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懸念，一接觸就潰不成軍了。向小園用目光詢問俞駿。俞駿又一欠身子坐正了，開口道：“好吧，那我把我的正式來意說一下。”

    “不用。”斗十方直接回絕了。

    “為什么？”向小園愣了。

    “不就是這個嗎？”斗十方掏著口袋，把一沓錢和一部廉價手機掏出來，扔到了桌上，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了，手機上已經(jīng)套上了塑料袋。俞駿眼睛一直，這是把搶來的錢和手機直接交了。就聽斗十方說道：“你們一定在追王雕，一定是有關什么案子，手機或許有什么線索才讓你們轉而把我們仨追著不放，好歹我也是警務人員，我知道輕重，喏，就這部?！?/br>
    “你剛才好像說，還給傻雕了，這交出來了，豈不是搶的事實錘了？”俞駿訕笑了。

    “不管你們什么來意，我沒有感覺到惡意，所以，能幫就幫嘍。你要揪這個小辮處分我，隨便嘍。我不覺得我的處理方式有什么嚴重問題，過程你們應該知道了。假如真把傻雕扭送公安機關，他一定會謊稱是錢加多把手機遞給他的，不是騙，那樣不但處理不了傻雕，我們都會成為笑話?！倍肥捷p松道。

    俞駿拿著這部手機，揚了揚，問：“你或許可以告訴我，這部騙子的手機里面有什么東西，干脆幫忙幫到底。”

    掏出來，開機，俞駿遞到了斗十方手上。斗十方放在桌上，點開了通訊錄和圖片收藏介紹著：“沒什么東西，幾張圖片，還有通訊錄，這是從云存儲里直接恢復的通訊錄，微信聯(lián)系里只加了兩個人，是剛注冊的……這是個江湖騙子，老式的那種?！?/br>
    “何以見得？”向小園好奇了。

    “圖片?！倍肥教嵝训?。

    圖片，俞駿和向小園看著，似乎是在公園圍墻的墻柱上，師佳迪的尋人啟事，前后看了幾遍，俞駿有點懷疑，可說不上來。這和路邊小廣告一樣的東西招雞招鴨的都不稀罕，這實在說明不了什么。向小園更是一頭霧水。兩人征詢地看著斗十方，等著下文。

    “六十六歲，一米六六，6月6日出走？走丟還挑著好日子？這么巧，六六六六六?！倍肥教嵝训?。

    “哦，傳遞消息的手段？”俞駿恍然大悟。

    “對，師佳迪諧音，是假的，逗你玩呢；圖片是關公像p的，義氣加發(fā)財，諧音是一起發(fā)財，這是召集同伙的方式。騙子行蹤不定，包括手機號也經(jīng)常更換，他們多數(shù)會約定一個常去的地方，用這種方式續(xù)上聯(lián)系。老派的江湖騙子常用這種手段，尋人啟事、小廣告等，都可以成為他們約定的方式?！倍肥降?。

    俞駿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大了一圈，重新審視著斗十方。向小園壓抑著心里的激動，也再一次審視像是信手拈來、如數(shù)家珍的斗十方。

    兩方三人在這種奇怪的對視間保持了良久，不過最終還是被一個意外打斷了——墻上的警報響了，肩上掛著的步話響了：c區(qū)某號打起來了，監(jiān)控室呼叫著民警到位。斗十方用眼神征詢著俞駿。俞駿擺擺手，斗十方拿起鑰匙，抄起橡膠棍就跑。

    當兩人好奇地出來時，被鐵門封住的監(jiān)管區(qū)域亂象已弱，兩名管教守著門，斗十方從號子里銬出來兩個打架的。兩個光膀子禿瓢的大漢，被斗十方喝令蹲下。其中一名犟著不服氣，斗十方一棍子戳在小腹上，那人一彎腰，第二棍直接敲在腿彎上，吃痛喊著的嫌疑人被剩下兩位管教壓住打背銬，鼓噪的監(jiān)號這才安定下來。

