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海盜船

    隨著天色慢慢大亮，海風(fēng)漸起，海浪漸大，船身搖擺的幅度也開始加劇，晃晃悠悠好似兒時的搖籃。顧水璃見喬子淵背靠著船欄，伸直了雙腿，毫無形象地癱坐在甲板上，雙眸微闔，神色疲憊，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便勸道：“你不如回房間里休息一下吧，畢竟一晚上沒睡，而且，昨晚上又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看你那個二哥早就熬不住回房了?！?/br>
    喬子淵側(cè)頭看她，“你呢？昨晚委屈你了，我讓他們給你安排個好點(diǎn)兒的房間，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顧水璃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身在何處的王海、小桃他們，神色黯然，她搖了搖頭，“我不累。房間里悶，我就坐在這兒吹吹海風(fēng)?！?/br>
    喬子淵看著她，神色復(fù)雜，想了想，道：“顧夫人，等到了倭國，見了我義母之后，如果你不愿意久待——”他的話還未說話，卻被人打斷。

    “三爺，半夜里放走的那只小船一直跟著我們，越來越近了?！闭緧彽拇瑔T前來報告。

    顧水璃吃驚地站了起來，往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茫茫大海中有一個小黑點(diǎn)，在風(fēng)浪中顛簸。如果仔細(xì)聽的話，似乎還可以隱隱聽到八公的吠聲。

    喬子淵也是震驚，他一把奪過船員的望遠(yuǎn)鏡放在眼前仔細(xì)觀望，神色肅然。

    “三爺，要不要開炮，將他們轟走？”船員問道。

    “千萬不要！”顧水璃緊張地拽住了喬子淵的衣袖。

    喬子淵放下了望遠(yuǎn)鏡，面有動容，輕聲道：“以他們的速度，是無論如何追不上我們的。大概是昨晚船上的弟兄們大都參加打斗了，體力不支，船速慢了下來，這才讓他們追了上來?！彼嫔领o，挺胸大聲道：“吩咐弟兄們，全速前進(jìn)，要不了一會兒就可以將他們甩在身后了?！闭f罷邁開大步往上層甲板走去，準(zhǔn)備去查看其他正在駕船的船員們的情況。

    顧水璃看著喬子淵遠(yuǎn)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求喬子淵，求他們放慢速度等著王海過來，再放她下去?？墒撬D(zhuǎn)念想到，雖然此刻王思彤不在甲板上，但是他的手下仍在，她無法確信王思彤是否會同意放她。更何況，喬子淵和王思彤兩弟兄剛剛為放她一事展開了一場爭斗，她不愿再在這件事情上費(fèi)什么波折。她看向翻滾著波浪的大海，再看看遠(yuǎn)處的小黑點(diǎn)，突然間，她鼓起了勇氣，打定了主意。

    “喬子淵——”她開口叫住了他。喬子淵驀然回首，卻見顧水璃站立著船欄旁，海風(fēng)吹著她的發(fā)絲在空中飛舞，她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和幫助。”

    喬子淵不解地看著她，又聽顧水璃道：“你現(xiàn)在是和王思彤一樣的身份，不要妄自菲薄。你爹的遺愿，胡大人的宏愿，還有沿海百姓的安定，你眾多弟兄的命運(yùn)……你此去責(zé)任重大，千萬要保重?！?/br>
    喬子淵靜靜看著她，眼中迷惑之色更重，卻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水璃想了想，繼續(xù)道：“還有件事情我想建議你，你的身世暫時不要對你義母說起。相信我，這樣的事情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承受得住?！?/br>
    喬子淵雖然不解，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等你見到了我義母，也可以開導(dǎo)開導(dǎo)她。我想，你們一定會相見恨晚的。”

    顧水璃露出一絲悵惘，搖了搖頭，“算了，倭國我就不去了。你的義母……以后有機(jī)會再見吧?！彼恢皇址鼍o了船欄，提高了聲音，“喬子淵，不要擔(dān)心我，不要……再想著我，你保重！”

    喬子淵看著她的笑容，心底莫名地升起不祥之感，他提步向顧水璃走過去，越走越快。緊接著，他神色大變，從容的步伐變得慌亂，他向著她飛奔而去……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yuǎn)，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水璃翻過了船欄，縱身躍了下去……

