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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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智動搖過,但至少在他選擇了死亡的那一刻,坐在這個位置上,他是堅定的?!卑N牡偷蛧@息道,“在他率領(lǐng)圣殿騎士團去攻擊異教徒的時候,他一定有所遲疑吧?” 雨果低下頭,帶著一種對悲劇英雄的哀悼,他說道:“崔斯特是在平安夜被攻破的。其實我們都猜測,羅德是因為在最神圣最和平的節(jié)日里,卻制造了殺戮和恐怖,而感到不安、不義和迷茫。他無法原諒自己的行為和命令,所以他……選擇了懲罰自己。” “他是在毀滅自己,毀滅圣殿騎士團,雨果。”埃文說道。 雨果驟然睜大雙眼,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愕。 ——他在說什么?最后一任大團長會選擇毀滅整個圣殿騎士團? 埃文站起身,將椅子重新擺正,呼出一口氣道:“自殺,在教義中是一種罪行,不是么?身為大團長,羅德選擇在這個書房、在這個位子上自盡,一旦被確認之后,顯而易見將會對他自己的聲譽、整個圣殿騎士團的聲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而當時的教皇恐怕也是出于保留下圣殿騎士團的力量,而捏造了一個巫術(shù)的說法?!?/br> “但……但這沒有道理。”雨果震驚道,“為什么,為什么大團長想要毀滅我們?” “因為圣殿騎士團正在變質(zhì),正在變得不那么純粹……科林,也許你感覺不到,但是事實上你們對外界的每一次妥協(xié),就是在推動整個圣殿騎士團的立場偏移一寸。你們或許不認為出席一次審判,追殺幾個異教徒,順從幾個不知道原因的命令,這些行為會造成什么后果;但事實是,你們正在被改變,這個改變是這潛移默化的一百多年,圣殿騎士團已經(jīng)不再是一萬年前,‘唯正義是從’的,我的那個圣殿騎士團了?!卑N膸е┰S感慨地說道,“如果繼續(xù)如此下去,過不了多久,會出現(xiàn)一個把握住教廷所有武裝力量——包括騎士團——的教皇冕下的?!?/br> 雨果震撼難言,許久后喃喃道:“所以當年的艾薩克·羅德,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比起圣殿騎士團逐漸變成一支只剩下虛名的武裝力量,他寧可……毀了它?!?/br> “你要知道,科林,圣殿騎士團之所以是圣殿騎士團,就是因為它的純粹,它只為正義而戰(zhàn),它不參與世俗的任何爭斗、仇恨、斡旋、交易……無論什么東西。它存在的意義沒有一絲一毫與強大的力量有關(guān),而是只與強大的信念有關(guān)!一旦它開始失去它的純粹,那么它就已經(jīng)比徹底毀滅更可怕!如果是我落入了羅德的這種無能為力的境地,我也會選擇……毀滅它?!卑N暮V定地、有力地說道,“你知道為什么一百多年過去了,總廷寧可空懸出大團長的位置,也不愿意由你們繼續(xù)自治么?因為我可以肯定,假如大團長由任何一名圣騎士繼任,在他坐到了艾薩克·羅德的位置之后,他也會選擇……自我毀滅?!?/br> 雨果呼吸急促,良久后抬起頭看向埃文,他問道:“但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埃文?我們該沖向純凈而輝煌的滅亡嗎?還是我們該向這個世界抗爭,尋求可能的平衡?” “誰也不知道哪個選擇更好,科林。如果你想問我個人的意見的話——”埃文微微一笑,溫和地回答道,“我選擇滅亡?!?/br> 這句話的重量仿佛令雨果難以承受,他呆立當場,良久良久沒有再說話。 埃文離開書房時,有很多回憶紛至沓來,涌入他的心扉。 他想到很多年之前,自己剛剛興起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法師戰(zhàn)友緋紅說:“就照著基督教那群整天把禍害異教徒當圣戰(zhàn)的templar來搞不行嗎?你真的真的非要拉扯起一個純圣父騎士團么?