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若出了什么事，那個隨從肯定過來會講。

    而且還讓隨從給每個人都帶了一番話過來，看來，意識都還清醒著，不至于有事。

    將面前桌上的藥丸連著帕子一起端起，她起身走向蕭震。

    “一共三十五粒，大當(dāng)家的就付三十粒的錢吧?！?/br>
    上次在天明寨，她也叨擾他不少。

    特別是那碗引起風(fēng)波的避子藥。

    她一直心存感激。

    而且離開的時候，他還送她、郁臨歸以及郁臨淵三人一人一件大氅，雖然她的已經(jīng)被某人燒掉，但是，那東西貴重，她心里有數(shù)。

    蕭震沒有接，只是有些搖搖晃晃地抬頭朝她看過來。

    郁墨夜蹙眉，“你……還好吧？”

    “沒事。”

    雙手朝桌面上一拍，他撐著站起身。

    “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天明寨，要不，你幫我將這些藥送去天明寨給蕭魚，盤纏我出，我另付你報酬?！?/br>
    ??？

    郁墨夜怔了怔。

    “蕭魚不是也不在天明寨嗎？前段時間見到，她說下來找你了。”

    “哦，是嗎？”蕭震眸光微閃，回道：“我還不知道這事兒，以為她在呢，那，你去天明寨可以交給蕭逸，對，交給蕭逸就行?！?/br>
    郁墨夜有些為難。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幫你，要不，你另外找一個人，你寨下弟子眾多，分寨也多，找個人應(yīng)該不難……”

    邊說，郁墨夜邊用帕子將藥丸包好，遞到蕭震的手中。

    蕭震微微垂目，掠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又挑起眼梢，朝她看過來，“為何不能幫？你不是說，本就打算去天明寨的嗎？”

    郁墨夜這才想起斗酒前，自己情急之下的確說了這話，抬手摸了摸后腦勺，有些窘迫。

    那不是緩兵之計嘛。

    “我……我也想起有些事情要辦，等辦完了，才能去天明寨?！?/br>
    “是嗎？什么事？赴剛才那個男人三日后的清風(fēng)茶樓之約嗎？”蕭震輕勾著唇角看著她，被酒精染上幾許血絲的眸中帶著絲絲涼意。

    郁墨夜微微怔住。

    若不是他提，她都忘了方才隨從跟她說的，那個男人三日后在清風(fēng)樓要跟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是，我是真的有其他事要辦?！?/br>
    這個時候，怎么能貿(mào)然去天明寨？

    郁臨淵他們肯定會尋到那里，或者早已經(jīng)在必經(jīng)的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等著她也未定。

    她不能去天明寨，也必須盡快離開京師。

    至于方才那個男人的約定……

    到時候就讓梁子幫她送封信過去跟他言明就好。

    許是見她沒有一絲松口的意思，蕭震也沒有再勉強(qiáng)。

    “好吧，那等你事情辦好了，歡迎你去天明寨?！?/br>
    “嗯，好的?！?/br>
    五指一收，將藥丸以及帕子攥于手心，他攏進(jìn)袖中。

    末了，又掏出一個錢袋，并未從中掏銀子，而是直接將整個錢袋遞給她。

    “不可以不收，借給你的，等你來天明寨的時候還給我。”

    聲音不大，蘊著酒到深處的黯啞，但是，語氣卻是帶著不容人拒絕的強(qiáng)勢和堅決。

    郁墨夜怔了怔，看那錢袋鼓鼓囊囊，絕非一般數(shù)目。

    并不想接，可是又不想在這上面多做糾纏。

    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謝謝！”

    似乎天明寨的那個蕭震又回來了。

    那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又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不會去天明寨，根本沒法還，她故意問道：“你就不怕我揣著銀子走人，賴賬不還？”

    蕭震輕嗤了一聲：“只要你問心無愧做得出?！?/br>
    郁墨夜怔住。

    沒來由的，她忽然生出一種，這個男人借錢給她，就是為了讓她上天明寨的錯覺來。

    “生意做好了，銀子拿到了，不走嗎？”蕭震問她。

    她回過神。

    “哦，你有事先去忙吧，我還要跟嬤嬤結(jié)一下賬?！?/br>
    她可是答應(yīng)老.鴇事成之后給她二成。

    蕭震沒有做聲，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

    郁墨夜望著他的背影，發(fā)現(xiàn)他背脊挺得筆直，腳下的步子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虛浮。

    看來，二十杯酒對他來說，也算是極限了。

    再喝下去，怕是也要倒。

    本是想追過去問他到底能不能行，身邊連個隨從都沒帶，卻是被老.鴇一把拉住了：“來來來，先將我們兩個的帳算了……”

    ******

    蕭震扶著樓梯下來，快步出了怡紅院。

    然后又快步繞到邊上的小巷，剛?cè)胂锸?，就實在忍不住了，張嘴嘔了出來。

    平素飲酒不多，今日一口氣喝下二十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且還是比較烈的棗集美酒。

    其實他早已不行了，完全靠一股心火強(qiáng)撐著，所以，最后他也不敢多做逗留。

    “嘔——”

    扶著墻，他將胃里翻涌的東西全部給吐了出來。

    ******

    將老.鴇的銀子付了，郁墨夜心滿意足地出了怡紅院。

    哇啦啦，有錢了，有錢了。

    她要離開，要趕快離開。

    想起這段時日梁子對她的照顧，她決定先回破廟等他跟他道個別再走，順便給他一些銀兩。

    她知道，若不是這個小男孩，她可能已經(jīng)死了。

    破廟里，梁子正好在。

    見到她回來，梁子迎了出來：“你去哪里了？我以為你走了，我正準(zhǔn)備出去找你呢。”

    郁墨夜心里頭暖暖的，拉了他的手，一起進(jìn)了破廟，“我出去賺了一筆銀子?！?/br>
    邊說，邊將蕭震給她的那個錢袋拿出來揚了揚，“見者有份，你也有?！?/br>
    梁子驚訝。

    “你做什么了？只半日時間，就賺那么多銀子?！?/br>
    見梁子一臉疑惑，郁墨夜笑：“放心了，沒做壞事?！?/br>
    “回府拿的？”梁子問她。

    回府？

    郁墨夜微微一怔，想起前面自己的那些謊言，禁不住樂了。

    點頭，“對對對，回府拿的?！?/br>
    打開錢袋的束口，拿出三分之一的銀兩塞到梁子手里，她學(xué)著蕭震的語氣。

    “不可以不收，就當(dāng)我謝你的，謝你的救命之恩，你若不收，我就生氣了。”

    梁子被她唬住，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是要回去了嗎？”

    “嗯，以后你一個人，自己照顧好自己?！?/br>
    說到這里的時候，郁墨夜眼睛都潮了。

    若不是她自己也自身難保，若還是四王爺還在四王府，她一定將他帶走。

    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等會兒寫一封信，你三日后幫我送到清風(fēng)茶樓，給一位姓林的公子。還有，我們兩個交換一下衣袍。”

    身上這套錦袍太打眼，太易引起人的注意，而且太大，她穿著不合身，不方便出走。

    還是低調(diào)一些比較安全。

    梁子不明所以。

    她也不便解釋，“我有我的原因，如果你覺得這套衣袍太大，你也穿著不方便，你等會兒拿銀子去買身好的合身的，對了，三日后你去清風(fēng)茶樓的時候，最好能穿這件，這樣人家一眼就能認(rèn)出你來，免得到處找?！?/br>
    “好吧?！?/br>
    雖然還是沒有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梁子知道她不會害他，便依言解了身上的外袍遞給她。

    她也脫了自己的這件。

    兩人交換。