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看似平靜,可那白玉一樣的耳垂,已然燙到發(fā)紅。 蘇孚轉(zhuǎn)身去他面前:“今后江公子能否不叫我翰林,也不自稱草民啦?” “于禮不合。” “私下哪有那么多講究,懷瑾,你今后叫我蘇孚,好么?” 江懷瑾原本避著她,聞言,刷地望去,不敢置信地瞪圓雙眼。 懷瑾、懷瑾、她怎么敢用那么親昵的口吻直叫他的名字? 怎么敢那么孟|浪? 蘇孚見他一動不動,伸手在他面前抓了一把:“魂兮,歸來——” 江懷瑾猛然回神,推她出書房。 蘇孚不肯就范:“嘿,方才還說要我努力,不給機會?” 推搡間,手指無意推到他前胸,蘇孚一開始還沒意識到怎么,直到江懷瑾臉色爆紅,整個人似火爐冒煙,才反應過來,女尊世界,男子胸部—— 蘇孚迅速收回手,無比乖覺地跳出書房外,甜甜一笑:“知道你忙,晚點再來找你。” 她一溜煙跑遠,江懷瑾滿面羞怒逐漸消散,盯著她消失的拐角,久久,露出個干凈純粹的笑來。 少女說話算話,晚點真的提一飯盒過來。 江懷瑾一人之力,接管偌大的江家,是真的忙,算盤撥得飛快,木珠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他進入工作狀態(tài),頭也不抬,以為是昭拂:“放那吧。” 蘇孚搖頭:“恐怕不行,昭拂特地叮囑,公子總是胃痛,一定要按時用膳?!?/br> 江懷瑾這才意識到進來的是誰! 他并非因私廢公的性格,算珠未停:“一會再用?!?/br> 蘇孚坐他下首,拄著下巴,欣賞美人算賬。 認真工作的人,總有種獨特的魅力。 被那明晃晃的眼神盯著,江懷瑾動作漸漸緩慢,勉強完成一頁,嘆口氣:“拿來吧?!?/br> 夜間,即將就寢,忽而有人敲窗。 外邊遞進來一個燈籠,薄紗里螢火蟲上下飛舞,閃爍著黃綠色的柔光。 少女頭頂肩膀還有草葉子:“聽說小公子都喜歡?!?/br> 江懷瑾接過,撥弄兩下,清冷說:“我不是小公子。” 他已經(jīng)十九歲,比少女還要大兩歲。 少女彎眸一笑:“那也是小公子,你多大,在我這,都是小公子?!?/br> 江懷瑾于是輕輕哼一聲,不露聲色地勾了勾唇角:“夜深路暗,蘇翰林還是趕緊回府罷!” 蘇孚無奈:“說了不要叫翰林?!?/br> 在江懷瑾的瞪視下,蘇孚收聲:“好、好、好,你愿叫什么就叫什么。” 蘇孚走后,昭陵驚奇地看著公子抱著燈籠,笑得滿臉單純,內(nèi)心嘖嘖兩聲,去找昭拂說悄悄話。 清晨,蘇孚早早守在府中小廚房,親自下廚,給江懷瑾變著法子做早膳。 她花樣繁多,心思周全,往往令江懷瑾不知不覺,多吃半碗。 早、中、晚,蘇孚簡直像在江府生根發(fā)芽一般。 江府眾人心照不宣,蘇翰林對他們公子有意! 閑話傳出,就被莫名其妙壓滅。 閑話傳出,就被莫名其妙壓滅。 最終只剩下一個蘇孚苦心追求江公子不得,于江懷瑾名聲半點無擾。 江懷瑾當然知道是誰的手筆,欣然笑納。 時間一長,二人越發(fā)默契,舉手投足,與旁人自成屏障。 六月初八,二皇女生辰,在府邸辦生日宴。 因她轄管商界,京都有頭有臉這幾家商賈,都收到宴席的請?zhí)?/br> 繼后嫡女,政途欣欣向榮,一帆風順,近乎所有京官,都捧著禮物來賀喜。 所幸二皇女府邸夠大,容納得了這么多人。 晚宴后,戲臺唱完拜壽曲目,換做雜耍,瘦小的女子從橙黃的三個火圈中一躍而出,穩(wěn)穩(wěn)落地,臺下一片叫好。 而這熱鬧,和蘇孚無關(guān)。 ——她被盛太傅纏著算題。 自從盛太傅發(fā)覺她的算術(shù)才華,就一直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時時討教。蘇孚給她解釋完三角函數(shù),盛太傅兀自沉浸,就著昏暗的燈光,提筆寫下公式,喃喃道:“這函數(shù)若建高樓可用。” 老太太喃喃自語,認真而可愛,蘇孚心底的不耐散去,想告訴江懷瑾再等一會,哪知一轉(zhuǎn)眼,發(fā)現(xiàn)江懷瑾的座位上空無一人! 蘇孚警戒起來,這是在二皇女府邸。 昭拂昭陵進不來,蘇孚站起,打算向坐在江懷瑾隔壁的女子打聽他去向。 