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倪婆子推辭了兩句,就歡歡喜喜應承下來了,而顧明萱,則慢慢思索——她所熟悉的物價,是七八年之后的,現(xiàn)在聽來,卻是發(fā)現(xiàn)那房子,比自己想象的,要稍微便宜那么一些…… 只是,倪婆子雖然為了討自己的歡心,辦事非常的認真,對宅子說的也非常的詳細,只是說得總沒有看到的清晰…… 思索了一會兒之后。顧明萱便決定和崔氏請示一下,等明天或者后天的時候,出門一趟去看一下。 傍晚請安的時候,顧明萱便把這個意思說了,崔氏聞言,雖然不是非常樂意顧明萱出門,但是既然這是兒子交給孫女的事情,而且還能拉攏一個前途看好的通政使司鎮(zhèn)撫,做這些事情又不費勁兒…… 崔氏便也同意了,許她明日后日可以出門。 顧明荷聽著,溫婉的笑容中,便帶上了一抹的嘲弄,只是那嘲弄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看不見。 而后,顧明荷有些不高興,她不知道,那曲夫人到底在作什么,只要把顧明萱的私物放出去,再放些風言風語的,那顧明萱這輩子就別想再好了,明明這么簡單的事情,曲夫人卻一直沒有做。 顧明荷有些惱怒,只可惜,她也不好再派人去聯(lián)系曲家了,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沒必要一個不小心就此把自己搭進去。 只是,顧明荷不知道。雖然她不敢動作,可是有人是敢的! 或許收買顧明萱崔氏等人身邊的丫鬟很困難,但是收買一個粗使的仆役,卻是非常容易的。 因此,第二天顧明萱讓人備好車馬要出門的事情傳給了馬房之后,很快邊有人悄悄出門,與人接頭,把消息傳了出去,然后得了不少的賞銀。 作為大家閨秀,顧明萱能出門的機會,其實不算多,便是真的出門,也就是從這個府邸,到那個府邸。而能夠把請?zhí)l(fā)到崔氏手中的人家,無不是高官顯貴,這樣的人家,自然不會住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周圍也不允許閑雜人等來來回回,因此,顧明萱在車上也看不到什么其他的東西。 而這次顧明萱出門,因為需要幫別人看房子,而這人,是寒門子弟,初來京城買不起好地段的房子,所以倪婆子尋找的時候,那地方,便總歸不如權(quán)貴云集的地方清靜。 崔氏特意讓顧文謙給顧明萱調(diào)撥了六個順安侯府的侍衛(wèi)跟著。免得遇到什么麻煩,其實他們不知道,在暗處,只要顧明萱出門,陶統(tǒng)領(lǐng)總是第一個知道,而且也會派出人護衛(wèi)在顧明萱的身邊。 只不過,哪些人不是明面上的侍衛(wèi),而是暗衛(wèi)。 莊嬤嬤和陶統(tǒng)領(lǐng),都不允許當年華清郡主的悲劇重演,所以對顧明萱護衛(wèi)的很嚴實。 上次他們從山莊回來,馬車拔了縫,遇到了曲林江的時候,因為曲林江等人沒有惡意,這才沒有出現(xiàn)。不然的話,怕是會與陸家的侍衛(wèi)打起來。 倪婆子找的地方有點遠,最近的也要走半個時辰,而顧明萱決定先去最遠的那個宅子去看,因為倪婆子覺得那處最好。 那處路途最遠,而且因為要途徑鬧市,馬車走得更慢了,一個多時辰之后,才到了倪婆子選定的地方。 這是一處二進的宅子,看得出來,主人家很是愛惜,因此宅子被收拾的很溫馨,而且墻壁應該是新粉過的,屋子窗欞也剛上過漆,這地方,只要稍微收拾一下,便直接能住人了。 顧明萱也覺得這出宅子不錯,而且因為小,要價也不高,不過一百八十兩,但是顧明萱卻是覺得也還值得的,畢竟若是其他的宅子雖然大些,可是買了之后自己再粉刷上漆收拾花園,也需要不少的銀錢。 說好了三日后來給主人家準信之后,顧明萱又驅(qū)車朝著第二處而去。 走了一會兒之后,顧明萱卻覺得這宅子不妥了。 “這處宅院看著確實不錯,可惜小了一些?!鳖櫭鬏嬗行┩锵дf道:“那位大人想來年紀也不小了,雖然現(xiàn)在沒有家眷,但是他已經(jīng)升了官,說不得過兩三年就要成家了,到時候,這房子便小了點。” 她剛開始沒考慮到這個,這會兒,才終于想起來,便真真有些惋惜。 