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jié)
天啊,這么忤逆的話…… 帝王亦是一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私心? 她終于道出了自己的心聲是不是? 她就是覺得派郁臨旋前去是他故意的,是他的私心所為。 所以才站了出來,是不是? 雖然他的確帶了些私心,可說到底,又是為了誰? 還記得上次去天明寨也是這樣,她覺得前去兇險,就跪求他收回成命,不要讓郁臨旋去。 這次更甚。 竟然要自己替郁臨旋前往。 為了另一個男人,竟然拿自己來威脅他! “郁墨夜,別以為朕不會治你的罪!”帝王沉聲,鳳目中冷色昭然。 郁墨夜正準備說,讓他治,太后一見苗頭不對,連忙笑著打起了圓場:“好了,哀家看啊,老四也是想去心切,一時就口不擇言,既然如此有決心,哀家覺得一定能不辱使命,將此事辦好,皇上覺得呢?” 帝王落在龍椅扶手上的五指緊緊攥起,指節(jié)泛白,他轉(zhuǎn)眸,看向太后,面色已然恢復正常。 “母后有所不知,四弟回朝以后,朕跟她交集較多,朕發(fā)現(xiàn),可能還是因為從小沒在皇室長大,受過專門的教育,四弟考慮問題很簡單,相比之下,五弟就比她有腦子得多。前面兩次,無論是去江南,還是去天明寨,都是因為有朕隨行,可是這次,朕又不會跟著一起去東北,朕自然是想挑一個比較穩(wěn)妥的人前往?!?/br> 郁墨夜汗。 心里卻也不禁冷笑。 哦,現(xiàn)在說她沒腦子,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江南那次回來,早朝之上,是誰說一切都是她在主導,他只是從旁協(xié)助而已? 略一沉吟,她便也開了口:“正是因為前面兩次都有皇兄在旁,我缺少真正的歷練,所以,才想要爭取此次機會。的確,如皇兄所言,我從小未在皇室長大,從小未經(jīng)過專門的教育,正因為這些方面的缺失,難道不應(yīng)該給我更多一些歷練的機會嗎?” 帝王再次被問得沉了臉色。 太后卻是非常難得的笑出了聲,伸手一指郁墨夜,略顯寵溺道:“你呀,也真是個急性子,好吧,看在你如此誠心想去的份上,哀家便替你跟皇上求這個情。” 說完,便看向帝王。 帝王盯著郁墨夜,眸中一片玄黑,看不到底,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瞳孔微微斂了斂,他轉(zhuǎn)眸看向太后,稍顯無奈道:“只是,上次冰嬉墜湖一事還沒有查明,如此委派跟上次說的遠賜似乎沒什么區(qū)別,只怕……” “墜湖一事不用查了!”帝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郁墨夜打斷。 場下眾人一怔。 特別是涉事的三個女人。 莊妃看了看坐在帝王身側(cè)的皇后秦碧,眸色微厲,輕抿了紅唇。 池輕也瞥了皇后一眼,卻只是很快的一眼,并未多做逗留,小臉面色如常。 皇后隨后也看向池輕,眉眼嫻靜,可鳳袍袍袖下的小手卻是緊緊地攥握成拳。 “為何不查?”帝王問。 “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陷害,真相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從未穿過冰鞋冰嬉,我根本不會滑,當時摔了一跤,然后,我不是在學習木雕嗎,隨身帶著刻刀,跌坐下去的時候,手臂帶著袖袋里的刻刀正好刺到了冰面,然后,冰面就破了,我就掉了下去?!?/br> 她算是明白了,如果這個男人想困住她,根本就不可能讓查出什么真相。 既然查不出,不如不查。 所以,她干脆承認是個意外。 她的一番話落下,所有人震驚了。 只不過,不明真相的人,震驚的是,跌倒而已,就算跌得再重,刻刀也是裝在袖袋里的,不是還隔著衣料嗎?冬裝的衣料厚,冰湖上的冰面也厚,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刺破冰面? 而知道真相的人,莊妃、池輕、皇后、王德、太后,還有帝王,震驚的是,明明不是意外,明明她是受害者,她卻寧愿自己承認只是意外。 不管知道真相的,還是不明真相的,有一點是達成共識的。 