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賤人?!蹦锬锴謇涞貞?yīng)了一聲。 林淡如:“……” 余味:“……” “死臭魚你給我站住,我保證不打死你!”林淡如對著狼狽而逃的余味扯著脖子喊。 飛機是下午一點十分的,時間還早,余味忽然動了回大雜院看看老媽的念頭。 車子剛開進胡同,那股曾經(jīng)讓他極力想要逃避的味道便迎面而來。 有剛買完早點往大院回的中年大叔,背心褲衩大拖鞋,拎著焦圈豆汁兒豆腐腦,一身沒睡醒的松散味兒。有拎著鳥籠往街心花園去的大爺,見誰都是眉開眼笑,張嘴必是“吃了么您呢?” 院門口那棵大棗樹依舊枝繁葉茂,想來秋風(fēng)乍起之日 ,青紅的小棗一定還是那般清甜爽脆。隨著家家戶戶裝了煤氣,弄了廁所,院里沒了蜂窩煤熏人的白煙,沒了公共廁所難聞的異味,這大雜院年代雖久,倒也像一位不甘老去的廣場舞大媽,在滄桑中透出一股努力追趕潮流的情懷。 把車停在院外的墻根下,踏進院門那一剎,余味莫名感覺有些忐忑。 “哎呦喂,這不是臭魚嗎,這一大清早兒的就回來看你媽啦,真是孝順孩子,他余嬸兒,你家臭魚回來啦!” 剛進院的余味被院門口廂房的李嬸兒一眼瞄住,大嗓門立刻穿透了半拉院子。 余味聽到老媽興奮地在自家屋子答應(yīng)了一聲,便朝李嬸兒問了個好,剛想閃進屋去,李嬸雄壯的身板已經(jīng)把他擋了個正著。 “臭魚,你今兒個不回來嬸兒還要找你呢,我跟你說啊,嬸兒手里已經(jīng)給你攢四個姑娘了,一水兒的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正經(jīng)工作,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條有身條……” 余味:“謝謝嬸兒,您這是要把我感動哭啊,我媽說她手里才有仨,您倒給我攢了四個,不過我最近大概要出差一段時間,小半年呢,您看這時間夠長的,要是那些姑娘等不及就別耽誤人家的青春年華了,先謝謝嬸兒這么惦著我。” 他邊說邊從李嬸兒一夫當(dāng)關(guān)般的架勢中強行突破,沒等李嬸兒轉(zhuǎn)過身,已經(jīng)一溜煙鉆進了自己家的房門。 這也是余味不怎么愿意常回大雜院的原因之一,大媽大嬸大娘們實在是太關(guān)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了,那份熱情似火的主動簡直比朝陽群眾對明星的私生活監(jiān)督還要上心,讓余味深感難以招架。 家里還是充斥著一股無法徹底清除的炸魚味。 雖說條件改善了,家里面都裝著浴間,爸媽晚上關(guān)店回來會沖洗一下,可是余味知道,那份天長日久積攢下來的味道,就像這近乎上百年的老院子一樣,哪怕給它的外墻涂上最鮮艷的色彩,也永遠(yuǎn)掩蓋不住時間留給它的滄桑內(nèi)在。 “阿彌陀佛,今天不是法源寺金佛顯靈吧,這一大清早兒就讓我就看見我家真佛了!”余媽正要沖出去迎一迎自己難得回來的寶貝兒子,卻看見余味修長的身影幾步走了進來?!?/br> “咱家要有真佛那也得是您啊,我最多也就您蓮花座下一散財童子而已!”余味往老媽肩膀上一靠,再大的男人在老媽面前也是個孩子樣兒。 “呸呸呸!什么散財,大清早兒的不說點吉利話,我告訴你臭魚,余味這名字是你爺爺三天三夜沒睡覺才想出來的,你爺爺說第一是借余味無窮這句俗話兒,啥意思知道不,就是想讓我兒子你一輩子都不受窮;第二,是讓你不能忘本,永遠(yuǎn)記住咱老余家?guī)纵呑觽飨聛淼氖炙?,就是咱家秘制的炸魚味兒!”余媽一邊說一邊回手摸了摸余味光滑的臉。 “知道啦,我的親媽!從上小學(xué)寫自個兒名字開始就聽您講這典故,整20年了,您是怕我過早進入老年癡呆還是擔(dān)心我得健忘癥???”余味摟著老媽的脖子臭貧。 “對了媽,我下午去深圳出差,估計能住上幾天,上回去香港給我爸買的藥油再買點唄。” “買吧!買了人家就又有得吹了,你是沒見你爸那個得瑟勁兒啊,不痛不癢地還偏要在身上抹點藥油,得,就為了讓人家問他身上是什么味兒,他好找機會跟人家吹兒子的大牛!”一提給余爸買藥的事兒,余媽便樂不可支。 余爸每天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起大早去市場配料配菜了,余味看看時間,便讓老媽坐他的車去店里,然后他也差不多就得去機場了。 