    “沒見過這架勢吧？當管教必須以雷霆手段壓制一切不服監(jiān)管行為，這是正常處理程序。”俞駿看到了向小園表情里的不適，輕聲提醒道。

    “我確實是何不食rou糜啊。”向小園嘆了句。身為警察，還真對這種場面不適，她不了解的東西可能太多了。

    “走吧，看來他征服你了?！庇狎E提醒道，朝著仵所長的來向踱去。

    “這話有歧義，還不至于?！毕蛐@道。

    “你正確理解就好，我都被征服了，何況你。這小子有兩把刷子，我們還沒看透他，他倒先把我們給看穿了，一點兒都沒緊張……”俞駿喃喃自語道，迎上仵所長，客套幾句，仵所長老歉意了，一直解釋號子里兩個嫌疑人打架沖撞領導的事。俞駿裝模作樣大贊處理得當，看樣子平時訓練有素。

    仵所長一路恭送著兩位“調(diào)研”的領導出所。俞駿和向小園二人連夜返回中州，不出意外地路上已經(jīng)開始商議，如何挖這個墻腳了……

    事半功倍，事倍功半

    一張a4紙徐徐從打印機里吐出，帶著硒鼓余熱的紙張遞到了絡卿相手里，有點發(fā)燙的紙讓他的手幾乎痙攣了下，文件題頭是《關于絡卿相等同志工作暫時調(diào)動的通知》。

    市局政治處的電子發(fā)文，調(diào)出的單位是派出所，調(diào)入的單位經(jīng)偵總隊下屬的反詐騙中心。昨夜莫名其妙就給放回來了，輾轉反側了一夜，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料到頭來是個最好的結果。調(diào)任的事一大早就在所里傳開了，所長手搭到他肩上，他抬頭才發(fā)現(xiàn)同事艷羨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小家伙走的什么路子，入職不到半年就調(diào)進處級單位的絕無僅有啊，那兒條件可比這里好多了……多回來看看啊。走吧，新單位都來接你了，這條件啊，真是沒法說……”

    所長攬著他，和相熟的同事告別，說了一堆好好干的話。絡卿相整個人還是蒙的，幾乎是機械地被請上了反詐騙中心的公務車輛。

    是輛suv警車，比派出所的可強多了。開車的是老程，昨天下班剛分別，沒料到今天在這種情況再見了。副駕上的鄒喜男逗著他問：“小絡，是不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現(xiàn)在頭還蒙著?！苯j卿相有點尷尬，莫非反詐騙中心就瞄上了他這次品行不端的行為？

    “你這瞎話張口就來的，要說也算是罕見的品質啊，經(jīng)單位領導商議，所以就招你了唄?！编u喜男從副駕上回頭笑著道。

    肯定不是這么回事，可又不敢再問具體究竟怎么回事，絡卿相尷尬地訕笑了笑。程一丁笑道：“別逗人家了。小絡啊，我們都是被特招的，相比起來，你還接觸過反騙，我們比你都不如，放下包袱，輕裝上陣?！?/br>
    “那……我們那事……”絡卿相緊張地問道。

    “這點你就不如人家斗十方了，聽人家怎么解釋啊，知道同學丟了手機，積極幫忙尋找，然后找到了王雕，畢竟都陌生嘛，于是就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一點肢體沖突……這個手機確實是錢加多遞給王雕的，人家肯定不承認是騙的，但對方理虧，還不了手機，就賠償了三千多塊錢……至于被搶的手機嘛，斗十方同志本來是預防對方拍照報復的，卻不料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犯罪信息，哎……正好，積極上交組織?！背桃欢￡庩柟终{(diào)地把故事又換了一個版本重復。

    “哎喲，我去，好話都讓他說盡了，偷驢吃rou，回頭還賣好的都是他，敢情就我們挨了幾板子?！苯j卿相一拍額頭，沒想到會是如此轉折，不過又一激靈反應過來了，好奇問，“怎么，你們見到十方了？”

    “見到了，領導都見過了。哎，小絡，要不把你這個同學也請來唄，這么‘jian猾’，絕對能委以重任，領導都對人家贊不絕口??！”鄒喜男調(diào)侃道。

    “不會來的。”絡卿相搖頭了。

    “理由呢？”程一丁問。

    “他考監(jiān)管崗位還不就圖轉班空閑時間多，好賺點錢？全職來這兒能賺多少？肯定不干?！苯j卿相道。

    程一丁嘴里嘖嘖有聲，猜著了。鄒喜男不死心地問：“那胖多多呢？”

    “也不會來。一個太差錢，一個不差錢，多多準備隨時回去繼承家產(chǎn)，他爸就沒指著他上班，也就是讓他出來見見世面，就輔警那點工資，還不夠他加油呢。”絡卿相道，而且聽到這消息讓他格外不理解，又好奇地補充問了句，“鄒哥，我問句不該問的……咱中心是不是特別缺人？”

