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申明沖他使了個眼色，出聲打斷了他：“叔父。”

    星益娛樂前身是于申明爺爺和他的兩個好友創(chuàng)立的，于申明爺爺死后，把自己的那份股份和管理權(quán)交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而于申明他爸去得早，于申明這一部分就交給了他；而于申明叔父則是個不作為的草包，掛了一個副總的閑職，卻連班都不怎么來上。

    在于申明上任之前，是另外一個大股東的兒子在管；不過那個人當時越管越爛，搞得星益都快倒閉了，還被人舉報潛|規(guī)則女明星，所以就被撤職，換了于申明。

    于申明作風(fēng)還算正，梁叢薇跟著他做了這幾年，也沒見他潛|規(guī)則誰，他上任后兩年跟自己的大學(xué)同學(xué)結(jié)了婚，還有了小孩，家庭美滿、對老婆不錯，像個實實在在的好人。包括他現(xiàn)在手下帶出來的這些骨干們，梁叢薇也一直覺得他們雖然各有各的風(fēng)格和缺點，但總體的三觀還是正的，還是有一般的道德觀的。

    梁叢薇看著周圍那些西裝革履的幾個領(lǐng)導(dǎo)圍著桌子，各個一臉嚴肅又正直的樣子，每個人說的話都似乎還在為星益考慮、為大局考慮，她想，其實不是他們錯了，是自己錯了。

    梁叢薇一直把星益娛樂看得和其他經(jīng)紀公司不一樣，雖然也是要賺錢的，雖然也是有各式各樣不成文的規(guī)矩的，但她一直覺得，星益比起其他公司來，要有人情味很多，要有底線很多，星益與她的夢想是相通的，是能夠讓她長長久久為之奮斗的。

    會開完，人都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只剩下于申明和梁叢薇。梁叢薇拿過經(jīng)于申明修改后的發(fā)言稿，笑了笑，突然卻又覺得有些如釋重負。也好，這下看清楚了，也就沒有什么遺憾和留戀了，商人重利，這話對于于申明來說，對于在這里坐著的每一個人來說，也同樣的適用。

    梁叢薇深吸了一口氣，瀏覽著稿子，于申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叢薇，我相信你的專業(yè)能力，你代表公司發(fā)言，肯定是會站在公司的利益上考慮的。加油，不要有太大的負擔(dān)。”

    梁叢薇抬頭沖他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我是誰?！?/br>
    于申明抱著臂，往后一靠：“我收到你的辭職信了，也不攔你。你有自己的考量，我把你的職位提高了一級，你出去再找工作的時候也比較好看?！?/br>
    梁叢薇心中冷笑著，面上卻不動聲色：“于總費心了?！?/br>
    “……希望你能夠好好對待。這不光是我們星益的發(fā)言，如果處理好了，顯然也是你職業(yè)生涯值得說的一筆——祝你好運。”

    梁叢薇在心中幫于申明補完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反而言之，如果自己說砸了，就將成為自己職業(yè)生涯的污點，而那時候辭職別人看上去也不是自愿辭職，而是弄砸了被星益趕出來的樣子。

    于申明當然敢放心地把這個新聞發(fā)布會交給自己——

    他把人的面具摘下來，給梁叢薇瞅了瞅里面的自私自利，然后又把梁叢薇推到那個位置上，告訴她，你看，我們都是那么自私自利的人，你也會珍惜自己幾年來的辛苦奮斗，你也會選擇傷害別人保護自己，選擇愛護自己的羽毛。

    梁叢薇知道，自己是喜歡這份工作的，她也為自己曾經(jīng)做的那么多努力和成就而自豪，她從沒想過讓這些東西付諸東流。

    梁叢薇出了辦公室，看著那一份不痛不癢避重就輕的發(fā)言稿——這份稿子還是她自己草擬的，感覺有些迷茫。張菲菲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她的經(jīng)紀公司，號稱她的靠山的公司，正在想著如何撇清責(zé)任，把事故的原因都歸結(jié)到她一人身上。