我可告訴你,我都差不多已經(jīng)看到悲劇結(jié)尾了……” 后來他站在第一批圣騎士的面前,掃視他們年輕又平靜的面龐,對他們說:“看清楚你們身邊的兄弟們,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已經(jīng)是這個世上最孤獨的人了?!?/br> 現(xiàn)在又有一張模糊的臉在眼前浮現(xiàn),埃文已經(jīng)不太記得他的名字,但確實有一個年輕的圣騎士曾經(jīng)問過他:“帕拉丁閣下,我們不是來拯救這里的人民的嗎?為什么他們都恨我們?” 但當埃文推開門走出這間書房后,往昔的一切又如碎片一般向后退去,被他的記憶和厚厚的史冊,重新封存起來。 埃文仍是那個步履穩(wěn)重、永遠帶著溫柔微笑的埃文。 ☆、第70章 窗戶上響起了咔咔咔的敲擊聲。 埃文從床邊站起,好不容易將小鳳凰哄著睡覺去。 接著他走過去打開窗戶,正看見魔靈路易斯又從他的外表變回了那個黑漆漆的小氣球,嗖的一下飛回了室內(nèi)。 埃文檢查了一下,外面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半透明的小家伙,便重又關(guān)上窗,回過頭莞爾道:“路易斯?還是修伊特?” 魔靈呆在桌上,開口又是修伊特的聲音:“是我?!?/br> “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你的那個兄弟……是不是準備有大動作了?”埃文問道。 修伊特應了一聲,似乎難得地有些走神,片刻后他說道:“沒有,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大事。埃文?” 埃文總覺得他的表現(xiàn)有些不對勁,想了一會兒后問道:“修伊特,你看起來就不像是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好么,有事瞞著我?” 修伊特停頓了片刻,說道:“沒什么。你給我的血液樣本,我分析出來一些東西?!?/br> 埃文曾經(jīng)收集過一點藍鈴花刺客的血液,當時魔靈將它一口就吞了,也不知修伊特是如何遠程進行分析的,就聽他說道:“這些刺客的血液里除了一種叫做‘潮汐’的毒素,還有魔法生物的血液。他們被注入了一些額外的血統(tǒng),埃文,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么?” 埃文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強行讓他們兼修了術(shù)士職業(yè)……我是說,這些刺客依靠魔法生物的血液,獲得了施法能力?” 修伊特點了點頭。 這種實驗本來是十分艱難的,不過如果是費力克斯·克雷菲爾德的話,埃文相信他確實能做得出來。克雷菲爾德家畢竟……很早就有這個傳統(tǒng),就連修伊特自己,不也是被強行注入了奈葉達英的血統(tǒng)么? “這倒是解釋了為什么他們的暗殺能力與日俱增,速度也超越了凡人的界限……如果‘秘血’的費力克斯是用這個來與藍鈴花進行交易的話,那還真是很有誘惑力的籌碼,我一點也不奇怪他們會就此結(jié)盟……但是費力克斯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埃文陷入了深思當中。 修伊特也顯得有些出神,他控制的魔靈在桌上呆了一會兒,忽然道:“埃文,我有個問題想問你?!?/br> 埃文挑了挑眉,莞爾道:“你什么時候這么客氣了?” 修伊特唔了一聲,就問道:“嗯,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圣騎士的制式服裝一直遵循古制,所以說……你們到底穿不穿底褲?” 埃文:“……” 過了一會兒,埃文咬牙切齒,伸出兩手握住桌上的魔靈,狠狠搓了兩搓,讓它發(fā)出吱吱嘰嘰的古怪聲音。 因為修伊特現(xiàn)在控制著魔靈,所以這感覺就像是法師先生被他給搓圓捏扁,可憐兮兮地發(fā)出慘叫似的;埃文哼哼道:“捏死你捏死你……” “我開玩笑的……”魔靈一邊被捏,一邊發(fā)出修伊特的聲音認輸?shù)溃鞍N膰\嘰嘰嘰……忘記這個問題吧,我是想問別的事……嘰嘰……” 埃文沒好氣地放開它道:“說!” 