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鄧珊珊一愣,轉(zhuǎn)眼怒道,“說什么就說什么,怎么又扯到這事上,你也不是好鳥,全身上下都被女人的胭脂泡軟了,要不是這條腿,不知道你又在那個女人窩里被翻紅浪!” 鄧珊珊就是這樣,別看進(jìn)京那會裝的和她娘一樣賢良淑德,到底是在關(guān)外,大家閨秀那一套對她來說等同沒有。所以裝一時,不能裝一世,這樣說出粗魯?shù)脑拋?,也就不覺的有什么意外,方江碩那天,其實是心里很嚇了一跳,鄧珊珊拿劍直指自己和老娘,那份張揚(yáng),還是很讓他怵的。 方江碩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玩玩陰暗手段還可以,你讓他有鄧珊珊的外恨,他還是做不到,京城這地界,不是你肆意的地方,他是又羨慕,又膽怵。 方江碩不能說鄧珊珊剛剛說的就不是事實,其實,這就是事實,鄧珊珊是個狠的,比他還狠,要不怎么能想出那樣的一場戲迷惑大房。 到底還是沒有擋住顧炎林進(jìn)靖國公府,進(jìn)而還讓他們有了自己的兒子……豆豆。 鄧珊珊沒咬碎一口銀牙,就是留著籌謀這一次,劉夫人如今拿鄧珊珊真當(dāng)自己人了,鄧珊珊說這樣做,她認(rèn)為這樣做就好。因為一切都是為了一等爵,國公這個超品職位。 花房里,有七八盆墨蘭,墨蘭清艷含嬌,幽香四溢,滿室生春,養(yǎng)在花房里,到了過年的時候,沁雪正好可以端出來擺在漪瀾居,清韻居和會客的正廳里,沁雪選出兩盆讓玉簪打發(fā)花匠將周奶娘和于奶娘的洗澡水澆在墨蘭的花盆里,周奶娘和于奶娘自然不知道她們的洗澡水還有澆花的用處,而且是用來澆墨蘭這樣賞心悅目的花卉。等澆了兩次后,沁雪打發(fā)玉簪將兩盆墨蘭送給鄧珊珊。 鄧珊珊道,“這墨蘭聽說也叫報歲蘭,等到過年,正好開花,喜慶的很!”玉簪道,“二奶奶說的是,我們夫人喜歡墨蘭,在安寧侯府的時候,我們夫人養(yǎng)的墨蘭都是在正月開花,放在屋里待客,滿室清香,舒心的很!” 玉簪說完了,像是說到高興處又道,“這兩盆墨蘭,都澆的是我們兩個奶娘的洗澡水,夫人說奶娘奶著我們宇少爺,吃的都是府里上好的東西……所以不能浪費(fèi)了!” 鄧珊珊心驚,強(qiáng)自鎮(zhèn)定,訕訕笑道,“表妹可真想得出,拿奶娘的洗澡水澆花,這說出去都成個笑話了!” “笑話?”沁雪聽到玉簪回來說起鄧珊珊眼神淡淡,道,“玉簪我們那兩盆放好了,別讓人狗急跳墻,糟蹋了好東西!” 沁雪這樣做也是思量鄧珊珊要和自己較真這件事了,為了靖國公的爵位,這樣殫精竭慮,就是不知道鄧家外祖父和大舅是不是知道袁琳芳和鄧珊珊這對母女的謀劃。 鄧珊珊等到玉簪一走,對身邊的人道,“給我把這東西端出去扔了!也不知道惡心的,好好的東西都給她糟蹋了!” 方江碩喝退屋里的人,側(cè)身看著兩盆墨蘭,“君子愛才,取之有道!呵呵!好一個取之有道的君子,你也別讓人扔了,她這是懷疑到我們了,送這兩盆墨蘭,你還不清楚,用奶娘的洗澡水,虧她想的出來!” 鄧珊珊何嘗不知道,她這么緊湊的考慮,事事想到,怎么也懷疑不到二房但沁雪她就是想到了,還用這樣的方式惡心二房。 也就半月的時間,這兩盆墨蘭,有一盆奄奄一息,活不了了。 沁雪這才將周奶娘和于奶娘一起叫到眼面前。看著于奶娘,道,“這是用你的洗澡水澆的墨蘭?!?/br> 于奶娘訝異,惶惶道,“夫人,這怎么可以,這……這打哪說起啊!”于奶娘面前放著一盆郁郁蔥蔥的墨蘭,很是養(yǎng)眼,于奶娘手都不知往哪擱了,夫人這也太抬舉她了,用奶娘的洗澡水澆花,也就夫人想的出來。 