    梁叢薇沖程邁揮了揮手：“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十點，召開‘張菲菲意外事件’的新聞發(fā)布會?！?/br>
    程邁非常利索地在便利貼上寫下時間：“好，我馬上去發(fā)通知和邀請——場地還是租合作酒店的嗎？”

    梁叢薇“嗯”了一聲，然后望向窗外，夜色慢慢地降臨，霓虹燈亮了，高架上的車子堵成一串紅色的燈籠，世界匆匆忙忙。

    她想起曾經(jīng)那些無數(shù)個加班的日日夜夜，那時候從窗外夜色降臨街上熙熙攘攘到夜色漸深街上空無一人，自己沉浸在一種虛假的斗志昂揚之中，再累也意氣風(fēng)發(fā)，覺得自己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奮斗，每一滴汗水都是值得的。

    而她突然想不起夢想的樣子了。

    梁叢薇繼續(xù)上網(wǎng)搜集著相關(guān)資料，一邊開著文檔記錄記者可能提出的問題，理好思路想好回答。一條又一條，她腦海中模擬記者提問時的畫面、可能提出這個問題的媒體以及媒體的傾向和風(fēng)格、到時候現(xiàn)場的氣氛會怎樣變化……腦袋依舊轉(zhuǎn)動著，像她以前一直做的那樣。

    梁叢薇回來的時候本打算去醫(yī)院一趟，但她跟守在醫(yī)院的人通了氣，張菲菲那邊還在手術(shù)，并沒有脫離危險期，而梁叢薇現(xiàn)在連進都進不去——醫(yī)院早已經(jīng)被聞風(fēng)而動的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本來他們都是圍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但被醫(yī)生趕了出來，一部分蹲守在走廊，一部分窩在醫(yī)院門口，一部分等醫(yī)生走了又守回去，不斷地打游擊戰(zhàn)。

    她又給守在那里的人打了電話，問了一下情況——依舊是在手術(shù)，未脫離危險期。

    她看著二十四小時熱門微博，張菲菲的最新那條微博高居榜首——張菲菲自從那次半夜發(fā)傷春悲秋的微博被收了微博權(quán)限之后，就一直沒有讓她接觸自己的微博，事后出了艷照那事兒張菲菲更是沒機會要回自己的微博了，所以最新的那條微博還是公關(guān)部代管的人發(fā)的：“發(fā)現(xiàn)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藍莓蛋糕好吃極了！芝士蛋糕也很好吃，味道很正，就是我經(jīng)紀人說會長胖不讓我吃兩塊嗚嗚嗚……”

    下面有許多熱門評論：

    “張菲菲你快回來，我給你買蛋糕吃好不好，買好多好多蛋糕，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br>
    “呵呵，經(jīng)紀人能管蛋糕不能吃兩塊，卻不知道自己的藝人變成什么樣了，自殺難道沒預(yù)兆？呵呵了，張菲菲最大的錯誤就是簽了這么一家利欲熏心的公司?！?/br>
    “那些黑子和直男癌也是夠了，人都要逼死了，你們一邊把別人的照片拿來|擼一邊罵人sao|貨不要臉，張菲菲欠你們的？她戀愛自由，拍照片怎么了，管你們什么事？祝你們?nèi)叶妓拦??！?/br>
    “張菲菲都這樣了，偷手機偷照片還上傳到網(wǎng)上的那個人是不是應(yīng)該被槍斃？據(jù)說就被判了兩個月，還緩刑兩年，我真的也是對于這個無語了?！?/br>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呵呵，照片也不是別人按著你拍的啊。”

    “馮歷程這會兒真安靜啊，呵呵，自己女朋友自殺了，連句話都不敢出來說，真是夠慫的?！?/br>
    “能不能不要在張菲菲的微博里提照片的事情？要討論的能不能滾去自己微博，還嫌你們看熱鬧看得不夠嗎？能不能給粉絲們留點安靜的地方。菲菲你一定會挺過來的，我們都在你身后，永遠支持你！”