    他飛奔到船欄旁，伸出手去抓顧水璃，卻只抓住了她的一塊裙角，撕下一片碎布，而顧水璃已經(jīng)鉆入大海，不見了身影。

    喬子淵翻身要越過欄桿，卻被隨后趕過來的手下們死死抱住，“三爺，下去不得??！您的水性本就不好，而且昨晚還耗盡了體力?！?/br>
    喬子淵盯著翻滾著波浪的大海，漲紅了雙眼，大聲嘶吼：“快找水性好的來，快給我下去救人——”

    大多數(shù)船員都參加了昨晚的打斗，此時即使沒有受傷，也都耗盡了體力。好一會兒，才找來了幾個船員，紛紛跳進(jìn)了海里。

    喬子淵跪趴在欄桿旁，緊張地盯著水面。過了一會兒，剛剛下去救人的船員紛紛冒出水面，沖著喬子淵失望地?fù)u著頭。

    “再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喬子淵咬牙切齒，無法再說下去。他緊緊握著手里的那塊碎布，喃喃道：“顧水璃，我已經(jīng)決定去了倭國之后，再想辦法送你回來。為何你不相信我能夠保護(hù)你，為何你要這般心急，寧愿死，也不愿和我多待幾日……”

    *****

    王海吃力地劃著小船，和越來越大的風(fēng)浪搏斗著。小小的船兒在浪花中像一片輕薄的羽毛，隨浪起伏。

    “哎呀，你倒是劃快點(diǎn)兒??！”一旁的小桃盯著遠(yuǎn)方的大船，焦急地催促著。

    王海滿頭大汗，身上衣衫早已濕透，他咬著牙，奮力地劃著，一邊回應(yīng)道：“我的小姑奶奶，我這一宿都沒有停過，就怕一不小心將他們跟丟了。我這兩條胳膊都快斷了……”

    小桃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大船，心中愈加焦急，伸手去奪王海手里的船槳，“算了，你歇歇吧，讓我來?！?/br>
    “得了吧，就你那弱不禁風(fēng)的小身板？”王海嗤笑一聲。小桃柳眉一豎，正準(zhǔn)備反擊兩句，八公猛然躍了起來，沖著大海里狂吠著，緊接著，它跳入了海里。

    “八公——八公——”王海和小桃大驚，趴著船舷大呼越游越遠(yuǎn)的八公。

    就在王海準(zhǔn)備跳下海去救八公時，八公游回來了，他黑黑的皮毛在碧藍(lán)的海水中起伏著，和它一起起伏著的，似乎還有一個人。

    轉(zhuǎn)眼間，他們已經(jīng)游到了船邊，那人一手搭在八公身上，一手拔開臉上濕漉漉的黑發(fā)，露出一張慘白的臉，沖著他們傻乎乎地笑著。

    小桃怔愣片刻，激動地?fù)淞诉^去，失聲痛哭，“夫人，居然是你！”

    王海到底還是鎮(zhèn)定一些，此刻充分發(fā)揮了男子的作用，他激動過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小心翼翼地將顧水璃拉上了小船。

    顧水璃躺在船板上，望著碧藍(lán)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嘿嘿地笑了，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想不到……當(dāng)年潛泳的底子還在，只可惜……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過久了，體力跟不上了……”

    這時，八公也爬上了小船，依偎在顧水璃身旁，親熱地舔著她的臉。顧水璃摸著八公的頭，笑道：“好八公，要不是……你幫我一把，我還……真不見得……能游得過來……”

    小桃在一旁掩嘴哭著，一邊道：“夫人，您居然從那么遠(yuǎn)游了過來，奴婢想想都不敢相信……您休息一下，不要再說話了?！?/br>
    顧水璃躺在船板上，仍是忍不住地笑著，重回自由、見到親人的感覺實(shí)在是太好了，她摸著身邊八公光滑溫?zé)岬钠っ?，笑著，笑著，淚水悄悄滑下了濕漉漉的臉龐。

    “咦，奇怪，那艘大船為什么停在那兒不動了？”王海突然開口道。

    顧水璃心中一驚，原來危險仍未遠(yuǎn)去，從那艘大船上通過望遠(yuǎn)鏡，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艘小船上的情況。她想，大船此刻之所以會停下不走，應(yīng)該是喬子淵在想辦法派人下海救她。她心中甚是愧疚，卻是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王海，你快往反方向劃，千萬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在船上?！鳖櫵南耄蟠系娜爽F(xiàn)在應(yīng)該正在混亂之中，暫時不會注意到小船，待會兒可就說不定了，所以時間太緊急。

