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長吁短嘆,咬牙切齒:“哎,如今這世道,審美觀都壞掉了,壞掉了!” 經(jīng)受了初步打擊后,他開始接受現(xiàn)實,無限唏噓:“沒有想到,慕小微打了一輩子光棍,老年歲月還能迎來一段黃昏戀,也著實不易。唔,我瞧著那唐掌門待你是真心,你若也瞧著她順眼,就嫁了吧!” “???”我呆了一呆,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遂又吞吞吐吐道,“唐掌門人是不錯,性情樣貌都是頂好的,可是,老夫年事已高,不能占人家便宜,且身體又不好,不能拖累人家?!蔽矣X著說明白了。 千歲憂默默望了我一陣,最終敗下陣來,坦誠道:“唉!慕小微,好吧我承認自己用心險惡無時無刻不在打擊報復(fù)于你,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到這地步吧?雖然那什么,你年紀是不小,但年事已高你開玩笑呢吧?你充其量大她七八歲,也還在可接受范圍,根本沒啥大不了。再者,你修為那么高,還是蜀山掌門的名頭,身份上配她小小珞珈山掌門完全是下嫁了。況且,即便你拋掉這些外在因素,憑你這副皮囊,也是能令萬千少女乃至中年婦女傾慕的對象。你別呆呆看我了,兄弟我掏心掏肺的說,當(dāng)年我就是折服在你修為和風(fēng)姿之下,才甘心隨你跑南跑北。十年過去,你真是一點沒老,還是美貌得那么欠抽,真的?!?/br> 這番絮絮叨叨的話,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消化不了。但有一點我是明白的,他依舊理解岔了我的意思。 雖然,我還是挺吃驚:“千公子抬愛了,不過當(dāng)年難道不是你敗在老夫之手,迫于賭約,不得不給老夫做隨從,鞍前馬后三年才解約?” 千歲憂頓時勃然大怒:“冊那!慕小微!提本公子的黑歷史有意思嗎?” “可以不提?!蔽尹c頭,“不過你也不要將這事的因果美化得太過了?!?/br> “哼!不過要強調(diào)一點,不是本公子太弱,是你修為高得太變態(tài),當(dāng)然,也因為你有個獨步天下的好師尊。本公子只有一個煉丹修道的迂腐爹!” 話題跑遠了,我嘆口氣,扯回來:“其實我今日是想托你替我跟唐掌門解釋一下,我無心婚嫁。武林劫難在即,拜月教主未解決,蜀山及江湖尚有倒懸之危,身為蜀山名義上的掌門,我如何能顧及自身?再說,我……算了,就這樣說吧?!?/br> 千歲憂瞥著我,一副難以被說動的表情:“借口!你不想娶人家就是了,還找這些破理由!武林有倒懸之危,然后武林兒女就不用嫁娶過日子了?本月就有羅浮山掌門八十高齡迎娶第三十房小妾。你瞧瞧人家!” 我唔了唔,贊道:“姻緣倫常,世間佳話。千公子亦可效法。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粗鄙!”千歲憂嗔了一句,自己卻面放紅光,蕩漾道,“應(yīng)該是: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我白發(fā)。與卿顛倒本同庚,只隔中間一花甲?!?/br> 話題好像又跑遠了。 這時外間哐當(dāng)一聲,有人撞翻了什么。我同千歲憂轉(zhuǎn)眼看過去,房門外露出天璣因偷聽到少兒不宜的對話而窘迫交加的一張臉。 “我……我只是路過的……” 我回頭瞪了千歲憂一眼,義正言辭訓(xùn)斥道:“明明好好的話題被你帶得如此粗鄙,老夫果然不該同你商議?!?/br> “冊那!慕小微你又含血噴人!男人間的話題有不粗鄙的嗎?你高風(fēng)亮節(jié),年輕的時候可沒少跟這個玉嵌那個紅/袖周旋……” 正要路過而去的天璣頓時扭過頭來,豎起耳朵聽八卦。 我抬了抬袖子,袖角倏地飛到千歲憂頸邊,他便立即消了音,張口無聲。我無辜睜眼:“有這事么?不說話就是否定的意思,唔好吧,今天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你記得我跟你交代的事。” 施施然出了門,天璣一路尾隨,幾次欲言又止。每當(dāng)她要開口,我便問劍法溫習(xí)得如何,果然堵住了。 以為事情就此解決了,誰想,唐掌門竟只身夜訪我在桃花谷的臨時小筑。