    ……

    和預(yù)料中的差不多，依舊是八方混戰(zhàn)，八卦永遠是拖泥帶水的，牽扯著很多人很多事。

    梁叢薇想，只要張菲菲醒過來就好了，人活著什么都會過去的，這些八卦又算什么呢？有個女明星出道拍了十八禁寫真，以后一直是她黑歷史，在出名拿影后之后還是不斷地被人提起來——可人家照樣是影后了，名利雙收，那些當年讓人覺得跨不過去的都會跨過去的，天并不會塌下來。有個男明星婚內(nèi)出軌，拋棄發(fā)妻跟一個年紀小十幾歲的小明星攪上了，照片視頻都拍到了，證據(jù)確鑿，最后離了婚——可多年之后他還是在影壇又爬了起來，大家都淡忘了那件事兒，當年那個小十幾歲的小明星也換了幾波人，連人家那些明明白白有道德問題的人都能爬起來，所以說，只要你夠強大，這些東西又算什么呢？

    她很想跟張菲菲舉些例子，跟她說沒什么大不了的，時光會沖淡人們的熱情與激動，也會漸漸地淡化對你的惡感；然后你可以一步步慢慢地從接小角色客串開始，試探觀眾的反應(yīng)，然后再漸漸地上綜藝、演電視劇，慢慢地回歸到大家的視線中來。因為你有以前的積累，起來得會比其他新人還要快，如果碰到一些機會，還有可能會爆紅一把，小花一躍成為大花。

    可自己卻一直沒有，梁叢薇想。有很多理由，很忙管不上，張菲菲丟了手機還不上報心中有怨氣，跟劉通不對盤不想理他所以也不想管他手下的藝人……梁叢薇看著微博上粉絲貼的張菲菲以前的萌照，看著粉絲們發(fā)的一句句祈禱的話，覺得自己和于申明他們，是五十步笑百步的。

    大家其實都一樣。梁叢薇深吸了一口氣，關(guān)了電腦，回家。

    而這時候桂碩的電話打了進來：“喂，梁叢薇?！?/br>
    梁叢薇坐在出租車上，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無處可躲的失落中，語氣也提不起來：“嗯？”

    桂碩似乎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疲憊，忙急急問道：“于申明罵你了？還是跟那些人吵架了？那些傻|逼你不要理就成”

    梁叢薇揉了揉額頭，笑了起來：“還好。只是……有點累?！?/br>
    桂碩“哦”了一聲，又道：“那你早點休息。別老加班了，身體也吃不消的?！?/br>
    梁叢薇又“嗯”了一聲。

    桂碩那邊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像是鼓足勇氣了一樣，語氣有些別扭：“你需要我這邊幫忙做什么嗎？發(fā)微博，或者去參加什么活動，都行。”

    梁叢薇“撲哧”一下笑了，桂碩那么似乎有些惱了，道：“你笑什么笑。問你呢?！?/br>
    梁叢薇“嗯”了一聲，想了想，道：“你給我唱首歌吧?！?/br>
    桂碩沉默了三秒，雖然一直在跟自己說不要發(fā)火不要發(fā)火，梁叢薇明明那么辛苦——但明明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唱歌走調(diào)在ktv只能發(fā)呆上節(jié)目從不開口唱還要自己唱歌？桂碩覺得自己不能忍，哐地一聲把電話掛了。