郁郁蔥蔥的墨蘭旁邊是一盆快要死的墨蘭,沁雪看了眼于奶娘,轉(zhuǎn)頭對這周奶娘道,“這一盆不用我說,周奶娘就沒有要說的?” 三九天的,寒風(fēng)凜冽,屋門一開,就帶進(jìn)一股冷風(fēng),沁雪的屋里燒著地龍,可也沒到讓周奶娘冒汗的地步。 沁雪呷了一口茶,抬頭道,“綠蘿,帶著人去周奶娘的屋子,查查有沒有不屬于她的東西?!笔裁唇胁粚儆?,那就是不該得,正經(jīng)主子沒有賞賜過的。 綠蘿帶著人去了周奶娘的屋子。周奶娘到了此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求夫人饒命,奴是豬油蒙了心,求夫人饒命!” 沁雪將茶盅上的小蓋叮當(dāng)蓋過茶盅,低頭目光如炬,道,“周奶娘,你做了什么,要我繞你一命,你這命不是好好的?” 周奶娘哆嗦了下道,“夫人饒命,少爺中毒是奴做的,不管奴家里人,奴再也不敢了,奴會將收的五百兩銀子還回去!” 沁雪眼神一亮,道,“還回去,還到哪里!” 周奶娘一愣,抬頭去看沁雪,就見沁雪正盯著自己,繼而癱軟在地,喃喃道,“夫人,二奶奶那里!” 沁雪一拍桌子,道,“好!來人,帶周奶娘跟我去還銀子!” 大房仁慈,是大房做事厚道,不是大房軟弱,沁雪到了二房,二話不說,就坐在劉夫人的屋子里哭起來,劉夫人怎么說也不聽,周奶娘被兩個壯實婆子綁了,嘴里塞了破布,站在一邊,劉夫人一見周奶娘,心道大事不好,身邊的丫鬟早有人去報信,沁雪當(dāng)做不知,劉夫人之前還好言好語相勸,假裝不知緣由,沁雪卻哭的肝腸寸斷,就是不應(yīng)劉夫人的話,鄧珊珊接到丫鬟稟報,帶著人過來,沁雪的哭聲老遠(yuǎn)就聽得到,眉頭一皺,進(jìn)了正房劉夫人屋里,道,“這是怎么了,嫂子有什么事好好說,哭什么?”兩人私底下是表姐妹,明面上還是妯娌,表妹成了堂嫂。不怪道,說話軟和不起來。 沁雪一見鄧珊珊進(jìn)門,直接暈了過去,鄧珊珊氣的胸口疼,轉(zhuǎn)身一見兩個婆子挾著周奶娘,臉色一變。 鄧珊珊道,“嫂子既然說不出原因,如今有暈過去,玉簪,我讓人抬了軟轎來送嫂子回去?!?/br> 正在此事,聽到院內(nèi)一聲斷喝,“月琴,之前我還當(dāng)你說笑,如今卻是真真如此,嫂子暈厥,做弟妹的不知道趕緊叫大夫,竟然就這樣要送人回去,真真是冷血無情?!?/br> 廖夫人道,“四嬸!唉!” 被廖夫人稱作四嬸的老太太,是方家族里的德高望重的四老太爺?shù)恼?。劉夫人驚里子一挑,這大房想做什么? 鄧珊珊更是一頭霧水,玉簪要了冷水,沾了濕毛巾,在沁雪臉上一敷,沁雪乘機(jī)醒轉(zhuǎn),見廖夫人四老太太一進(jìn)門,萋萋戚戚叫了一聲母親,四老太太,就淚如雨下。 ~ 前庭四老太爺望著靖國公和方伯雄,也是氣憤不已,跺著手里斑鳩拐杖,對方伯雄道,“這是膽大包天,敢害我方家子嗣,你也算是頂天立地一男兒,看看做的這事!”說著轉(zhuǎn)眼掃了一圈站在庭堂一邊的劉夫人和鄧珊珊,還有被人抬過來,坐在太師椅上的方江碩。 方伯雄道,“這都是小兩口羨慕江淮生子,都是內(nèi)宅的事,四叔,是我教子無方,讓她媳婦做出這等事來,大哥!是弟弟我的錯,要打要罰,我都聽大哥的?!?/br> 靖國公看著自己這個弟弟,沒有說話,廖夫人和沁雪坐在玫瑰椅上,沁雪面容憔悴,看著讓人就心存憐惜。四老太太坐在右手座位上,看著沁雪,道,“侄孫媳婦,你也不要傷心,好在抓住害豆豆的兇手,那么稚嫩孩子,生下來才多久,就受這樣的痛楚,可是心疼死人了!” 沁雪叫了一聲四老太太就低下頭,看得鄧珊珊在一邊眼里直冒火星子。從沒見過沁雪還有這樣綿軟的時候,劉夫人眼里露出警告意味,鄧珊珊這才收了臉上的戾色。