    王海也深知其中的厲害，盡管早已體力不支，他仍是拼盡全力往反方向劃著漿，漸漸地，離大船越來越遠(yuǎn)。

    不知又劃了多久，早已不見了大船的蹤影。顧水璃恢復(fù)了體力，靠著船舷坐了起來，望著茫茫大海發(fā)呆，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感受到了寒意，全身打起了哆嗦。小桃急忙幫助她脫下濕漉漉的衣袍，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穿上。這期間，王海都乖乖地背對著他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轉(zhuǎn)眼太陽已經(jīng)升起，高掛天空，碧藍(lán)的天空和大海融為一體，水天一色。小小的船兒深陷茫茫大海之中，如同一粒微小的細(xì)塵，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在這大海之中。

    “王海，咱們多長時間可以靠岸啊？”顧水璃憂心地問著。

    王海猶豫了會兒，如實(shí)回答：“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哎，你可是掌舵的人，怎可以不知道？”小桃問道。

    王海面露尷尬之色，“其實(shí)，我對駕船、辯方向什么的并不內(nèi)行，我是陸地上的兵，又不是水師……”

    “那日是誰說家里是世代出海的漁民的？”小桃白了他一眼。

    王海漲紅了臉，“我爺爺、我爹的確都是漁民，可是后來海禁了，到了我這一輩，就沒有出過海了……”

    小桃圓目一瞪，冷哼一聲，還欲諷刺他幾句，顧水璃攔住了她，看著王海笑道：“你太謙虛了，我看你劃船劃得挺好的。而且，昨晚你不是還一直跟上了那艘大船嗎？”

    王海嘿嘿傻笑幾聲，“昨晚四周都是黑的，只有那艘船有燈光，后來他們的速度又突然慢了下來，我跟著他們還不容易嗎？只是……”他發(fā)愁地看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海，“現(xiàn)在小的真的不知該往哪里劃了……”

    他們都沉默了下來，看著船板里僅有的一包食物發(fā)呆。顧水璃心道，難道好不容易逃離了海盜船，又要餓死在這小船上？突然，八公用鼻子蹭起了她的腿。

    “八公，別鬧了。我們都愁死了，你還有心思玩樂……”顧水璃咯咯笑著，摸著八公的頭，突然，她眼前一亮，“對了，動物的本能比我們要強(qiáng)，而且，它也應(yīng)該比我們記路?！彼ь^看著王海，眼里閃著希冀之光，“咱們朝著西邊方向劃，若實(shí)在搞不清方向了，就將命運(yùn)交給八公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最后的五章，正在修改中。休息兩日后，日更到完結(jié)。請支持到底哦?。。?/br>
    ☆、重返云水島

    顧水璃他們?nèi)艘焕邱{駛著小船，在茫茫大海中漂泊著。王海是劃槳的主力，他劃累了的時候，顧水璃和小桃也會分別上陣劃一會兒，換王海休息。白天的時候，他們可以根據(jù)太陽的方位判斷方向。到了夜里，就尋找天空中最亮的北極星。

    細(xì)心體貼的喬子淵在船上放了擋寒的毛毯、遮雨的油布、一小包各種療傷的藥品，還放了刀、棍、匕首等防身武器。王海用木棍將油布撐起了一個小船篷，白天可以遮陽，晚上可以擋風(fēng)。幾個人輪換著休息，小船則不停歇地往西方前進(jìn)著。

    那晚喬子淵放王海他們走時，想著頂多兩三日即可以上岸，為了減少載重，所以只為他們預(yù)備了四五日的食物?？墒?，因?yàn)橥鹾．?dāng)日追著大船多劃了大半夜的距離，導(dǎo)致他們現(xiàn)在離梁國的海岸更加遠(yuǎn)。在海上漂了三四天后，眼看著干糧和清水都不怎么多了，卻還看不到一點(diǎn)兒海岸線的蹤影。他們只好盡量節(jié)省食物，期望能夠早一點(diǎn)兒靠岸。