    被桂碩掛了電話，梁叢薇心情卻不知道為什么好了起來，大概每個人在某些時候，僅僅是一句問候和安慰，就能夠在黑壓壓的霧霾中抬起頭，大大地緩了口氣。桂碩不唱歌，梁叢薇是知道的，以前在大學(xué)的時候，桂碩有個英語演講比賽得了獎，大伙兒拱他請客吃飯唱k，桂碩一向不小氣，請就請了，但歌是不唱的。那時候正好?；ㄔ?，對于桂碩有那么一點意思，在大家邀請桂碩唱歌，桂碩明確表示不唱之后，?；ㄓ质┦┤蛔焦鸫T旁邊，聲音溫柔嬌嗔：“桂碩你就唱一個嘛，大家都唱，就你不唱多沒勁啊?！?/br>
    桂碩撇了她一眼，繼續(xù)扭頭過去：“不唱?！?/br>
    校花的手輕輕搭在桂碩手臂上，搖了幾下：“我也唱得不好也有唱啊，你就陪我嘗嘗嘛，一起呀?！?/br>
    桂碩這次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了，抱著手臂不說話。

    ?；ㄓ行擂瘟?，她本來是想著在別人請桂碩桂碩都不唱，而自己能夠請得動他——來體現(xiàn)自己跟桂碩的親密關(guān)系和特權(quán)的，但桂碩這樣一副樣子，搞得她有些下不來臺，校花那時候也是心高氣傲的，手一甩身子一扭：“桂碩你怎么這么不給人面子呀？哼，不理你了。”

    桂碩嗤笑了一聲：“你是我誰啊我要給你面子?！?/br>
    ?；ㄕ麄€臉一下子就羞紅了，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幾個在場的男生想要說點啥，又因為對于?；ū旧碛蟹N又向往又忐忑害怕的心情不敢開口，怕當了無辜的炮灰，一時沒有說話。熱熱鬧鬧的氣氛一下子有點冷。坐在桂碩另一邊嘶吼《死了都要愛》的梁叢薇一看不對了，趕緊放下了話筒，嗓子還有些啞，繞過桂碩，沖?；ㄐΦ溃骸肮?，別生氣，這人唱歌肯定很難聽，所以才不唱的，來來來，?；?，賞個臉跟我唱一個？”

    ?；戳丝匆琅f在一旁面癱的桂碩，又看了眼梁叢薇，點了點頭。

    然后梁叢薇就唱男聲，?；ǔ?，唱完了一首珊瑚海。然后校花的情緒一直不高，過了一會兒就找借口提前走了。

    對于桂碩這種氣氛終結(jié)者，從此大家連起哄都懶得起哄他唱。

    后來梁叢薇跟桂碩熟了，玩笑開得多了，也敢調(diào)戲桂碩讓他唱歌了，但桂碩還是一提唱歌就炸毛。但梁叢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惡趣味，看到桂碩炸毛就開心——大概是平時給他收拾爛攤子太多，有種報復(fù)的快感。

    梁叢薇正在想著，心情輕松了很多，這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梁叢薇接起了電話：“干嘛？”

    那邊的桂碩聲音比平日里沒底氣多了，在那邊支支吾吾：“抱歉，你那邊出了事情，我還……我不該說你去死。”

    梁叢薇“哦”了一聲：“沒事兒，你嘴|賤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br>
    桂碩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死命忍住再次摔電話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你……想聽什么歌?！?/br>
    梁叢薇愣了愣：“??？”

    “我只會唱國歌，少先隊隊歌，還有《同一首歌》，那是我們初中老師押著我去合唱一起背的。你要聽那首？”

    梁叢薇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她隨口一提，并沒有想要桂碩真的唱：“……呃，要不就《同一首歌》吧？”

    桂碩“哦”了一聲：“等我二分鐘，我搜一下伴奏?！?/br>
    梁叢薇滿懷期待——當年能去合唱隊，應(yīng)該也唱得不錯的吧？可能桂碩只是不喜歡唱歌，并不是唱得爛？“能清唱么？”

    “不能?！?/br>
    桂碩夾著手機把陽臺門和窗關(guān)了個嚴實，順便又把酒店房門確認一下關(guān)好了，然后躲到了廁所里，關(guān)上廁所門，ipad開始放伴奏。