綠蕊與倪婆子也點頭同意,倪婆子還諂媚笑著說道:“還是小姐想得周全,婆子我只想著眼前,卻忘了考慮以后……” 顧明萱隨口說了兩句好話,不外乎是夸贊倪婆子辛苦盡心之類的,正說著話,顧明萱卻聽到外面侍衛(wèi)大喝:“來人止步!” 而后,馬車便停了下來。 顧明萱詫異揚眉,倪婆子不等顧明萱出聲,便已經(jīng)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回稟大小姐,外面有人攔路?!备嚻抛右驗橛惺绦l(wèi)在,雖然看到對面的一群人,卻也不怕,鎮(zhèn)定回答。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這是順安侯府的馬車,有順安侯這個金字招牌在,京城里雖然不能說是無所畏懼,但是大部分人家,卻還是要給順安侯幾分面子的。 外面的侍衛(wèi)也開始與那攔路的人交涉,抬出了順安侯府的名號,讓他們讓開。 那攔路的男子卻笑了。笑得有些陰惻惻的,說話的聲音,亦是陰柔的,他說道:“本公子找的就是你們家大小姐……” 他衣著華貴,顯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且他身后跟著的雖然是家丁,但是那幾個家丁彪悍而目光陰狠,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反而還兇惡的很,看來是沒少與人爭斗過。 外面的侍衛(wèi)與車夫,就看到那男子在說完那輕佻的話之后,做出了更輕佻的動作,他從懷中扯出一個荷包,當著眾侍衛(wèi)的面,輕輕放在了鼻子邊上,閉上眼睛陶醉地嗅了嗅,然后一臉陶醉說道:“美人的荷包,就是香……” 說完,對著車廂做了一個揖,明明滿身陰柔狠戾,卻還裝出了謙謙君子的樣子,酸不拉唧說道:“晚生見過美人,美人恩重,晚生依約而來,不知道美人有何事要吩咐晚生?” 這話說的很大聲,便是坐在了車廂里顧明萱等人,也聽到了。 聽到這聲音之后,顧明萱明顯怔了一下。這誰?。?/br> 而后,顧明萱面上便露出了怒容——這人竟然敢在大街上攔路,而且還說出這樣的話,明顯是不懷好意的,是故意要壞了自己的名聲。 她怎么能不生氣。 而綠蕊杜鶯與倪婆子也是滿面的怒容,綠蕊在車內(nèi)怒聲說道:“這到底是哪個登徒子,竟然敢如此胡說八道?!?/br> 顧明萱卻想起來一件事情,剛剛那個登徒子說了荷包一詞,難道…… 想到這兒,顧明萱的嘴角翹了翹,看來,她想的應該是沒錯了。 正在顧明萱想到了這些的時候,外面的男子又說話了,他說:“阿萱怎么不說話呢。難道你叫我來,不是要與我一訴衷情的么?怎么還不下來一見?” 這人如此的肆無忌憚,倒是讓顧明萱有些詫異了,便是如同曲林江那樣的,算計自己,卻也是不敢鬧得太大的,而在顧明萱看來,外面的那個人,卻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想要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顧明萱的眼中閃過了恚怒的神色,抿了抿唇,顧明萱低聲對綠蕊說道:“讓跟車的婆子進來回話。” 綠蕊便依言叫了那婆子進來,那婆子進來之后,面色有些古怪,她不是顧明萱身邊的,而是崔氏派來的跟車婆子,所以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心中,便覺得撓心撓肺的好奇——到底這人是誰,難道他拿的真是大小姐的荷包? 大小姐怎么會與這樣的人有牽扯? 帶著滿腹的八卦,婆子進了車廂里。 顧明萱卻只是問了外面的情形,得知為首的男子衣著華麗,身上的玉佩與手上的扳指顯然都是很名貴的,自然是身份不俗,而他身后,還帶著十幾名的家丁打手,個個看起來都很兇。 顧明萱聞言,微一沉吟。聽婆子的描述……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完全是個劊子手,心狠手辣,曾經(jīng)屠滅蠻族一個部落,連剛出世的嬰兒與懷孕的婦人都不放過,甚至還把那些漂亮的女子,砍去了手腳做成了人彘…… 想到這個人,顧明萱的眼中,便閃過了冷厲的意味,好啊,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東西會落到他的手中,不過,罪魁禍首想都不要想。