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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之處不過丈余深,許是因為之前灌入過雨水,又被落石堵住,山洞濕氣過重,石壁都長了青苔,甚至鋪放在地上的那張竹席都長了蘑菇。 環(huán)視山洞一圈,顧九淵心里愈發(fā)好奇,這山洞顯然曾經(jīng)有人在此居住,可洞內的布置也過于簡陋了,只有一張石桌,一張竹席及一些竹筒木碗…… 顧九淵細細打量過去,最后將目光放在一雙被泥巴團住的草鞋上。 心里咻然生出一個極為合理的猜測,顧九淵十分難得的遲疑片刻才撿起這雙有些變形的草鞋。 用手指丈量了下,顧九淵黑眸中激越涌動,絲絲縷縷的白煙從他被熱潮灼得通紅的肌膚上冒出,心臟有些不受控制的在胸腔中亂蹦,一種無言的悸動直擊內心最深處。 提氣運功,從山洞離開掠往方才的溪邊,顧九淵把草鞋放入溪水中認認真真地清洗干凈。 溪水清澈見底,魚兒在水里愜意的游轉,顧九淵撿起一塊石子飛射過去,那魚被擊中當即浮上水面。 用內力把草鞋烘干塞入懷中,顧九淵把魚撈上來,開膛破肚收拾干凈便用樹枝串起來烤。 他不會做飯,但在江湖上行走總不能把自己餓死,于是就地取材,有野物吃野物,有河鮮吃河鮮,再不濟,摘幾個果子果腹。 他對吃的不講究,隨便烤一烤把食物弄熟了就行。 這種習慣并沒有因為他想起自己做菜的某些片段有所改變。 吃完說不上是什么味道的魚,顧九淵只是把火堆滅了,并沒有按照行走江湖的忌諱把痕跡抹掉。 肚子里有東西墊底也還是覺得餓,顧九淵按照原路返回,又悄無聲息的藏身在關衍院中的桂花樹上。 在他烤魚吃的這段時間里,關衍已經(jīng)把蛇處理好泡入烈酒中,準備明日取出來暴曬。 蛇處理好著手處理兔子,這會關衍正在廚房燒水剝兔皮,沒過多久顧九淵又聞到讓人垂涎的香味。 佳肴當配美酒,可男人家有酒嗎? 回想兩人起爭執(zhí)的那晚,男人紅著臉怒氣沖沖的質問于他,想必多少有點酒意上頭。 嗯,酒量不好,家中應是沒有酒的。 顧九淵再默默記下一筆。 吳長老說中秋佳節(jié),賞月吃蟹,配上一壺桂花釀再好不過。 ……如酒量不佳,小酌一口也是可以的。 一聲刺耳的“沙沙”聲從廚房傳來,關衍把水倒入鍋,直至淹沒翻炒出香味的大料和兔rou,蓋上鍋蓋小火燜煮。 一個人吃飯用不著做太多菜,早上熬煮的粥也還有,不需要淘米煮飯,關衍一下子閑下來,有些無所適從。 廚房里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鍋里的水沸騰后的咕嚕冒泡聲,男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凳子上靜靜的看著爐灶里橘紅的火焰,目光茫然,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關衍在家嗎?” 陌生的喊聲讓關衍猛然回神,他應了聲“在”,起身擦了把手推門出去。 身材豐滿,臉龐圓潤嘴角帶笑的婦人瞧見肩寬腿長俊朗剛毅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的那一刻,眼睛頓時一亮,上下打量他一番后,臉上的笑容愈發(fā)親切。 “唉,關衍啊,我是豐田村的春花嬸,是你們村的花婆婆娘家那邊的侄女。這不準備過節(jié),我來給花婆婆送節(jié)禮,聽花婆婆提起你,說你熱心腸,時常給老人家們看個頭疼腦熱,特地來多謝你?!?/br> 關衍淡聲道:“舉手之勞?!?/br> 婦人又是一笑,動動鼻子,望著廚房的窗子問:“好香啊,這是在做晚飯?” 關衍只回了個“嗯”,他并不認為和一個陌生婦人有什么好嘮嗑的。 看他神色淡然,婦人也不介意,笑著說:“嬸子冒昧上門,也不為別的事,只是想給你說門親事?!?/br> 關衍微微皺眉:“勞您費心了,我尚無娶妻的打算。” “不是娶妻。”婦人笑容不改,瞧關衍目露疑惑,干脆和他開門見山。 “我有一個好姐妹,她有一個小兒子,今年十六歲,生得眉清目秀,性子也單純可愛。因出生就是個天閹,自小和別人不一樣……” 婦人一邊說一邊觀察關衍神色,發(fā)現(xiàn)男人眼中波瀾不驚,心里長出一口氣。 她做媒那么多年還沒有給男人介紹過男人的,要不是好姐妹終日以淚洗面憂心小兒子下半生怎么過,又聽聞關衍慷慨解囊?guī)椭迦艘皇?,她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別人斷袖是別人的事,真給人找個同性過活那相當于斷人子孫,這事太過損陰德,容易被戳脊梁骨,她也是再三確認才找上門來。 “他們家都是和善人,這么多年也看開了,就想給小兒子找個會疼人的。”婦人誠聲道,“我也是打聽過,了解你品性才敢和你說這話,你若有意,我便帶你去見見人……” “對不住,我不打算娶妻,也沒找個男孩過的打算?!?/br> 當他還是在意別人的眼光,婦人保證道:“你們村村人都曉得你的事,你真找個帶把的定不會笑話你。倒是你一直獨居一隅,你們村的長輩憂心你孤獨終老?!?/br> “多謝嬸子,關衍當真沒這個想法。” 婦人還是不死心:“你若是還惦記著那小九公子,嬸子作為過來人要說一句,除了感情,這結親還得講究門當戶對!那小九公子出身富貴前程似錦斷不會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