    “啥意思？”鄒喜男沒明白，一看絡卿相愕然的樣子，又馬上明白了，他指摘道，“你是指不應該招多多這號人？”

    “我沒背后說人壞話的意思，要是當朋友，錢加多絕對夠意思；但要當同事，這個……”

    “嘖……直說?！?/br>
    “多多最愛的就兩件事，吃和玩，他爸當初把他攆到他三姑那兒上班，其實就是為了不讓他天天鉆家里打網(wǎng)游。他人一根筋，上學就經(jīng)常被人騙，男生騙，女生也騙，要夸夸他帥啦、聰明啦，他能把身上的零花錢全給人家，就打個網(wǎng)絡游戲都經(jīng)常被人騙裝備?！?/br>
    絡卿相說著，逗得程一丁和鄒喜男哈哈大笑，不過這個警示似乎沒有什么效果。程一丁在紅燈處拐彎駛向金河區(qū)，笑著說了句讓絡卿相瞠目結舌的話：“我也覺得你說得有道理，但還得服從命令。俞主任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得把他錢加多請到反詐騙中心。”

    “不行啊，向組，找不著?！?/br>
    娜日麗打著哈欠，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從昨天開始到現(xiàn)在，中間沒睡幾個小時，把豐樂工業(yè)園區(qū)幾處聯(lián)網(wǎng)監(jiān)控翻了個遍，愣是沒找到聶媚的影子。

    “陸虎，你那兒呢？”向小園問。

    “我這兒倒是找著了，疑似啊……我投到屏上?！标懟⒄f著，把信息投到了聯(lián)網(wǎng)的屏上。三人齊齊向后看，屏幕上顯現(xiàn)出了一個平頭、高個男子，腋下似乎挾著東西路過，比對的體貌特征是娜日麗在上馬村追蹤里偷拍到的副駕上的男子，距離有點遠，相似度很高。

    “詳細信息有嗎？”向小園盯著，有點入神。

    “黃飛，男，三十三歲，兩次傷害前科，但奇怪的是他不是中州人氏啊，也沒在中州犯過事，這是聯(lián)網(wǎng)的數(shù)據(jù)比對出來的，上一次入獄已經(jīng)是六年多前了，在長安市?！标懟⒌?。入獄的記錄、指模、照片、案卷編號一一呈現(xiàn)在屏幕上。

    又是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向小園皺眉頭了，她來回踱了兩步。陸虎提醒道：“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情況能佐證您昨晚帶回來的消息……您看，這是恢復的王雕、包神星出獄后的行程。”

    屏幕上顯示著王莊到全市各個地點，南城較多，不過公園那個聯(lián)絡點發(fā)現(xiàn)之后重新梳理，就能看出問題來了，似乎整個行程軌跡都有意無意地繞著中州公園，跟蹤時，以為這倆貨是瞎溜達，此時再看，目的性就很強了。

    “隔行如隔山啊，咱們跟了這么久才被人點透，微信號呢？”向小園問。

    那是王雕手機里兩個微信號其中之一，另一個不用說是包神星，這一個微信號經(jīng)分析得知，關聯(lián)手機是一個廣東號碼，而且是關機狀態(tài)，和所有騙子的手機號如出一轍，幾乎不用。

    “這就對了，全國性的打擊各類詐騙犯罪，騙子也在進化，反偵查措施是越來越厲害了，先匯總一下，現(xiàn)在目標有四個了，哪個露頭追哪個……噢，對了，今天新人進組，招待好啊。”

    向小園說著，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寸功未進，僅僅是查遺補漏了點，讓兩個外勤也很懊喪。娜日麗靠著椅子嘆道：“這些家伙真是神出鬼沒啊，從來沒感覺過這么難?！?/br>
    “一般嫌疑人是找到容易抓住難，騙子恰好相反，難找，抓就容易了，幾乎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咱們上回參與的境外抓捕，都沒費什么勁，可找這撥騙子呢，足足用了八個月。”陸虎道。