必然是三皇子或者是她的好meimei顧明荷! 惹上這個人,真的很麻煩! 若是可以的話,顧明萱不想惹,可是,既然對方成為了暗害自己的幫兇,那便也不用客氣了。 既然注定要成為敵人…… 顧明萱便一直帶著憤怒的表情,對綠蕊說道:“吩咐外面的人,打,不要客氣,只要不要打死了,出了事情,我來扛著?!?/br> 雖然明面上她只帶著六名侍衛(wèi),但是顧明萱也知道,陶統(tǒng)領(lǐng)派來隱在暗處的侍衛(wèi)。足足有二十個! “小姐說了,這登徒子意圖不軌,妄圖輕薄,實在是可恨,劉侍衛(wèi),小姐命你們把那個登徒子捆起來,帶回府去。” 外面便亂了起來,而顧明萱坐在車中,面上帶著怒容,聽著外面的打斗聲,她發(fā)現(xiàn),負責巡邏的武侯一直沒有來,看來,這混蛋怕是與巡街的武侯串通了…… 若是自己今天帶的侍衛(wèi)少的話。怕是以這人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性子,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幸好,自己身邊的侍衛(wèi),不止明面上看到的那些—— 這些暗衛(wèi)不好進別人家的后宅,難道還不能跟在自己身邊么? 顧明萱的眼中閃過幽冷的光芒,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要現(xiàn)在就把這個人給殺掉以絕后患,可惜,殺掉他要擔的干系太大了! 看來以后要小心行事了,這人,完全就是一個瘋狗,逮誰咬誰! 二十多個侍衛(wèi)圍攻十來個人,雖然那些家丁也是悍勇,可是自然比不上這些專門用來保護人的護衛(wèi),因此,便很快被拿下了。 而那個為首的男子,卻目光陰狠看著眾人,厲聲說道:“我乃是通政使司左通政的長子,你們敢拿我?” 眾侍衛(wèi)聞言,一下子怔住了。 通政使司,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 ☆、第133章 要搜府 如果這人真是通政使司左通政張志的長子張濤的話,今兒這事情,是真不好辦。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馬車里,卻傳出了一把好聽卻冷淡的女聲:“這登徒子不但當街攔路,意圖輕薄官宦千金,且冒充官家子弟,意圖不軌,還不快拿下!” 如果說順安侯府的侍衛(wèi)還不一定會全聽命顧明萱的話,那么陶統(tǒng)領(lǐng)派來的暗衛(wèi),本來就是華清郡主的親衛(wèi),自然會完全聽命于顧明萱,此刻顧明萱的話音剛落,他們便全都撲上去,把目光陰沉看著他們的那個瘸腿男子給拿下。 “堵上嘴,免得他亂說?!鳖櫭鬏孀谲囍?,聽到侍衛(wèi)回報說已經(jīng)把人擒住之后,便又冷冷說了一聲,之后,一遍讓人送信給父親顧文謙,讓他盡快,一邊讓暗衛(wèi)想辦法把這些人都送到順安侯府中去。 之后,顧明萱便慢慢悠悠朝著順安侯府走去,她不能走快,一定要等在父親回家之后,才能回去,這事情一定要鬧大一點才有意思,最起碼。也要讓父親知道那些東西是何氏的,讓父親膈應,可是如果回去的早了,便有可能被重視名聲的崔氏,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不過,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小事,怕是祖母崔氏想要壓下去,也有些困難。 等到顧明萱知道顧文謙已經(jīng)快要回府了,顧明萱便也加快了速度,幾乎與顧文謙前后腳回府,而左通政的長子與他的狗腿子們,也在這時候,被安慰送到了顧平的手上。 