但是也就是這樣微末的動作,也沒有逃過四老太爺?shù)囊浑p毒眼,心里對靖國公提出的讓方伯雄一家搬出去過的事兒,有了松動,方家大房是方家最出色的人家,方家一族也多是仰仗靖國公過活,一二百口子的人,出類拔萃鳳毛麟角的沒幾個,四老太爺心里掂量,也是對靖國公二房相當(dāng)?shù)厣鷼?,這叫什么,這叫生在福中不知福,人心不足蛇吞象,方家老太爺在的時候,就寫下分家的書面材料,里面一分一厘算的精細(xì),分的公平,老太爺兩個兒子,當(dāng)時沒有一個有怨言。二房就是暫時住在靖國公,但,暫時住也住了十個年頭,吃喝都是靖國公府公中所出。 這不,住著住著就住出幺蛾子了,四老太爺?shù)溃斑@奶娘是受了誰的支使做出這種事來,她怎么不攀咬別人,就攀咬你兒子媳婦呢?五百兩就能買豆豆一條命?豆豆就值這五百兩,個目光短淺的!啥也不說了,我做主,你們都搬出國公府吧,這也是你老子老國公一早言明,立下的字據(jù)你們都是簽字畫押了的,住在國公府里也是伯基宅心仁厚,想要個兄友弟恭地和睦家庭,先下出了這擋子事,再住下去,人命這東西都經(jīng)不起折騰。” 方伯雄震驚地看向方伯基,道,“大哥這是你的想法嗎?”方伯基這個國公此事也是一聲嘆息,“弟弟??!說什么都是一條人命,我這十多年,丟了淮兒后,你是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就是你嫂子也差點把眼哭瞎,好在老天有眼,讓我找到淮兒,這才有一點家的滋味,這滋味太舒心也太美好,我不想也不希望別人來破壞,豆豆是我的掌珠,是我的眼珠子,你說,有人要挖我的眼珠子,我能忍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方伯雄這才知道,這一次,靖國公府是再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這樣好的地方,這樣尊貴,出去被人就中心捧月樣的地方!方伯雄心疼惱怒,不甘,一轉(zhuǎn)身,啪啪兩個嘴巴子就打在方江碩和劉夫人的臉上,“還不跪下給大哥大嫂道歉,看看你們做的好事,膽大妄為??!背著我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你們真是給我長臉!” 劉夫人一把扯下坐在椅子上的方江碩跪在地上道,“大哥,大嫂,都是珊珊出的主意,不管我們的事??!珊珊嫉妒沁雪生了豆豆,才讓她身邊的丫鬟收買了周奶娘,做出這樣的事,大嫂,我們十多年沒紅過臉,這鄧珊珊就是個事兒精,都是她攪和的家宅不寧,你可不能趕我們出去!” 廖夫人道,“小叔是知府,斷不會差到哪里!你出去就是當(dāng)家做主,閑暇時來看看我!” 這就是不答應(yīng)了,劉夫人覺得這樣一番作為,都不能打動大嫂,那還跪著做什么,轉(zhuǎn)身看到鄧珊珊,只覺晦氣,道,“還不把你丈夫扶起來?” 鄧珊珊這個氣啊,真是要肺都要炸了,就這當(dāng)不起的德行,還肖想國公的爵位,一有事就推到別人身上,鄧珊珊忍著低頭扶起方江碩。 四老太爺這還沒完呢,開口道,“碩兒媳婦謀害方家子嗣,有周奶娘為證,就在你們府內(nèi)給她修個道館,出家吧!若是不然,按著國法,碩兒媳婦,你一個謀害子嗣的罪名,你想想還有命在?” 鄧珊珊一聽,道,“周奶娘能說明什么,她說說不定就是屈打成招,要么就是故意構(gòu)陷我?!?/br> 四老太爺點頭,真是作死的節(jié)奏,“碩兒媳婦,你屋里的兩盆墨蘭我讓人搬來了,你看看,兩盆墨蘭可有不同,你這么聰明,怎么就沒沒看出來,一盆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