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呢。 不是這個不怒自威的男人故意摔杯的呢。 看樣子,應(yīng)該是邊上隨從不小心碰掉的,或者無意中打翻的。 眾人松了一口氣。 佘分閣主連忙示意瀟湘閣的人重新再上一杯新茶,并速速清理掉地上的碎片。 主座上的男人重新接過杯盞的時候,唇角輕勾,一雙攝人心魂的鳳目似笑非笑,他薄唇輕啟,清越磁性的聲音流瀉:“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br> 郁墨夜怔了怔。 誰們繼續(xù)? 她跟梅老板? 看來,沒認(rèn)出她呢。 心中大喜,太好了,竟然沒認(rèn)出來,嚇?biāo)浪恕?/br> 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微微放了放。 與此同時,她也提醒自己,不能沖動,一定要更加謹(jǐn)慎小心。 梅老板聽到欽差大臣都說,讓他繼續(xù),自是更加起了勁。 “那梅某只問梁姑娘一個問題?!?/br> 郁墨夜看向他。 “姑娘身上的兜衣穿得可還舒服?” ?。?/br> 梅老板話落,眾人錯愕。 郁墨夜更是變了臉色。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兜衣?他問她的兜衣穿得可還舒服? 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一個男人,竟然問一個女人這樣的問題? 分明是調(diào).戲,或者羞辱! 刻意捏了嗓子,她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了尖細(xì)許多,“梅老板請自重!” 梅老板卻不以為然,一臉無辜,“不是,梁姑娘誤會了,梅某是一本正經(jīng)地在問這個問題,不帶絲毫別的情緒,梅某想,姑娘既然穿在身上,定然是喜歡,或者是覺得舒服對吧?” 郁墨夜沒有回答,不知他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 梅老板的聲音繼續(xù)。 “如果梅某沒有猜錯,梁姑娘此時此刻身上穿的兜衣就是我梅氏的絲綢所做?!?/br> 眾人震驚了。 包括郁墨夜。 春衣雖然沒有冬衣那般厚重,卻至少也有三件,一件外袍,一件中衣,然后才是里面貼身的肚.兜。 此人是如何知道她里面穿什么兜衣的? 透視眼? 郁墨夜身子不由的瑟了一下。 而且,天下絲綢那么多,他憑什么說她穿的兜衣就是他家的料子?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有可能,身上的兜衣是曾經(jīng)顧詞初用宮里賜的衣料做的。 而宮里的上用截止到目前為止,一年都是這家商戶提供的。 只是,他憑什么知道? 而梅老板還在說。 “梅某只是在想,一個連貼身小衣都用我梅氏絲綢的人,可見對此絲綢的鐘愛和信任,卻為何會將絲綢花投給了別家?這里面是否存在什么貓膩?又或者梁姑娘根本就不懂絲綢,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穿兜衣乃我梅氏的絲綢?” 眾人恍悟。 郁墨夜也當(dāng)即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才是重點(diǎn)。 原來,這才是為何此人要像瘋狗一樣咬著她不放的原因。 不還是為了那朵絲綢花沒有投給他嗎? “梅某絕對沒有瞎說,大家若是不信,可以讓梁姑娘現(xiàn)在看看自己的兜衣,我們梅氏絲綢的反面,都有梅花的暗紋?!?/br> 郁墨夜一怔。 反面,暗紋? 有嗎? 她還真的從未注意呢,因?yàn)樗r少注意反面。 而且,什么叫現(xiàn)在看看? 又不是看外袍的反面,看中衣的反面。 是看兜衣的反面呢。 讓她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看看?有沒有搞錯? 似是了然她的顧慮,梅老板又出聲道:“院子入口的地方有一間獨(dú)室,梁姑娘大可以去獨(dú)室將兜衣脫下來給大家看看,看看梅某所言是否屬實(shí)?” 圍觀群眾再次傳來一片低低的議論聲。 郁墨夜皺眉,雖然依舊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 但是,她知道,形勢對她不利。 此人說得如此肯定,自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穿著他家的絲綢,投著別家的票,的確說不過去。 而且,就算是單獨(dú)去獨(dú)室脫,可畢竟是貼身的兜衣,一個女孩家家的,將自己的兜衣拿過來給那么多人參觀,又算是個什么事? 她自是不同意。 剛準(zhǔn)備張嘴說話,卻驀地聽到有人的聲音響在了前頭,“梅老板好生厲害,竟然能隔衣視物,本官甚是好奇,這是如何做到的?” 郁墨夜呼吸一滯。 是他。 出聲之人,是郁臨淵。 而更讓她窒息的 是,他竟然邊說邊起身,舉步朝前面走過來。 沉穩(wěn)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逼近,郁墨夜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施了定術(shù)一般,僵立在那里,無法動彈。 梅老板見郁臨淵過來,連忙恭敬鞠腰,準(zhǔn)備說話,卻是被郁臨淵優(yōu)雅揚(yáng)袖,止了。 然后,就是徑直走向郁墨夜。 郁墨夜微微低著頭,看到他輕曳的官服袍角和云頭黑底軟靴。 一步一步,就像是踩在了她的心頭一般,亂了她的心跳和呼吸。 她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心,強(qiáng)自鎮(zhèn)定。 郁臨淵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很近,似乎她的頭再低一點(diǎn),就能撞到他的胸口上。 心跳撲通,聲聲入耳。 她忽然想,如果她一直勾著頭,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她更緊地攥住了手心,緩緩抬起頭。 做好了與他四目相對的心里準(zhǔn)備,然而,卻并沒有。 就在她抬頭的時候,他又踱步圍著她看了起來。 緩緩踱步,就在她的邊上,甚至跟她衣袂輕擦。 郁墨夜覺得自己快瘋了。 手心傳來刺痛,她知道,那是因?yàn)樘昧?,自己的指甲刺入到掌心的rou里所致。 轉(zhuǎn)到她的身后,然后站定。 全場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兩人。 院中四寂。 不知他在她的身后做什么,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她后頸的位置。 腦子里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她閉了閉眼,告訴自己鎮(zhèn)定。 要鎮(zhèn)定。 她努力地想,要怎樣做,既能擺脫面前的這種窘迫處境,又能不讓他生疑呢? 對,去獨(dú)室。 借口去獨(dú)室脫兜衣,就能逃脫他這樣緊逼的視線。 張嘴,正欲如是說,卻驀地聽到男人低醇的嗓音在自己的后頸處響起:“哦,本官明白了,是不是這根帶子?” 與此同時,郁墨夜感覺到后頸的肌膚忽的一熱,她渾身一顫。 那是他的指尖碰到她肌膚的觸感,她并不陌生。 那帶著薄繭微礪的觸感。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逆流,腳下都有些站立不住。 她知道,若再不做出反應(yīng)就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