    “我預感到啊，苦日子快開始了?！蹦热整惏@。每每案情糾結時，就是最苦最難的時候，每向前推進一步都困難重重……

    向小園敲門而入，俞駿兩腳搭在辦公桌上，正在看昨晚的拍攝記錄?？聪蛐@這么行色匆匆的，他愣了下，收回了不雅姿勢，好奇地接住了向小園遞來的案情進展通報。

    一張紙，幾行字而已，他放在桌上，摁了暫停，想了想道：“不能急，這回可真摸著邊了?！?/br>
    “我知道，我是驚訝于他們的反偵查意識已經(jīng)如此之高了，幾處的公安監(jiān)控都沒有找到端倪。我擔心的是，騙局已經(jīng)開始，而我們一無所知，等摸到邊際，又是個人去樓空，一地狼藉?！毕蛐@道。

    “收拾爛攤子我已經(jīng)習慣了……我們既然是想摸查詐騙團伙的上層組織，那一次兩次的得失就沒必要看得太重。一步一步來，先說眼前的啊，你愁的和我愁的不一樣，除了絡卿相調(diào)令一下，馬上就來，那兩位你猜什么情況？”俞駿問。

    “怎么了？”向小園心一抽，好容易兩人咬著牙決定起用了，居然還有意外。

    “跨市調(diào)這么個人手續(xù)很煩瑣啊，正常走流程也得幾個月，我想通過市局政治處特事特辦，一聽尚未轉正，他們?yōu)殡y了，總不能跨市下調(diào)令吧？可要通過省廳辦，我這臉的面子不夠啊，而且他這職位也忒低了，架不著動用領導啊……再然后，我向陳顥元局長請求了，想走個后門，陳局和登陽市局領導打個招呼，借個人使使……再然后你猜怎么著？不但人家那所長根本不同意，包括本人也一口就回絕，不來?！庇狎E怨氣十足地道。體制內(nèi)辦個事比想象中要難。

    “您要辦不了，我們就更沒戲了?！毕蛐@道。

    “給我戴高帽吧，我也得頂?shù)米“。肥讲粊砭土T了，我回頭一想，就想把錢加多也弄過來……沒想到又意外了，那閆主任，就他三姑說了，調(diào)什么調(diào)啊，昨天把我哥嫂、爸媽嚇得還以為犯事了，我們一大家子就這一根香火，都寵得跟啥一樣，當輔警也就是來熟悉熟悉社會，開開眼界，捎帶看能不能找個對象，還真別把他當警察啊?！?/br>
    俞駿學著錢加多三姑的口吻，聽得向小園都忍俊不禁了。再往深里介紹，連向小園都吃驚不已。錢加多四個姑三個姨，除了這個當警察的三姑，剩下的都是做生意的，而且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各家不是一個姑娘就是兩個千金，一大堆堂表姐妹里，就這么一根香火，可不得當寶貝寵著？

    這么上心，似乎用岔地方了。向小園的問題來了：“我說俞主任，咱們不是商量招絡卿相和斗十方嗎？錢加多這情況，您招來干嗎？”

    “這你就不懂了，說動一個人，如果直接達不到目標，那就應該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找出他的弱點?！庇狎E笑著道。

    向小園愣了下：“您這是騙子思維方式啊。”

    “哎，你坐，咱們一起觀摩下，就把斗十方當作一個騙子模板來分析，看他的弱點何在。關于他的信息，我們可足夠多了，要是這個分析不出來，那我們還是趁早收攤……開始?！?/br>
    俞駿把影像接到了電腦上，從追王雕開始，一直到賣筆，到ktv駐唱，到車站和王雕pk，再到兩人昨晚和他面對面談話，幾個屏輪番放著。

    “等等……等等……”向小園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拉過了俞駿面前的鍵盤和鼠標，嫻熟地cao作著。做大數(shù)據(jù)的水平確實不一樣，讓俞駿眼花繚亂地一陣cao作，再看屏幕上一個圖片屏顯，俞駿霎時愣住了。

    她把攝錄截屏放到一起比對，追人、賣筆、駐唱以及在看守所的形象往一塊兒放，幾乎看不出是同一個人來，追人時是痞氣十足，賣筆時是奮力吆喝，車站又是四顧茫然，還有蹲在攤后吃飯的樣子，不知道哪兒觸動了俞駿，讓他輕輕喟嘆了一聲。

    俞駿沒太明白：“什么意思？你想說什么？”