車子開到西磚胡同附近,紅燈。 有不少晨練的人在道邊的林蔭路上跑步,余味隨意向車窗外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跑進了他的視線,竟然是他的新助理蕭錚,沒想到他也住在這片胡同區(qū)。 他穿著黑色運動短褲和白色的跑鞋,一件運動背心脫了下來圍在脖子上,赤祼著強壯的上身。余味感覺自己的眼睛不能自控地向那身性感的肌rou瞄去。 蕭錚的身材好余味早就看出來了,但是沒想到脫下衣服能好到這種程度,那種完全靠常年不懈運動形成的肌rou比自己在健身房弄出來的要結(jié)實很多。 蕭錚跑過余味車子一側(cè)的時候,余味看到了他鼓脹的胸肌和八塊清晰的腹肌,他愣了一下,這身材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眼熟得不行。 蕭錚跑進了西磚胡同,信號燈也變成了綠燈。 余味一邊往“余炸魚”的方向開,一邊還在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這個小助理的身材還真他媽的惹火,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x先生撩的,余味發(fā)現(xiàn)自己這幾天色大得很,蕭錚結(jié)實的上身和短褲下的長腿讓他“咕咚”一聲咽了一大口口水。 十一點。 正排隊過安檢的余味收到蕭錚發(fā)來的一條微信,告訴他交辦的幾件事都已經(jīng)處理完畢,請余總放心,并祝余總一路平安。 余味腦子里還充斥著他早晨那身帶著汗水的雄性肌rou,便回了句“很好,謝謝你,這幾天多看點卷宗,有問題整理出來,等我回來給你慢慢講?!?/br> 余味把微信發(fā)出去才覺得給蕭助理的回復(fù)說的有點多。 蕭錚又發(fā)了條微信過來,“好的。” “真沒勁!” 好像看到了蕭錚臉上那股帶著玩味的痞勁兒和滿不在乎的神情,余味對自己表示出的熱情感到了一點后悔。 坐到候機口,余味有些悻悻地把微信換成了小號。 x先生昨晚半夜發(fā)了一個朋友圈,是兩張手畫的線條畫。一張是用幾筆便勾勒出的一朵菊花,花朵邊上手寫著“括約肌”三個字;另一張是一只可憐兮兮的鸚鵡,腳下還畫了幾根羽毛。 兩幅畫配的文字是:“括約肌給你了,翹臀照掂量著辦,敢忽悠哥的下場就是這個鳥樣兒,哼哼?!?/br> 這位x先生的畫功非常不錯,寥寥數(shù)筆,卻極具神韻。余味本來有些不爽的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他在那條微信下面發(fā)了評論,“菊殘鳥傷,心疼你!抱抱?!?/br> 飛機要起飛了,x先生那邊還沒有什么動靜,看來是忙碌中,余味有些無奈的關(guān)掉了手機。 “哼哼,不就是有幾塊肌rou嗎,好像我多稀罕似的。”余味抱緊了胳膊,閉目養(yǎng)神,媽蛋!眼前一會兒是蕭錚早上跑步時微微顫動的飽滿胸肌,一會是x先生照片里同樣飽滿壯碩的部位。 “好吧,余先生,這幾塊rou你還真是挺稀罕的,還是快點談場戀愛吧,否則你就快要變成色情狂了!”睡著之前,余味在心里對自己說。 蕭錚忙完余味交待和其他部門核對數(shù)據(jù)的工作后,已經(jīng)到了十一點。 宮總上午也在外面處理業(yè)務(wù),部里的大小王都不在家,蕭錚感覺周圍彌漫起一陣自由放浪的氣息。 他也急忙打開股票軟件,今天又是環(huán)保綠來襲,神奇的是,他前幾天挑出的兩只股票竟然放出了利好,又是逆勢飄紅! “太爽了!”他吹了聲口哨,這兩只票他已經(jīng)進了不少,正朝著預(yù)定的目標(biāo)前進,到了心理價位就要收割了。 他朝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在股民一片哀嚎聲中還能有大把銀子進賬確實讓蕭錚心里產(chǎn)生一份得意。一抬頭,嚇了他一跳,竟然有三個被套成股東的jiejie靜悄悄立在自己座位旁。 “挺投入啊,蕭同學(xué),又賺大錢了吧!我們已經(jīng)瞄你半天了,就看見你一臉成功者的微笑,好吧,我們做jiejie的都有大樣兒,肯定不會去檢舉剛上班的小弟弟就敢上班炒股這么罪大惡極的事兒,所以,嘿嘿,你該知道怎么做吧。” 