彼時我正在燈下打盹看書。 ☆、第48章 昔時有紅顏 “慕師兄有話為何不直接對我說?”她殺到后,開門見山,“我們之間何須托付他人傳話?” 我揉了揉眼,坐直了,見唐掌門一身居家女子素裳,比掌門衣著更顯嫵媚風(fēng)韻,可是跟我好像沒多大關(guān)系。也不知千歲憂是怎么同她說的,人家畢竟對我們以客相待,拒絕的話總不好說得太露骨。要婉拒,更要凸顯我們之間的鴻溝譬如年齡差距,我含蓄道:“唐掌門日理萬機事務(wù)繁忙,老夫近來腿腳不便,總易瞌睡,是以托付了千歲憂傳話,唔他離唐掌門住得近些……” 自以為窺到了真意,唐掌門將我打斷,一臉遐思:“明日我就搬到慕師兄這里來,或者慕師兄搬去我那里,我們之間便不需要旁人代勞。我處理山中事務(wù)時,慕師兄就在我的掌門書案旁打盹。” 聽得我呆了一呆:“啊,老夫、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是哪個意思,慕師兄都不用cao心,你只管在桃花谷安心養(yǎng)身體,待我選好日子,再邀親朋。”沉湎在自己所規(guī)劃的幸福藍圖中停不下來,唐掌門事無巨細一一考慮,眉眼雪亮,“對了,慕師兄,明日我就命弟子去蜀山下聘,你覺得是送金銀好,還是送秘笈好?” 我已然跟不上她節(jié)奏,呆呆道:“我覺得金銀比較好?!闭f完忽然醒悟,“等等!老夫出嫁?” 唐掌門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難道不是?慕師兄你又不喜歡沾染俗物,必然是不想主持蜀山事務(wù),所以我迎娶你來珞珈山,俗事由我管,你只負責(zé)貌美如花……咳……你只負責(zé)將養(yǎng)身體就好了,以后也好生養(yǎng)……” 我的瞌睡頓時全無,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終于輪著我將她打斷:“再等等!老夫堂堂七尺之軀,怎可能做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再者,老夫孑然一身,著實沒有生養(yǎng)的打算,也不曾有過婚配的考慮。唐掌門,老夫,不嫁!”終于表達了明確觀點,我長出一口氣。 許久才領(lǐng)悟我意思的唐掌門愣了愣,花容頓改,倍受打擊的樣子,成熟女子的風(fēng)姿轉(zhuǎn)眼間便是棄婦凋零模樣:“為什么?你寧愿放著大好年華隨風(fēng)而逝,孤獨此生?就不想有個體貼女子陪伴你照顧你愛慕你?” 我堅定立場,決然道:“終老此生,不悔。若有婚配之意,十年前老夫便入俗塵了,隱居十年,老夫更是心如止水,不戀紅塵?!?/br> 見我如此決絕,非逼婚可用。絕望中求一線生機的唐掌門收了頹廢之意,改了攻略路線,以柔情蜜意進擊:“太微,自江陵城客棧驚鴻一瞥,我便輾轉(zhuǎn)反側(cè)。我唐渡此生見過無數(shù)人,世間百態(tài)從未走過心,唯有對你,是以十二萬分的熱忱放置心尖上反復(fù)思量。這輩子,大概也只這一回了。” 平心而論,唐掌門軟硬兼施的手段爐火純青,但因其真摯而令人無法抗拒,但又不能夠接受。面對她脈脈注視,我十分不能理解,便直言道:“實不相瞞,老夫有許多缺點和惡習(xí),真實年紀遠比面相老,身體不好,壽數(shù)有限。你所謂的驚鴻一瞥只是表象,或者說是假象??傊戏蚝懿恢档媚闳绱讼啻?,劃不來?!?/br> 在我如此剖析自身之后,她竟還沒有被說服,深沉而固執(zhí),繞過種種,直接發(fā)問:“我聽說一個男人若堅持太過,便是他心有所屬。慕師兄,你千般拒絕于我,是否亦如此?” 竟有這樣的見解! 我又聽呆了,立即警惕起來,內(nèi)心自查。默然不語一陣后,我自認是沒有的,雖然心中掛念的不少。譬如總要吃雞腿又愛撒嬌的旺財,留在桃花塢的大徒弟和二徒弟,有沒有練好劍法的小徒弟,怎會得知我味覺已失的小徒弟,近來舉止怪異令我無法應(yīng)對的小徒弟,似乎長大了遇到心結(jié)又缺乏正確引導(dǎo)的小徒弟,令我頭疼無比的小徒弟,等等。自省之后,唔,很正常,沒有特別占據(jù)心神的??梢娺@見解是錯的。 我十分有底氣了:“老夫依舊很是心如止水,不為何人何事掛心,并沒有你說的那樣。唐掌門,與其糾纏這些兒女瑣事,不如圖謀大業(yè),譬如怎樣抗衡拜月教,更值得探討?!?