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恢復(fù)過來情緒,蘇孚無比鄭重地直視他:“這么多年, 我還欠你個道歉, 許渡, 對不起?!?/br> 許渡滿不在乎:“都是過去的事啦?!?/br> “哪里過得去呢?你的前途因此戛然而止,前十七年的努力付諸流水, 檔案也蒙上污點......”蘇孚聲音越來越顫:“許渡, 我對不起你,我們都對不起你。” 許渡再也維持不了平淡的神情, 目光變得冰冷而犀利。 是啊,怎么能過去呢? 歲月掩埋不了罪孽,只能讓傷口在安然無事的表象下腐爛生蛆。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后, 蘇孚總是脆弱的。 她是驕縱大小姐,身邊圍護著金錢權(quán)勢砌成的堡壘, 本質(zhì)卻細皮嫩rou,半句話、一根刺, 就能哭半天。 可此時此刻, 蘇孚沒再哭,只是難過地望著他, 難過到,仿佛遭受那些委屈和不公的人是她。 許渡只覺諷刺。 當(dāng)年, 她不正是始作俑者? 現(xiàn)在又來假惺惺給誰看? 這么想, 話就脫口而出。 蘇孚搖頭:“不是這樣的。許渡, 你不是玩物,也不是笑話。自始至終,我都愛你。追著你跑, 是愛你;等你放學(xué),是愛你;難道我們那一個月,都是假的嗎?很可笑對吧?我那樣愛你,偏偏是我,鬼迷心竅.....我只是、太不安、太自卑了而已。那時你眼里只有成績,約會不約,紙條不回,和學(xué)習(xí)委員說得話,比我這個正牌女友都多。都傳,你是被迫和我戀愛,考完大學(xué),早晚會提出分手。這些流言,時時刻刻折磨著我,我陷害你,只想和你綁定,一輩子不分開而已。我見識淺,只以為你得對我負責(zé)。沒想到,懲罰會那么嚴(yán)重,也沒想到,你退學(xué)后,會直接失蹤?!?/br> 許渡一個字都不該信。 可她眸底的情愫,濃郁熱烈,叫他頭腦發(fā)昏。 叫他心底生出個聲音:相信她吧,她看起來那么真誠,那么深情。 相信她吧,這樣,你就不是沒人愛的可憐蟲。 蘇孚苦笑道:“因為不能面對失去你,我獨自去國外。正因為脫離家庭,我才深切地認識到,那陷害多么惡劣。這次回國,我本來還殘存著復(fù)、嗨,見你開心,沒對愛情失去憧憬,我就開心......” 許渡打斷她:“來接你的人快到了吧?” “你愿意再重回校園嗎?” 他看向時鐘:“十分鐘,從我的家里出去。” 驢唇不對馬嘴,談話難以繼續(xù)。蘇孚只好珍惜地喝光茶水,小心翼翼問:“能用下衛(wèi)生間嗎?” 衛(wèi)生間盥洗臺光禿禿,孤零零擺放著市面最普通的清潔肥皂,沒有任何女性用品。 這屋子兩室一廳,方才許渡拿茶葉,是從客臥拿的。 綜合來看,判斷沒錯,白露大概率是許渡的擋箭牌。 這讓她松了口氣。 打系統(tǒng)那里打探出來,任務(wù)對象和愿世界那位,很可能是同一人,難免令她生出不該有的獨占欲。 即便,他們眼下都不屬于自己。 管家辦事效率高,十分鐘不到,親自上門接人。 走之前,許渡叫住蘇孚。 樓道聲控?zé)魤牡?,客廳的光源從他身后照過來。 他神情淡淡,帶了些厭倦:“蘇小姐,我們不適合再見面。你覺得呢?” 鎖門,回到客臥,許渡還沒琢磨明白,蘇孚一個低眉是什么意思。 煩躁、憤怒、恐懼、期待。 直到特殊鈴音響起,才驚覺自己一直在想著什么鬼東西。 剎那間,他臉色比樓外的天色還要黑。 “有話快說?!?/br> 公用電話亭,穿著衛(wèi)衣的少年詫異:“語氣這么沖?誰惹你了?” “不是讓你沒事別聯(lián)系這個號碼?” 亭中,男生女相,眉間一點紅的少年無奈道:“我什么時候沒事聯(lián)系過你。聽著,喬澤天確認五月二十,會參加鳳凰百貨剪彩,你那邊進展如何?” 客臥里有臺黑白電視,此刻被打開,演繹著無聲的啞劇。 熒光泛白,令許渡淡漠的表情呈現(xiàn)出別樣的陰郁。他無聊地換臺,好像討論的不是一條人命,道:“放心,禮物已經(jīng)替他準(zhǔn)備?!?/br> 他放過蘇孚,不代表會放過其他罪人。 想到罪人二字,許渡視線下移,落到捏遙控器的右手上。 