魔靈忙飛離了他的魔掌,一邊接著說道:“假如有一個機會,你可以拯救一批人的生命、自由還有尊嚴……但代價卻是另一批少數(shù)人的生命安全,你會做么?” 埃文聞言動作一頓。 這個問題本該是極為嚴肅,還有些殘酷的事情,但經(jīng)過剛才的玩鬧之后,埃文一時沒有辦法給與足夠的重視,只是想了那么一會兒后,就笑著答道:“我不做。犧牲少數(shù)人成全多數(shù)人什么的,本身就是一種野蠻行徑,何況那少數(shù)人并沒有做錯事情,我哪兒來的權(quán)力決定他們的命運?就算要救人,也該是這些少數(shù)人自己做決定才好?!?/br> “喔,我明白了。”修伊特點了點頭,認真地道,“絕對道德主義?!?/br> “你玩什么呢,給我做測試題?”埃文好笑道,“那種一輛車,要么撞死一個小孩,要么撞死五個小孩什么的……” 修伊特嗯了聲,接著淡淡說道:“是的,測試一下我做了邪惡大魔王以后,干了多壞的事情,會讓你過來砍死我?!?/br> 埃文對著魔靈伸出手,笑道:“你過來!我現(xiàn)在就捏死你!” 魔靈嗖一下飛到了天花板上,粘在那不動了,修伊特道:“冷靜,冷靜點……” “我還沒問你,為什么出去時候偽裝得好好的,回來就沒有繼續(xù)偽裝了?”埃文挑眉道,“你這樣讓我怎么解釋,一個黎明圣者往外走了,還沒回來,又一個黎明圣者往外走了,嗯?” “路易斯身上魔力不多了……維持那個外形的話來不及走那么長的路?!毙抟撂氐吐暯忉尩?,“你就說……你翻墻走回來了?” 埃文哭笑不得,好一會兒后嘟囔道:“怎么這么不經(jīng)用,我還想讓你變個外形呢……” 修伊特想了一會兒,明白了,帶著笑意問道:“想我了?” 埃文想了半晌,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魔靈從天花板上飛了下來,在一陣淡淡的銀光當中,身形逐漸膨脹、拉伸,慢慢幻化成了修伊特的模樣。 修伊特嘴角微微翹起,湊到埃文面前。 埃文將他的臉掰開,噗嗤一聲失笑道:“這感覺像在親路易斯……別鬧?!?/br> 修伊特又湊過來,兩人面對面彼此凝視了一會兒。 修伊特道:“既然想我,就快點離開科倫納,別摻和這些事情了……” 他話還沒說完,埃文突發(fā)奇想,伸出兩手摸著他的臉,接著用力一搓。 修伊特:“嘰嘰嘰嘰——” 幾秒后,黎明圣者的房間內(nèi)猛然爆發(fā)出了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狂笑。 …… 時間逐步推移,來到了夏秋交接的時節(jié),此時距離埃文從沉眠中蘇醒已經(jīng)有整整半年的時間。 圣都科倫納內(nèi)稍微平靜了一些,在埃文開始指點并布置圣殿騎士團的巡邏和守衛(wèi)方案之后,藍鈴花的行動似乎暫時平緩下來。 新的教皇仍沒有被選出,為了平息人民的焦急和不安,圣職部開始頻繁宣判捕獲的刺客和一部分圓環(huán)法師??偼⒌共⒉皇遣槌隽藞A環(huán)法師和刺客之間有所關(guān)聯(lián),而是在災難來臨之時,處決幾個異教徒的方式總是能安撫一部分人。 這是一種慣例。于是圓環(huán)當中就開始有法師按照這個慣例,被架出來,進行游街,然后當眾懺悔,然后互相指責、指證,最后被當眾處以火刑。 有人發(fā)現(xiàn)黎明圣者會出席這些圓環(huán)法師的懺悔,這位閣下行蹤不定,也不喜歡熱鬧,但對這些法師的宣判,似乎他總是喜歡在場。 這很快引起了人們的好奇,在類似的場合中,觀眾的人數(shù)開始與日俱增,只為在人群中能夠巧遇黎明圣者閣下。 而埃文確實會在場,而且他會耐心將這些法師的罪名聽完,在這半個月間一共有十八人被判刑,而他們的罪名包括有非法竊取尸體、研究□□和巫術(shù)、蠱惑民眾等等,而且多數(shù)會伴有損害他人的性命和財產(chǎn)的罪行。 這些圓環(huán)法師多數(shù)沒有組織的庇護,所以會被捕捉;他們沒有紀律可言,也確實會為了讓自己的奧術(shù)水平更進一步,而犯下一些罪行;他們本就在黑暗中摸索,被打上了惡魔的標簽之后,似乎更肆無忌憚了,因為無論是自律還是違法,被抓住的話都一樣是死刑而已。 對于這些人,埃文并無多余的憐憫,只是默默看著他們被從懺悔的高臺上押下去,然后送上火刑架。 