    “在他身上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是互為矛盾的，性子這么野，可偏偏守著段村那么個小地方；生存能力這么強，可偏偏又在輔警位置上待了那么久，他干的這些活兒，賺到的哪樣都比當輔警高??；還有監(jiān)管崗位，那可是控制欲能極度膨脹的位置，那種崗位上出來的人，又怎么可能接受這種低三下四的活兒；還有這些技能的來源，包括江湖黑話、行事方式，可以說有些是從嫌疑人那里得到的，但這其中有個問題，就這些嫌疑人里，熟悉老江湖這種手段的人也不多啊?！毕蛐@道。

    俞駿興趣來了，追問：“繼續(xù)說，你似乎看出什么來了?！?/br>
    “是什么羈絆著他，問題癥結就是什么；是什么讓他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問題癥結就是什么?！毕蛐@如是判斷道。

    “對呀，這么拼命賺錢，總不能只抱著個娶媳婦的庸俗理想吧？”俞駿道，判斷得他自己也笑了。

    向小園提醒他道：“我們忽略了一個人。”

    “他的父親，斗本初?！庇狎E一點即透。

    “對，父親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沒準是一輩子的老師，而這個人，從公共信息里什么都查不到，基本和我們查那些詐騙嫌疑人一樣。而且他的戶籍也很奇怪，是在九十年代落的戶，按時間推斷，那時候斗本初已經(jīng)五十歲出頭了，而落戶之前，什么都查不到?！毕蛐@道。

    “你內(nèi)心的陰暗可是快勝過我了。按照這個推論，總不能是一位老江湖騙子培養(yǎng)出了一名警察來吧？”俞駿愕然道。這個推論似乎成立不了，一個人可能有兩種人生，可總不能有兩種互相排斥、互為天敵的身份。

    “我只是抱著懷疑一切的態(tài)度，處在監(jiān)管民警的位置，和嫌疑人是敵對的位置，所以能從嫌疑人那里得到的信息畢竟是有限的，即便這個成立，那以前呢？據(jù)絡卿相說，在上大學時，江湖騙子這一套他可就已經(jīng)熟稔無比了，那時候他可還沒有接觸看守所啊?！毕蛐@道。

    “哎喲，厲害，是我糊涂了……我犯了個燈下黑的錯誤，看來沒我想的那么簡單，那咱們再合計一下，這事不整清楚我這腦袋清凈不了……”

    俞駿連連給向小園豎大拇指，兩人開始從長計議了……

    “我夠……我夠……我他媽夠不著……”

    包神星收回了發(fā)酸的胳膊，看看頭頂上五米多高的攝像頭，為難了。他回頭看、準確講是請示大哥。躲在死角的王雕鬼鬼祟祟給他打著手勢，指頭往上指。包神星尋思了一會兒明白了，狠狠罵了句：媽x的，怪不得拉老子入伙，知道老子干這活兒專業(yè)。

    他又等了會兒，瞅著沒有過路車的空當，一解褲帶，打了圈，在桿上打著活結，然后兩腳一踩，手腳并用，噌噌猿猴般在桿上上升了幾米，這就夠得著了。

    干啥呢？把天眼變成瞎眼唄。就見包神星伸出來的長竿子頂頭掛著個黑塑料袋子，唰地給扣到攝像頭上了，完事呲溜往下一滑。王雕這才跑出來。包神星扔了竿子跑上來，不解地問：“這干啥呢？還不如箱里把線揪了呢?！?/br>
    包神星指指公安檢查站標志的配電箱。王雕罵著：“你丫腦殘啊，破壞監(jiān)控那罪名是鬧著玩的？扣塑料袋就不一樣，哎，頂多認為是風刮來的。學著點，既要達到效果，又不能觸犯法律，懂不？都進幾回了，也沒長點記性?！?/br>
    “那有什么用啊，半天人家就修好了?！卑裥欠瘩g著。

    “只要今天修不好就行了。修好不能再給它戴上啊？又費不了多大工夫。”王雕且說且走，撥打著電話。兩人路邊等了沒多大會兒，面包車、奔馳車、兩輛廂貨車次第出了租賃的廠區(qū)。路過時，搖下的車窗里，是安叔、張胖子和那位聶美女，招手讓他們上車。

    兩人鉆進面包車里，一路前行。安叔幾次看車窗外的頭頂上，給聶媚和張胖子指指點點，那兩位笑得格外開心。

    三個檢查站攝像頭上，都掛著黑色的塑料袋，正隨風飄揚，像恭送著這伙上路的騙子，卻不知他們要在何處設局開張……

    前行無路，處處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