    梁叢薇正堵在高架上，出租車移動得很慢，一輛輛車都龜速前行。

    而桂碩在另一個國度，離她遙遠的地方，開口了開始唱歌。

    “鮮花曾~告訴我你~怎樣走過~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個——梁叢薇你笑個屁?。　?/br>
    “哈哈哈哈哈?。?！繼續(xù)啊繼續(xù)！哈哈哈哈！”梁叢薇笑得坐都坐不穩(wěn)，桂碩的聲音太魔性了，平日里低沉而富有磁性，聽得人只感覺熱血沸騰，性感得要命——而一唱起來第一個開始就沒在調(diào)上，而且死板得像鋸木頭，唱法還是美聲唱法，整個聲音都是奇特的。

    “甜蜜的夢~啊~誰都不會~錯過——梁叢薇你笑得小點聲！”

    “哈哈哈哈你當年怎么進合唱團的，整個團沒背你帶跑嗎？哎喲喂我怎么沒有開錄音，我可以指著這個笑三個月了?！?/br>
    桂碩一邊氣鼓鼓的一邊把歌磕磕絆絆地唱完了，而梁叢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痛怎么辦……太喜感了，而且一想到你那張臉，你那一副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臭屁樣子，我的笑就停不下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么進的合唱團？”

    桂碩語氣帶著很大的不情愿：“……老師想在前排放幾個好看的，我就被拉上去了。我就不出聲，在那里對口型?！?/br>
    梁叢薇由衷地感嘆：“難為你了。”

    桂碩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你到家了嗎？”

    “唔，還堵在路上。估計還有一會兒?！?/br>
    “嗯，”桂碩聲音頓了頓，從廁所里走了出來，打開陽臺打開窗，“我陪你到家，你好好睡一覺，好好地養(yǎng)精蓄銳。晚飯吃了嗎？”

    “嗯，叫了外賣，吃了?！?/br>
    “真的不需要我?guī)兔?？?/br>
    梁叢薇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要不……你再給我來一首？”

    “……閉嘴！你再提這個我們就絕交！”

    “哎，好想我媽。”梁叢薇也不再調(diào)戲他，默默地嘆了口氣，“我媽還說過兩天等我從泰國回來了要跟我爸一起過來看我，我都沒跟他們說我回來了。說好要給老媽帶化妝品的，你記得回來的時候幫我在免稅機場買點，我媽就喜歡那種她看不懂瓶子上寫的字的那種高大上的化妝品?！?/br>
    桂碩“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想帶什么回去嗎？”

    梁叢薇想了想：“……帶點吃的吧?！?/br>
    “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桂碩忍無可忍，“現(xiàn)在什么進口超市那么發(fā)達什么買不到你要我千里迢迢從泰國給你背回來？”

    梁叢薇翻了個白眼：“那你把泰國大王宮背回來啊！把芒果樹背回來??！把人妖背回來?。〕顺缘暮捅巢换貋淼倪€有什么值得背回來的！”

    桂碩：“……”

    梁叢薇又繼續(xù)念叨：“哎，好想我媽，好想喝我mama熬的玉米排骨湯……還有糖醋里脊酸菜魚油燜茄子辣子雞丁……”

    桂碩：“你mama知道你想起她就只想起吃的會揍你的?！?/br>
    “我mama才不會呢，”梁叢薇一想到家，也覺得很安心了，“我這次一定要回去一趟。我媽拉著我去相親就去吧，我媽說得也沒錯，在老家找人結(jié)婚就不用遠嫁了，可以跟爸爸mama常常在一起。像我現(xiàn)在一年才回家一次……”

    桂碩心中郁結(jié)得很：“也不一定啊，你就是在上海結(jié)婚，也可以把爸媽接過來住的，你不都買房子了嗎？”

    “我爸媽喜歡老家啊，覺得輕松。他們年紀大了，也不喜歡出遠門，還是習(xí)慣呆在熟悉的地方，身邊熟人也多，好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