。以前玉林鎮(zhèn)上海鮮少,但自從越來越多的商人涌入玉林鎮(zhèn),賣海鮮的就多了起來,不過因為不臨近海,海鮮還算稀罕物。昱朝人用的是釜,下面有三個爪可以抓地,正好煮方便面。煮好的方便面保持著方形躺在上面,釜里還在咕嚕嚕冒著泡,海鮮們在里面翻騰,只看著就食欲大震。 配方便面熱菜不大合適,唐壽便做了四道涼菜,一道是熗拌海帶絲,一道是用黃瓜干豆腐絲白菜以及豬耳朵拌的家常涼菜,還有醬牛rou和炸酥rou。如此正合適,有葷有素,也不算寒酸。 方便面是一人一釜,從釜中夾入自己碗中,倒可以不用公筷,但四道菜卻不行,需要公筷。昱朝平常百姓家和后世一樣沒那么多講究,大伙共食很正常。但宴請大戶人家或者官員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唐壽這個來自后世的只是沒當(dāng)回事,要想講究也不差。他不僅在每人跟前擺放了三雙公筷,還放了筷枕以及吃菜專用的小碟子。如此,縣令很是滿意。 昱朝人講究飲酒,飲酒是一種文化,官家為了促進酒文化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曾想過許多法子,其中文人們盛行的就是行酒令,由此可看出昱朝酒文化的盛行。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請客不飲酒便全是一種失禮。 熊家正好有幾日前換來的馬奶酒,這會兒拿了出來給縣令斟酒。 縣令笑道:“熊夫郎不喝一杯?” 唐壽搖頭道:“實在失禮,草民喝不得酒,以前飲過差點失了性命,請郎中看過言我對酒過敏,這輩子是無緣喝酒了?!?/br> 縣令搖頭道:“實在可惜了?!鞭D(zhuǎn)而對熊壯山道:“那咱們喝兩杯?” 熊壯山那張慣來沒有表情的臉拒絕人時也看不出愧疚或者什么,道:“抱歉,我夫郎對酒精過敏十分嚴重,便是別人喝了,距離過近,他就會渾身起疹子,所以我也不便喝。此番是大人來了,不然草民家中是不許客人飲酒的?!?/br> 熊壯山這么一說,縣令還喝什么了。幸而他知道熊壯山就是這么性子,也沒過多計較,便道:“既然熊夫郎有這么個病癥,這酒不喝為妙?!?/br> “多謝大人?!?/br> 唐壽為表示歉意,更多的是安撫縣令,把家里的馬奶酒都給縣令帶走了,并且油茶面和方便面牙香等物也沒少帶。這些東西送給縣令正合適,因為不貴重,讓人看見了也不算送禮,但又是緊俏貨,玉林鎮(zhèn)上不好買的吃食。如此縣令便又高興起來,總得來說這頓方便面吃得他很滿意,很豐盛。雖說沒飲成酒,但并不是熊家不重視他,任誰家夫郎有這么個怪毛病,也不能拿命招待他,縣令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可以理解,也沒放在心上。 “馬奶酒當(dāng)初便是我買給你嘗鮮的,你還沒有喝過呢,這下都給縣令拿去了,你怎么不自己留下一壺?”唐壽看著熊壯山問道。 熊壯山同樣定定看著唐壽,“你害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酒的?!?/br> 聽到熊壯山的回答,唐壽的心暖得如同外頭的驕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這發(fā)自真心情不自禁地笑容,使得他的眼睛里似乎墜進了星星,璀璨奪目,熊壯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看得癡了。 其實唐壽沒有對酒精過敏的毛病,而是他害怕喝酒的人,或者說是喝酒人的醉態(tài)。 第七十一章 唐壽的心理陰影 那會兒唐壽正在讀小學(xué),唐爸和唐媽鬧離婚,整宿整宿的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是鋪天蓋地永無休止的爭吵,接著就又是大段大段不著家的日子。 這時候唐媽就會哭,乍開始還好,只是咒罵,先是咒罵唐爸,罵了一陣便開始咒罵那個勾引了唐爸狐貍精,后來咒罵的對象又變成了他。唐媽也從一個溫柔慈善的mama變成了個不修邊幅的潑婦,張嘴就是怨天尤人的抱怨與謾罵。 這般行徑只會將偶爾還會回來一次的唐爸越推越遠,慢慢的唐爸連偶爾一次的家也不回了,到最后唐媽連他的電話都打不通了。這時候的唐媽似被逼到了絕境,整日里陰沉沉的嚇人,慢慢的開始酗酒。不知道哪一日起,酗酒后的唐媽開始打唐壽,邊打邊罵,將對唐爸的滿腹怨恨全部發(fā)泄在唐壽的身上。恨唐爸不顧這么多年的夫妻情意,說跟人跑了就跟人跑了。又恨唐壽沒用,也不知道給他打個電話,說些軟話,求求他爸不要拋棄這個家。 唐壽那時候還是個孩子,看著醉醺醺理智全失的母親嚇得只知道哭,可他的哭聲不但不能換回母親的理智,反而更加刺激了唐母的神經(jīng),打得越發(fā)恨了。后來,唐壽終于知道他的哭求換不回來母親的憐憫,只能換回更多的暴打就不哀求了。實在被打得受不了,就往起藏,床下、柜子里、桌子下,這些地方唐壽都躲過??上?,最終的結(jié)果往往都是被唐媽薅出來繼續(xù)打。 那天唐媽喝了許多許多酒,唐壽躲在自己的小房間里門關(guān)得嚴嚴的都還能聞到那股酒味,他害怕的恨不能將自己蜷縮進墻里,可是他終究還是不會隱身,被唐媽從屋子里薅出來打。那一次唐媽打得特別狠,落在唐壽身上的拳腳似將他的五臟肺腑都打移位了,到最后唐壽連叫都叫不出來,慢慢地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疼,疼到后來便剩下了解脫,他終于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