    幸好天公作美，果然如喬子淵所說，這幾日都是天氣晴朗，風(fēng)平浪靜，偶有風(fēng)浪，也不會大到對他們的小船產(chǎn)生威脅。顧水璃期盼，這種好運(yùn)氣能夠一直伴隨著他們，讓他們成功地回到岸上。

    可是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在海上漂泊的第四日，一反往常的是一個陰天。天空烏云密布，海風(fēng)呼嘯，翻滾著的海浪開始顯現(xiàn)出了怒火和危機(jī)，小小的船兒在風(fēng)頭浪尖顛簸得厲害。

    “夫人，是不是要有大雨了？”小桃緊緊抓著船舷，面色煞白，緊張地問著。

    顧水璃忍住胃里的不適，努力安撫地笑著，“不會，咱們都是吉人自有天相，從海盜手里都平安逃出來了，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上岸的?！?/br>
    可是，話不能說太滿，過不了一會兒，豆大的雨點(diǎn)打了下來，砸得人身上生痛。

    顧水璃和小桃瞬間就被雨淋了個透濕，他們哆哆嗦嗦地鉆進(jìn)油布下躲雨，王海則仍然立于風(fēng)雨中，努力劃著槳，與越來越大的風(fēng)浪搏斗。他的眼睛已經(jīng)被急劇的雨點(diǎn)打得睜不開，只能憑著本能劃著槳，竭力控制著小船不被這大海吞噬。

    “王海，雨太大了，進(jìn)來躲一會兒雨吧！”顧水璃忍不住拉他的腿。

    王海搖了搖頭，大聲喊道：“不行，風(fēng)浪太大了，我要穩(wěn)住船，防止它翻掉?！彼m然此前從未駕過船，但是，作為世代漁民之家的子弟，通過這幾日的摸索，他已經(jīng)能夠熟練地駕駛著小船在風(fēng)浪間穿行。

    風(fēng)浪越來越大，小船隨著浪花起伏地厲害，好幾次瀕臨翻船的邊緣，又被王海奮力救了回來。

    “夫人，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小桃顫抖得厲害，不知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

    顧水璃緊緊握著她的胳膊，沉聲道：“不會的，我們一定可以活下去！”事實(shí)上，她也是茫然的、惶恐的，她的心隨著漂浮的小船一起，一會兒浮上浪尖，一會兒又沉入谷底。

    突然，一直沉默的八公躍了起來，沖到船舷邊，沖著一側(cè)激烈的叫著。

    “八公是怎么回事？”小桃想將八公拉回油布下，可是八公四條腿一動不動地定在船板上，叫得厲害。

    顧水璃微愣后，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動物的本能的確比人類要強(qiáng)，也許那個方向有生存的希望。她探出頭對著王海大喊：“你朝著八公叫的方向劃！”

    風(fēng)雨越來越大，四周全部是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天，看不清海，王海只能朝著八公指向的方向奮力劃著。八公的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小桃突然也驚叫了一聲，“夫人，我好像看到了前方有山，莫非前面是陸地？”

    顧水璃也凝神望去，透過密密的雨簾，的確隱隱看到前方有模糊的山形的影子。她也激動地大叫：“是陸地，咱們到了陸地了。八公，你真是好樣的！”

    王海也振奮了，拼盡最后的余力劃著槳。隨著船的前進(jìn)，前方的山形漸漸浮現(xiàn)，越來越清晰，他們也越來越激動，越來越興奮。

    眼看著陸地越來越近，風(fēng)浪卻也越來越大，一個更大的浪拍過來，早已體力不支的王海無力再力挽狂瀾。小船在靠岸的前一刻，終于提前結(jié)束了自己的使命，翻在了大海里。

    在翻船的那一刻，顧水璃只覺得眼前一黑，被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海水緊緊包裹住，陷入了短暫的窒息。在失去意志之前，她用最后一點(diǎn)力氣緊緊地抓住了小桃的胳膊。

    *****

    顧水璃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沙灘上。身下是柔軟的細(xì)沙，頭頂是湛藍(lán)的天空，腳下是平靜的大海。

    她神志仍有些模糊，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所不同的是，她此次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的身旁，八公正在用舌頭舔著她的臉，嗚嗚地叫著，方才也正是它的這番舉動喚醒了她。離她不遠(yuǎn)處，小桃也一動不動地趴在沙灘上，更遠(yuǎn)一點(diǎn)兒的地方，還躺著王海，以及散落著幾塊破碎的船板。