顧平向來心狠手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之后,雖然他已經(jīng)確定了那為首的瘸腿男子確實是左通政張志的長子張濤,但是張濤的所作所為,卻讓顧平惱怒的很,竟然敢算計小姐,先狠狠折磨一通再說。 而此刻,顧明萱則站在了顧文謙的面前,把今天的事情講了一遍,說完之后,顧明萱垂淚說道:“女兒也不知道為何,那人會如此污蔑女兒,如果真的被他得逞的話,女兒的清名,便要毀于一旦了?!?/br> 顧明萱的話音落下,顧文謙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萱兒放心,有為父在,別說是左通政的兒子,便是皇子敢害我兒,為父也要讓他脫一層皮。”顧文謙的眼中,煞氣一閃而逝,而后柔聲安慰了顧明萱幾句,便讓她先回去。 顧明萱擦去眼淚,對著顧文謙行禮說道:“父親,女兒還有一事,想要稟告?!?/br> 顧明萱覺得,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現(xiàn)在張濤手上的東西,本來應該是顧明荷給三皇子而三皇子又給了曲家的,所以這件事情,與曲家也有關(guān)系,因此,她便把曲林江的事情,也告訴了顧文謙。 曲家的事情,要從最開始重陽節(jié)時候陸家小姐闖進了自家的山上說起,接著便是她的馬車非常巧的拔了縫,再之后,便是曲林江的糾.纏。 到最后,顧明萱遲疑說道:“女兒總覺得,自己被人盯上了,父親且想想,在長公主府上的時候,女兒就差點兒遇到了這種事情。只不過,最后是綠珠代女兒受過……父親,女兒有些怕?!?/br> 顧文謙之前還沒把這些事情聯(lián)系起來,這會兒聽到了,一想,卻也得到了與顧明萱一樣的結(jié)論——不用說,這肯定是有人盯上了自己的女兒,而且,還不懷好意! 自己的女兒,到底得罪了誰,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害一個小女孩名節(jié)盡毀? 緩緩壓下心頭的一口怒氣,顧文謙和聲對顧明萱說道:“這事情,父親知道了,定然會小心處置的,我兒先回去休息吧,放心,為父一定要保護我兒的?!?/br> 顧明萱這才點頭,行禮告退。 之后,顧明萱知道左通政來了順安侯府,但是顧明萱不知道他怎么與父親顧文謙談的,只知道,父親身邊的小廝拿了兩樣東西過來給自己辨認,問是不是她的東西。 顧明萱心中輕笑,面上,卻裝作詫異的樣子,親自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個蝴蝶玉噤步,放在錦盒里讓小廝給帶過去,當然,同時也帶了話,說是自己是有這樣的玉噤步的,而且前今天還帶過,只是因為后來絡子斷了,所以最近都沒佩戴。 至于荷包,顧明萱直接讓小廝告訴顧文謙,她沒有這個樣子的荷包,顏色深重了一些,與她年齡不符合,且她平常身上脂粉很少用,所以沒有脂粉的味道,再說就是用的時候,也是用的淡淡的香味,而非是與荷包一樣的濃香。 顧文謙收到錦盒之后,打開看了一眼,又聽到小廝轉(zhuǎn)述顧明萱的話,說自己確實有一樣的玉噤步,但是自己的還在,而且玉質(zhì),也比那個好許多,顧文謙便把東西遞給了張志,讓他也親眼看一眼。 張志面上笑得一團的和氣,心中卻充滿了狠戾的氣息,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還有,兒子身上如果帶著真的顧家大小姐的私物也就算了,可以化冤家為親家——順安侯可是皇上非常信任的人,能娶他的女兒,就等于起碼二三十年之內(nèi),可以無憂了。 可是兒子身上帶的,卻是根本不是顧家大小姐的私物,而是仿制品,這就麻煩了。 如此手段,張志并不覺得過分,但是沒成功,就得承受后果…… 張志很光棍的愿賭服輸,認栽了。 之后張濤就被帶上來,顧文謙詢問他為何他會有這兩樣東西的時候,張濤也很光棍,直接承認自己被人設計當槍使了,把曲家給供了出來,說是曲夫人身邊的mama找了人。把東西送給自己的——曲夫人本來以為自己做得事情很隱蔽,可是她只想到了顧明萱若是嫁給了張濤,將會一輩子受盡折磨,卻忘了,通政使司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