那就是郁墨夜是真的想要去東北,是真的鐵了心要去東北。 皇后唇角幾不可察地一勾,很快掩去。 莊妃眼梢輕掠,掃了掃皇后,又掃了掃池輕。 池輕眉眼低垂,素手端起面前桌案上的杯盞,送到唇邊,輕抿了一口果茶。 太后面色保持著一貫的波瀾不驚,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又是怎樣一番情境。 無論是承認意外,還是主動請愿東北,都是她太愿意看到的。 斜了一眼身側(cè)帝王,見他臉色如常,目光凝落在郁墨夜身上。 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緊繃的側(cè)臉輪廓。 也注意到了他落在龍椅扶手上青筋暴起的手背。 她有一瞬怔住。 他不悅她知道。 畢竟他想委派老五,郁墨夜卻跑出來毛遂自薦,且她也站在郁墨夜這邊。 可是,她沒想到,他會不悅到這種程度。 從他這個樣子來看,已經(jīng)不能用不悅這個詞呢,明顯是盛怒下的隱忍。 在盛怒,也在隱忍。 眼簾微微一顫,恐生直接,她連忙開口道:“既然冰嬉一事只是意外,那就到此為止。老四想去東北就去吧,也難得有這份決心,哀家跟皇上應(yīng)該成全他才對,皇上覺得呢?” 郁墨夜知道 ,太后怕是巴不得她外調(diào)吧。 唇角微微一勾,她忽然想起顧詞初的話。 甘蘇羅混合失英香,就會變成一種毒香,當然,對正常人是沒有任何毒,有孕之人不能久聞,若嗅上一個時辰以上,一定會導致滑胎。 哎呀,她差點忘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有一個時辰吧? 連忙自袖中掏出帕子,輕掩口鼻。 她突然的舉措讓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邊上的郁臨旋更是關(guān)切問出了聲:“四哥怎么了?” 郁墨夜搖搖頭,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 帝王眸光斂起,想起樊籬說的話。 樊籬說,青蓮也是看到她干嘔才懷疑她有喜。 所以,現(xiàn)在,是想要嘔吐了么。 正欲啟唇說話,郁臨旋已是先出了聲:“皇兄,太后娘娘,兒臣也同樣珍惜此次歷練的機會,希望皇兄跟娘娘能將機會給兒臣?!?/br> 郁墨夜聞言就惱了。 “五弟今日是非要跟我過不去嗎?” 因為隔著帕子,郁墨夜甕聲甕氣,聽起來就像是哭了一般。 郁臨旋聽得心口一顫,更是堅定了不讓她去的決心,聲音一沉道:“是四哥跟我過不去才對,明明皇兄最先決定的是讓我去?!?/br> “可是我比五弟更適合去不是嗎?” “適合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 眾人汗。 “夠了!” 帝王沉聲將兩人打斷。 太后眸光一斂,擔心隱忍了很久的男人要爆發(fā)要噴薄出來,場面會變得無法收拾,趕緊先笑著出了聲。 “好了好了,你們兩人的赤誠忠心,哀家跟皇上都已經(jīng)看到了,皇上,哀家看要不這樣,讓老五老四一起前往。” 郁臨旋眸色一喜,郁墨夜也難以置信。 兩人對視一眼,正欲謝恩,卻是被帝王沉冷的聲音響在了前面。 “為何要兩人一起去?四弟不是說,前兩次因為朕在一起,才沒有得到真正的歷練嗎?如果五弟一同前往,那跟前面兩次有什么區(qū)別?既然鐵了心想去,也自信得很,那朕就成全你,明日你隨楊總督同去便是!” 郁墨夜俯首謝恩。 因為掩著口鼻,呼吸有些困難。 又加上一直跪伏的姿勢壓迫著胃腹,她忽然覺得難受起來。 又想吐了。 可是,不能。 眾目睽睽,她不能。 強自將胃中翻涌的東西壓住,她借著帕子的掩護,微微喘息,又借低頭未抬的遮擋,痛苦地皺眉。 緩緩抬起頭,已經(jīng)讓自己表現(xiàn)如常,雖然額頭上已滲出一層薄汗。 一個抬眼,見帝王正冷睇著她,她又連忙將視線略略撇開。 “楊總督明日一早就出發(fā),你確定來得及準備嗎?”帝王問她,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再次低頭,“請皇兄和太后娘娘允許我先行告退,回府收拾?!?/br> “滾!” 帝王的一字接得快得驚人。 眾人皆震。 郁墨夜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