盛太傅趕緊抓她袖子:“蘇小友,怎么又要走?” 蘇孚:“太傅,在下有急事?!?/br> 盛太傅:“那向陛下提將算術(shù)納入科舉之事?” 蘇孚:“容后再議、容后再議?!?/br> 江懷瑾在府邸的另一邊,與男侍對峙。 他站在湖邊,不肯上船。眺望著湖中心美輪美奐的竹屋,冷聲質(zhì)問:“那是茅廁?” 男侍笑嘻嘻地:“是呀,江公子,您進去就知道啦?!?/br> 江懷瑾拂袖欲走,卻見那烏篷船中,鉆出一位女子。藍衣蹁躚,溫潤如玉,赫然是府邸主人,君蘭息。 君蘭息無奈說:“近些時日,江公子與本殿生分許多,可真是讓本殿寒心哪?!?/br> 江懷瑾客客氣氣:“殿下多心。” 君蘭息上岸:“希望如此。” 江懷瑾后退一步:“殿下,時辰不早,草民該回府了?!?/br> 江懷瑾今日依舊著火紅長衫,愈發(fā)襯出肌膚雪白,長風過境,曲線風流。 君蘭息眸色一暗,伸手去扶他:“本殿送你?!?/br> 她一靠近,一陣詭異奇香襲來,江懷瑾心中戒備:“不勞殿下,草民認得回去的路?!?/br> 月色下,他輕皺眉的模樣勾人得緊。 君蘭息不禁臆想,若在床榻,被翻來覆去折騰時,他可會如此皺眉—— 手腳漸沉,江懷瑾覺出不對,慌忙再退:“殿下,草民告退?!?/br> 男侍請示:“殿下,要不要去追?” 君蘭息說:“不到時候?!?/br> 江懷瑾倉皇的背影,飄忽的衣衫,落在她眼中,無比美妙。 她是多么渴望,他在她身下,輾轉(zhuǎn)承|歡,渴望到,不惜用了宋輝那藥。 怪不得她!誰叫他不識抬舉,成日和蘇孚廝混,惹怒自己! 給他臉面,他不要,她就要他自己送上門來,卑微地求她疼惜! 君蘭息:“竹苑周圍可都守好了?” 男侍:“是,四周都有人把守。” 君蘭息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江懷瑾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藥性猛烈,不到半炷香,他已手軟腳軟,邁一步都費勁。 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小腹陡然升起邪火,而他的理智,在飛快消失。 江懷瑾漫無目的地在竹林中穿行,渴望遇見人,又恐懼遇見人。 絆倒在竹子下,皮rou擦傷,令他稍微清醒,余光瞥見一把亮閃閃的鐮刀,目光一定。 他舉起鐮刀,狠狠劃開手臂,劇烈的疼痛,仿佛讓他連力氣,也恢復一些。 咬牙再舉起刀,冷不防,被掐住手腕。 驚了一跳,轉(zhuǎn)而攻擊,熟悉的女聲傳來:“這是怎么了?” 鐮刀停在半空,江懷瑾愣了下。汗水沾滿眼睫,他已看不清人,啞著嗓子問:“蘇孚?” 第78章 贅妻(10) 江懷瑾腰一…… 火紅衣衫凌亂臟污, 青絲瀑布一般,將半個身子包裹住,越發(fā)顯出他臉白如紙, 單薄可憐。他的左臂還在汩汩流血, 卻不知道痛似的, 執(zhí)著、惶恐地問:“蘇孚?” 蘇孚心頭一軟,奪下鐮刀:“是我?!?/br> 她用手帕按住左臂傷口, 吩咐:“按住。” 解開外衫, 將人蓋住,打橫抱起:“別怕, 我?guī)慊馗!?/br> 江懷瑾臉埋在外衫中,視野一片竹青,嗅到她常熏的松柏冷香, 稍稍安定,罕見地乖順:“嗯?!?/br> 君蘭息看重虛名, 因此守竹苑之事,并未派多少人手。東西南北四方向, 只各留一名護院, 對付中藥的弱男子綽綽有余,對付蘇孚不夠看。蘇孚抱著江懷瑾從東門走出, 圓拱門旁,暈著個虎背熊腰的女子。她步履匆匆, 很快將竹苑甩在身后。離開偏僻的竹苑, 前路難行, 總不能不顧及江懷瑾名聲,大搖大擺,這么出去。 思來想去, 蘇孚將江懷瑾藏在假山后,要路過男侍去叫盛太傅過來。盛太傅于江懷瑾口中得知來龍去脈,氣得要去找君蘭息算賬,蘇孚攔住,當務之急,先將江懷瑾運走,秋后算賬不晚,江懷瑾這狀態(tài),再留在這里,名聲就徹底毀了! 盛太傅幫忙疏通去偏門的道路,悄悄叫來江府馬車。昭拂駕車,蘇孚抱江懷瑾上車,回頭道謝。盛太傅焦心地催促快走。 為免引人注目,馬車以比尋常略快的速度,駛過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