回到蘇宅,蘇孚先發(fā)制人,向蘇父、蘇母喬澤天的卑劣行徑。 從高中、到現(xiàn)在,添枝接葉道:“我實在無法接受他,況且,爸媽?!?/br> 她跪在父母身前:“我也一直忘不了許渡?!?/br> 撒謊的難處,是先騙過自己。騙過自己,就能騙過蘇父蘇母,騙過許渡。 蘇父乍聞小樹林“真相”,連呼蘇孚糊涂,不住踱步。 蘇父正經(jīng)的儒商,有手段有心計,但也有大義有情懷,從不出手害人,常常捐款捐物。 聽見姑娘這么愚蠢、自私,心中冒起火氣,怒問許渡近況。 他和喬父喬母不一樣,并不自矜身份,家長會照常參加。 會上是聽說過那屆的狀元苗子的。 相信許渡犯錯,是因為更加相信自己姑娘! 蘇母左右看看,先扶蘇孚,被蘇父吼了一嗓子:“讓她跪著!” 蘇孚哥哥恰好回來,轉(zhuǎn)著鑰匙圈,嘴損:“呦,稀罕哪?!?/br> 蘇父此時對自己教育產(chǎn)生巨大懷疑,看他沒個正形,臉一拉:“你也跪下!” 蘇屹往后蹦了一步。 蘇父火氣更旺,雞毛撣子打蘇屹撒氣后,長長一嘆:“蘇孚,起來吧?!?/br> 蘇孚垂頭挨訓(xùn)。 蘇父說:“這事不能這么下去。明日你和我見許渡,不,先去喬家?!?/br> 蘇屹沒聽明白,探頭探腦:“許渡?” 翌日,請過假,先去喬家,喬父偏信喬澤天扭曲事實,堅持認為蘇孚和許渡不是好東西。 看喬父眼盲心盲的模樣,勸不回來,蘇父沒再強求,只暗道以后要減少往來。 父女板板正正站在許渡門前,敲門,許渡開門又關(guān),閉門不出。 蘇父說:“他這是不愿意原諒你?!?/br> 蘇孚低落:“他說不想再見到我?!?/br> 蘇父抱了下她。 二人去教育局,撤銷許渡檔案上的污點。再去明星馬戲團。 見到蘇父,團長滿心慶幸,昨日選擇正確。 這么個x市市長都要恭敬叫一聲蘇老哥的人物,他哪能不給面子? 尤其蘇父底下有娛樂產(chǎn)業(yè),愿意安排馬戲團上電視。 團長笑得見牙不見眼,保證:“您放心嘞,以前不知道小許這孩子受您照拂還則罷了,以后我肯定好好替你照顧他。要說小許有福氣,哎我辦事,您放心,不會過分,也不會提到您?!?/br> 下午銷假上班,劉穎問:“哎,你不是請了一整天假?” 宋寶娟也投來目光。 蘇孚:“這不是用半天就辦完事了么?” 這不是著急回來查白露么? 雖然擺脫私家偵探,沒那么快。 警隊資源,不用白不用。 劉穎豎起大拇指:“高材生,覺悟就是高。” 蘇孚和她混熟,打她手:“別來這套。” 沒等坐下,三小組探員匆匆進來:“蘇孚也在?正好!開會!案件有新突破口啦!” 突破口在陳某軍的小舅子。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人,因為欠高利貸,去搶陳某軍家。 沒翻出錢,氣急敗壞打陳某軍妻子一頓,知道陳某軍死了,要不到錢,罵罵咧咧:“罪有應(yīng)得,說不定是冤魂索命呢!” 恰好被盯梢的探員聽見,直接和陳某軍妻子一起帶回警局。 陳某軍小舅子有案底,和局子里的阿sir熟悉,但不是重案組啊! 頭回被這么高端的組織請喝茶,陳某軍小舅子又怕又覺倒霉。 也沒想幫死去的陳某軍隱瞞:“他撞了人?!?/br> “我聽我姐說的?!?/br> “再具體?那我就不知道嘍,問我姐嘛。” 陳某軍妻子是個傳統(tǒng)女人,講究夫死從子,現(xiàn)在丈夫兒子死絕,潛意識聽從娘家弟弟的吩咐。 猶猶豫豫,說出:“三個月前,阿宇開始做噩夢,我問他,他才肯說,他寒假,開軍哥的車,冰天雪地,撞死人,是個漂亮小姑娘。” “為什么沒有報案?沒有尸體?那、那我就不知道啦,警官,我能回去了嗎?” 會上,三小組組長孟在野簡單講明情況,重新安排任務(wù),重點派人去查少女失蹤案,時間放射到最近半年。一共五個案子,都可能是受害人。 光看卷宗不行,得找來受害人家屬問細節(jié),對細節(jié)。 一時間,就連蘇孚都忙到飛起。 全聯(lián)絡(luò)完,早已夕陽西下。 蘇孚呼出一口氣,查看電腦上,私家偵探傳來的白露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