蕭錚:“……” 于是,蕭錚童鞋為了能給大家挑出幾只蕭氏出品,必保獲勝的好股,也為了自己公司新晉股神的面子,整整鉆研到下半夜,連微信小號都沒顧得及上。 余味在深圳已經(jīng)忙了兩天。 午休時他打開了單位的微信群。 “淑貞姐,又板了哎!神了啊這小子?!?/br> “倩文,我悔死了,沒敢多買啊啊啊啊!” “慧琳呢?買沒?” “別提了,我老公非讓我買他同學(xué)推薦的,媽蛋兩天跌了七點多了!” “哈哈,這臉打的!” “今天推的股是啥?” “蕭錚呢?” …… 余味皺起了眉頭。 啥時候單位群演變成了股票群了,感覺所有人都在說股票的樣子。他剛才先上了小號,x先生這兩天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似乎從空氣中消失了,就像他來得時候一樣突然。 余味感覺到自己心里有股說不出口的煩躁,那感覺就像開春時發(fā)情的娘娘,看到什么都想要啄一口。群里面亂七八糟的對話他更是懶得看,估計就是誰得到點消息,放出個好的股出來,大家都跟著賺了點。 余味是從來不聽這些消息也不盲目跟從的,他有自己的投資理念,并且一直做得很穩(wěn)。 丁家小欠欠發(fā)來一條微信,“男神男神在忙嗎?” 余味無窮:“休息呢?!?/br> 丁家小欠欠:“男神你快回來吧,再不回來,股神的地位也要不保了?!?/br> 余味無窮:“誰稀罕(翻白眼)?!?/br> 丁家小欠欠:“你知道新晉股神加男神是誰不?”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余味剛要接,又自動斷掉了,估計是那種騙人的電話。 微信的界面在電話切換時被他動了一下,他沒在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悶氣,繼續(xù)回過去,“愛誰誰,關(guān)我屁事!什么男神股神的,最煩這種有點消息就出來得瑟的,不信你等著看,過幾天死得最慘的就是他!” 丁家小欠欠“男神!快別說了?。。。。。?!你怎么發(fā)群里了?。。。?!” 余味無窮:“……” 第9章 丁家小欠欠:“男神,現(xiàn)在群里死一般的安靜,怎么破?!?/br> 余味無窮:“你說的股神是誰?” 丁家小欠欠:“你的新助理。” 余味無窮:“……” 余味眼前出現(xiàn)了蕭錚那張痞痞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和他解釋?跟他道歉?對他說不好意思,我欲求不滿,被你一身的肌rou弄得想發(fā)sao了;發(fā)sao不成憋得我來大姨父了,大姨父影響到心情煩躁不安株連你了? 哎,還真特么不知道說些什么。 下意識中,他將微信又切換到了小號。x先生的頭像上有個紅色的信息提示,余味忽然感覺胸口那股悶氣好像憑空消失掉了,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x先生:“在嗎翹翹(哭喪臉)?” 尋找我的x先生:“大包哥怎么了?” x先生:“看不到你的翹臀,不開森?!?/br> 尋找我的x先生:“哎,我煩著呢。” x先生:“怎么了?同病相憐啊,我也正在鬧心,要是能看到翹臀可能會好點(害羞臉)?!?/br> 不知道為什么,余味忽然間就產(chǎn)生了一股沖動。 尋找我的x先生:“好吧,犧牲我一個,性福十億人,等著,我給你發(fā)!” 余味三兩下踢掉脫鞋,脫掉了長褲,站到酒店的穿衣鏡前。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明顯加速跳動中,剛才無意中犯錯的憋悶,身體里沸騰了好幾天的焦躁,似乎都在和x先生的對話中慢慢褪去,繼而被一份暗暗滋生的欲望所侵襲。 余味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身體還是自己的身體,臉也還是那張臉,可無論是極力想要呈現(xiàn)完美線條的塊塊肌rou,還是雙眸中閃動著的兩簇火苗,都在用大寫加粗的字體告訴自己,“我是個大帥比!一個缺愛憋得快要爆炸的大帥比!” 余味頭一次對自己這二十九年來還是處男之身感覺說不出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