/br> 發(fā)覺所有理論在我身上均是不得其門而入,唐掌門終于敗下陣來,泄氣,沮喪,失落:“我們本就是江湖兒女,誰似你這樣不顧兒女情長的,說你寡情好呢還是遲鈍好呢。聽說你們蜀山掌門修的功法是太上忘情,當(dāng)年沖虛真人便是太上忘情修得太厲害,教須彌宮主優(yōu)曇尊者苦候了一輩子。你也要修成那般絕情絕欲么?” 我如實道:“老夫的太上忘情已修至第九重,再無更高的了?!?/br> 唐掌門徹底絕望了,哀怨婉轉(zhuǎn)的一眼后,只好道:“看來是我沒那個命。但我對慕師兄是真心,所以你的事,我珞珈山上下都會替你辦。重九之約,慕師兄若要赴約,我們珞珈山弟子自當(dāng)相隨。但是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把身體養(yǎng)好。” 身體養(yǎng)好是不可能的,但是暫時敷衍還是可以的。只要不逼婚,其他都好說。我終于松下一口氣來,將唐掌門送走了。 一番應(yīng)付真是勞心勞力得很,令人虛脫。我坐回椅中,對外面道:“出來吧,藏那么久也不嫌累?!?/br> 天璣自暗影中走出,很是故作淡然,殷勤倒茶:“徒兒在練隱術(shù),不累。師父打發(fā)被求婚,累了吧?” 我接了茶,喝一口,夜里熨帖多了:“著實累人。” “師父,太上忘情是什么?真的會忘情?”從我手里接走杯盞,天璣狀若無意中問。 我為她解惑道:“太上忘情,蜀山掌門傳承的功法,道家證道之法門。意即,不為情感所動,不為情感所擾。但忘情非無情,是寂焉不動情,而若遺忘?!?/br> 她低著臉,若有所思:“就是說師祖沖虛真人因著太上忘情,所以優(yōu)曇宮主對師祖一往情深,師祖也不為所動?” 這個我倒不是太確定,略有遲疑:“你師祖的事,為師也不是特別清楚,究竟是因著身份門派之見,還是因著功法的問題,我們還是不要妄意揣測?!?/br> 天璣退在燈后的陰影里,抬起眼看我:“師父練了太上忘情第九重,以后若是徒兒做錯了事,師父會不會也不為所動,再也不認徒兒了?” 這是什么類比?我否決道:“師徒之情豈能抹煞?為師怎會不認你?除非你叛出師門或為師將你逐出師門?!闭f到這里,我眉頭一顫,不由擔(dān)憂,“你不會叛出師門或是欺師滅祖吧?” 她趕緊搖頭:“只要師父不會不要我,我是不會叛出師門的,只要師父永遠相信我!” 我這才把心收回肚中,鄭重點頭:“為師當(dāng)然信你?!?/br> 得到肯定答復(fù)后,一絲狡黠爬上她神色:“那,欺師滅祖是什么意思?” “就是欺辱師尊背叛祖先,背棄師承。” “哦?!彼裆鲇终?jīng),“對了,師父拒絕唐掌門,是覺得她風(fēng)韻不夠,或是不及玉嵌hong袖?” 我眉頭一跳:“胡說!怎可背后妄論人長短?再說唐掌門風(fēng)韻適宜,同玉嵌hong袖不同……不許提玉嵌hong袖!” 她露出茫然神態(tài):“啊,為什么不可以提?不是師父的紅顏知己……” 都是千歲憂口無遮攔害的!我打斷她,含糊道:“只是為師年少輕狂時認識的朋友,如今也沒有什么往來,不要聽你千叔叔胡說。還有,尊長的事情,不許細打聽!” “哦?!彼c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玉嵌是見過的,花魁確實不一般,就是脾氣爆了點,hong袖是哪里人?” 我隨口應(yīng)道:“京城里的,hong袖招的創(chuàng)辦人兼頭牌,脾氣比玉嵌好太多……說了不許打聽!” “哦。”她又點點頭,“綠衣捧硯催題卷,hong袖添香伴讀書。那必是溫柔之鄉(xiāng)了,還有個綠衣吧?” “唔,綠衣也是不錯的,她們姐妹二人不分伯仲,享譽京師,可惜綠衣被千歲憂占了去……說了不許打聽!” “好的?!彼郧蓱?yīng)了,又道,“師父年少時想必也是鮮衣怒馬恣意江湖,紅顏甚多,除卻京城,蘇杭肯定也不乏佳人?” “唔,蘇州的小小,揚州的蔓蔓,杭州的宛宛,大約還有些想不起來了?!奔毤殧?shù)來,驀然發(fā)覺年少時竟相熟這許多女子,難怪當(dāng)初師尊說我煙火氣太重,罰我?guī)啄瓴辉S下山,這才跟一眾鶯鶯燕燕相忘江湖。想來,不勝唏噓。 沉湎完后,發(fā)覺小徒弟神色有些不對,我醒悟作為尊長,這些事情怎可同晚輩講,真是后悔不迭。 “師父,紅顏知己都追憶并懷念完了?” 