    顧水璃支撐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爬到小桃身旁，她屏住呼吸，伸出一只手指試了試小桃的鼻息，感覺有微微的出氣，這才輕吁一口氣。她一邊輕輕拍著小桃的胳膊，一邊叫道：“小桃，小桃？”

    小桃身子微微動了動，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聲音，顧水璃懸著的心落了定，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感激地笑著：“太好了，你還活著”

    她沒有多余的力氣能支撐著走到王海那兒去，便無奈地看向一直跟著她的八公。八公甚是機(jī)敏，立即拔腿跑到王海身邊，用鼻子在他身上嗅著，用舌頭舔著，沒一會兒，王海身子動彈了幾下，猛地嗆出了幾口水，也慢慢支撐著坐了起來，目光茫然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三個人漸漸都清醒了過來，傻愣愣地坐在沙灘上，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發(fā)呆。顧水璃已經(jīng)直覺地感到這可能是一個小島，雖然世界上大多數(shù)小島都是大同小異，可是這個地方她卻覺得分外熟悉。

    顧水璃腦中突然閃現(xiàn)一絲念頭，她支撐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往陸地深處走。王海和小桃愕然看著她，也都支撐著爬了起來，跟隨著顧水璃的腳步走著。一路上，王海還很幸運(yùn)地找到了隨著小船的殘軀一起沖上岸來的大刀、木棍、匕首、毛毯、油布、醫(yī)藥包等物，他和小桃一邊走著，一邊將這些以后可能會用得上的物品撿起來，其中的木棍還立即被派上了用場，成為了他們的拐杖。

    顧水璃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一處長滿了柔軟綠草的平坦高地，那是一個被高大的巖石半包圍著的天然避風(fēng)港。她心頭猛地一震，特別是看到石壁上那個天然的小凹洞，方才隱隱的懷疑和猜測得到了證實(shí)，她怔怔站在那兒，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王海和小桃也跟著她來到了這里，兩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小桃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這是……什么地方？這里好美，還有這么多的果樹和鮮艷的果子，這……這能吃嗎？”

    顧水璃慢慢從震驚中恢復(fù)了神智，淡淡笑了，她顫抖著，喃喃道：“這就叫美了？還有更美的地方呢！”她回頭看著王海和小桃，再多的語言和動作都無法表達(dá)她此刻的激動和感慨，唯有攤開手，指著這綠草茵茵、果樹環(huán)繞的避風(fēng)港，顫聲笑著：“歡迎你們……來到云水島！”

    *****

    精疲力盡的三個人在這個顧水璃曾經(jīng)住過一段時間的天然避風(fēng)港歇了下來。時隔一年多后，大概島上又經(jīng)歷了數(shù)次風(fēng)雨，孟云澤當(dāng)初裝在凹洞上的木門早已不翼而飛，他當(dāng)日用木炭寫在石壁上的“進(jìn)山探新路，日暮前歸。勿擅自進(jìn)山，勿念”的幾個字更是看不到蹤影，但是顧水璃看著這熟悉的環(huán)境，仍是激動不已，感慨萬分，眼淚常常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稍稍恢復(fù)了體力的王海又主動去采野果，簡單地吃了些野果，稍稍恢復(fù)了些體力后，他們開始打掃凹洞，準(zhǔn)備晚上在里面過夜。凹洞里鋪上了油布和毛毯，布置得舒適而溫暖，王海甚至還在洞口升起了一堆篝火。

    當(dāng)晚入睡之前，三人一狼圍坐在篝火旁，顧水璃慢慢講述了她和孟云澤在這個島上相遇和生活了大半年的故事。王海和小桃都驚嘆不已，也非常向往小島深處的那個世外桃源。

    第二日，恢復(fù)了體力的三個人又一次踏上了征程。顧水璃憑著印象，再加上八公的協(xié)助，一行人向著小島深處探進(jìn)。當(dāng)初孟云澤開出的一條道路已經(jīng)看不到蹤影，現(xiàn)在叢林里面處處又是荊棘密布。王海手持大刀在前面披荊斬棘，顧水璃和小桃一人拿一根木棍跟在后面，回到了家的八公則興奮地跑在了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