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一會兒，慢慢走向了病床。

    今天的齊公子臉上纏了繃帶！只露出兩只眼睛，眼睛現(xiàn)在還是閉著的。

    “他的臉怎么了？”她驚訝地問護士。

    “他說，今天結(jié)婚，不想讓病容影響您的心情。”護士飛快地給她寫了張紙條。

    “他有意識？能說話？”她追問道。

    “是的，他看到了你們的結(jié)婚照，夸您很漂亮?！弊o士笑了笑，又寫給她看。

    顧安安看到了放到枕邊的結(jié)婚證，原來老先生提前一步把結(jié)婚證送來了。

    她猶豫了一下，沒去拿。

    有什么好看的？她不想看到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是別的男人！

    “他希望您能親吻他一下?！弊o士遞給她第三張紙條。

    顧安安把紙條揉皺，沒動。

    “就當是圣子親吻光明吧?！弊o士劃了個十字架，做起了祈禱。

    顧安安可親不下去！

    她站了會兒，輕拍男人的手臂，輕聲說：“祝你早日康復(fù)?！?/br>
    儀器上面，男人的心跳嗖地往上竄了竄。

    顧安安連忙松手，退了兩步。

    “沒事……沒事……”護士連忙安慰道。

    “他的心跳，還挺有力的?！鳖櫚舶勃q豫了一下，小聲說道。

    “正在好轉(zhuǎn)呢?！弊o士寫給她看，朝她笑了笑。

    顧安安抿了抿唇，心臟壞掉的人都能好轉(zhuǎn)，可惜心跳停掉的那個人不能再回來了。

    她坐下來，怔怔地看著這位陌生的“丈夫”，苦笑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過，你有一個好父親，我真心希望你早日康復(fù)?！?/br>
    男子喉頭動了動，放在身側(cè)的手指勾了兩下。

    護士俯下去，聽他說了幾句之后，轉(zhuǎn)頭看顧安安，抿唇笑笑，寫給顧安安看。

    “他想聽你給他唱一首歌，我想要一套小房子，做你的小妻子……那是什么歌呀？”

    顧安安楞住了，心跳突然騰騰地加速，手腳跟著發(fā)麻。她站起來，伸手就想扯他臉上的紗布。

    “為什么要聽這個？”她尖聲問。

    紗布才扯開一點，男子的心跳突然急得可怕，露出來的手指寬的右臉頰上有一道可怕的疤……

    顧安安記不起來那天有沒有看到齊公子臉上有沒有傷疤了。

    “顧小姐請讓一讓，病人不能受刺激的?！弊o士馬上擋開了她。

    顧安安退開后，冷靜了好半天，慢慢地坐回原處。

    “你就唱給他聽聽吧，他也沒多少天了。”護士想了想，寫給她看。

    顧安安眼眶酸痛，她捏著紙條，嗓子發(fā)緊。

    “我想要一套小房子，能做你的小妻子，一起提著菜籃子，穿過門前的小巷子，飯后用不著你洗盤子，可你得負責(zé)抹桌子，再要個胖胖的小孩子，可愛得就象小丸子……”

    男子的手抬起來，握住她的手指，啞聲喚了一句：“安安……”

    顧安安飛快地縮回了手指，把手背到身后，轉(zhuǎn)開了頭。

    她淚流滿面，唱不下去。

    這歌她應(yīng)該唱給霍云琛聽才對！

    可這算什么呢？

    護士扭著手指站在一邊，左右看看，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顧安安抹了一把臉，心酸地看著他。

    從某種程度上，她和齊公子是同病相憐吧，她和他，都對現(xiàn)實無能為力。

    “我換一首歌吧。”她吞掉眼淚，勉強笑了笑，唱道：“怎么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么都能放棄，居然今天難離去……”

    這是一首非常非常老的歌了，聶新很喜歡。

    齊公子的手指在床沿上輕輕地敲，跟著她有點跑調(diào)的節(jié)奏，喉結(jié)輕輕地沉。

    顧安安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不知道是太疲憊，還是什么原因，就這樣趴在床沿上睡覺了。滿屋子的藥味兒，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居然也能睡著。

    “安安……”男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撫過了顧安安的頭發(fā)，啞啞地喚了一聲。

    門嘎吱響了，青衫男子進來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好安靜。

    ——

    顧安安醒來的時候在柔軟的大床上。

    外面有人在說話。

    她揉了揉發(fā)痛的眉心坐起來，慢步出去看情況。

    是斯紹庭他們趕過來了，正在和青衫男子他們對峙著，逼迫他們交人，兩幫人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紹庭?！彼叩絻蓭腿酥虚g，摁住了斯紹庭高舉起來的拳頭。

    “顧安安你是不是瘋了？你嫁人？嫁個快死的人？你想錢想瘋了是不是？”斯紹庭暴跳如雷，憤怒地瞪著站在人群后的齊老爺子。

    顧安安把助聽器從耳朵里拿出來，難過地看著他。他的聲音太大了，她聽到了幾句。

    斯紹庭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拳頭垂了下來，他的呼吸沉了沉，猛地拉住了她的手，大步往船下走。

    “紹庭別這樣，我的包……”顧安安掙開他的手，想解釋一下。

    “你想嫁人，我娶你！但是你別想嫁個快要死的，我不會看著你作踐自己……你把我當什么了？我圍著你跑了半年，你以為我是好玩嗎？我是……我是……我是為了兄弟！”斯紹庭雙眼赤紅，又揮起了拳頭。

    他咆哮完了，雙臂無力地垂下來，怔怔地看了會兒顧安安，抹了把臉，拿出手機寫字給她看：“顧安安，不許嫁！”

    顧安安盯著屏幕，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顧安安怎么回事？”藍瑯予帶著人也沖上來了，一看就知道是臨時追過來的，胡子都沒刮，襯衣也是皺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