我咳了一聲掩飾尷尬:“為師早跟她們相忘江湖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br> 天璣不依不饒,湊過來眨著眼睛打聽:“那這些美人中,誰才是師父的真愛,竟能比過唐掌門,在師父心中占據(jù)至今?” 我念聲道號,巋然不動,神色莊重:“從前種種已如過眼云煙,亦如前世俗塵,貧道修心十?dāng)?shù)載,早已絕離紅塵,不著色相。情愛之事,已與貧道無關(guān)?!?/br> “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師父這么緊張做什么?”她這會倒是淡然。 不知怎么有種虛驚一場的感覺。橫了她一眼,終于將她打發(fā)了走。 ☆、第49章 初解纏綿意 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重九之約漸近,我整日里吃飽了睡,過得很不掛心,可惜卻未能影響身邊人。以唐掌門為首,包括千歲憂與天璣,每日都來查看我身體狀態(tài),我身體亂七八糟自然沒什么可指望,于是他們便一日焦躁過一日,甚至提出干脆爽約。 若爽約,代價便是拜月教主將仇恨轉(zhuǎn)移至中原各派,如此一來,蜀山難脫干系,威信與地位岌岌可危,甚至可能被中原武林孤立。彼時蜀山孤立無援,興許更如了拜月教主的意。兩派恩怨是小,若蜀山一倒,中原將再無可震懾異域保境安民的門派力量,便離武林大浩劫不遠了。 我一人安危同整個武林比起來,委實微不足道,不足掛齒。何況我時日無多,能為蜀山為武林多做一件事,總還能瞑目。不然,我遁世十載不問紅塵,將來如何去見師尊以及蜀山先祖?zhèn)儯?/br> 桃花谷關(guān)門謝客,對外宣稱我要閉關(guān)練功,才將一眾說客擋于柴門外??紤]到近來天璣煩擾我頗多,也將她一并阻在外面。每日只允珞珈山弟子前來送飯。 終于清靜,然后我就每日昏睡,練功什么的,果然是個騙人的好借口。每日總清醒不了幾個時辰,就很瞌睡,精神很不濟。我想著怎么也要睡飽了才能跟拜月教主大戰(zhàn)一場。 這日臨重陽僅有五日,也是我決意在珞珈山待的最后一日,翌日便要趕往須彌山。 正昏沉沉地睡著,外面柴扉有風(fēng)吹過,隨即似有虛影飛入屋內(nèi),步步走來,跪伏在我矮榻邊。因有熟識氣息,我潛在神識便未防范,依舊側(cè)身枕臂睡得安然。 虛影靜默一陣,直起身佇立良久,俯身湊近。 潛在神識將其一掃,有蘭花幽香撲面,旋即,被人抱了一抱,溫暖宜人,再旋即,花香馥郁落在唇畔,輾轉(zhuǎn)流連,鉆入唇舌…… 那懷抱,更緊更暖。那花香,更濃更烈。 緊得我喘不過氣,暖得我血液喧囂,濃得我溺斃其中,烈得我割舍難離。 意識自昏沉中走入一片桃花夢境,那是只屬于命定的桃源,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存在,唯有一抹身影隱在桃林深處。我往那深處尋去,步步桃花開,層層桃花瘴,迷霧漸去,那細小身影自桃樹上掉落,頑皮地墜入我懷中。 “師父……”不知是哪里在呢喃,“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聽您的話,就算以后您失望難過,我也不得不這么做。可是分別之前,我怎么舍得,原諒我欺師滅祖吧!” 我忽然間心生忐忑,萬般難安,心中漣漪倒映出那日巫峽水鏡中的纏綿。一身冷汗,我驚醒來。 榻前空空如也。 抬手撫唇,溫度似猶存,殘香若猶在。 惶然起身,枕邊放著一紙信箋。 “師父,您醒來后看到這封信,應(yīng)該已是三個時辰之后,天璣已經(jīng)離開您了,不要擔(dān)心,很快您就會再次見到我。可那時,您的心境將會大不一樣。興許,您會后悔收了我養(yǎng)了我教了我,但我不后悔在您身邊的這么些個日日夜夜朝朝暮暮??赡鷳?yīng)當(dāng)猜不到我離開時的心情。師父保重,天璣跪別?!?/br> 看完信后,我木了片刻,又在枕邊摸到一點迷香粉。 欺師滅祖至于做得這么全套么? 我木然坐在榻邊,不知時辰。直到千歲憂奪門而入:“慕小微不好了,你小徒弟又不見了!”見我沒甚反應(yīng),更驚奇,“慕小微,你又傻了?小璣不見了,我們趕緊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