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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與官斗,況且他兩個又沒吃虧唐壽便道:“大人說哪里的話,都是誤會一場,莫不能耽誤了大人的公事?!?/br> 那差役見他們識趣,也就滿意地對他們點點頭,揮著鞭子便要繼續(xù)趕人。倒是那個大郎君身邊的仆人忠誠,撲跪在地。 “郎君夫郎仁善,求你們救救我家大郎君,我家大郎君已經(jīng)連著發(fā)了幾日的高熱了,再不給請郎中就要病死了?!逼腿艘彩菍嵲跊]辦法了,他真沒人可求了??粗瓦B府城來的差役都對熊壯山恭敬有加,又聽他們說他是頭個月官家褒獎的那位郎君,便把當成了大人物,救命稻草。 差役怕熊壯山不明真相,惹上麻煩,就小聲和他們解釋道:“這戶人家從前是府城有點小錢的富戶,后來張狂了,他家二子給府城一個同是富戶人家的小郎君打折了腿,眼睛也差點沒瞎。那戶人家就那么一個獨子豈能容他,便去衙門里告狀了。本來這事出些銀錢也就了了,可那戶人家就這么一個老來獨子成了跛子,咽不下這口氣,散了家財求到一個東京嫡脈那里,這不全家都被判了流放發(fā)賣?!?/br> 差役往熊壯山跟前湊了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點事,怕出了府城流放到太偏遠的地方徒生是非,太守就打算在他管轄地解決。這不,就咱們玉林鎮(zhèn)最窮,人就給流放到這里發(fā)賣?!?/br> “多謝大人告知?!?/br> 那差役笑道:“應該的,談什么謝不謝的?!?/br> 唐壽知道這是賣他們面子,就問了他名字,那人明白唐壽想背地里謝他,推脫了番就說了。 等稍晚些時候,唐壽找去,提了斤牛rou,那人就事無巨細都說了。 那個生病的大郎君原是這家頭一任主母生的兒子,生下兒子沒幾年就被家里郎君的小妾給氣死了,又是一出寵妾滅妻的好戲。主母死后,小妾扶正,大郎君這個先任主母生的孩子自是被百般刁難。 好在大郎君自小有韌性,知道在家是再無出頭之日,就打算科舉。眼看著明年就可以科舉了,卻沒想到被后母生的弟弟給連累了。 唐壽早先就奇怪,那大郎君跌倒時,除了一個仆人外,那戶人家態(tài)度為什么都那么冷漠,原來是有這么個由頭的。 那仆人是自小伺候大郎君的貼身小廝,感情自然和別人不一樣。 唐壽告別了差役,和熊壯山坐上牛車返回熊家。 唐壽道:“二郎,我想買下那個大郎君和他的仆人。那個大郎君雖然瘦弱還有病,但他可是讀過書的,這年頭上哪能找到讀書人自賣自身的,咱家里都是文盲,有個讀書的能省不少事。而那個仆人看著就是個能吃苦的,體力活正好他干。咱們救了他郎君,以他的性子必然死心塌地對咱們?!?/br> “再者,他們這種身份,可不單純的奴籍,也不敢逃跑,好掌控?!碧茐鄣溃骸拔覀兛梢园残牡匕阉麄兎旁诩彝猓膊粨乃麄儠姑?。” “至于他們得罪的人,總歸沒有死,鬧到這樣也就夠出氣了,想來也不會再追究。便是真追究起來,那個大郎君和他家人這種關系,也算敵人,氣也不會撒到他身上,主要的還是他后母那個弟弟?!?/br> 熊壯山聽了,認真考慮了下,確實這個大郎君是很好的人選便同意。 到二人被官府公開發(fā)賣時,唐壽就把兩人買下,帶回杏花村。 第六十章 熊壯山鬧小情緒 這對主仆姓于,主人大郎君叫于豐,仆人是自小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叫于誠。 于豐幾乎等于半賣半送,原因不是熊家和衙門里有關系,而是他病得有些重,看著半死不活的。能買起仆人的人家都是大戶,家里缺少的是勞動力,不是一個病歪歪的讀書少爺。 所以于誠就和于豐捆綁著賣了,其中一個是有熊家的原因,另一個也是不這樣捆綁銷售,人肯定是賣不出去了。 將人買回來,就給請村里郎中灌下藥,這會于豐歪在炕上,于誠扔如同從前在于家般那樣謹遵主仆之禮,站在炕下伺候。 唐壽和熊壯山坐在椅子上,“這幾日于豐你就在家里修養(yǎng),等什么時候好了,什么時候再出來幫忙。”現(xiàn)在人被安排著先住進了家里那類似客棧的非獨院小樓里,正好他二人住在這邊要是有客人還能幫著照料。不過住不長就是了,熊壯山受不了家里有外人長時間寄居。 于豐臉色蒼白地躺在炕上,嘴唇抖動,似乎想說點什么感謝的話,可一想到如今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個賤籍,那些話就如同魚刺般卡在喉嚨里,上不來下不去,還刺得發(fā)痛。 還是跟在他身邊的于誠忠誠又機靈,他忙道:“多謝郎君和夫郎救命之恩,我主……我二人日后一定會忠誠不二,守好本分?!?/br> 聽見于誠這個最忠誠的仆人連稱呼都該了口,于豐終于認命地閉上眼睛,再張開時眼睛似乎失去了某種光芒,他聲音機械道:“謝過郎君與夫郎,我……我,我……” 唐壽抬手打斷他,他一個后世來得,懂得一個本來高人一等的人生忽然就跌落云端是何等悲戚,而昱朝又不是一個講究人人平等的朝代,這些個富戶人家的郎君們從一出生就一直以為自己高貴,現(xiàn)下突然就成了賤民,高傲的自尊心確實難以接受。買下他們,可不是為了折辱他們的自尊心,而是為了他們能更衷心地為自己和熊壯山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