但直到這一天,有一名叫做伍迪的老法師登上了懺悔臺。 這名老法師看起來年近七十,身上穿得很是滑稽,被送上高臺時,似乎走得極為匆忙而有些踉蹌。他寬大的衣服上到處都是口袋,里面晃晃蕩蕩都是古怪的小玩具。 在被游街的一路上,老法師不停從口袋里掏出東西,遞給旁邊圍觀著他游街的小孩,他會說:“看,孩子,看這個好玩嗎?送給你,喔,我保證這個不是巫術(shù),這個是用木頭、螺絲,一點金屬做的……” 他走了一路,也將玩具發(fā)了一路,雖然沒有幾個孩子收下了這些東西,但他的口袋里也空了——衛(wèi)兵沒收走了他的所有東西。 現(xiàn)在老法師伍迪登上了懺悔臺,油膩膩的卷曲白發(fā)和胡須蓋住了他的半邊臉,保持著這個滑稽的外表,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懺悔點什么?呃,對不起我早上把我攢了三個月的黃油面包都吃完了,還有刷牙刷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拖出來,現(xiàn)在可能有點……不好聞?” 老法師哈了口氣,聞了聞自己的口氣。 臺下隱約有不莊重的笑聲傳出來,埃文站在街角處戴著兜帽,向他望了一眼。 “我知道我大概要被燒烤掉了……說起來,你們知道火是怎么一回事兒嗎?”老法師接著隨口說道,“臺下,有誰知道為什么火燒起來的時候,空氣會有些扭曲嗎?有誰知道火究竟是什么東西嗎?” 臺下的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在搞什么明堂;倒是有幾個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回答道:“火是父神賜給我們的光和熱!” 老法師猛地把兩手拍在臺子上,不高興地吹起了胡子:“誰告訴你們的!這是誤導,這是不負責任的教育!我告訴你們,火是一種氣體,是一種電離態(tài)的特殊氣體,我們叫他等離子體!” 這拗口的詞匯讓臺下一干人都有些傻眼,他們?nèi)级溉混o了,像一群目瞪口呆的鴨子一樣看著高臺上的人。而旁邊的主教滿臉陰郁地下達命令,于是守衛(wèi)們沖上高臺,又架起了老法師,把他拖下去,直接送上火刑架。 “你們聽好啊,等離子體這個東西,它還會有發(fā)光、發(fā)熱,還會有磁的效應……”老法師被架到火刑架上五花大綁,還在唧唧歪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們等下一定要仔細觀察!你們生下來這么多年,看了這么多次火焰的誕生、釋放和毀滅,怎么能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呢!你們又不是聾子和瞎子,光是重復別人隨便敷衍你的胡說八道就夠了嗎,怎么就不會動腦子呢?唉,可真是愁死我了……” ☆、第71章 老法師被綁在了火刑架上,衛(wèi)兵有些敷衍地將他捆住,然后便一躍而下,旁邊自然有兩個舉著火炬的人。 按例,負責這場審判的執(zhí)事大人會在旁邊的高臺上進行一次精簡的演講,說說這個被處刑的人犯了什么罪,不過他看起來興趣缺缺,只說了兩句話。 但就在他宣布開始火刑開始之前,忽然有人從人群中走出來—— 埃文越眾而出,一腳踩在圍了整整三圈的金字塔狀的柴火上,接著踩著這些干柴走了上來;他的外形鮮明出眾,很多人立刻認出了他來,紛紛發(fā)出驚呼聲。 埃文對衛(wèi)兵說道“稍等一會兒”,接著便來到老法師的面前,與他打了個照面后說道:“你沒有犯過死罪?!?/br> 老法師伍迪被摘走了眼鏡,此刻有些吃力地看著埃文,迷迷糊糊道:“喔,你有點眼熟……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犯過死罪啊,不過他們都說有,那估計就是有吧?!?/br> 埃文失笑地搖了搖頭,認真道:“說真話,你的罪名里只有非法研究煉金物品,我不覺得你該死?!?/br> 老法師笑瞇瞇道:“喔,我的榮幸?!?/br> 埃文聞言后哭笑不得:“這不是重點。但重點是,我不希望你在這里被判刑,你知道么?底下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